20、随机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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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没成本？”

“看起来我们的顾昭同学课外知识还不够啊。”叶千锦嬉笑道，“人这种生物啊，贵在有脑子。在决定要不要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仅是看这件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也看过去是不是已经在这件事情上有过投入。这投入的部分就叫沉没成本。”

“……”顾昭一时之间说不出话。他甚至都想不到为什么叶千锦还能这么淡定。“你到底在……”

“你这聪明的小脑瓜子，不会是觉得这件事出来，我会成为弃子，而你血统加身，一下子就活得两边的宠爱，而我被毫不留情地扫地出门……吧？”

看到顾昭的表情，叶千锦知道自己说中了，“那你还真是瓜子脑。”

“他们养我已经养了十几年，投入的时间，金钱等资本以及感情，是收不回去的。这就是他们在我身上的沉没成本。即便没了血缘这层牵绊，我也有与他们相处十几年的优势，能作为养子待在叶家——没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把我赶出去啊？闲的发慌吗？”

顾昭显然没转过这个弯来。先前的经历让他在背景方面屡屡吃亏。如今得知自己与叶千锦的背景调换，竟是让他的情绪膨胀起来，无法想到这种细节的事情。

他满心满脑都是“自己终于赢过了叶千锦”，自己所憎恨的，叶千锦拥有的东西，已经被他占了。

该一败涂地的是叶千锦才对！

哪知道叶千锦轻轻松松几句话便击碎了顾昭的膨胀。就好像是在充得满满的气球上扎了一根针，顾昭炸了。

他难以相信即便是这样了，他还是有种赢不过叶千锦的感觉。不知何时开始，他看着叶千锦，会有种莫名的恐惧。

这人会夺去所有人的视线，会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看自己的眼神和看蝼蚁没什么两样。

为什么？！

顾昭难以相信，竟是大吼一声，“你不过是在负隅顽抗，我告诉你，你输定了！”

说完，他拔腿就跑，看得留在原地的叶千锦忍不住打了个呼哨。

“完了，小脑瓜子崩了。”叶千锦无奈摊手。

虽然他原本的计划就是退出这些继承人争端什么的。

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的万人迷光环让顾昭产生了威胁，自己又屡次逗弄他——大概在对方眼里是欺辱，让这小年轻的情绪崩了。

不过这真的是正常的发展吗？

主线正在缓缓推进，但是其中的细节崩了不知道多少处。虽然这是本来要死的炮灰不去死了，所带来的必然影响。但是叶千锦依旧觉得，不管是谁，情绪似乎都被放大了。

这不仅仅是针对他，而是在各种细节之中体现出来的。

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产生什么想法什么情绪，别人表现出来的这些无形的存在，似乎都自带了一个放大镜，其存在感成倍地膨胀。

而叶千锦就像一个真正的，独立在外的观察者，不受这种诡异的氛围影响，看着四周的人为这为那而变得癫狂。

这大概就是“观察部”的存在意义？去观察，去记录，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角，看着任务世界所有人的行动。

可问题是，观察部的职责描述明明是叶千锦只需要提供平台，观察的事情由系统来干。之前已经计算了几次积分，证明就是这样的职责分配。

可叶千锦觉得，自己仿佛被隔离开了。

他长叹一声，看了一下右手手背上的系统图纹，暗自感叹一句“反正到头来谁也不靠谱。”

不与别人合作，不去相信别人，也不去依赖别人，这是独行主义的叶千锦一直以来的行动准则。

他盘算了一下，自己已经给顾昭下了定位，这小子估计也翻不起多少风浪，随他吧。

叶家和顾昭的养父养母进入了长期的掰扯，情况也正如叶千锦所想。叶家这边全都要，顾家那边眼看养了多年终于要出人头地的儿子也不会轻易放手。就像叶千锦有叶家的沉没成本，顾昭亦然。虽然可能投资和付出没有叶家那么大，但是收不回来就是收不回来。

感情好好的，自己也不是活不下去，只是家境一般，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叶千锦没打算理那边的掰扯，按照主线肯定是叶家的胜利。而顾昭不一样，在被叶千锦点醒即便是认祖归宗也没法把叶千锦立刻赶出家门的时候，他也开始天人交战。

全都要？叶家那么强势，不会给顾家夫妇有牵扯的机会的。

叶千锦本以为，放任这些事情发展，总归有个平凡的生活，却没想到班里的氛围更加诡异了。

贺文曜最近有了些许的异动，他看出了顾昭心里有事，频频找他打听，然后问出了两人的血缘之争。

于是叶千锦在回宿舍的路上的被堵了。

——虽然是叶千锦故意的就是了。

他有贺文曜的定位，这个人去哪他都知道。在发现这人似乎在蹲守自己，想制造出其不意的相遇之后，玩心起来的叶千锦顺着定位避开那人。

于是他完美地让贺文曜扑空了两三天。每天上课的时候，都能迎接贺文曜冒着火的双眼。但不知道是不是拉不下面子，在教室内的时候，贺文曜从来不找叶千锦搭话。

叶千锦不由得偷笑——死要面子活受罪。

傅承这几天倒是安分不少，叶千锦本着多一个不多的想法，给他也加了个定位。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和傅承那几次见面，几乎全是巧遇。

傅承的行动路线非常不规律，秉承一个“自由任性”，今天去天台上写生，明天去画室闭关，后天干脆在校道上游荡一天。他可能去人多的地方，也可能去人少的地方，你完全无法从他的路线判断他的想法。

他没有和谁特别亲近，也没有在除了宿舍和教室以外的地方久待。甚至在观察了两天路线图之后，叶千锦对这人每次都能准时回到教室上课这件事肃然起敬。

在没有特意关注的情况下，叶千锦没少和傅承偶遇，对方没什么变化，偶尔画完画就问叶千锦要不要。而叶千锦除了小黑猫杨守一，其他的图都没什么情绪。

傅承到底是何许人也？

反正叶千锦能确定他绝对不是原版傅承。不如说这生活作风，反而像个扮演不走心的同事。可是他绝对不认识这种风格的同事。

总之，在让贺文曜扑空好几天后，叶千锦终于大发慈悲地让他如愿了。

贺文曜终于在教室以外的地方找到了叶千锦。这让他出离愤怒。

叶千锦这人，明明以前都对他唯命是从，可是自从那一天的冲突之后，贺文曜根本没法在教学楼以外的地方看到叶千锦。

越是找不到便越是关注，越是关注，回忆起当初的言听计从，便越是愤怒。甚至偷钱事件一出来，贺文曜惊觉，自己在叶千锦心中的印象已经这么恶心了？

当然，虽然不至于用诬陷这么low的手段，但是贺文曜没少用其他的方法欺压别的同学就是了。

“你和顾昭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为了防止叶千锦一上来就跑路，贺文曜选择开门见山。

叶千锦带着戏谑的目光看着对方。经过这几日的蹲守和埋伏，贺文曜比平时要疲惫一些，身边的小弟也不见了——大概是觉得身为校霸大佬天天蹲另一个人太丢脸了。

“有什么事？”叶千锦非常礼貌，仿佛对面就是一个普通的同学。

这态度让贺文曜忍不住咬牙，但是很快就忍下去了，他对着叶千锦道，“你不用试图隐藏，你并不是叶家的亲生子，你和叶家夫妇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呢？”叶千锦没有露出贺文曜想象中的崩溃和歇斯底里，看起来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你……不伤心？”

“伤心了我就能成为他们的亲生儿子吗？”叶千锦反问道。

“这不行，可是……”

“可是什么？”

“你不是亲生子，终究是隔了一层关系。”贺文曜就像是要警告什么一般，“叶家现在已经没办法全心全意把你当自家人，你很可能会被叶家放任自流，所以——你已经失去了叶家这个靠山。”

“哦，好可怕。”叶千锦微微挑眉，有些好奇贺文曜究竟想干什么。

“现在的你，已经没了和我平起平坐的机会。”贺文曜的眼中出现了几分渴望，“但你可以试着找一个新的靠山。”

叶千锦一拍手掌，“你这是毛遂自荐来啦？”

“放尊重点！”贺文曜没想到叶千锦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不知好歹，“看在往日的情谊上，我也不是不能庇护你，懂吗？”

“兄弟。”叶千锦觉得，主线人物大概都不是做生意的料，“知不知道什么叫沉没成本？”

同样的话他竟然还要再解释一遍！

贺文曜似乎被叶千锦随意且毫无恐惧要素的模样激怒了，上来就要出手，叶千锦寻思自己可以再给他一个教训，没想到对方半路就被人截下来了。

漫无目的，随机刷新的傅承同学，及时到场。

叶千锦打了个呼哨，以最快的速度扫了一眼傅承刚刚的移动轨迹。

没有明显的目的性和问题，似乎就是机缘巧合来到这里。

“真及时啊朋友。”叶千锦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