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第二十七章 和小皇帝的两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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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和五取蕴。已经这般苦了，为何还要活着？”启明的声音显得那般悠远,仿佛穿过了千万时空。

“哥哥！”启明的一切豆丁都了解,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轻轻的叫着。

“等我完成任务，就不用再体会这般苦了。”启明脸上露出一抹笑，却让看到的人一阵心酸，说不出的难受。

一阵脚步声响起，启明收起脸上的笑，又恢复了清冷的模样。

徐武提着灯笼走了过来，躬身说道：“公子，殿下和表少爷已经回去了。”

启明冷清的说道：“我要沐浴，晚膳清淡点,我沐浴完再用。”

徐武恭敬的应道：“是。奴才先送公子回去。”

“灯笼给我，我自己回即可，大娃那里我不放心,你亲自去守着吧。”启明伸手拿过徐武手里的灯笼,转身走出竹林。

徐武面色复杂的看着走远的启明，明明那么冷清的一个人,却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小乞丐,不惜去得罪朝廷的二品大员。素有洁癖的他，却带着满身的血污,温柔的陪着小乞丐看诊，丝毫不嫌弃的帮他擦身上药。心这么柔软的人，却出现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府，真是造化弄人！

启明回到卧房,便将身上染上血污的外袍脱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小太监就送来了洗澡水，他冷清的吩咐道：“都下去，不用守着。”

小太监躬身应了声“是”，便离开了卧房，并将房门带上。

启明将门落上门栓，脱掉身上的中衣，走进了浴桶，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让他有瞬间的安全感，他慢慢下滑，水渐渐漫过头顶，他屏住呼吸，心里空荡荡的，茫然、空洞。肺部的空气慢慢耗尽，窒息的感觉将他包围，他不想浮起，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这世间不值得，舍了就舍了吧。

“哥哥，哥哥，快起来！”豆丁焦急的呼喊着。

启明仿佛听不见一样，没有丝毫动静，深邃的眼睛弯了弯，眼角一颗清泪无声无息的融入水中。

突然手腕被握紧，一股大力将启明从水中拉了出来，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是想把自己淹死吗？”

李南辰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着，他无法想象如果他在晚来一会，这个人是不是已经死了。他愤怒、他委屈，他想好好教训他。可是当他看清他脸上那抹笑时，心脏就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疼的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身上的凉意让启明回神，他拿过浴巾裹上，迈出浴桶，绕过李南辰转到屏风后面穿上中衣，赤脚走了出来。

启明冷淡的看着李南辰，说道：“我说过，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启明的冷淡让李南辰有些失落，但他宁愿总是这么冷冰冰，也不要在露出刚刚那样的笑容，那笑太苦，苦到看到的人都想落泪。

“对不起！”李南辰愧疚的说道：“都是因为我，你才进了这里。”

启明淡漠的说道：“若‘对不起’有用，那陛下向那些死在王府的人去说吧，我受不起！”

李南辰有些受伤的看着启明，语气坚定的说道：“宫明，我会把你救出去的。”

启明径直在床上躺下，背对着李南辰，说道：“不劳陛下费心，王爷待我很好。请回吧，以后不要再来。”

李南辰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下来，从小就习惯高高在上的他，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得到启明的原谅，心底难过的情绪几乎将他淹没。他犹豫了一下，转身刚想走，却看到了启明青紫的手腕，他眉头一皱，紧张的来到床前握住启明的手腕，说道：“你受伤了！”

启明挣了挣，却没有挣脱李南辰紧紧握着的手，他冷清的说道：“放手！”

李南辰坚持的说道：“待我将你手腕的淤青揉散了，便放手。”

启明知道宫明的死也不能全怪李南辰，即便他不把宫明送进摄政王府，宫明也会死在青楼，或许下场会更惨。只是启明现在不想理性，他急需一个发泄情感的出口，宣泄自己压抑了许久的情绪。而李南辰正好这个时候送上门，如果不是启明还有几分理智，他估计会更受伤。

李南辰见启明不再挣扎，运内功于手掌之上，轻柔的给他揉着手腕，没一会儿，手腕上的淤青就消散了。李南辰有些不舍的松开启明的手腕，拿了个帕子，轻柔的给启明擦拭着他的长发。启明没有拒绝，安静的躺着，任由他笨拙又小心翼翼的给他擦干长发。

卧房里很安静，安静到启明只能听到李南辰手指穿过他长发的声音。他闭上眼睛，放空自己，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

李南辰给启明擦干头发，蹲在床边看着他发了会呆，才恋恋不舍的站起身，谁知因为蹲的太久，腿部血液不流通，只觉得腿一软，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启明压去。启明手疾眼快的撑住李南辰的身子，清冷的眼睛有些无奈的看着他。

李南辰手忙脚乱的想要起身，可腿已经已经麻了，不仅没能起身，还因为他的挣扎，启明一个没撑住，李南辰的身子直接砸在了启明身上。

身下温热的胸膛，让李南辰不由怔住，耳边传来启明冷清的声音，“这么蠢，是怎么坐上皇位的？”

启明不怎么好听的话，让李南辰红了眼眶，不是因为他说的太难听，而是因为他终于肯理会他了。

“对不起！”李南辰趴在启明的怀里，再次说道。

“嗯。”启明轻轻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他的道歉能够得到回应，说明启明肯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这让李南辰欣喜若狂，他抬起头，漂亮的眼睛再次恢复明亮，他感激的说：“宫明，谢谢！”

启明疲倦的捏了捏眉心，轻声说道：“我累了。”

李南辰见状连忙起身，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李南辰转身却被启明拉住了手腕，看着李南辰说道：“今晚我不想一个人，留下来陪我吧。”

李南辰一愣，回过神来时，白皙的脸颊泛上红晕，不自在的站在床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迟迟没有等到李南辰的回答，启明以为他不愿意，便松开了他的手腕，冷清的说道：“不愿就算了，你走吧。”

李南辰见启明会错了意，又害羞的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心一横，脱掉鞋子直接爬上了床，在床的里侧端端正正的躺下，手脚僵硬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

启明看着李南辰一副紧张的模样，感觉有些好笑，他轻笑出声，将李南辰僵硬的身子捞进自己怀里，将下巴放在他的发顶，轻声说道：“别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今晚不想一个人。”

启明的声音很轻，却不似以往的冷清，语调中隐约透着一丝脆弱。听得李南辰有些心疼，他放软了身体，缩进了启明的怀里，轻声说道：“我陪你。”

感受着李南辰温热的体温，启明觉得他又活了回来，有时候再多的话语，也不及一个温暖的拥抱。他闭上眼睛，温柔的说：“谢谢！”

启明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下来，很快便睡了过去，而李南辰却没有丝毫睡意。今天上午接到占扬的密折，上面详细的叙述了宫明是怎样被卖进青楼，又是怎样被送进摄政王府以及这几天，摄政王府发生的跟启明有关的所有事。李南辰看完后就迫不及待的来找他，可是却看到了沈肖为他打扇的画面，一个国公府的少爷居然学着下人的模样，在给他打扇，如果说沈肖对他没有别的想法，他绝对不信。羡慕，嫉妒，他也分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情，不小心惊动了沈肖，他只能先行退走。回到皇宫，他心神不属，脑海里一直在想启明现在在做什么，沈肖是不是还在，他们有什么关系，等等，一份奏折也看不进去。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再次过来，他很庆幸他过来了，不然真的可能再也看不到启明了。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他这么脆弱，甚至到了轻生的地步！无论如何他也要调查清楚！

李南辰抬头看着睡着的启明，不似以往的清冷，带着孩童般的纯净。他仔细的描绘着启明的眉眼，他已经察觉到自己对启明的不同，只是还不清楚这种不同意味着什么，他觉得新奇，觉得忐忑，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胡思乱想的李南辰窝在启明的怀里，慢慢的也陷入沉睡。在这静谧的夜晚，明亮的月光下，两个同样精致的男人相互依偎着，这画面美好又温暖。

启明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已经升起的太阳，坐起身伸展了一下被压的麻木的手臂，床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就在一个时辰前，李南辰便悄悄的离开了。

“大约是要上早朝吧。”启明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