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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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望袖管里飞出两条条小黑蛇，代替他的手缠住茶杯和茶壶，稳稳地接住溅出来的茶液。

卫秋烨：0.0。

小黑蛇灵巧地把茶杯和茶壶放到桌上，又缩回莫望袖子里。

卫秋烨：0o0！

莫望把茶递给他：“稍有点凉。”

卫秋烨接过茶杯，手一抖差点把茶洒了：“没事，你没溅到吧？”

“没有。”

显而易见。不要说手了，大魔王的西装袖口都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大魔王的手臂，从容而优雅地搭在桌面。

卫秋烨掩饰地喝了口茶：“那就好。这几只蛇，是你的手下吗？训练得很好。”

“算是。”一条小蛇又钻出来，缠绕上莫望的食指，像是别具匠心的装饰品。

小巧精致的蛇头亲昵地和他指尖碰了碰，伸出红信子“嘶嘶”。

卫秋烨头皮发麻：“很可爱。”

“这样打招呼，是我家乡的最高礼仪。”

莫望将蛇又收了起来，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所以魔王当时反而是为了表达自己的重视，才这么和他握手。

卫秋烨哭笑不得。

“很独特。”

虽然这种礼仪也很不错，但他的任务是和魔王握手。

握十秒。

眼见着桌上的菜越来越少，两个人的话题也越来越偏。

卫秋烨已经开始讲他十几年前去某个山村旅游，偶遇一条锃亮的小黑蛇的事了。

小黑蛇当时才几个月，奄奄一息地躺在村民的案板上。

卫秋烨一看就发现这是只小蛇妖，因为太幼小才被人抓住。他一时间感同身受，于是把小蛇买了下来，放生了。

“我放他走后，他每天都会来看我。我还给他画过像。”

“他很幸运。”

卫秋烨歪了下头，表示疑问。

莫望的手轻轻抚摸着杯口，双眼微阖：“卫先生的画作，千金难求，更不要说专门的肖像了。”

卫秋烨脸上泛起一层粉红，眼睛紧张地看向一侧：“我只是在画自己想画的东西。”

“你很厉害。”

莫望的话总是如此直白。

但奇怪的是，卫秋烨意外地没有怼他的恭维感到反感。

莫望抿了口茶，问：“后来呢？”

“后来我就回家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卫秋烨说完，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因为看到你养的蛇，想起以前的事，稍微多说了一点，很无聊吧。”

莫望摇头：“很有趣。”

卫秋烨心虚。

他多无聊他不知道吗？

他要是有趣他会是个社恐吗？

魔王真会说话。

系统问：

【你不是怕蛇吗？】

是挺怕的。但是小蛇看着很可怜。

卫秋烨像他那么小的时候，摔一跤都有爸爸妈妈叼起来舔毛，小黑蛇却只能躺着等死。

作为一名敏感多思的艺术工作者，他的人文关怀不允许他对这件事置之不理。

【你没有带那只小蛇走。】

“我需要带他走吗？”

【也许他想跟你走。】

卫秋烨不悦：“我喜欢一只猫住。而且蛇和猫的习性不同。”

除非和夏医生住一起。

同时期的食客大都已经结束饭局，只剩几对男女暧|昧地私语，原本就装修雅致的餐厅越发幽静。

卫秋烨找了不少机会和莫望进行肢体接触，但对方都轻而易举地把事情化解。

从容，体贴，得体，找不到漏洞。

他胃痛。

“你有什么不舒服吗？”莫望放下勺子，问。

“没事。”卫秋烨额头渗着冷汗，身子稍微弓起。

“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去医院。”

卫秋烨摇头。

【你跟他说，如果你不跟他握手，就会死。他一定会握你的手。】

“可是我不会死。而且他没有必要因为我会死而帮我。混沌不喜欢道德绑架。”

【完成这个任务，你就可以开启很多其他功能，你能拥有更多、质量更高、而且有特殊功能的猫薄荷。】

“你像做传销的。”

系统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那换个方法。既然他那边的情况不可控，你可以试试自己倒水的时候洒出来，让他主动握你的手。】

卫秋烨皱眉：“可是我被烫他又不一定会……”

【你试试。】

这个时候死马也当活马医了。

卫秋烨把杯里的茶喝完，自然地去拿靠近莫望的茶壶：“我多喝点水。”

茶壶就在莫望的右手边，柄朝着莫望的方向，他稍微起身，捏着茶壶把手先转了个弯。

“我帮你。”

一只苍白的手同时落到茶壶把手，刚好在他的手上方。

卫秋烨睫毛一颤。

莫望的手现在正覆在他的手的上方，掌心贴着手套的表面。

如果不是这层薄薄的手套，他就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那只手掌心的纹路。

莫望的手整个包在他手的外侧，拇指卡在他拇指和食指间的虎口处，轻轻一扫，就有一股细微的电流，从虎口蔓延到身体每个角落，像每个地方都有一只羽毛在轻轻抚摸。

轻微的痒意令他的手指蜷缩起来，仿佛一只拢起翅膀的蝴蝶。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卫秋烨低着头，不敢看莫望的眼睛。

系统开始数数。

【1、2、3……】

“你胃痛不要喝茶，喝点热水。”

莫望缓缓开口，松手要去叫服务员。

卫秋烨条件反射地拉住他的手：“不用。”

【4……】

莫望动作一顿，他刚准备起身，看到卫秋烨急切焦虑的眼神，又坐了下来。

【5……】

卫秋烨开始找话题转移莫望的注意力，不让他找机会甩自己的手，翻过他的手，手掌朝上：“莫先生，你有没有看过手相？虽然我不会看，但我也认得专门的人。”

莫望凝视着两人相握的手：“没有。但我可能，不适合看。”

“啊……也对，如果引起调查局的注意就不好了。”

“你可以给我看。”

“我不会。”

【……9。】

“叮。”

莫望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一股大力挣脱卫秋烨的手。

卫秋烨恍惚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

“是不是没到？”

【差一秒。】

就差一秒……

卫秋烨抬起头，看着走到竹帘外接电话的莫望的背影，眼神一狠。

【你冷静一点，现在是要重新计算。】

“我知道。”凶了不到一秒，卫秋烨就泄下气来，摸摸自己滚烫的脸，“可是，就差一秒。”

如果这个电话能晚来一秒，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然后他就能有新鲜的猫薄荷。

他就能开启新任务。

他能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围着大魔王转。

世界可以早一日得到拯救，原本即将被大魔王吞食的妖怪也许可以和家人温馨团聚。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通电话。

他胃痛。

“怎么就，差这么一点……”

【还有机会，加油。】

卫秋烨捂着胃，愁眉苦脸地趴在桌上。

莫望明显有急事，那个电话接完，他急匆匆地开始叫服务员结账：“我有点急事，下次再见。”

卫秋烨站起身，向他伸手，不像要握手，反像怕魔王离开，下意识想抓住他的动作：“莫先生，走之前……”

莫望付完钱，转头看到他伸出来的手，眼里闪过笑意，摘下一朵白玫瑰，放在他手心：“以后联系。”

卫秋烨怔怔地问：“还是那个号码？”

“对。”

魔王的身影转瞬不见，卫秋烨看着掌心的白玫瑰发呆。

服务生开始收拾桌子：“先生，花你不拿走吗？”

“……拿。”

卫秋烨浑浑噩噩地走出餐厅，揪了一把花瓣。

魔王走了。

那他还握个鬼的手啊！

他去哪？

【跟踪他。】

卫秋烨深吸一口气，努力在空气里分辨莫望留下的气息，把花往车里狠狠一扔，变回猫形在路上狂奔：“走！”

坐车的话没办法准确捕捉到魔王的气味，他只能用两双猫爪奔跑。

于是路上的人们看着一只布偶猫飞驰过街道，纷纷拍照留念。

“谁家的布偶猫，跑得好快！”

“妈妈，好漂亮的猫猫！我想摸猫猫。”

“它主人呢？谁家的人民币跑路了！”

“猫猫慢点跑，别摔着了。”

善良的路人们纷纷让路，给布偶猫留下宽阔的跑道。

跑过好几道街，卫秋烨急急刹车，在原地转圈。

不见了。

大魔王的味道不见了。

刚刚虽然淡，但绝不至于完全消失。

怎么可能突然不见了。

卫秋烨急得焦头烂额。

“秋秋？”

一个温和清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