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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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秋烨的视线被一堵灰白的墙挡住，其他四个人都被分隔在其他区域。

他怔怔地站着,问系统：“所以,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

【还有一群小鬼。】

“你别吓我了。”

卫秋烨苦笑一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比起刚刚，现在他所处的地方,更像是迷宫。

周围的装饰还是充满童真,角落里分布有小孩子的红手印,他们交谈的这段时间里，偶尔会有一两个暗淡的影子飘过。

“那我们想办法出去吧。”

卫秋烨变回猫形，趴在地上轻嗅。

虽然不知道出口在哪，但是他可以凭借他们一路上留下的气味原路返回。

起码能知道他们去过哪里,不会走弯路。

“很难闻，有血腥味。”

【这里死过人。】

“你是说那些小孩子吧？”卫秋烨语气惋惜,“他们就是真的鬼。可惜这么小就……”

【你不怕鬼了？】

“你觉得我是不怕吗？”卫秋烨低低地呜了几声，“可是我总不能待在原地。”

不就是……小孩子鬼嘛,看多了就没感觉了。

卫秋烨硬着头皮去分辨血腥味里残留的自己的气味。

以及莫望的。

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独一无二，不知不觉他对莫望身上的温度也这么熟悉了。

“我觉得莫望肯定没问题，婧婧跟着他，应该也很安全。但是她的父母……”

【普通人很难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我知道。”卫秋烨胸口发闷,“其实……本来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吧？”

【你想说什么？】

“这些鬼都和婧婧差不多大。你还记得之前夏医生说的,调查局正在追查的案子吗？失踪的都是这么大的孩子。”

“他们的目标就是婧婧。”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垂下去，“可我一开始没注意。”

【你注意又能怎么样？】

“可以叫莫望早点把他们吃了。”

【呵。】

“我很认真。”卫秋烨对他的笑声表示强烈不满，“我早就该意识到,这个游乐场里有很多不友善的东西。”

【先管好自己。】

说的也是。

卫秋烨又无精打采地闻周围的味。

他的猜测应该没问题。这些鬼只是在他旁边飘来飘去，对他没有攻击性。

甚至有的鬼飘过他的时候，还会故意摸一下他的爪子，然后捂着脸跑到一边傻笑。

“猫毛好软哦。”

“眼睛好漂亮。”

“好想养猫。”

这群小鬼憨憨的。

卫秋烨也没有贸然出手。他有意绕开倒在地上的玩具和小鬼们乱跑的身影，和小鬼们相处得异常和谐。

“好像快到出口了……”

卫秋烨张开嘴，收纳更多的气味信息。

突然，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涌入他的鼻腔，呛得他干呕起来。

“血。”

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怯怯地看向一个方向。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男人成大字型躺在地上。

他的西装被鲜血浸湿，呈现出一块块暗色的斑点。

卫秋烨觉得他的姿势有点奇怪，正常人的手臂不可能弯曲成这个程度。

除非断了。

他抬起一只前爪，想往后退。

“嘻嘻。”

小孩子的笑声响起之后，卫秋烨才发现尸体旁还站着几个小孩。

小孩们各司其职，有的掰着中年男子的手臂，有的则挥舞着剪刀，毫不留情地剪下去

“哈哈哈。”

剪刀划破衣料，割破皮肤，穿透脂肪，最终剪刀骨头。

骨头没那么容易剪断，孩子们用刀片慢慢地磨，刀片和骨头的摩擦发出独特的钝响。

那个慈爱的父亲，现在已经成了小鬼们解剖游戏的玩具。

孩子们笑得更开心了。

该怎么办，他是不是应该上去阻止。

可是他没有把握胜利。

这几个小鬼还好，这里有的可是上百个小鬼。

【他已经死了，你别纠结了。】

“我该做些什么？”

【逃跑。】

“可是出口在那边。”

不说良心安不安稳的事了，就算他能狠下心来当作没看见婧婧爸爸的事，也没办法绕开他们出去。

“啊，有人在那里！”一个小孩突然抬起头，清脆地说。

所有小孩开始东张西望，最终目光锁定在猫所在的方向。

卫秋烨全身血液倒流，弓起背进入备战状态。

【隐身。】

对，他还有隐身猫薄荷。

他急忙把隐身猫薄荷掏出来，深吸一口。

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半透明，变成影视剧里的幽灵的状态。

孩子们的目光移开。

他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往出口走。

越往那边走，血腥味就越浓。

卫秋烨胃里翻江倒海，眼泪也涌上眼眶。

他强迫自己不往那边看，但孩子们的笑声和砍骨头的声音还是萦绕在耳畔，360°无处躲藏。

骨头被剪断，如释重负地落进尘土，孩子们欢呼雀跃，开始新一轮的游戏。

卫秋烨再也忍不下去，轻轻呜了一声，把头埋进爪子里。

如果他是厉害的大妖怪就好了。如果他能像莫望一样轻轻松松把这些小鬼吃掉……

他脑海里响起婧婧稚嫩的嗓音：“爸爸！”

婧婧没有爸爸了。看样子，妈妈也没有了。

就像他一样，没有家人了。

婧婧才多大呢？她能明白，爸爸妈妈不是出去上班了，是再也不能回来了吗？

【走吧，隐身效果有限。】

“嗯。”

他咬咬爪子，把眼泪憋回去，梦游一般迈动爪子。

忽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莫望！

卫秋烨心情豁然转晴，一蹦三跳地往莫望那边跑。

但他又想到，他现在隐身，莫望也看不见他，只能先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躲着

莫望还是他们分别时的样子，身姿挺拔，清爽整洁，全身都笼罩着黑色的雾气。

卫秋烨觉得有点奇怪。婧婧呢？

小鬼们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大哥哥你来啦？”

这个语气……他们认识？

莫望点头，语气里也能听出和他们很熟悉：“嗯。他呢？”

“刚刚还在这呢，现在应该出去了吧？”其中一个小鬼骄傲地挺起胸膛，“我有给他带路哦！”

莫望语带笑意：“干得不错。”

小鬼嘿嘿一笑，摸自己的后脑勺。

“我也有！”另一个小孩不服气地告状，“他看到他偷偷摸猫咪的爪子。”

莫望收起笑容。

猫咪……是指他？

“我……我不是故意的。因为猫咪很好看，我想起了我家的咪咪。”

“他不是你家的猫，”莫望语气严厉，“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小鬼低下头，喘气都不敢大声。

卫秋烨有些恍惚。

看来这些小鬼确实对他没恶意。但是他本来以为，莫望会直接捏断他们的脖子。

就算莫望生性冷淡，不喜欢管不熟的人的事，但是他们之前被小鬼们捉弄了，莫望也不该这么友善地和他交谈。

莫望认得他们，关系还不错。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一个小女孩憧憬地问，“猫咪哥哥会穿婚纱吗？”

结婚？

卫秋烨一下子脸红了。

“还要一段时间。到时候请你做花童。”一说起这个，莫望的声音反常地温柔下来。

“嗯！”小女孩用力点头，欢呼一声，“我要穿漂亮裙子。”

卫秋烨脑子晕乎乎的。

别人说就算了，莫望居然承认了。

他张口想要反驳，又不知道从哪开始，好像哪里都不对劲，但他又挑不出具体的毛病。

他怔怔地看着。

莫望说的是真心话吗？

不是哄小孩的善意谎言，也不是随口开的玩笑。

“我也要！”其他小孩也举手，邀功一般嚷嚷，“我故意在过山车上吓他，给你们制造机会呢！我功劳这么大，我也要做花童！”

“我在茶杯上吓他！”

“我也有！”

莫望板起脸：“为什么这么做？”

“这样子你们就有机会亲密接触呀，”小女孩一板一眼地说，“电视上都这么讲的，英雄救美。”

卫秋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

这些小鬼刚刚吓他，是为了给莫望制造机会？

莫望沉默片刻：“下次不要了。我不想他害怕。我带你们来，不是干这个的。”

“可是不是很有用吗？”

莫望扬起笑脸，吐出的字如一把锋利的刀，割在卫秋烨心上：“确实。”

卫秋烨脸色煞白。

他第一次见到莫望，就被莫望救。

之后他们遇到了很多事，无论他遇到什么事，莫望都能及时出现，并帮他脱离险境。

但是现在莫望承认，那种人工制造的英雄救美对他有效。

他不敢细想，这里面有多少是真的危险，有多少是莫望设计出来想让他投怀送抱。

他胃又开始不舒服，整只猫蜷缩成一团。

【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胃疼。我趴一会。”

莫望很快和他们告别。

小孩子们哄笑：“是怕猫咪哥哥等太久吧？”

“多余的事不要管，早点回去。”

“不嘛~我们还没玩好。”

一个小孩拿起剪刀，狠狠地刺进中年男人的胸口，咯咯直笑：“还不够~还不够~”

“我要挖出他的眼睛。”

“我要裁掉他的耳朵。”

“我要剪碎他的心脏。”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孩子们的欢笑天真无邪。

莫望看着他们的行为，无动于衷。

“对了，他女儿呢？”

卫秋烨捂着耳朵，跌跌撞撞地逃出鬼屋。

猫爪踢到门口的装饰，发出一声轻响，莫望警惕地望向鬼屋的出口。

外面是寂静的黑夜，月亮很淡，只有细碎的星光闪烁。

游乐设施都关闭了，灯火一并熄灭，整个游乐场一片死寂。

卫秋烨漫无目的地奔跑。

他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跑，但根本不敢停下脚步。

猫咪脑子一片混乱，充斥着孩子们单纯的笑声和婧婧之前的哭声。

莫望和他们是一伙的。

是他把这些孩子带过来。

这些孩子来这里，就是想对婧婧以及她的父母下手。

之前有一场大的儿童失踪案。莫望说他暂时和那个组织没关系，但很快会有。

那个组织，包括那些孩子们的鬼魂，都是他的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以为莫望真的只是他猫形态的同居人。

莫望是这个世界未来的大魔王。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清这一点。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的四肢酸麻，只能停下脚步。

他趴在地上，望着眼前的雾气。

他的隐身早已解除，鬼屋也被甩在很远的后面，但他面前的是一个更加危险和陌生的地方。

“为什么会起雾？”

雾里什么都看不见，连天空都灰蒙蒙的。

“我找不到路。”

卫秋烨重新起身，嗅着地上的味道，缓慢地前进。

他走了很久，依旧没有走出去。

通讯工具无法使用。

他被这片雾困住了。

这片雾，让他想起莫望。

卫秋烨原地坐下，扯扯嘴角：“他是不是发现我在偷听了。”

眼前的黑雾模模糊糊出现一个高瘦的人影。

卫秋烨坐着一动不动，蓝眼睛黯淡无光。

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哀伤的气息。

“他要来抓我回去。”

他知道，自己是打不过莫望的。

莫望到底会做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出不去，也无法向其他人求救，只能等着莫望来找他。甚至莫望不找他，他可能会活活在这片雾里饿死。

现在莫望可以继续玩他擅长的英雄救美的套路了。

人影越来越近，终于走到他面前。

卫秋烨绝望地闭上眼。

“秋秋。”

夏安和半跪在他面前，将他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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