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一个世界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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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周末。

拒绝了程如意的热情邀约，稚育开始想江纵现在在什么地方。

因为小说是围绕着男女主所展开的，所以视角有限，她只能知道在这一周程如意又跟孟舟言进行了一次愉悦而惊心动魄地再遇见，却不知道没能参与到他们生活的江纵在哪里。

稚育打算去球场碰碰运气。

小说的后面有一段写到了男女主约会路过球场，在打野球的江纵因为没能控制住情绪将球扔向了孟舟言。而为了快速推进男女主的感情，这个球最终砸到了程如意的头上。

不过这是后面的剧情了，稚育也拿不准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去打的，只好提前去探探路，看看能不能早些探到些消息。

稚育是周六下午出的门。

等她走到目的地的时候，发现下午场早就已经开始。

日光入注，稚育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她慢吞吞地移到了一旁的树荫下，将目光放到了球场上。

少年足够惹眼。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稚育从人群中看到了江纵。

撞倒、踢人、捅肚子。

如此不正规的篮球赛更像是在打人。

在江纵又一次被撞倒后，稚育忍不住叹了口气。

旁边的男人侧目，“这不打得挺好的吗，叹什么气。”

“挺好？”稚育又皱眉，“明明看着就好痛的。”

男人乐了，“那你一个小姑娘看这个干嘛？”

稚育没有接话，只是随便指了指，语焉不详地问：“那里面最好看的那个男生归不归你管啊？”

“原来是来看帅哥的。”男人“啧”了一声，“你是说小江吗？他上周刚来的，不过球打得不错，有空他就会过来。”

稚育心不在焉地“哦”了一下，又问：“打一场能给多少钱？”

男人说了一个数。

想了一会儿，稚育问：“如果我出十倍的钱，可以打成我喜欢的样子吗？”

“你是说打假球？”

“呃，也不算？”女生思索了片刻，描述道，“就是正常打，但是让其他队友多照顾一下某个人可以吗？”

男人听着她古怪的要求，了然似的笑了笑：“你是想让其他人照顾一下小江？”

稚育点头，保证道：“可以提前预支，但我可能会不定期来抽查，可以吗？”

男人感慨道：“我早些年怎么没能遇到像你这样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呢？”

……

稚育看着头发光光，个子矮矮，油光满面的中年大叔，看在他以后会照顾江纵的份上，她默默地把伤害的话语咽了下去。

但男人还是注意到了她一言难尽的表情，狡辩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有很多追求者的好吗！”

稚育并不搭腔，只是问：“你们明天还有比赛吗？”

“…………你难道不信我说的话吗！”

“哦，可以告诉我具体时间吗？”

“我以前真的还蛮帅的！”

“所以，支持什么支付方式？”

“现金扫码都可以！”

“……”

预付了几场的钱之后，男人乐呵呵地说：“明天下午三点，还在这。”

稚育得到确切消息后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听到男人嘀咕了句“真奇怪，怎么都不打个招呼去”。

她也挺想凑过去刷个好感度的，但江纵这样的人是不会喜欢别人看到他狼狈样子的。上一次在游乐园她已经见过一次了，如果再来，对方以后可能会直接避开她走了。

这么想着，她又突然折回去，对着被吓了一跳的男人嘱咐道：“不要让他知道有我的存在。”

男人：“……你不是想追他吗？不告诉他他怎么承你的情？”

稚育粲然一笑。

“我们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的！”

-

翌日，稚育收拾好准备出门。

出门的时候天气还甚是晴朗，但习惯性看天气预报的她还是在看到“有雨”之后带上了一把伞。

她又一次来到了旁边的树荫下，因为害怕被抓包，这次没有跟男人长谈。

男人摇头晃脑地说：“你们年轻人追人还真是别出一格。”

稚育没跟他解释，就当他是在夸自己了，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得更远了，只是勉强能够看到有群人在打球。

百般无聊地看着，稚育趴在栏杆上，顿时有些昏昏欲睡。

而此刻球场上的江纵也开始感觉到了有些不太对。

虽然一开始没能发现哪里违和，但当他一次又一次被队友挡了打，接二连三地被队友护了下之后，他实在难以忽略掉这种不对劲。

直到打完以后，他才带着这份怀疑问了问队友。

队友a：“刘哥让这么打的。”

队友b：“加钱了的。”

江纵没能想明白是什么让刘哥作出了这种决定。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他的脑海中有一张脸一闪而过，但当他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时，便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直接去问了刘哥。

男人谨记稚育跟他说的话，只是含糊地解释道：“我也是拿钱办事。”

江纵不依不饶地追问：“是一个女生吗？”

男人一本正经地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汉。”

“……”

江纵微微皱了皱眉，倒也没再说什么。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住，风声也在顷刻变了调，树叶低吟，落在了脚边。

男人若有所思地说了句：“变天了，别是要下雨吧。”

“……”

大概停顿了十几秒。

大雨倾盆而至。

男人指了指一旁站满了人的棚子，“不去躲躲雨？”

“不用了，我还有事，赶时间。”江纵拿到这次的钱以后，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的，他走入了雨帘。

转弯处，他看到女生捧着奶茶在店门口东张西望，发现他后立刻小跑过来，举高了雨伞笑着说：“好巧啊。”

伞柄倾斜，雨水落至他的指尖。

-

稚育早在篮球赛打完后就准备走了。

预估了一下江纵一会儿要离开的方向，为了让自己的出现能显得自然一些，她提前去了奶茶店里买好奶茶守株待兔。

雨果不其然下了起来。

她慢条斯理地走到门口，没多久她就看到了行色匆匆的江纵。

少年的神色有些意外，但瞬间又了然。

稚育随口瞎掰道：“周末出来随便逛逛，买杯奶茶也能碰到你诶，真是……”

“……你还真是有钱啊。”江纵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但冷硬的弧度未能让其变成一个自然的笑容，“出了两倍钱？”

是出了十倍。

稚育在心里纠正了一下，脸上带着些被识破秘密的尴尬。

她的目的本来就不是真的把事情隐瞒下来，那些有迹可循的行为实际上是对真相的美化，毕竟明灭可见的真相才更加耐人寻味。

于是她并没有否认，只是继续装傻充愣：“你在说什么？”

很奇怪，明明十分擅长伤害别人，而眼前伸过来的善意也触手可得，但江纵却突然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即使已经决定好了利用她。

看着女生笨拙地举高伞的样子，他压下心中的烦躁，面无表情地将伞接了过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

在雨水和冷风下，空气中多了几分凉意。

稚育跟着江纵走到了公交车站。

江纵把伞给对方塞了回去，“我有事要走了，你自己回家吧。”

“……”稚育拽住了他的衣角，“我没有零钱。”

她看向了他手中的公交卡。

他将公交卡放到了她的面前，“学生卡，只能刷一次。”

“……”

他又问，“手机呢？”

“呃……没带吧。”

“……”

两个人僵持了片刻，江纵要坐的车来了。

察觉到这就是对方要等的车，稚育决定先行一步。

还未等他说完“我赶时间先走了”，就看到女生先他一步迈上了公交车，然后十分顺畅地投了币。

“……”

稚育看着他也上了车，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解释了下：“突然想起来我口袋里还有零钱。”

然而江纵关心的是：“你也坐这辆车回家？”

“啊真巧啊我们又顺路！”

“……”

稚育如愿以偿地跟到了江纵打工的地方。

她打量着乌烟瘴气的黑网吧，忍不住有些怀疑，这本小说的时代背景设计得是不是多少有点问题。

因为来得有些晚了，江纵完全顾及不上稚育，只是催促了一声“赶紧走吧”就穿过了房间走到了一个小屋里。

稚育想都没想地跟着他走了过去。

她记得小说中江纵的最终职业就是游戏开发和制作，早些年里便是在网吧里打工，闲暇的时候利用这里的电脑自己搞搞。

“哟，小江今天把女朋友带来了？”

听着老板的调侃，江纵这才发现稚育跟着他进来了，还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四处张望着。

他冷着脸，冲着稚育威胁道：“是需要你自己出去呢，还是需要老板把你赶出去？”

老板立刻拆台道：“多个小姑娘也不碍事的，让她在一边等着吧。”

“谢谢老板！”稚育立马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了下去。

等到老板离开了，江纵才又开口：“怎么，是不是觉得这个地方有些配不上你，想要砸钱改造一下吗？”

“呃……你需要吗？”

简直无药可救了！

江纵觉得，贝稚育的脸上就差把一句“人傻钱多”贴上了。

-

江纵的工作十分琐碎，其中还穿插着要修几台老板和老板亲戚家里突然出问题的电脑。

时间从五点半变到了八点，江纵在此期间一句话也没有说。

暖黄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将少年清秀的脸勾勒得柔和又细腻。

“你什么时候下班呀？”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江纵的工作，他的脸明显地阴沉下来，有些不悦地开口：“九点半换班，你先走吧。”

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而有些嘶哑，稚育接了一杯水递过去。

江纵没有接，但脸色稍稍变缓。

稚育毫不受影响地将水放在了桌子上，自顾自地问道：“要吃点什么吗？”

“我不饿。”

“我饿了。”

“……”江纵没有因为她的理直气壮而妥协，只是再接再厉地催促道，“饿了就赶紧走。”

稚育终于放弃了交流，将之前一直“没有带”的手机拿了出来，对着屏幕仔细地看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外卖送到了。

江纵看着那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他所喜欢的几样菜，难得有些不受控制地走神了。像是被尘封的秘密被揭露了出来，他有几分连自己都难以察觉到的紧张。

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他听到女生用偶遇时，同样假到不能的声音惊呼道：

“啊好巧哇！我也是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