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个世界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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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是自己打开的。

也许是花宁君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放他们进去了。

张晨鹤拽住稚育问道：“没有退路是什么意思？”

“很难理解吗？就是你现在往回走绝对没有你往前走死得好看。”

“……”张晨鹤顿了片刻才怒火冲天道，“什么啊，要死也是你死好吗！！！”

稚育懒得再跟他计较，等几个人进去之后才发现，墙体上满是伺机而动的黑皮蛇，而从上往下直冲下来的，是无数扭动着藤蔓。

眼看着藤蔓将孟复尧的身子卷起，程素素凝神屏气迎上前去将其斩断，却不料被扭到其身后的一根穿透了肩膀。

稚育正在同其他人一样一边躲避着藤蔓，一边斩杀着黑皮蛇。

不能再让任何一个人被黑皮蛇咬，倘若如此，便不再有回旋的余地了。

藤蔓在被斩断后流出浓稠的汁液，在空气中混合着血液发出难闻的气味。这气味具有迷幻的作用，而原文中孟复尧就是在这个间隙里中了毒。

稚育扯下一片衣袖遮住了口鼻，看着几个人皆出现了眩晕的症状后，帮忙应付了下，在此期间，张晨鹤甚至差点被藤蔓一下刺穿胸口。

孟复尧已经晕了过去。稚育见程素素因为受伤也有些应接不暇，便也过去了，直到见到那石门后似有人走来，该是花宁来了。

她稍稍松了口气，将即刻要咬上孟复尧的黑皮蛇挑开，知道花宁即将会收拾着残局，男主的危险也就此解除了。

储颉玉注视着稚育的动作，却又好似只是透过她在思索着什么。

藤蔓猝不及防地穿过他的小腿，他被迫跪了下来，将挂在肩膀上的黑皮蛇杀掉，又先一步将再想穿透他肚子的藤蔓斩断了。

他觉得有些晕，将破天剑放置在伤口处浸血时，却听到本初说：“月圆之夜，本尊的实力会有所削弱，被困于此，我爱莫能助。”

“……”

此时，他依靠不了任何人。

他撑着剑想要站起身，踉跄了一下，正好跌在了稚育的怀中。他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清香，有些走神地想着，为什么人总可以将一份关照分在那么多人身上呢。

他看着对方的眼睛，有一种她的眼中只有自己的错觉。

扶着她站起来后，他故意问，“不管他们了吗？”

“不管了。”

储颉玉轻笑了一声。

他不信。

可偏偏又愿意信。

-

几人最终在藤蔓的迷幻下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张晨鹤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孟复尧和储颉玉被藤蔓绑在了石柱上，而两个人的前面是一把长刀用绳子悬在半空中。

而稚育和程素素则是被细小些的藤蔓捆住了双腿双手。

花宁见几人都缓缓地醒了过来，十分满意地将目光从自己的手指上移开，笑意盈盈地看向几人，娇笑道：“各位可总算是醒了。”

程素素凝神望去，“你是花宁君。”

像是蓦地卷起了一阵风，“啪”的一声，程素素的脸上便多了一个手印。

“我何时允许你说话了？”

花宁冷着一张脸，起身瞬间飞到了程素素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小姑娘，需要我教教你礼数吗？”

转而她又笑出了声，银铃般的声音回荡在不大的地方，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这人当真是阴晴不定的。

待花宁笑够之后，她才又在几人间打量了番，开口：“一起做个游戏吧。”

稚育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接下来花宁便要说什么世间负心汉太多，这次需得给女子一个选择的机会，然后逼迫着程素素在孟复尧和储颉玉之间做选择。

而她，只需要在这个时间里想到如何解救其他人就好。

不料，花宁突然停在了她的面前，有些好奇地说：“我先前就见你甚是有趣。我还是第一次见在幻境中知道如何逃脱的人，却将剑对向自己的人，你怕是很痴情于那个男子吧。”

话音刚落，储颉玉就怔愣地看向了稚育。

她当日所说的，明明是杀了幻境中的自己，怎么会……

稚育神色淡淡，抿着嘴没有回应。

花宁也没有等她说出些什么，而是又看向程素素，继续说：“而你三番五次救你另一位师弟，什么宝贝都想留给他，你对他应当是用情至深的吧。”

“……”

“所以，”花宁提高了声音，有些兴奋地说，“你们两个打一架吧，赢的那人可以选择那两个男人谁死谁活！并且我也可以给你们一个拿到镜月花的机会。”

与此同时，两人身上的束缚便同时松开了。

几乎在松开的同时，程素素就妄图抓住机会猛攻过去。

比起选择让谁死，她更想让两个人都活下去。

只是，与道行高深，手段又诡秘难测的花宁相比，她的行为实在不堪一击，刚要动身便又被无形的一掌击得猛地吐出一口血。

“我可是一个十分讲究规则之人，倘若你们再有什么小动作的话……”暗处无数黑皮蛇亮着眼睛发出“嘶嘶”声，藤蔓也不安分地动着，用以昭示它们主人的威力。

“——就，都、杀、掉！”

程素素死死地攥紧了拳头，直至指甲刺破了手心也浑然不知。

狠狠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后，她毅然决然地说：“放了他们，你可以杀了我。”

“杀你作甚？”花宁兴趣缺缺地冷哼一声，“我享受的是这游戏的乐趣，并非是杀死人，不然，我直接把你们全杀了不是更好？”

程素素紧皱眉头，“可这种游戏又有什么意义？如何能是有趣！”

“小姑娘，你知道选择的意义吗？”花宁异常耐心地放缓了语气说，“选择的意义啊，就在于唯一性，却也在于毁灭性。”

“……”程素素只觉得她不可理喻。

而此刻，稚育却在考虑着应当怎么办。

程素素现在受伤至此，硬打怕是打不过自己，而若自己选择了储颉玉的话，程素素是护不住孟复尧的，而她也不想再去舍身保护他，伤了自己又令人误会。

虽然怎么救孟复尧应该是程素素该考虑的事情，但是倘若她放任着这个世界的男主不管而出了问题的话是违反时空局的规定的。

如果她舍身保护储颉玉的话，好像一切又有回旋的余地。

“那么，开始吧。”花宁看好戏地退开坐下了，慵懒地依靠在玉椅上。

程素素看着表情凝重，似乎决定好了想要跟自己血拼一般，不由也绷紧了神经。她知道，此刻右臂受伤灵力也受阻的情况下，她没有什么胜算。

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稚育沉静道：“师姐。”

“……”

“别打了，我们选一个人就可以。”

“但是，复尧他……”怎么办？

稚育面沉如水地决定道：“选孟复尧。”

虽然是在跟程素素商量，但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的是储颉玉。

储颉玉甚至有些想笑，但扯了扯嘴角，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质问没有任何意义，他只是觉得不该如此，却又觉得似乎理所应当。

“……”

“……”

一时间，包括孟复尧本人在内的几个人都有些吃惊于稚育的选择。

“怎么样师姐？你没意见吧？”

程素素眼神复杂，有些不知道该露出何种表情。

见几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稚育又看向了花宁，平静地说：“我们选完了。”

花宁眯起眼睛，似乎是对这个答案有些不满意，她凉凉地看着少女，确认道：“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稚育点头。

“好。”眼见着程素素似乎有些不安分地想要动，花宁直接又挥手让藤蔓将她捆了起来，再次警告道，“遵守规则。”

花宁最后看了一眼稚育，刚想要动手，一直沉默的储颉玉突然开口：“等等！”

因着本就不想如此无聊地结束游戏，花宁停下了动作，饶有兴趣地问道：“有话要说？在你临死前给你个机会吧。”

储颉玉问：“我到底是哪里……”

话音戛然而止，他突然不想问了，哪怕心有不甘，也觉得无所谓了。

一个不断被放弃的少年，在又一次被蛮不讲理地抛弃之后，想要说的竟然不是对他人的控诉，而是一份本就不合理的反思。

稚育看着陷入了自我怀疑的储颉玉，只觉得心头有种被细细烧灼后的刺痛。

最终也还是没能改变什么。花宁瞧着无趣，便先抬手将那孟复尧给放开了，然后就打算让那把悬在空中的刀杀了另一个人。

疾如雷电间，稚育先一步抱住了储颉玉。

他们所能听到的只有长刀没入身体的声音。

本身转身打算离开的花宁蓦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思绪纷飞，她甚至觉得一切都开始变得不真切。

她想起不知多少年前选择了她的郎君，在另一位少女被杀之后也很快自刎殉情了。

她想起那位郎君所说的那句“我没有选择谁死谁生的权力，我只是不能愧疚终生”。

她想，他应当是喜欢自己的，所以愿意选择让她活下去，但同样他也因为放弃了另一个姑娘而自行惭秽，所以了结了自己。

这么多年了，她后悔的并不是他所做的选择，而是她本有能力救下所有人，却因着想要通过这个方式证明他爱自己而放任悲剧的发生。

“不是说好不管其他人了吗？”储颉玉的声音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

“是。”血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稚育冲他扬起一个笑脸，“不管啊，但他们不能因我，更不能因你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