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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自己也招权纳贿。
宋义劝梁玉,都是有根据的,贵戚们就爱干这个,女人里顶这个帽子的尤其多。晋国大长公主,当今的亲姑姑,丈夫是司空,权倾朝野,又对桓琚诛权臣有功,不干点这样的事情,有点浪费这个身份、这个位置。
当今第一号干这个事的就是她,第二号是杜皇后的亲妈徐国夫人赵氏。至于被文人骂了又骂的“不贤”的凌贤妃以及她全家,反而没有这二位干得凶。凌贤妃“举荐”后宫更多些。
好在大长公主对梁玉的印象还不算差,没打算给梁玉个没脸。
梁玉在家令的引导下去拜见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的排场论礼是比萧司空还要大的,实际上也是这样。大长公主的居所论规制比皇宫小,其精致豪华的程度却也不差,即使是现在的梁府与大长公主的住处一比,也是差了行市。
走过数重院落,才见到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端坐在榻上,香炉里的熏香一闻就是好货——梁家只燃过两次的龙涎香。大长公主居家的衣服就也很奢华,梁婕妤在延嘉殿日常起居都没这么讲究。
梁玉心里有数了。
见了大长公主,先往拜垫上一跪,一点也不扭捏地拜见。大长公主跟桓琚也不愧是一家人,见到这样的小姑娘,气先消了一半儿,话也柔和了不少:“哎哟,自己家里,讲这么多礼数干什么?来来,到我这里来坐。”跟在延嘉殿里怼贤妃、在家打儿子,判若两人。
梁玉笑道:“今天不巧,真是打扰您了。”
大长公主道:“我看就很巧,巧得很好。谁出门还不遇到点事呢?一定都是朱寂那个小畜牲的错!”
梁玉道:“您疼我,不说我的不好。”
大长公主可不客气:“那我要是说了呢?”
“那我就老实听着。”
大长公主是个爽利人,直接问:“那天在两仪殿,那一对儿天残地缺是怎么回事儿?”
一说就知道是谁了,梁玉不好意思地道:“您也知道,我家里闹了场笑话。这两位先生都是有能的人,不是我家能盛得下的。进宫给圣人认错的时候,就跟圣人说,不怪先生不尽力。圣人就想看看先生到底有没有本事。”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大长公主却不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也懒得为两个九品小官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就直说了。以后这样的人,你就别管啦。你要管,弄几个平头正脸的嘛,摆出去也好看。”
“哎。我到底年轻,做事不大周到。谢殿下提点。看来还是得跟贤妃娘娘学学,人家选的穆侍郎,既做到侍郎就一定是能看的。”
大长公主一顿,关心地探过头来:“穆侍郎?”
“啊,对啊。头一回到宫里,圣人说的来着,叫我与贤妃娘娘的妹妹,就是珍珍,多多亲近。我就去了凌家,管她要了几处京里好玩的地方,”梁玉见大长公主的脸上聚集着风暴,加快了语速,“后来进宫跟圣人说,我去过凌家了。再出来就听到些话,说是穆侍郎的夫人也常去凌家。想来圣人喜欢的,都是那样的吧?可惜侍郎官儿太大了,也用不着我说话。”
大长公主拍案而起:“贱婢!”
梁玉赶紧跟着站了起来:“啊?殿下,怎么了?”
大长公主眼神有点复杂,握着梁玉的手说:“你是个好孩子呀。”老农都能养出个懂事的女儿来,自己的儿子怎么就是个傻缺呢?大长公主快恨死凌珍珍了。
梁玉谦虚地说:“殿下过奖啦,我在家也淘气得紧,爹娘生气哩。”
大长公主一撇嘴:“他们懂什么?!好孩子,以后有什么事儿,他们敢管你,你只管来跟我说!”
从萧度与梁玉两处得到的消息都证实,穆士熙这个混蛋他投了凌贤妃。凌贤妃能往桓琚胳膊窝下面躲,穆士熙就别想得这么美了!大长公主把穆士熙在黑账上也加粗了。再看看梁玉,这真是个小人精儿,大长公主对梁玉愈发亲切了,问道:“三娘还知道什么事吗?”
梁玉想了想,道:“旁的不知道,只是有一句话,不当讲不当讲?”
大长公主看她的眼神像看亲闺女:“跟我还有什么不当讲的吗?”
梁玉本想劝大长公主,别把桓琚当村口的侄儿。后来一想,大长公主家的事儿,跟梁家的事,就不是一回事儿。梁家那是穷人乍富,飘了。大长公主和萧司空,那是穷人乍富吗?肯定不是!
话到嘴边,她改了个说话:“就是觉得,京城的事情变得也太快了。每当我觉得懂了一个道理的时候,就会有新的事情告诉我,道理不是这样的。”
大长公主隐约觉得这话里有点别的意思,却又没大抓得住,“变”?大长公主果断地道:“放心,这天,还变不了。”
梁玉心道,您还是不懂。又一想,叫一个生下来就是公主的人“退让”,其难度不是现在自己能够克服的。就低头一礼:“承您吉言。”
大长公主一想到凌家就冷笑,对梁玉道:“好孩子,你放心!”
梁玉又意思意思地问候了萧度,还谢他接梁家上京之恩。大长公主道:“不用理他,叫他好好醒醒子。”看上谁不好,看上凌珍珍,这是眼瘸了吧?!还敢妄想收买卫士逃出去,做他的梦!
梁玉试探地问:“他?”
“小王八蛋过糊涂了,打一顿就好了,”大长公主顺口说了一句,“他办错了事,就该打!朱寂我也叫他娘的打了他一顿!你放心,我叫他们都封口,不许再嚼舌头了。”
“哎哎。您办事,我们再放心不过了。”
说话间,车也修好了,梁玉赶紧告辞:“耽误了您这么长时间,怪不好意思的。”
“跟我还客气?再这么说,就是拿我当外人啦。”
梁玉忍不住笑了:“不是客气,我得装得懂事点儿,下回再登您的门您才能叫我进来呀。”
大长公主也笑了:“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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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出了萧府,上了车,赶回家去吃饭。车上,吕娘子对她竖起了拇指:“高!”梁玉摇摇头:“也就这样了。”大长公主更关心穆士熙而对自身的危险没有足够的认识。当然,或许意识到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梁玉衷心希望是后者。
吕娘子低声道:“我选好了一处小宅,前后两进靠近坊墙。一处小庵也准备好了,就在城外不远,只是有些破败。”
梁玉问道:“是上次咱们去过的那一个吗?”
吕娘子摇头:“怎么能是那一个呢?那一个已经有主了。”
“这一个最好也是有主的。”
“有原主,您可以买下来,修葺之后就是您自己的,再许她们还住在里面。这样看着里面也不空,她们照样接待香客。对外就说是有善人布施,才能重塑金身。”
想到一起去了,梁玉笑道:“行。”
吕娘子又问梁玉:“萧家也提醒了,袁家的宴也赴了,三娘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梁玉知她有话要讲,反问道:“吕师的意思呢?”
吕娘子道:“我第一次见三娘时说的都是心里话,至今心意不改。然而一屋不扫,无以扫天下,还请为三娘筹划眼前。”
吕师脚落地了,梁玉非常高兴:“吕师请讲。”
“请盯准凌氏。贤妃在去年之前,不过后宫一宠妃耳,如今却已将手往前朝伸了。只恨圣人没有察觉她的野心,”说着,附在梁玉耳边说,“至于杜氏,那是以后的事情。凌氏得意,府上必遭灾祸,杜氏得意,府上至多不过屈居其下。”
梁玉道:“就家里这个样子,拿什么跟人家比呢?也确实没本事比杜家强。”
吕娘子道:“既然三娘也这样想,那咱们就好办了。”
此后两人断断续续说些琐事,不再提什么凌、杜。回到家里,梁满仓的悔过书依旧进展缓慢,宋义却来了信,告诉梁玉,明天他荐的先生就会登门拜访。
梁玉赶紧去找梁满仓。
梁满仓正为悔过书发愁,他有七个儿子,连他一共八个人得写悔过书,一个个字都认不全,一个齐辛都不够使的。听梁玉读宋义的信,说有新的先生要来,梁满仓大喜:“好好!就照原先那样办,叫大郎带人去将人接了来。”
梁大郎也是欣喜,以后怎么过且另说,先将眼前的事糊过去才好。当即照着宋义给的地址,带着辆马车去请先生。
梁满仓才想起来问梁玉:“你这些天出去瞎逛什么?”
梁玉一挑眉毛:“怎么是瞎逛?我找地方去了。你们悔过书交上去,老老实实呆几个月,还能一直窝在家里不出头吗?不得出去走走?我先踩踩点儿。什么佛寺、道观啦,看花看灯的地方啦,我得陪娘散散心。”
这是正事,梁满仓叹了一口气:“这事儿闹得!”
梁玉道:“咱长点心吧,您那群朋友,您出了事,有一个帮得上忙的吗?”
“我用你教?”梁满仓老羞成怒,“我都知道。那不是没转过筋来吗?”
行,您现在转过来了,不用我叨叨了,我懂。梁玉翻了一个白眼:“我去后头看看娘,哎,明天我还去凌家一趟。”
梁满仓这回虚心,问道:“还去她家干啥?”
梁玉道:“圣人想咱家跟她家好。”
一听这话,梁满仓就笑了:“哈?”他对桓琚是充满了敬畏之心的,但是桓琚这个愿望也想得太美了吧?!傻子都知道这不可能嘛!“不贤良”还心心念念想她的儿子当太子呢,梁家怎么可能跟这个盯着自己碗里肥肉的饿狼好?
梁玉道:“所以啊,不管他们家怎么样,咱得把面子给它做足。这样圣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再有事,就不是咱们的错了。”
“行行行,那就这样。”梁满仓平头百姓出身,这样的人有几个好处,其一,下跪不嫌丢人,其二,见风使舵很快,其三,好哄好骗易听话,其四,肯出苦力、认准的时候还挺坚定。只要摸准了脾气,骗起来相当容易。
骗完梁满仓,再去找南氏就简单得多了。南氏听了便说:“这个我知道,背后吐唾沫,当面还得论亲戚。这样的事儿村里见得多了,你当你娘傻呀?”
将梁玉也给逗笑了。又问南氏:“娘现在都干啥呢?”
南氏道:“听经、念经,叫你嫂子们也跟着我念经。不给她们找点事做,又他娘的惹事儿!玉啊,你看,要不要请黄娘子帮帮忙,我看你侄女儿她们字儿也识得不算少了,读啥男人的书呀?读点佛经不也是认字儿吗?我看佛经更有用。”
梁玉心说,明明是经史更有用。便劝道:“我看嫂子们也学点字更好。”识字了,读书了,懂点道理了,也就不至于办傻事。
南氏犹豫了一阵,想到小女儿更有见识,就说:“那行吧。黄娘子还教孩子们读书,你嫂子们呢……”
“这样,我这几天看了几处庙庵、道观,再挑一挑,找个合适的师傅来。家里每月出点钱米,请她教读经,也给您讲经,或两天、或三天来一次,您看行不行?”
南氏喜道:“那敢情好,就先请个会讲莲花儿经的吧。”
“行。我这两天就办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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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去凌府,梁玉是一点也不含糊的。回来就命人去凌府递个帖子,还是要见凌珍珍。
按照惯例,吕娘子还是留守家里,心道,等凌家完蛋的那一天,我再与三娘同往,看看你们的下场!
她提示梁玉注意凌家之前,她已经花了心思盯住了凌府了。凌家在桓琚面前告了她好大一状,差点害得她壮志难酬,这口气要是能咽得下去,那就不是吕娘子了。梁玉说是私房钱随便她花,就真的没再管过钱多钱少,吕娘子有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岂有不用之理?
她已得到了消息,凌府有异动。这就值得去探探底。
此时凌府已接到了凌贤妃的示警:“凡品”是个心机深沉的小人!
凌母就不想让梁玉到凌家来,自打凌贤妃提到了凌珍珍的婚事,凌家就反了营。凌贤妃还没想好将凌珍珍嫁进哪个位高权重之家,只让凌母探探口风,凌珍珍当时就哭得昏死过去了。说是病,其实是跟家里人闹了别扭,哭得眼红红的,躺在床上闹绝食。
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凡品”过来?来干什么?使坏吗?凌母猜不到“凡品”会使什么坏,所以就更不想她来了。凌贤妃说了,现在最大的敌人是杜皇后,大家不要搞错方向,目标是多拉拢官员为自己所用,不是跟“凡品”怄气。
梁玉这帖子来得巧,凌母看到帖子就说:“这个小东西,小小年纪就这么刁钻!娘娘果然说得没错!不许她来咱家!”
凌珍珍的小嫂子听婆婆这么说,非常的惊讶:“娘娘别是看错了吧?‘凡品’到府上来,何曾见说话夹枪带棒了?也没有什么暗示。”
凌母冷笑道:“这些穷鬼出身,什么事干不出来?不像咱们家的孩子,打小富养着,心大!要不怎么说呢?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为了挣口吃的,你不知道她们有多少坏心眼!”
婆婆都发了话了,即使有点好感,也不能跟婆婆争不是?何况这位小嫂子也是宦官人家出身,也约摸知道一些夺嫡的惨烈。心道,哎,可惜了,挺水灵的一个小娘子。
凌母就派人回绝了梁玉:“三姨恕罪,我家小娘子近来生病了,怕过了病气。不敢就请三姨过府。”
听了凌家人这样回答,梁玉就更要去凌家看看凌珍珍了。梁玉甚至怀疑,这兴许是凌珍珍与萧度的事情被凌家的人也知道了。听大长公主的意思,萧度应该就是因为这个被打完关在家里了。那凌珍珍如果在凌家受到同样的待遇,也是情理之中。
梁玉坚持要去凌府探病,这可把凌母给愁坏了。“凡品”奸诈,别是知道了什么吧?如果再不让她上门、不让她见人,天知道她会在外面说些什么?贤妃又说,现在不用管“凡品”,得跟杜皇后较量。凌母实在是想问问女儿“不是说一次踩两个更好”的吗?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呢?
她却不知道,凌贤妃一向在后宫里纵横捭阖惯了,那一套拿到外面来,道理相通,做法却又有不同,凌贤妃至今没能将前朝后宫的技巧融会贯通。行事难免有混乱之处。
凌母既然只能接待,就要去叮嘱小女儿:“你别使那个小性子,叫‘凡品’看了笑话!好好儿给我起来,咱有什么事儿自家好商量。”
凌珍珍面向里面躺着,双眼通红,听到了也当没听到。心里想的只有:萧郎不肯来见我,必是埋怨我了。为何埋怨呢?泄密。凌珍珍连母亲也不肯原谅了。凌母说什么,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反正她是不会再相信母亲说的话了的。
凌母还不知道这一段“深刻根源”,只当她小姑娘不肯出嫁闹别扭,还在说:“女儿大了就是要嫁的,你想嫁什么样的人,咱们再商量,又没有将你蒙头卖了。我是你娘,还能害你吗?”
【上次您就是这么说的!】凌珍珍越发一声不吭了。
凌母着实无奈,吩咐道:“去,拿些药炉子过来,不拘什么药,熬一熬!熏一熏!”她要造成一个凌珍珍重病不能见客的假相,不让“凡品”看到凌珍珍,不就没得说了吗?唉,珍珍也是,明明到了出阁的年纪了,还在这里犟什么?家里又不会害她!将她低嫁了,对家里有什么好处吗?
梁玉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到的凌府。一进府,还是上回那个小娘子接的她,这回两人就都不能笑了,一个赛一个的忧心。梁玉关切地问:“珍珍究竟是什么病呢?请了郎中了吗?”
“唉,请啦,说是要静养,不宜见客。”说着,将梁玉带去见凌母。
凌母见到梁玉,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三姨受累啦,还跑这一趟。珍珍这孩子真是没福气,竟不能见三姨啦。”
梁玉惋惜道:“珍珍怎么啦?真得不能见吗?”
凌母拿着帕子擦眼泪:“这死丫头!真是叫我操碎了心!儿女都是债呀!”
到此时,凌府后院已经飘满了药味儿,梁玉看凌母眉眼间确带着一股焦虑,想了想,道:“是我来得不巧,实在是打搅了,等珍珍好了,我再来看她。您宽心,珍珍会长命百岁的。”凌母一点也不想留她,让小儿媳妇将她送走。
梁玉登车之后,忽听到凌府内有叫嚷之声,想了一想,还是没有下车回去看。正因如此,她错过了凌府好一场的混乱。
梁玉前脚离开,凌母还没喘上一口舒服气,就有侍女慌慌张张跑了来,且跑且喊:“不好啦!小娘子上吊了!”
凌母骂一句“凡品真是属乌鸦的,”慌忙去看女儿。凌珍珍却是心如死灰,想着,今天能为了“凡品”来家里叫我装作无事发生,明天就能为了别的事真个将我装扮推出去拜堂了,萧郎又不要我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越想越觉得灰心,一根腰带往梁上一挂,她把自己挂房梁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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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边,梁玉出了凌府也没耽误,直接回家见吕娘子。她认为凌府肯定有混乱,而且是与凌珍珍有关的,生病不能见人?【哄鬼吧!就你看我那眼神儿,把我当贼似的防着,为了去疑也得叫我看一眼。她一定不是病,肯定有旁的事儿!】
回到梁府,吕娘子也是双眼放光,快走几步迎上来,拉着梁玉的胳膊神秘地道:“凌府出事了。”
两人回到房里,将消息彼此对照。梁玉就说了自己的判断,吕娘子道:“我这里也差不多,我买通了还真观的小道童……”
吕娘子看事从高处,下手从低处,还真观是与凌家最相善的僧道之一,观中道士常出入凌府。吕娘子经过观察,买通了一个有私心的小道童,很轻易就得到了消息——凌贤妃打算用联姻的办法扩大势力,首当其冲的就是凌珍珍,凌母前两天到还真观给凌珍珍算过命,算的就是姻缘。
梁玉道:“那她这个‘病’就跟这个事脱不了关系。一般病,哪怕是病到要死了,也得假装活得好好的,不能叫我看了笑话。”
吕娘子道:“凌家如果真有事发生,必会再有异动。三娘放心,我已使人盯住了凌府的三个门。锦上添花的未必是知交,有坏事的时候还上门救急的,必是死党。”
吕娘子办这些事情还是有一手的,第二天她就收到了内线的消息:“凌珍珍悬梁自尽,凌府除了找信得过的郎中来看病,还找了还真观的道士再来做个法事驱邪。”
梁玉惊讶地问:“人没事吧?”
吕娘子皱眉:“救下来了。除了知道他家信得过的郎中与道士究竟是哪几个,其余一无所获,竟不能知道贤妃打算拉拢谁!还要往凌家楔钉子,顶好能收买几个。”
梁玉却说:“怎么能算一无所获呢?我看,咱们家是不是也得再收拾收拾了?你能盯着凌家,难道别人不会盯着咱家?阿爹先是吝啬,继而挥霍,他并没有掌过这么大的府邸,最多是管管这一家子儿孙。奴婢与自己的儿孙,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小人畏威而不怀德,不,会怀德,但是没有威也不行,烂好人比无赖过得惨呀。”
吕娘子拍手道:“好!好!好!”
梁玉又问:“说回来凌珍珍,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别人?我看他们家瞒不了多久。看凌家这个样子,圣人真是对他们太好了。”这四面风漏的,比梁家好点也有限。
吕娘子道:“不错,这样的消息,过不几天恐怕就会有别人知道了,到时候这消息就不值钱了。要趁现在,卖个好价。”
梁玉道:“我是说,要不要同老夫人说一说?毕竟,这事牵连到萧度,我怕他知道了之后发疯。老夫人的侄孙女儿不是与萧度定了亲了?到时候就太糟心啦。”她说老夫人,就说的是袁樵的祖母刘氏。
哦豁,你还记着这个?吕娘子暧昧地笑道:“当然要啦。就写个帖子,谢她先前招待。”
“不是已经写过了吗?”还送了点回礼呢。南方的贡果,宫里也赐了南氏与梁玉一盘。梁玉就分了一半送到袁府去了。
吕娘子道:“怎么谢了一回就不能再谢第二回了吗?三娘何妨再亲自登门一回?上回不是没亲自去吗?”
“那——这回要带什么东西去呢?”梁玉愁上了,“还有什么能叫人家看得上的呢?”
吕娘子偷笑两声:“她快出孝啦。”
“不错!”宫里数次赐了不少锦缎,还有首饰一类,“哎,既然这样,杨夫人也不能不谢的。还有小先生,圣人赐了家里不少笔墨纸张吧?他们家还有个小郎君?”
吕娘子一个劲儿的掐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同学昨天留言问“药人的不吃”的意思,这是句俗语。
各地的方言俗语里保留了不少古汉语的用语,比如“药死一只老鼠”,这个“药”还包含了“毒”的意思哈。
说“药死”,可以理解为“毒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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