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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行动力一向一流,你不同意她还是会干,萧司空与萧礼都拗不过她,也都有点半推半就的意思。高阳郡王在外地十几年了,谁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父子二人在没有坚决反对的一瞬间就已经闪过了方案——得先确定高阳郡王的状态。

养娈童不是美事,然而一个郡王因为这种事情跑到外地十几年也是够惨的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

萧司空道:“他现在可用吗?”

大长公主道:“不看一看怎么知道?反正咱们没什么损失。快,查查日子。”从宫里到宫外数得上号的宗室、公主、郡主,手里都会有一份清单,上面开列着列位已过世的皇帝、皇后的忌日、冥诞等等。大长公主翻了来一查,得要个整数的,大日子,还得找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不然高阳郡王一准会“称病”,一如这十几年来做的那样。

两个月后有一位,是大长公主的祖父,可惜不是整数。再往后又数过几位,都不够凑理由让高阳郡王回来的。接下来就只有排到明年了,大长公主恨得要命,气道:“日子偏偏不对。”

萧司空道:“不急不急,也不是非他不可。”萧礼于半推半就之间,以“推”的想法居多,也说:“阿娘休要着急,酷吏正在办案呢。”说完又露出苦笑来,【我居然盼着酷吏能穷治穆士熙勾结宫妃了,真是堕落。】

大长公主道:“他最合适!这个没骨头的!他哪怕硬气那么一点点呢?真不像高祖武皇帝的子孙!真要想来,哪里在乎日子?没事就不能回京了?”

似乎为了印象大长公主这句话,第二天,大长公主就收到了一封久违的书信,寄信人正是高阳郡王!

大长公主大喜过望,招呼了丈夫、长子一起来看:“哈哈哈哈,他竟然还有点血性!”

高阳郡王主动要求进京,先跟堂妹打探点消息,信里没有写明,但是问了现在“京城气候如何”。高阳郡王知道,这是他翻身的最佳时机,必须得有个准备。桓家他这一辈的人活跃得也不多了,风头最健的就是这个堂妹,当然要找她,有了晋国大长公主做援手,他功成身退安度晚年的机率也就大增。有了这封信,高阳郡王的状态不言自明,他还能再掀风浪。

大长公主道:“很好,准备着迎接他吧。我明天就去宫里看望圣人,提一提高阳郡王要回来了。”

萧礼很为桓琚难过,低声劝道:“阿娘,此事圣人无辜,您别做得过份。”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过虚伪,紧紧闭上一嘴巴,不肯再出一声。

大长公主是没有这样的心理负担的,笑道:“你当我傻?”笑吟吟地去准备了。

父子二人目送这位无法无天的主儿离去,萧司空拍拍萧礼的肩膀:“好在一切都还算在掌握之中。凌氏但凡成器一些,事情都没有现在这么容易啊!”

萧礼应道:“是。也希望梁氏不要再出什么事情。”

“唔,梁满父子是蠢了点,容易被人所趁,好在胆子被吓得小了,急智也还算有。”

【不不不,我有点担心他们家的小女儿。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有点不□□份。但愿是我太过担心了,只希望她不要再被另一个小人迷惑了心智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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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现在十分老实。

从延嘉殿里出来,她直接去了梁府。梁府在京城依然是一座新府,气象还是那么的暴发户,气派倒是收敛了一些。梁玉的车进了坊门,拐进府门前的小街时就觉得有点不对,过于安静了。

梁玉与吕娘子对望一眼,吕娘子问:“老徐,外面有什么事吗?”

老徐道:“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两句话到了府门前,一派冷清,梁玉先不下车,从车窗里往外看,门还是那个门,门上的漆没掉半块,门前阶上也清扫得干干净净。然而一个客人都没有了,梁家是新出的暴发户,照理来说,达官贵人不登门,虾兵蟹将总会来几个的。

阿蛮自告奋勇地跳下车:“三娘,我去看看。”

上前叩响了门环:“开门,三娘回来了。”

门飞快地打开了,里面露出个人头来:“阿蛮姐,三娘可算来了,却才派人去观里,回来说三娘进宫了。”阿蛮问道:“府里怎么了?”

那人苦着脸道:“快别提了,请三娘快些进去吧。仿佛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梁玉见了梁满仓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等她去见南氏,就在前厅被叫住。梁满仓坐中间,左边梁大郎、右边梁二郎,整一个哼哈二将——脸色难看。梁玉给梁满仓问过安,拣了张席坐下,问道:“阿爹,家里怎么了?我咋看外头都没人上门了?”

“我叫他们别来了的——这个先不说,才叫王吉利去找你,咋说你进宫里去了?”

“对,阿爹,咱家往后得更小心些,千万不敢翘尾巴!圣人要把十二郎、十三郎放到外地做刺史,就留身边儿了。那么小的孩子,亲爹能心甘情愿吗?谁这时候乐颠儿的,是往圣人心上扎刀子。咱都小心着点儿。”

梁满仓想发作,又萎作一滩:“你看我还敢吗?”

“咋了?”梁玉就担心自家又被算计了。

梁大郎接过话头:“王家出事了。”

“哪个王家?”梁玉仔细回忆了一下梁府的交际情况,在她出家之前,梁府也来往过几个姓王的,但是官既不大,与梁家交情也非常的一般,断不至于让梁满仓这么郑重其事。

梁大郎懊丧地将头一低,别过去看自己的左腋下:“那啥,不是要给你大侄女儿说亲么?咱们家如今这样儿,高门大姓儿的也攀不上,青黄不接的时候,只好委屈委屈她了。这王家原本是街坊的,就是咱们先前住那永乐坊里的,孩子他爹是个六品官儿,与我差不离儿,也算门当户对啦。孩子自己也读书,长得也白净,看着是个老实孩子。”

永乐坊是梁家才进京里住的那中等的地方,权贵人家是没有的,过于贫苦的人家也是没有的。每家都能使得起男女奴婢,却又达不到奴婢成群的奢侈地步。与袁樵所住之永兴坊名字只差一个字,富贵气象却是差得远了。便是比现在住的长乐坊,也是不如的。

以一般的眼光来看,给大侄女说这样的婆家是有点低嫁了的。梁玉做了个评估,问道:“他们出什么事了?”

梁大郎的头又偏去看另一边的腋下:“那不是,穆士熙叫逮起来了么?崔老虎他们越审越上瘾了,把王家的人也给抓起来了。”

“崔颖抓的他们?他们与穆士熙有牵连?是故意跟咱家说亲的吗?还是别有企图?”顿了顿,又安慰似的说,“如果没有犯案,应该不会冤枉他们。”

梁大郎终于摆正了脑袋,让梁玉看到了他脸上的苦相:“能有啥牵连?崔老虎审一半儿,本来都没事了,转卢会手里了。至今没有放出来。”

梁玉第一反应是:“定亲了没有?哦,应该没有吧?没换庚帖吧?”继而讪讪,这话问的好像又不够善良。

梁大郎道:“是没有,可这事儿又黄了呀。这要传出去可咋办?丫头还咋说人家?”

梁满仓清了清嗓子:“还有你六哥,也该说亲啦,我这才看中一家,还没咋样哩,姑娘爹也叫逮进去了。”

“这两家都是冤枉的?你们拿得准?”

父子俩点点头:“跟宋先生打听过的。”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大家不喜欢酷吏了。】梁玉想了想道:“大侄女的亲事不用担心,那样的郎君以后还会有的。给我个实话,真的没有跟人家说定了?”

“那不能。说定了咋也得跟婕妤说一声儿呀。”

“那就没事儿,只是要再等一等,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父子二人放心了:“也好。”

“再着急也等几个月,等宋郎君来,他认识的人准比你们多。”

这是个好主意,梁满仓道:“不错,他看人准的哩。你去跟你娘也说说,叫她别再叨叨了,聒得我脑仁儿都疼了。”

梁玉道:“我还有事没说呢,我才从宫里回来,阿姐说病了。”

梁满仓紧张了起来:“她咋了?是不是叫‘不贤良’欺负了,还是那个‘母夜叉’又为难她了?你进宫去‘母夜叉’为难你了没?”他私下开始管徐国夫人叫“母夜叉”,盖因京城也是风传徐国夫人之厉。

“那倒没有,是小病,我跟着看了没事回来的。”

梁满仓道:“那你跟你娘商议商议去,你娘虽病好了,还是得养着,你就多去看看。”

“哎。”

梁玉跑到南氏那里,又将与梁满仓的话对南氏说了一遍。南氏身边大儿媳妇也在,婆媳俩更担心梁玉大侄女的事儿。两人听完,梁大嫂道:“不碍着以后找婆家就好。”南氏就不客气了:“我知道他们爷儿俩是怎么想的,高攀不大容易,低就就得好好挑挑。那两家人家都是有差使做的、手底下管着人,比起散官来气派体面。老的小的一样货色,一翘尾巴就露腚!看把他们吓的。”

梁玉自己就是翘了尾巴的,心里有鬼就怕被骂,赶紧把梁婕妤的事儿说了:“阿姐病了,您明天去看看吧。”

南氏担心大女儿,第二天就去了,回来梁家依旧闭门谢客,把“老实”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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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的书场却不大好收场,故事正讲到精彩的地方,骤然收了易露痕迹。她也不敢懈怠,虽布置了阿蛮、安儿任务自己也用心起无尘观的一应事务。

到了晚间,阿蛮又向她汇报:“三娘,我真不想提他,可还得说,原本这书场人少的时候咱家杂役洒扫起来也方便,后来人多了,那老鼠精就又出了个点子,叫那些叫卖的小贩一人包一块地方。每一散场,他们去洒扫。我看这样不大像话,想另雇几个人来洒扫。”

阿蛮也摸着了梁玉的门,虽然梁家有着一毛不拨死抠钱的名声,梁玉真不是这样的。史志远刮地皮的手段高明,吃相未免不大好看。阿蛮这才请示梁玉要不要搞个改革。

梁玉道:“那就叫他们写招贴,再招一个编书的,另外招几个杂役呗。以后书场收了,人也留下来吧。”她还是有点置产业的计划的,跟纪申说完要做好事,她也确实想了。在京里置点田地庄园,有了产业,拿出一部分固定的就用来做个善事什么的。这样细水长流,总比有一搭没一搭的想起来就往里填点钱要好。

再有,寺院、道观也兼做一些慈善场所,比如施个粥之类的。梁玉还想做得好一点,看到纪申那里收敛无人认领的尸骸认真,她也想再分一部分收入去干这个事。无尘观以后她不做道士了,也可以养着,道士可以做法事超度一类,让这些横死之人的丧礼像那么一回事。

有这么个打算,人手就得从现在开始准备,如果一件好事,因为办事的人不用心或者有坏心将事给办砸了,梁玉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再抡菜刀。

【阿弥陀佛,不能动恶念。】梁玉默念了一声,开始忏悔。

阿蛮也有自己的盘算,看梁玉章法越来越完备,她自觉也不能总把自己定位成个小丫环。吕娘子是亦师亦友,自己挂名是无尘炼师的弟子,那也不能没个心气儿,她就打算自己一定要能做一个好管家。

当即说道:“那我跟安儿商议一下,她会算。还有三娘,我与安儿管了旁的事儿,怕伺候三娘不周到,要不要给三娘再安排个人过来?”

梁玉道:“你找好了人,带来我看看。”

阿蛮清清脆脆地答应了。

梁玉回到后宅,将计划列了出来,对吕娘子道:“咱们也不能就等着小先生喂食儿,还得自己刨!我想好了,读书跟做好事也不相悖,一边读一边做呗。”将自己那个以产业养慈善的想法给提出来了。

吕娘子赞道:“不错,这样才能长久。凡办得长的,都是这么干的。”

“已经有人这么干啦?”梁玉很诧异,她还以为自己是头一个这么想的呢。

吕娘子咳嗽两声:“嗳,有些大家族呢,就专门拿出祭田来,周济着穷困的族人。城里做善事的人也是这样,公同凑点薄田,雇上几个寡妇,收几个弃婴就这么养着,吃不饱也饿不死。”

“我们村里也就是一家死了人,大家你出几十文,我出几百钱,凑个棺材之类的。县城倒是县令会做些善事,这等私人做的,大多是怜贫惜弱,遇到了赏身寿衣、赏副寿材,”梁玉感叹,“还是见识得少了啊。”

吕娘子安慰道:“现在不是知道了么?就算不知道,你也想出来了。”

“我能想出来,但是不该得意。”梁玉反省了一下,继而拿出纸笔来,与吕娘子写写画画,勾勒出个计划来。先是买地,京城地价也贵,想买合适的就急不得,梁玉算了一下自己的财产,能置一个大些的,或者两、三个小点的庄园了。还得在京里有一两处宅子安置人,或者在城外就能置得更大一点。

“就照这个数买吧,”吕娘子拍板,“也不能为了做善人把自己给饿着了。你得留一份,预备着有急用。你自己的那点田不要拿出来,那是梁媪的心意。你还有这个道观,每日盈余也不少,先拿这个,秋天囤些米,冬天施粥、春夏赠药。每日从那功德箱里定个数,这样日日都有进项,免得一次出一大笔钱,又手忙脚乱。你的钱也不要一次都花完,万一有急用呢?”

“我明白的。快有收成的时候,不是急得上吊谁也不卖地。总得慢慢地等,”梁玉现在是不急了,“每天就拿功德箱里的拿出来吧。唉,说完了书,就把这道场给开了吧。能再编故事呢就编,不编了,就算命打卦卖书。”

吕娘子笑道:“好。”

梁玉道:“我又想起来了,做这些事都要人手,可先拣贫苦的人家雇,给他们一个进项,好过白舍二两米。我虽要做好人,却不想养懒汉,谁想认真过日子我就帮谁。”

吕娘子一合掌:“善哉。”

她两个脚踏实地办这些个事倒是周到细致,规划完了之后都觉得自己离“好人”又近了一步。吕娘子道:“明天就托相熟的牙行去留意。”

两人计议已定,第二天吕娘子就出门去找牙行。梁玉这里往外帖出招帖,先招杂役若干,男女不限,主要负责就是书场的洒扫,每天管两顿饭,工钱开的是市价。

当天就有人揭了招帖,阿蛮与安儿粗粗一看,竟是女多男少,想想无尘观是个什么地方,两人一合计,留下了几个大婶儿。越是出力的活,价钱反而越低,精细些的活计给钱才多。如果这一个杂役有一家子要养的话,这一吊钱是不够养活所有人的,一家子都得有点事做,才不至于总是挨饿。

梁玉自己就是一个当学徒的时候就想自己开铺子带徒弟的主儿,遇到肯干活的妇人是非常喜欢的,当时便签了契,先付了每人半吊钱。

眼下新庄园还没个影儿,但是书场有收入,又雇了人,梁玉自觉自己的好人事业有了一个开头,也是神清气爽。南氏去宫里探望了一回梁婕妤,回来就放了心,只是派人跟梁玉说,叫她勤往宫里去陪陪“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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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如今的生活非常的舒缓,心情很平静。她知道自己那点本事在真厉害的人面前耍不出什么花招来,萧礼如果真盯上了她,她只有完蛋的份儿。可不能寄希望于别人不会发现的运气啊!

她就扎扎实实做她的“好事”,隔个十天,攒够了一口棺材钱,就给京兆府送去。纪申收到第一份棺材钱的时候真是哭笑不得,心头积垒的沉郁也略有纾缓,心道:世上总还是有向善之人的,为了这个我也得挺住。

纪申非常的矛盾,穆士熙的案子判下来了。酷吏的效率确实很高,一般似这样的大案子,审它几个月,判的时候再争吵一阵儿,半年的时间就没了。如今夏天还没过完,以崔颖为首的一批人已经把活干完了。

判得很重,穆士熙被赐死,剩下的全家流放崖州——这大概是最凶险、人人谈之变色的流放之地了。除此而外,穆士熙同祖的兄弟们都不得为官。穆士熙的儿子在牢里被折磨得濒死,侄子们人人须得拄拐。穆府的管事仆役一类,审讯时也打死了好几个。这是主犯,其余串连的犯官们或流放、或窜、或是夺职,没一个能跑得掉的。

从本心里,纪申认为干出这等为了一己权欲而妄图动摇国本的事情的人是死有余辜的。【他们该死,但是不该这样死。更何况其中除了穆士熙党羽确实有罪,滥抓的官员小吏多有冤枉。】

然而又不能贸然叫停这件案子,这是最令纪申痛苦的地方,为了大局,穆士熙必须去死以警世人。否则为了自己追求的“正义”而使朝廷陷入动荡,该死的就是他纪申了。

纪申提起一串钱来掂了掂,道:“记上吧,够打几口棺材的了。”梁玉算的是棺材的市价,纪申这里也不用多么好的棺材,最廉价的薄皮棺材,他还拿的是批发价,梁玉的预算居然还有余。

摇着头,纪申心里把被牵连的官员又过了一遍,谁是无辜的,他都得记下来,现在争不过,过两年风头过去了,还是可以再起用的——这些都是熟手,就此禁锢未免可惜。

回到书房里,纪申对着名单,又过了一遍,记下了几个他认为无辜的人名,写下他们的特长。写到一半时,他的侄子进来了:“伯父,又有一件事情。”

这侄子是带在身边历练的,也做些文书的工作。纪申心头一动:“什么事?”

“高阳郡王进京了,咱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下?”

伯侄二人只知道有这个名字,十几年前纪申还在外面当地方官,也不知道这里面的恩怨。作为京兆,了解京城权贵的大致动向却是一门基本功。对于纪申而言,这里面埋了许多犯罪的预备役,都得注意一下。

“老胡是京城人,问问他吧。”

老胡是个门房,在京兆衙门做了好些年,在这衙门里的资历比纪申都老。老胡驼着背进来,跟纪申说高阳郡王:“那个人啊,老汉想想,哦!最不着调的一个,官人们常说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就是他了。最好欺软怕硬,生性贪杯好色,正事是从来不干的。大的坏事呢,他也干不出来。”

纪申道:“那便好。”“一般犯法的宗室”,纪申对高阳郡王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此时,高阳郡王出现在了自己京城的府邸前,望着略显黯沉的大门,高阳郡王抖一抖身上的衣裳:“我又回来啦!”

这是一个俊美的男子,腰背挺直,步伐不急不徐神态自若顾盼风流,吃了十几年的沙,双目竟依然莹润有神,他五官略显立体,薄唇直鼻,即使须发花白仍不减风采。即使和二三十岁正在最好时候的英俊少年比起来,也不输于他们。单看外表,高阳郡王是真的“金玉”。

府邸有人看着,已洒扫过了,高阳郡王指指点点:“那花儿是怎么修的?这个屏风不好,换我的云母屏来……”一一指点完了,再吩咐人准备礼物,第一个拜访的却又不是晋国大长公主,而是按照辈份来比他还长的一位宗室长者。他按着辈份、性别、年龄来排序,依次拜访。

晋国大长公主在拜访名单上排的第三位。

这般做派,萧司空都惊讶了:“这还是高阳郡王吗?”

当然是他,高阳郡王到了萧府,晋国大长公主设宴招待他。作陪的是萧礼和萧绩,萧度最恨的一个人一定是这位舅舅,他躲了。

席间,大长公主笑吟吟的问道:“哥哥是打算在京城养老了吗?”

高阳郡王道:“当然。”

“都收拾好了吗?”

“当然,”高阳郡王答得自信,“还用我自己动手吗?”

他回京之后就派人去找一家姓姚的人家,告他们的女儿被夫家害死了。【难不成你们指望我冲进宫里指着贤妃说‘哎哟,这是庆儿给我生的闺女’么?开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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