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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形的灯座上一、二十支灯芯在燃烧,将室内照得亮堂堂的,梁玉小心翼翼又带着急切地将又一天勾了去。只要天黑了,这一天就算过去了!
虽然烦恼着方令的突然出现,吕娘子还是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无声地掩住了口,吕娘子饶有兴趣地打算看看梁玉还想干什么。
梁玉开了衣箱,从里面取出两只匣子来,一只略长,一只略短,都抱到了灯前的案上。吕娘子挑了挑眉,只见梁玉郑重地将两个匣子打开,双颊泛上了桃花。略长的里面是一柄短刀,略短的匣子装着一把菜刀。梁玉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又都放下,撑着腮,看着刀鞘上反射的火光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来。
【我也有这样的时候呀。】吕娘子不由感慨一声,又摇摇头,想那个做甚?
眼见梁玉发呆发不完了,吕娘子咳嗽一声,打断了梁玉的遐思。
梁玉从容坐好,匣子盖也不盖,一派坦然地笑问:“吕师?”如果不是她双颊仍然带一点余韵,吕娘子几乎以为刚才的一切傻相都是自己的幻觉了。
【我年轻的时候可还没有这份本事。】吕娘子道:“很奇怪,没有进展。”
“哦?怎么讲?”
“方令那里,是他自己什么都不对人讲。‘四凶’那里就更奇怪了,他们突然将心腹之人召集起来,只在他们家里居住,绝不许外出。”
“没有进展就是进展,”梁玉冷静地道,“要不是干大事,他们何必这样保密呢?一定是要有所动作了。这是憋着坏呢。”
吕娘子惭愧道:“才夸口能够刺探到消息,又失算了。”
梁玉道:“这已然是难得的消息了。他们将会干一件大事,再盯一盯吧。唔……‘四凶’要干事,不止要用人吧?看能不能问过,他们有没有在整理刑具!”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已经使人打探了。”
梁玉想了一下,问道:“我要再与萧司空那里通个气,将咱们知道的这些个告诉他们,你说,可行吗?”
吕娘子道:“当然可行,朝上争锋,恐怕还是靠他们。只是……三娘,顶好不要自己登司空府的门,太招眼啦。”
“何必特意上门?近来丰邑公主‘痊愈’了,彼此碰面的机会多得是,托谁捎话不是捎呢?唉,怎么所有人都奈何‘四凶’不得呢?圣人要护他们到什么时候?”
吕娘子一撇嘴:“用完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梁玉叹道:“在他们死前,不晓得有多少人要先家破人亡了。不对,这事儿我得再想想,一定有个什么办法的。”
吕娘子好奇地看着她,梁玉时而皱眉,时而展颜,忽然问吕娘子:“酷吏与军人勾结,欲除朝中士人,取而代之,如何?”她的骨子里还残存着梁家那种“打官司不放赖,不如在家踹”的思维。用“好人”的办法,在桓琚决定收手之前,就且看着“四凶”横行吧!得要多少人的鲜血才能让桓琚觉得刺眼呢?
不如直接刺他的心!
吕娘子道:“这个好!他们可也除了不少大臣的,尤其纪公!对了,我现在虽不知道方令与‘四凶’在密谋什么的消息,却能取得一些他与‘四凶’交好的铁证!哼,他们方家的勾当,呸!”
梁玉喜道:“那就这么办啦!到时候将这个往圣人面前一摆,就说,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就是有人隔墙给我扔进来的。大约是……犯了众怒吧。”
两人笑了一阵,吕娘子心情舒畅,提醒梁玉:“别总算日子,也要算一算嫁妆的。袁府两位夫人虽然厚道,袁家可是名门望族,嫁妆少了,也要招人指点。”
梁玉脸上一红:“我东西也不少啦。”
“点点,点点,”吕娘子撺掇着,“我心里算着,你总有百万财,可究竟有多少,自己得有个数呀。”
两人灯下又算了一回财产,整个梁家只有人带上了京,此后所有的财产都是桓琚所赐,以及由此而来的别人的馈赠。梁玉与兄弟们不大一样的地方就在于,她直接从桓琚手里得到过赐予她个人的财物,这些即便是在梁满仓极其抠门的时期,以梁满仓的脑子也是不会扣下的。又有南氏给女儿准备的产业,梁玉自己购置的产业,统统加起来,两个人算了大半夜。
梁玉道:“人的际遇真是太奇怪了,谁能想到我也有今天呢。”
吕娘子道:“可见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三娘将来还有大富贵的。”
两说又说了一回闲话,才各自睡去。
第二天起,吕娘子便专一去拿方令与“四凶”勾结的证据。几天下来,将吕娘子也吓了一跳,她匆匆去找梁玉:“三娘,这事真的不妙!我看方令所谋恐怕比你所想也差不到哪里去了,你看,这是多少钱?即便让三娘出这笔钱,也不算是小数目了。”
梁玉看了吕娘子拿回来的账目,她不看重钱但也知道行情,讶然道:“他能有多少钱?不对!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们要干什么?!要是我……我也不跟‘四凶’搅一块儿呀,还不如给公主送个礼、求个官,自己官儿做大了,再整回去。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大长公主也会抬举他。”
吕娘子问:“整回去?”
两人面面对望片刻:“他要报复?!”
梁玉道:“他果然是个傻子。可是‘四凶’确实讨厌,如果被他们捏到把柄,不死也要脱层皮呀。他们如果能够暴毙就好了。”
吕娘子面色凝重:“我敢说,方令不知道我到了哪里,更猜不到我在京城,那么,他会报复谁?”
【袁家!】
“小先生什么时候回京?哦!下月初三。”
“还有五天。”
“给府里送个信吧。”
“好,我去。”
吕娘子匆匆去向袁府报了信,刘夫人、杨夫人得到消息之后并没有责怪吕娘子。看吕娘子低头缩肩的样子未免太可怜,刘夫人道:“我家何尝怕过人?你只抬起头来,好好回去过你的日子。”将吕娘子打发走,刘夫人却行动了起来:“这等小人却是不可不防的。”
不是正在给“四凶”下绊子吗?那就再给相熟的关系送信,让他们加上这一条——“四凶”承接报仇业务。管它有没有,它一定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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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袁樵回京,“四凶”也不见有进一步的动静,还是依旧勒索几个富户,又或是接几个报仇的状子,收了钱将对方的仇家往死里整。梁玉给侄女准备的结婚赠礼——两份田产,也顺利买好了。吕娘子也将方令与“四凶”勾结的证据拿到了手,且得到了“四凶”确实在准备刑具的消息。唯一遗憾的是“可惜‘四凶’的账目没能拿到手,这几个短命鬼,为什么突然这么森严了。”
梁玉的倒计时勾到了四十五的时候,接到了丰邑公主的帖子,邀她去丰邑公主的别庄里小住几天,说京里的气氛怪讨厌的,不如外面活泛。丰邑公主孩子也生完了,身体也养好了,正要琢磨着怎么重回京城。眼前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丰邑公主愿意与大家同仇敌忾,顺利回归。
梁玉也回帖,说是到时候一定会去。丰邑公主那里不但有马球场,附近亦可围猎,梁玉收拾行李的时候,将弓箭、短刀等等连同球杆之类一股脑都带上了。
就在二十二日当天,卢会上了一本,声称京城权贵“多行不法”,往往有“逾制”以及奇装异服等等情况发生,请求整顿治理。
“四凶”并没有对方令言听计从,方令一个“傻老兵”能懂什么政务?他们四个才是办案子的人,凭空说什么太子要谋反啦,司空要废立啦,皇帝也不能马上就信了。没点证据,没有点口供,皇帝怎么可能就办案呢?即便有,皇帝还会把这个案子交给别人来看,让“四凶”这些揭发大案的“首功之臣”干瞪眼。
四人便密谋,要从一个小些的名目入手,让皇帝可以放心地把案子交给他们来办。他们一旦可以全权处理了,就可以将一些在大案里皇帝可能会说“不得惊扰”的人,也允许他们讯问了。大长公主案牵连起来麻烦,不如另起一更模棱两可的名目。
几人密谋准备许久,刑具、牢房都准备好了,名单也列好了,这才向皇帝上书,从“逾制”查起。富贵日子过得久了,人就好作,原本只能盖三间房的,悄悄盖个五间,不许有的纹饰也悄悄绣上了。尤其是皇亲国戚、高官显贵,就爱弄这一套显得自己地位高。
这一条是皇帝们都不大乐见的,凡事都得有规矩、有等级,你们超越了规矩,这等级还有什么用呢?
是得收拾收拾。
桓琚想了想,同意了。
卢会趁机奏道:“这……若是有贵人犯法,臣是否还是‘不能惊扰’呢?”
桓琚皱了皱眉,想到还要用他,便给他点了几个人:“似这等人,不是宗室长辈便是年长勋戚,不可对他们恐吓。其余人你要慎重访查。”他的点的人里有大长公主夫妇、有长安县公、万年县公等人,最后还把梁满仓夫妇也能加了进去。这些人要是被整了,皇帝的脸面上也有点过不去的。
卢会喜道:“臣领旨。”
出宫便对三位结义的弟弟说:“成了!”
王道安道:“如此,我等便分头拿人!”
“好!”
几人兵分数路,卢会头一个要抓的就是崔颖!【老前辈,你踩在我头上也够久了,也该叫我出一出这口恶气了!】什么“方兄的仇人的儿子”,早被他扔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了,他先写了个帖子,写到一半自己团了扔了,叫了个文书来:“给崔某写张帖子,口气要客气些,请他过来帮我一个忙。”
文书写了几次都不能令他满意,卢会道:“要客气,再客气,对前辈的!”
待文书用词谦卑到极点的时候,卢会才满意了:“不错,这样就好。快!赶紧送给崔颖。”
卢会领命整顿京师权贵的“逾制”问题崔颖是知道的,崔颖身为御史中丞,也觉得卢会真是小题大做!纪申治下的京城,权贵已经很收敛了。卢会就有这份拿鸡毛当令箭的本事,崔颖作为御史台的实际掌控人,也要配合一二。本来纠正风俗,也是御史的责任之一。
崔颖骑马到了卢会的衙门,被一众小吏点头哈腰迎进了内衙,接着一拥而下,将崔颖拿下!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崔颖也有些惊讶:“汝等做甚?”
卢会穿着官衣、带着官帽,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哈哈,崔中丞!别来无恙?给我剥了他的官衣!”
崔颖年轻且英俊,“最早的酷吏”,让卢会嫉妒不已,现在只有他们做着“四凶”,崔颖居然还洗手上岸了!这又让卢会怒火中烧,一定要让崔颖造个反不可!剥崔颖官衣的时候,卢会眼尖,看到了崔颖身上携带的印信:“那个、那个,给我拿来!哈哈哈哈!把他给我吊起来!”
卢会拿了崔颖的印信就想起来了:“你的走狗们认这个吧?”把袁樵等“崔颖的走狗”也给骗过来。
袁樵等人不曾提防崔颖,果然落入卢会手中。卢会一心记恨着崔颖,将众人打完二十棍先扔到一边,亲自持刀拍着崔颖的脸说:“没想到吧?你现在落在我的手里啦,哈哈哈哈!”
崔颖是没有想到世上竟有如此蠢人,卢会是觉得这样无法无天就没人管了吗?
【只要你们都谋逆了,圣人哪里会计较我先动刑了呢?】卢会自有他的一本账,【会救你们的人,现在也在挨着审呢,哦,梁家土包子不算,他们只会当缩头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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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头乌龟”再缩也没用了!
钟肖领了梁家的任务,他先去把广虚子连同徒弟一块儿抓了起来,本来想找梁玉的麻烦,梁玉出城了,无尘观的匾还是桓琚亲笔写的,只能将无尘观一围。一手抓了广虚子及其弟子,另一手便去梁府“请”梁满仓夫妇协助调查。
梁满仓满以为自己小心没有过头的,且自己肯定不可能有“逾制”的事情,与妻子两个人坐着车,到了钟肖的地盘上。钟肖对二人是客客气气的,却在梁满仓夫妇一离府之后便将梁满仓的儿孙们给抓了过来!与此同时,派人将广虚子及其弟子进行拷打。
钟肖既得“贱人”的雅号,便不像严中和说的那样只会摔死奶狗。他将染血的刑具往广虚子等人前眼一摆,先恐吓:“汝等招是不招?”广虚子看得开,一言不发,弟子们开始叫骂。钟肖便提了几个犯人,当着他们的面演了一番刑具的用法,只见倾刻之间犯人皮开肉绽,面目全非,刑具上又添一重血腥。
再不招供,便对这些弟子动刑,不两下,便有人顶不住了:“你要我招什么?”
“你们是不是为梁氏做过法?”
广虚子的眼睛张开了,喝道:“不可妄言!”
钟肖笑笑,也不动他,虽广虚子不在桓琚说的“不能动”的名单上,钟肖也没有对他用刑,命两个差役架起他:“送老神仙去隔壁歇息。”接着便“取得供词”,来审梁氏子弟。
梁满仓夫妇“不能惊扰”,他们的儿孙还是可以打一打的,成长的儿子做了官儿,梁家的孙子们可还没有!钟肖请梁满仓夫妇上座坐好,将梁氏子弟带到堂下,袖子一卷,估量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不怀好意地扫过,点了几点,道:“先就这两个吧。”
庭院中立有几个木桩,木桩顶端垂下铁链吊着一个铁环,铁环的高度极巧妙,正是一个人伸直了双臂吊起来可使足尖触地又站立不稳的高度。被点名的是梁九郎、梁大郎的长子梁滔,小儿子、大孙子,钟肖委实会选人。
钟肖笑嘻嘻地道:“圣人有令,不可惊扰二老,二老且看下官如何审案。”他手里将几张“供词”捻开作折扇状扇着风,慢条厮理地问梁九郎:“你家是不是招妖道作法,谋害圣人,好使太子早日登基?”
梁家人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个罪名不能认,何况他们只是读书上不灵光,旁的事情并不傻!梁九郎与梁滔哪里肯认?梁九郎更是破口大骂:“你个杀千刀的钟母狗!”
梁满仓紧绷着脸,目光在子孙身上逡巡:【他们没抓到三娘就行!三娘有门籍,可一定得进宫喊冤救我们呀!】
南氏瞪大了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也担心,更可担心的是,梁玉还在城外呢!
梁玉此时还不知道家里出了事,她清早出城时卢会才上本,将近中午的时候她到了丰邑公主的别业,因京城规模宏大往来费时,卢会此时才将崔颖给骗了来。也正是这个时候,钟肖抓了广虚子师徒。
丰邑公主与梁玉寒暄毕,笑道:“你的屋子已给你准备好了,快去换了衣裳来吧。你这模样儿衬这身道袍太可惜啦!在我这里,尽管穿新衣。嘻嘻,我还有漂亮首饰打扮你。”
梁玉安顿完,丰邑公主其他的客人也赶到了,安邑公主等姐妹、乐阳公主这样的姑姑,小严氏这样爱玩的,又有平王妃等因为串连勾通而走到一起的人,也是济济一堂。梁玉的好友刘湘湘如今不大适合出现,故而没来。
众人换完衣服,丰邑公主先设宴款待众人:“阿严,过了晌且去我的球场一试。”
小严氏欣然允诺:“好!”又指梁玉,“她如今青出于蓝,我们恐怕都打不过她。”
众人说笑一回,宴罢歇息,等过了最热的时段,才整装上马。今天只是热身、熟悉场地,众人都放得开,随意说笑。丰邑公主看梁玉控马果然了得,赞道:“你这真是得老天的青睐才能这么聪明。”
梁玉谦虚道:“不过是因为我粗糙,舍得摔打罢了。”
几人看她水灵灵的模样,都不信她说的。平王妃道:“这话说得我都要心疼死了,谁舍得叫这样标致的小娘子摔打?”
女人们都很欢乐,她们不断地向桓琚诉说“四凶”为害,桓琚也渐有犹豫的样子。与此同时,朝上也暗流涌动,正在策划反扑。弹劾“四凶”的奏本也逐渐涌现。“四凶”离完蛋也不远了,没有了他们,京城才是一个乐园。
梁玉道:“我们乡下人,真是摔打出来的。我小时候自己两条腿撵过兔子呢。”众人都不信。
其时,正有一个人跑出了撵兔子的速度——梁芬。
她是梁玉的大侄女,就快要定亲了,家里祖父祖母、亲爹叔叔连弟弟一块儿被“四凶”给抓走了。钟肖还派人看住了她家的大门,全家焦急,梁芬鼓起了勇气,□□跑了!
这也是一个从乡野里长大的女孩子,梁府院墙虽高,扛个□□上去还是不在话下的。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小姑姑去!到了无尘观外,却见书场也不开了,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钟肖派的人拿着从摊子上抢来的胡饼边啃边说:“这匾居然是圣人题的?那他们观主即便在,咱们也进不去呀。”、“她不在,咱们正好在这里守着,省得再多跑腿。”
梁芬这才想起来,梁玉出城去了。她一个姑娘家,跑出城去又要到哪里找人呢?正思量着,背上被人拍了一掌,吓得梁起了一身的冷汗,回头一看:“阿蛮姐?”
阿蛮是钻了狗洞出来的,梁玉带着桂枝等出城,阿蛮作为管家留下来看无尘观,道观被围,阿蛮不肯坐以待毙,也设法逃了出来。两人一合计,梁芬道:“我去杨家借辆车,咱们去找姑姑。”
阿蛮道:“好!”
两人又跑到了杨家,杨家却是任凭你叫门,总是不开,叫得急了才说:“小娘子请回,你我两家并未定亲,小娘子擅自跑来,于理不合。我家守法人家,与犯人并没有关系。”
梁芬靠着门板滑坐在地,阿蛮虽急,也不敢催,只说:“我去找我哥哥,让他送信。”梁芬抹抹泪,爬了起来:“我与你同去!”两人未曾约好,阿蛮的哥哥也不在家,阿蛮说:“我去!”梁芬道:“我也去!有个照应。”从头上拔下了金钗,“换匹马。走!再晚不知道他们要受什么罪呢。”
落到酷吏手里的人,每一秒都是煎熬。烧红的烙铁贴上了梁九郎的背,脂香四溢。钟肖笑问南氏:“梁媪,您看,怎么样?”
与此同时,梁芬与阿蛮换到了马,阿蛮道:“日头已经偏西了,得快!”
两人急驰而出。
梁玉正在球场上与平王家的小郡主说笑:“你这准头可不行,拜我为师,我教你。”
小郡主笑道:“我可不要拿桃木剑跳来蹦去的。”
“那个你想学我还不教呢——我也不会!”
“哈哈哈哈。”
快乐的时光总是容易过,夕阳西下,丰邑公主那里早准备好了山珍野味:“酒足饭饱,明日再战,如何?”
几人都笑道:“好!”
便在此时,两匹马跪倒在了丰邑公主别庄大门前。
梁玉在席间坐下,正擦手,丰邑公主的家令带着两个人进来:“殿下,这两个小娘子说是来找……炼师的。”
梁玉一看,大吃一惊:“你们怎么过来了?”
梁芬往地上一瘫:“姑姑!他们把家里人都抓了!”一堂皆惊,平王妃道:“仔细说来,快把人搀起来,这碗汤喂了她提神。”
阿蛮比梁芬口齿更佳,诉说了无尘观被围,广虚子被抓等事,又说杨家真不是东西,居然见死不救。梁芬一碗汤灌了下去,缓过神来哭诉:“家里就剩阿娘、婶子、妹妹、几个小弟弟了,大弟他们都被抓走了。”
梁玉问道:“什么罪名?”
“说是查逾制,请去说话。姑姑,他们哄鬼啊!进了‘四凶’的门,有全须全尾出来的吗?”
【那是没有!】梁玉霍地站了起来,丰邑公主骂道:“这群疯狗!别急,我们同去,进宫喊冤去。”
“来不及了,”梁玉双手冒汗,“看,太阳落山了,城门落钥了。只能等明早,他们是白天被抓走的,这一日一夜,不知要发生多少事!大娘,我们这就得走,借我顶帐篷,我就在城门外歇下了,门一开我就进去。”
安邑公主道:“我与你同去!”
平王妃等都说:“我们也去!”
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梁家牲畜无害成这样都被抓了,她们各自的家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了!几人一面让收拾行李,一面围着阿蛮、梁芬问京中的情况。梁芬道:“我跑去观里的路上听说,御史们也都叫卢会给抓了。”阿蛮说:“别的就不知道,我们被围得早,出来得急。”
梁玉的脸绿了。
不多时,行装准备好了,众人赶到城外五里驻扎下来。众人议定,由她们进宫探听情况,梁玉先不要露面,以防被请去喝茶。求下情来怎么都好说,求不下情来,就先送梁玉姑姪出城躲躲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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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里,梁玉在灯光下一遍一遍地整理自己的行头,她已做了最坏的打算。球杆,用得最顺手的,短刀,袁樵送的那一柄,一向保养得很好。还有一柄菜刀。
梁玉对菜刀说:“嗐,怎么把你也带来了?”
吕娘子道:“你天天看它,就给你带来了,唉,别担心。”她想说,大不了我去宫门口喊冤,状告方令一个守宫城的军人与“四凶”合谋,总之,先把这些人困起来就好。
梁玉却说:“吕师,一旦我有不测,阿芬就交给你了。”
吕娘子打定了主意,心道,也许老天让我生下来,就是为了让我灿烂这一回,我这可也算左右一回时局了。也是报了府君救命之恩,也是答了你的相遇之情。在你身边,我总过了几年舒心的日子,也是不错的。笑道:“哪里就到那一步了呢?好,我答应你。”
这一夜,只有她们两个人睡得很熟。天不亮,梁玉就起身,还是打球时的装束,将马也收拾好,骑马小跑了一圈疏散筋骨。平王妃等人装束停当,夹带着梁玉姑姪入城。她们入宫,梁玉在宫门外等候。
然而!宫中早该上朝、宫墙外不该有闲杂人等的时间,却聚了一群人——桓琚病了。
丰邑公主拉着安邑公主一马当先:“我们要去探望阿爹!”当爹的病了,是不能不让做女儿的探病的。今天守门的恰是方令,他客客气气地让两位公主进去了。对其他人却说:“执政有令,闲杂人等,不得惊动圣人。”
梁玉对吕娘子道:“咱们走!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翻身上马,先去大狱,得知卢会竟然悠哉悠哉做生日去了,调转马头一气冲到了卢会家。
“四凶”不够格天天上朝,还不知道桓琚生病的事情,都往卢会家聚会。今天是卢会的生日,四人笑着说:“为庆大哥生日,也叫这些囚徒们同感大哥恩德,今天不打他们了!我们给大哥做寿!”
堂前的舞伎是胡商孝敬的,斟酒的小厮是犯官家抄没的,堂后的厨子是连着酒楼一道笑纳的。“四凶”高坐堂上,听歌看舞,好不热闹。渐渐便说到了案子,钟肖骂梁满仓夫妇:“这群乡下人才是真的心狠,眼见儿孙受刑,居然一声不吭。再问,那老婆子先昏过去了,梁满这个混蛋跟着装晕,一个一个的晕!可恶!”
卢会道:“那你可抓紧了。”
何源就问卢会:“大哥那里如何了?你何必只与一个崔颖闹?他能有几两肉呢?不如抓个大的,比如萧礼。”
卢会老脸一红,也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因为羞,掩饰地抬起杯子:“好好,喝酒喝酒。”
王道安问卢会:“‘方老兵’说的那个袁家子,怎么样了?”
卢会的脸更红了,他对上崔颖就什么都忘了,要不是记得自己得早些回家睡觉养精神好做生日,都能住在牢里。“将他留着,叫那‘老兵’亲自报仇,岂不是给‘老兵’面子了?”
“也好叫‘老兵’多出点血。”随着何源一句话,“四凶”高高低低地笑了起来。
卢会忽然投杯于地:“哎哟,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只看歌舞,忒无趣了。”
钟肖笑道:“我知道!等我去提几个死囚来,拷打给你看!”
卢会鼓掌道:“还是你懂我!”
钟肖拽起步子下堂:“等我!备马!”
出得门来,正撞到一个骑马的小娘子。【这是谁?好生标志。】钟肖往她脸上多看了两眼,正发呆,却见对方问道:“钟肖?!”
“正是在下,”被美女问,总是要回答的,“小娘子是何……”
这是钟肖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梁玉提马上前,健马扬起前蹄踢在钟肖前胸上,巨大的冲击力让钟肖仿佛听到了自己胸骨断裂的声音!人往地上滚,马依然不停,四蹄踩过钟肖,梁玉一气冲进了堂内。
卢府响起一声尖啸:“杀人啦!”
“四凶三缺一”喝酒笑道:“今天正该杀几个人。”瞬息间见仆从四散逃逸方觉不妙,再看梁玉纵马进来,马上还悬着弓夭,卢会仗着熟悉地形,当先逃蹿,何源紧随其后。唯有王道安,一向动作慢,梁玉纵马上前,高高扬起了球杆。
上好的球杆,杆体韧性上佳,杆头沉重。“咔!”王道安长得惊人的下半张脸被打碎了,带着破碎的半张脸,王道安疼得在地上不停翻滚。梁玉追上前去又是一杆,锤在了他的太阳穴上,继而纵马踏过他的身体,留下一个被踩出肠子的尸体。
再提缰绳,另外两人已不见了。
梁玉目视瑟瑟发抖的乐工舞伎,一个乐工扯开前襟,露出交错的鞭痕,悄悄指了一个方向。梁玉点点头,提马追出卢府,且跑且喊:“我只杀‘四凶’余人闪开!”
此时日已高升,街上人看看到两个人往外跑,继而看到一个女人在外面追。听说“只杀四凶”,无论是真是假,都有人指路:“那边!”、“另一个往那边去了!”、“我们拦那一个去!”、“前面跑的是‘四凶’,拦下他!”
梁玉一路纵马,早有人给她闪出路来,卢会在前面跑得磕磕绊绊,梁玉在后面追得极为顺畅。眼见临近,卢会大声说:“你这妇人是疯了吗?敢当街击杀朝廷命官!不怕国法吗?我……”
“你也配提国法?!”梁玉恨得要命,一口气追到跟前,扬杆而起,卢会左躲右闪,爆发出了无穷的潜力,紧紧握住了球杆。卢会扫帚一样的眉毛张得更开了,几乎要夺过球杆,忽地斜飞出来一枚果子,打在他的身上,接着臭鸡蛋烂菜叶破砖烂瓦都飞了出来,一枚石子打在了卢会的手肘上,卢会反射性地一缩手,球杆被梁玉夺了回来。
梁玉一抱拳:“你们且慢!你们杀他要入刑的!我来!”
她已想清楚了,她的亲人已经被“四凶”给抓了,正受着刑,多一刻都是煎熬,万一熬不过,又或者对方使了诡计拿出“供词”,大家都得玩完。这是一个每一刻都是性命攸关的时候,而桓琚病了。这个时候,如果桓嶷擅动,等桓琚病好了桓嶷就得担干系,说不定父子之间就会有嫌隙。只要他不动,怎么都能圆回来!
“四凶”一旦死了,就会面临整个朝廷的反扑,桓琚也到了得改变策略的时候了。她是外戚,杀几个人真不一定会死。所以她才敢这样行凶。如果是京城百姓在“四凶”还没有被清算的时候就围殴死了“四凶”,这要算民变,麻烦就大了。事情的关键是——“四凶”必须得死!他们一死,没人给他们说话,整个朝廷的节奏就缓和了下来,一切就都有商有量了。
【大家都想叫他们先无法搬弄是非再杀了他们,何如让他们先死上一死?人死了,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一喊完,依旧高高扬起球杆,将卢会左半个脑袋打碎。朗声道:“借问一句,另一个呢?!”
“何小妇去那边了!!!!”人群里爆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恨意。何源是京城人的公敌,其可恶程度远超办过数件大案的卢会。
梁玉转马去追,不多时就在指路中看到了跌跌撞撞的何源。
何源跑得极其辛苦,他想躲进领进的商铺,开铺的大婶将坐在门槛上的幼子一捞,幌子都没收就关了门。想进民宅,见了鬼的坊门居然在大白天被路人、住户给关上了!想往人群里躲,人群见他像老鼠见猫,都避开了。人们一声不吭,却都是“关门”,静寂的世界让何源感受到了一丝绝望。
何源只得往京兆府跑,以期官衙救命。远远看到京兆的大门,何源大喊:“救命……”
两排衙役张望着看热闹,一个老门房看了一眼,骂道:“你们看啥哩?等晦气吗?进来关门!”
“知道啦,老胡!”年轻的衙役们手脚勤快,将老胡往里面一推,齐齐推动大门。
“啪!”带着希望的大门在眼前被关上了,何源紧张地往后一看,只见天降一柄菜刀,带着啸音直斫在了他的脊柱上。眼前一黑,何源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梁玉跑出了一身汗,直到此时才松了一口气。慢慢停下马来,只听得大门拖着悠长的“吱呀”,打开了。
宋奇一身官衣,施施然站了出来,故作茫然地问:“怎么了呀?”
梁玉笑了,提马跑了过去:“宋郎君,我得去宫里自首了。我把这四条疯狗宰了,您赶紧把他们家给封……哦,保护一下,别男主人死了,就让别人抢了他们的家。有文书一定查抄,是否勾连军中贼子。”
宋奇何等聪明之人?顾不上问前因后果,旋即明白“四凶”死后该怎么办,也作正义之色道:“三娘既知自己做了什么,下官便不多言,请!”赶紧点了衙役,将“四凶”的宅院一一清点封锁。理由也是现成的“保护现场,维护受害者财产”。
宋奇抄家的本领并不比周明都又或者崔颖差,衙役们在这件事情上极听他的使唤,指哪打哪。宋奇花了半天的时间,查出厚厚的财产清单,以及往来账目——都是来,没有往。找出“军官”,一看,方令送的最多。
“这个人现宿卫宫中呀!不好!快!护驾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
我菜刀闪亮登场!
我的咳嗽正式和感冒会师了,藿香正气令人快乐qaq
我快乐得只想多发两份盒饭,嘤!
下面是说明时间:一、女性一对一的情况下击杀男性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在一方有武器的情况下,更是有可能。不过不建议模仿哈。毕竟三姨是个狠人。
有兴趣的亲可以查一下庞淯这个人,三国时曹操的手下。我要说的不是他,是他妈赵娥。他外公被一个叫李寿的人杀了,他三个舅同时病死了,仇人开心了,说,他家没人可以找我报仇了,太好了!庞淯这货听到之后跑回来跟他妈说,李寿怎么怎么说。他妈是个猛人,听完就磨好刀坐车去找仇家。大白天把人宰了,然后跑去投案。地方官说,为父报仇是对的啊。然后为了不治她的罪,自己官也不做了就跑了。遇到大赦天下,她老人家又好好地回家教育儿子去了。
庞淯也是一个《三国志》里占了好几段字的人,有兴趣的亲可看一下。
二、酷吏的问题,就看皇帝的心情了。有几个酷吏是真的有治国□□的阳谋的呢?大部分是连普通阴谋都玩不转的人,才靠这个。纪公说过,做郅都很难啊!相反,当周兴、来俊臣很容易。所以酷吏通常在造成巨大破坏之后死得很快。
三、文里有些人的表现显得蠢,其实用一句话就可以说明。权利地位会放大一个人身上的特质。聪明的人,权利越大地位越高,就能很好地处理各种重大事务,甚至造福全人类。一个人越是蠢,但是ta有很大的权利、很高的地位,则为祸愈烈。文里一个例子是徐国夫人,她在家打自家小老婆,不碍别人什么事,一放大,完球。
或者用梁满仓的一句话说明,蹲得高就得夹紧尾巴,一翘尾巴,就……那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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