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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宋奇,还是萧司空父子,他们给予袁樵、萧度的建议、教诲都是先劝课农桑再谈其他。萧度吃不准梁玉这番话是她的“小先生”教的,还是她自己想的,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知道这个道理。

萧度微笑道:“不错。”

梁玉见过苏征,想起来苏征的不平,遇到与取士相关,不由多问了一句:“贡士要怎么选,又能选出多少人呢?”

萧度有点摸不着头脑,看了袁樵一眼,答道:“当然是考试啦。生徒一种,民间士子一种,都是可以参与选拔的。至于选出多少人,也是看他们有多少才学,才学不够,选出去徒惹人笑。”

凡官办的县学、府学的学生称为生徒,他们与民间士子身份上不同,两类人分开选拔,选出来的人就是贡士。这算是古之遗风的变种,即地方向朝廷进贡人才。两类出身的人到了京城,还要再参加考试,选中者才能做官。这两类人,对其出身都有要求。

梁玉曾询问过这方面的问题,也稍有研究。但是取士这件事情,一则她可以咨询的袁樵、吕娘子自己懂得也不算太深,二则没有亲见过,也不敢说自己就真明白了。萧度不一样,他虽然年轻,长在萧司空身边接触的肯定都是更高端的内容,有机会当然要问。

梁玉又问:“每年朝廷会取多少人授官呢?”

“唔,二、三十人总是有的吧,”萧度想了一想,“皆是一时英选了。各州县的贡士到京中参加省试,再通过吏部的考核就可以授官了。”

梁玉再问:“那选不中的人,还有别的出路吗?”

萧度微微变得严肃,以他的经验来看,梁玉问的问题应该都有其原因:“这个么……或得大臣、贵戚青眼举荐,或是回乡、寄寓他处继续攻读来年再战,又或者回乡生活。还有一等人,从小吏做起,做得好了也可为官——这样的出身就为士人所不齿了。为什么这样问?”

他与梁玉是两个世界的人,既没有吃过生存的苦,也没有经历过楣州的乱,并不明白梁玉问这样问题有什么用。要什么出路?能读得起书的,保底也是一个富家翁。真正贫穷的人家,饭都吃不起,还谈什么读书?

梁玉道:“朝廷能够多取些人做官吗?”

萧度很惊讶,答道:“取来做什么?”

哪有位置安放他们呀?朝廷现在官员的数目就已经很合理了,再多一些就会成为冗员。以楣州为例,有刺史、有司马、司户参军等等,军、政、民各方面都齐了,再加几个官称,让他们做什么去?是分权,还是揣手干瞪眼?人人都觉得自己是英才,必然是不肯甘于平凡,想要做事的居多,偏偏又没有让他们发挥的余地,则投机钻营、勾心斗角就会变多,必然造成内耗。

直到此时,梁玉才算弄明白了这里面的门道。袁樵与萧度出身相仿,却不如萧度显赫,两人成长、出仕、经历全不相同,好些个袁樵说不出来的话,萧度说得非常自然。【官儿就这么多,都叫“老子英雄儿好汉”的给做了,考试当然取的就少了。什么时候能都靠考试去取,大约苏征这样的人就有了出路,不会饥不择食连杨仕达的饭都吃了。但是……现在已经做官儿的,怕不是又要造反了吧?】

这可真是个难题,梁玉也不动声色,于自己的真实想法一字不提,笑道:“今天又学到一件,谢谢啦。”

萧度狐疑之色更重,心道,【一个女子关心这些事情,有些奇怪。】上一个见到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还是他娘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天生就与政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唉,又有新的贵戚啦,各州县入京的人,马上就要再多一扇可以敲的门了。】

梁玉问到这里便不再深问,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情:“王刺史要进京了。”

萧度与袁樵对看我、我看你,眨了好几回眼睛,袁樵道:“秋收过了,是到了进京述职的日子了。怎么了?”

楣州是个下州,刺史的品级都比人家上州的要低,但是毕竟是一个州,还是一个刚刚发生完叛乱的地方,王刺史是需要进京跟朝廷解释汇报的。多么正常的一件事,值得特意拿出来说?萧度问道:“三娘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来了?”

梁玉笑道:“他要做新衣啦,派了管家去买布,我就知道了。就想问问你们,王刺史不会调走吧?”

王刺史在他们眼里看起来是一个庸常之辈,实则心眼也不少。为了进京述职,他将楣州这一年里取得的成果都牢记于心,又将来年的计划也拟了出来,预备朝廷询问。手下各个官员的情况也都再梳理一遍,又将有可能被问到的另外一些人的情况也稍做准备。

除了公务上的事情,还有一些同样重要的事情要准备。每年,除了上缴的租赋,地方上还要向皇帝、朝廷进贡各种特产方物,地方官不进京的时候东西都要送到,进京了更需要带上一些。楣州没有闻名全国的特产,这方面倒不必太操心,多备些金帛跑跑京里重臣、贵戚家才是真的。

做到刺史这一级,在京中多半在京中有一、两条或宽或窄的门路,这些门路都要维持。

此外还有形象的问题,王刺史以为,比奢华,自己也做不到出挑,不如从楣州的现状入手。用楣州产的土布做些新衣裳,有机会就提一提,也是显得自己将楣州治理得不错。再有一点,他问梁玉的铺子里买布,也是变相地卖人情。

何乐而不为?

王刺史是楣州第一号的官儿,他府上的情况被第一时间报给了梁玉,梁玉顺口对袁、萧说了。

【他倒乖觉。】萧度道:“他能调到哪儿?今年才做的刺史,也不曾渎职。”

梁玉懵了:“不会被调吗?”这话主要是问萧度,想来萧司空不至于坑儿子,而现在朝廷应该会给萧司空这个面子。她就担心王刺史给调走了,再换一个不如王刺史的人来,事情才叫麻烦呢。不怕平庸,就怕瞎搞事。王刺史总算说事都还在点子上,虽然办事能力差了点,这正是袁樵他们施展的地方,换一个事事过问但是事事又都问不到点子上的,才叫人头疼呢。

萧度道:“当然不会啦,他只是述职,除非犯罪,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几年做完。他的本事,啧,断不能半年就做出了不得的事情好升迁。那还调什么呢?”

袁樵问道:“你怎么觉得他会被调走?”

“不、不知道啊……”

最后是梁玉自己想明白的,虽听吕娘子、袁樵等人讲过官员的升降,但是梁玉身边就没有一个人是正经按照制度去做官的。自家父兄是裙带外戚,袁樵入仕是她跟桓琚提了,桓琚觉得好就用了,袁樵从弘文馆跑到御史台再到楣州,哪一个都不是完成考核之后调的。宋奇外出做县令,萧司空干的,回来,桓琚调的,宋义、宋果,她插的口。眼前一个萧度,做官更是做得来回跳。不算太熟的崔颖,被杀掉的卢会,都是突然就升了。

制度?那是什么?没见到过一个人是正经升迁的啊!

不是萧度提起来,她都忘了一般人都得按着规矩来呢。梁玉一脸的尴尬:“留下来挺好,挺好,哈哈哈哈。水纺车造好啦,其实我是来谢谢萧司马的。”

袁樵与萧度都将王刺史放到一边,问:“好了吗?那可要去看看了。”

梁玉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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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度与袁樵暂将手上的活计放下,一同骑了马往城外作坊那里去。路上指指点点,这里的铺子好像装修了店面,那家卖小食的铺子买的人多了些。袁樵对萧度说:“比起去年,他们的气色也好了些,可见今年收成不错,也都惠及百姓了。”

收成好与百姓日子好过是两回事,如果赋税重,收成再日子也难过得紧。萧度道:“既如此,秋收过后水利的工程就能动工了。”

大兴土木的一个要诀,是不能激起民怨,这是萧度从萧司空那里得到的教诲。为政怎么可能不兴建工程?水利、道路这两条就得不断地去做,盖因河道会淤积、道路会损坏,维护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就只有重建。如何建就是一个大学问了,不止是设计、工期、资金、人力等等,还有人心!

多少大事坏在“人心”上。

袁樵道:“粮仓里才能养几只耗子,这一来又要饿着它们啦。”

说得萧度一笑。

说笑几句,作坊就到了,老远就看到了水纺车高大的转轮。三人先到水纺车那里,看到已经有工人在那里了,钱同指挥着一群帮工、学徒剖开巨大的木料,王吉利也被召唤了来,正与一个工头模样的人说话,又有一些秋收已经完成,过来打零工的人在一边和泥。

萧度问道:“这又是要做什么?”

这个袁樵就猜到了:“是要再建一处作坊么?”

梁玉道:“是。以后必不止一架水纺车,又要进料、又要出线,还得建库房。这一处,与那边织布的作坊,日后要是能连成一体,就更方便了。”

两人近前,饶有兴味地看着水流冲击之下水轮不断地转动,沿着轮子、横轴等等一路看下去。他们两个都知道纺线这个工序,大长公主府里装样子还摆过一架纺车增加奴婢每日擦试的工作,纺车的模样他们都是知道的。一旦看到二十几支纱绽同时被带得飞轮,都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两人又回过头支,从轮子一路再看过来,确认这真的是水纺车带动的纱锭。

袁樵小小地吸了一口气:“这能产多少纱!”

梁玉道:“这才新修,我也不知道确切数目,不过一天几十斤是有的吧,”她知道袁樵想问什么,又补充了一下,“一个人,一日纺线不过数斤,即便是脚踏的纺车也不过翻番,至多两番。这个,二十倍?”

萧度也呆了:“这般多?有了这个,以后民妇都不用纺线啦!她们只要织布就行了。这能省下多少人力?耕织、耕织!”真是政绩了哎。以楣州的土地条件,想致富得等下辈子投胎到一个富庶的地方才行,但是织布就不需要本地土壤好,楣州的交通还是可以的,不然不能把梁玉给流放到这儿。

萧度激动地拉着袁樵的手说:“我想到了!修路!疏通河道!”

只要交通便利了,原料源源不断地进来,楣州有这个优势,发展成为大宗布匹的产地,则周边乃至更南地的地方的衣被都能被楣州垄断了。萧度的脑子里很快勾勒出了楣州的地理位置、周边的州县、山川、道路。他认为这个可行。

“不行的。”

萧度想得正美,冷不防被泼了盆冷水,四下扫射,将目光定格在一个年轻的匠人身上。萧度认识他,这正是大长公主从京城强行征来送到楣州的几个匠人之一,别人都走了,只有他要求留下来的钱同。

萧度耐心地问道:“为什么?”

钱同道:“方才娘子走得急,小人没来得及禀告娘子。如今已是秋收了,到了冬天,水位会低,水流没那么急,产出就会少。小人造水纺车,须得知道水位,向本地老人打听过了的。还请郎君三思。”

凡利用水利的地方,都有这么一个限制。种田是造天吃饭,水碓、水力纺车也都是一个道理。钱同又说:“夏天雨太大的时候,还须防着河水暴涨冲坏了纺车。”

袁樵忽然插言:“则你造这纺车的时候,这些都想到了吗?是否已设法预防了?”

钱同依旧垂着手,答道:“只能缓解,郎君请看。”经他指出,三人才知道这水纺车有什么样的机关,它的水轮底下的部分吃水较深。上面的一部分横木又可以卸下来,一旦水流过大,卸下横木便不会带动其他的零件疯转,即便被冲坏也只是冲坏下面的部分,修复起来也容易。

萧度笑道:“你倒机灵。”

钱同老实低头不语,心里懊悔得紧:【方才应该追出来禀告的,现在再说出来,会不会惹得娘子不快?】

梁玉的心压根不在这等小事上头,她只关心水力纺车的事情,脸上现出沉思的模样来。【唉,我原本打算回京之后也弄这个的,这样恐怕得改改主意了。楣州还算好办,京城的天气比楣州可还要干燥。】

萧度道:“三娘,还造吗?”

梁玉道:“当然啦,这有什么?我再建些库房,好使的时候多纺些线、不好使的时候用库存不就行了?谁也不是一年四季都产粮食了,哪天也不能不吃饭。对了,修路的事情,你们定了?”

问题解决了,萧度与袁樵都点头,袁樵叹道:“那这就不是什么地方都能用啦。”越往西北,枯水期就越长,而越往南方汛期洪水就猛,这些都是常识。袁樵的规划里,现在是个县令,以后至少要再做几任地方州县长官,才能再回朝廷中枢里任职。才看到水力纺车,知道了水力纺车的产能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以后可以推广这样工具。

他的心情与梁玉一样,既觉得在楣州这事稳了,又惋惜水力纺车不能推广。

萧度与他们想得也差不多,口上却说:“至少楣州这里耕织的织字,咱们是做到啦。我看这个耕字也不远了,产粮能够自给自足,不向朝廷伸手,也算办成了。三娘,建这一个要多长时间?”

梁玉笑道:“这个得问他了。钱同?”

钱同道:“先头做得慢,是要一边做一边改,如今尺寸、图样都有,只要手熟,几架可以同时开工,两个月能出四、五架。”钱同爱干这个活计,有这许多人供他指挥,实现他的设计,这是在京城的时候难有的条件。

萧度道:“那就干吧!也不用赶工期,不是快到枯水期了么?明年春天涨水前做好就得啦。”

梁玉道:“既然还有这个毛病,我又有个想法,也不知道可不可行。就将水纺车做得小一些,可以拆卸,一个纺车也不需要能带这么多的纱锭,只要有水就能转。我就说说,你试试。”

钱同紧张地道:“小人试试。”

梁玉道:“不急,先将现在的式样做几架出来。小些的等冬天慢慢做也来得及。好啦,忙你的去吧。王吉利,他要用到什么料、什么工,都给他。”

王吉利捞到个说话的机会,也只说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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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推广因为环境原因受到了许多的局限,三个人还是颇为兴奋的,一架水纺车一日纺纱几十斤,五架、十架呢?能省多少人力?萧度笑道:“王刺史真是个好命!也罢,世上总有命好的人。”楣州再励精图治,条件摆在那里,靠种地发不了家,下州就是个下州。想把土地变得肥沃,也不是三年五年能办得到的,织布见效就快了,一旦有些成绩,三五年后,王刺史怕不真的要升迁。

梁玉看了他一眼,心道:【你还说别人的命好吗?】

袁樵道:“你我只消将份内的事情做好,他升由他升。”

萧度赞同地道:“也对。”

他们心胸也算开阔,并没有争执苦活累活都是自己干的、点子都是自己想的,他们都有背景,断不至于被王刺史把功劳都给抢了去。

梁玉更不在意这些,她又做不了官,关于王刺史,知道王刺史走不了,她就只剩一件事好关心了:“王刺史什么时候回来?我记得有些人要到过完了年才离京?”

萧度道:“也分人,他们多半愿意在京里多活动些时日,好让圣人和执政们记住他们,又或者走一走贵戚们的门路。三娘要是有家信,可以托他去捎,他是怕很乐意呢。”

梁玉道:“可以捎带吗?”她对王刺史是无可不可的,想来梁府怂成这样,王刺史对梁玉也是无可不可的,双方都没有太大的必要捆在一起。不过萧度说了,她也就问一问。

水纺车有了,工坊初具规模,梁玉便将作坊暂且放到了一边。之前关心作坊,是因为一切都是草创,完全不了解情况,需要亲力亲为。架子搭起来了,就该从这些具体的事务中抽身出来。此事好有一比,好比是袁樵做县令,下地、挖渠需要尝试,如此才能知道实情。明白之后就该继续回来坐堂,他的本职还是做官。

梁玉觉得自己的情况也差不离,知道作坊怎么运作的就行了,了不起时常问一问,去看一看,作坊有什么麻烦了她来解决,不用继续泡在那里了。她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要跟萧度多学学,萧度之前蠢事办了不少,本人毕竟在中枢生活了二十几年,他的常识、经验是极富贵的。

脑子快,不代表不需要腾出时间来思考。恰恰相反,为了保持祥和智力上的优势,更加需要学习、思考、磨练。一旦停止了动脑子,人会越来越笨,回京之后怕不是要被人坑死。

是时候考虑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怎么做,规划一下未来几年的方向了。这必须借助萧度的一些知识,现在问了他还肯讲,就更不能错过了。这份帮助甚至是袁樵也无法完全做到的,毕竟出身还是有差距。

想到这里,梁玉看萧度的目光越发的慈祥,看得萧度背上汗毛直竖:【她这又在算计什么呢?】

梁玉却只是笑笑,问道:“秋天过完就是冬天了,趁着现在物产丰富,各种土产都便宜,该备些年货了。美娘对这里熟,会选东西,司马要不要一起准备呢?”

萧度小心地道:“那就……谢了。”

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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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疑惑,萧度进了城,进门被管家迎了上来:“郎君,方才王刺史那里派人来,问有无需要捎寄的信件方物,他要上京了。”

萧度皱眉道:“他没有说交割的事情吗?”刺史离开治所,理所当然要由副官来代行职责。

“额,这个还没有讲。”

萧度摇摇头:“罢了,他也是一片好意。我去见他吧。哎,对了,封些金帛送给梁三娘,托她帮忙给置办些方物土仪。”

管家笑道:“这个却是小人已经想到了,已准备得差不多,郎君若是答应了,就请王刺史捎带进京。”

“谁说那个,我说的是年礼。”

“现在就开始准备?会不会太早了点?”

“她既说了,必有道理,让她准备就是了。”

“是。”

萧度换了衣服,自去寻王刺史,不意却在州府又见到了梁玉。梁玉笑道:“又见面啦。”

萧度问道:“请王刺史捎带信信?”

梁玉含笑点头:“看来大家都差不多呢。还有旁人吗?”

萧度道:“怕是没有了,没有上官这么为下属跑腿的。”

梁玉道:“那他……”

萧度摆一摆手,示意梁玉不要说下去,梁玉会意。当官这种事,也是靠天赋的。

两人都亲自来谢了王刺史,表示这就回去准备信函物品。梁玉见萧度还有话说,果断地告辞了,人未走远便听萧度讲:“府君离开之后,楣州的事务要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早上起来码字,一脚踢了电源线,稿子飞了。

明天正常上午十点更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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