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华丽的冒险[民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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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曦被一个长得很刻薄的女仆长带到了城堡的最高处，作为惩罚，她要清扫城堡的整片东南处，从顶楼的阁楼到地下室和酒窖，但凡是发现有一处灰尘，玉曦就会被勒令不能吃晚饭。

这是肯尼夫人立下的规定，肯尼伯爵依旧在沉睡，似乎是听到一向温柔优雅的夫人用含笑的脸说出如此狠辣如蛇蝎的话，他眉心皱起，却依旧不曾醒来。围在主人身边以及散落在庭院四周的男女仆，听到肯尼夫人的话具是浑身轻颤。玉曦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里每一个人的举动。女仆们眼中有的只是怜悯和担忧，却不见任何的幸灾乐祸。

十分的不对劲。

玉曦很清楚，当务之急不是和肯尼夫人硬碰硬，那样无异于以卵击石，肯尼夫人一根手指就可以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这座看似盛世辉煌、实则诡谲遍布的城堡里。她应该做的是静观其变，找到他们反应如此奇怪的症结之所在。

玉曦没有任何的反驳，接过女仆长递过来的扫帚，便开始了工作。女仆长在一边打着呵欠，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半眯着眼盯着玉曦。心想只要玉曦有一小刻的停止，她便举起手中的马鞭挥过去。一边这样想，一边向上帝忏悔，声称这一切都是肯尼夫人的主意，她也只是奉命行事，愿主看在她是一个忠实的奴仆的份儿上，千万不要降罪于她。

在玉曦的项链中养精蓄锐的龙须悠悠转醒，看到自家小公主在这个世界当起了洒扫女仆，登时气愤的不得了，就连之前想好的话都忘了和玉曦说。

“小公主，快停下，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想想在神殿，你可是像朵白莲花一样尊贵纯洁到一尘不染啊。”

玉曦对龙须的话有些无语，说的好像她是某些言情小说里面的玛丽苏女主一样。不过想想也是，她可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虽然她对打扫楼道感觉新奇，但是飘荡起的灰尘真的很呛人，她的衣服很快就蒙上了一层灰。

“那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只能顺着肯尼夫人的意思去做，只要找到他们的秘密，我相信，很快，我就不用做这样的事了。”玉曦说着咳了两声，用手散开鼻间的灰尘。

“我有办法。”龙须双眼晶亮的看着玉曦，手指对着扫帚一点，它在地上划了个圈，像是里面被装上了坚硬的骨架，如同跳舞一般在地上摩擦摩擦，像是魔鬼的步伐。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这一层被它清扫的干干净净，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

玉曦赞赏的看了龙须一眼，担心会被女仆长发现，她回头像楼上看去，却发现女仆长已经睡的不省人事，嘴边流着口水，一张脸没了之前的刻薄之相，到有几分滑稽。

就这样，一上午过去了。

为了不被人发现龙须用法术帮助她清扫楼道，玉曦勘勘停在了三楼便没有再往下清扫了，她的视线越过几间房间，看着三楼的尽头，虽然午时阳光灿烂，那里却被一片黑暗吞噬。

一声细微的清脆声响穿过耳膜，玉曦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抬脚向着黑暗处走去，龙须没有嗅到危险的气息，便没有阻止玉曦，而是返回到项链中继续睡觉。

玉曦直觉那声脆响是在最里面的一间房间传出来的，她在门前停下，对着铁门伸出了手想要推开。

一只粗糙发青的手停在玉曦肩膀上，玉曦像是神志被唤醒了一般打了一个激灵，心中涌上了恐慌。但是那双手没有给玉曦多余思考的时间，扳过玉曦的肩膀，状似语重心长道：“玉娜小姐，肯尼夫人说过，这里是肯尼家族的禁区，为什么你还要来这里，不怕被大魔王附体变成杀人狂魔吗？”

玉曦对眼前这个佝偻着身子的独眼老头倍感疑惑，尤其是他对自己的称呼，“你叫我什么？”

“玉娜小姐，”老年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远了，他瘦弱的身躯微微发颤，走上三步还要歇上一些，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转眼间消失在拐角，只有他的话字字清晰，最终散在风里，也让玉曦明白了一直以来的困惑。“大小姐啊，不能因为和伯爵怄气就放弃自己大小姐的身份，你才是真正的肯尼家族的后代，身上还留着一半皇室的血液呢。不管你在想什么，可不能白白让外人占了便宜啊。”

玉曦终于明白，绿丽丝即便再讨厌她也不会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城堡的女仆们看她的眼神带着同情，这是因为她本身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仆。

玉娜才是真正的肯尼家族的大小姐。

夕阳西下，玉曦将最后一小撮灰尘扫到木匣里。她刚想要寻找厨房找点吃的填饱肚子，却被跑来的女仆告知伯爵在书房里等她。

玉曦一边安抚着饿得嗷嗷乱叫的肚子，一边跟着女仆去了肯尼伯爵的书房。既然知道了玉娜真正的身份，玉曦便没有了什么顾忌，上前敲门之后走了进去。

肯尼伯爵似乎也没有想到一见面和自己呛声的玉娜会这么乖巧安顺的坐在藤椅上，一时间有些愣怔。他放下手上的文件，摘掉老花镜，走近玉曦。

玉曦收回看向窗外火烧云和自由翱翔的和平鸽的视线，手指点着藤椅的扶手，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般说道：“老头，我们和解吧。”

肯尼伯爵听出玉曦语气中的不情愿，知道玉娜还是不肯放弃，但是玉娜肯说出和解的话，是在表示她的让步，他还是感觉很欣慰的。他拍了拍手，一众男仆女仆鱼贯而入，手中端着精致的托盘，托盘中是玉娜平时的衣服首饰。

“把玉娜小姐的房间收拾好，还有，去把女仆长叫过来，胆敢让肯尼家的大小姐做洒扫女仆，我看是吃了豹子胆。今天，一定好好惩治这个欺主的恶仆！”肯尼伯爵说着拍了下桌子以表示自己的气愤，说完这些，才恢复到温和的语气对玉曦道：“等他们收拾好，你就先好好休息，明天开始，父亲不会再让你被人欺负了。”

玉曦弯了弯唇，想到肯尼伯爵故意忽视了肯尼夫人的存在，让女仆长来做替罪羊，她对于肯尼伯爵的最后那句话是质疑的，他和自家老爹真的是差远了。

玉曦站起身，向着门边走去，仆人们毕恭毕敬的跟在她身后。

“对了，父亲大人，”玉曦看着墙上的钟表，指着女仆手中的托盘问道：“我想知道你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要知道，我进来你的书房也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而已，更何况，你又怎么能肯定我是来向你服软的？”

“玉娜啊，你忘了吗，我每个月都会让你来一次书房，只要你不再追究那件事情，和你继母和妹妹和平友好相处，我就恢复你大小姐的地位，但是如果你还是冥顽不灵，那就只能和女仆为伍了。”肯尼伯爵这样说道。说着说着他情不自禁的笑起来，“我家玉娜果然还是识时务的，要知道，眼前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即便是你母亲，或许也不想你因为她......”

“呵呵呵，还是不要说她了，免得你再伤心。”肯尼伯爵扶着玉曦的肩膀，将她送出门，“今天的和解是一个好的开始，我相信玉娜你，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对不对？”

玉曦没有回应，点头或是摇头。

切，真当她是小孩子吗。

本来玉曦就是想借身份之便得到更多的信息，现在看来，肯尼家是真的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并且，这个秘密只有肯尼伯爵和肯尼夫人知道。

晚上，在豪华馨香的公主房里躺着的玉曦辗转反侧，她总觉得遗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慢慢的，她还是听着悠扬悦耳的钢琴声进入了睡梦中。午夜的钟声响起，不知名的鸟类被震起并伴随着粗噶的叫声。

骑士借着月光走进玉曦的房间，站在床边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在伯爵城堡两年之久，竟然没能发现玉娜是肯尼家的大小姐，还是他要调查的女人的亲生女儿。

真是失策。

想到早晨时，他为了不引起绿丽丝的和肯尼夫人的疑心，打了玉曦一巴掌，没有阻止肯尼夫人对玉曦的惩罚，愧疚一点点的在心底升起。

如果不是受皇室所托，寻找杳无音讯的歌林公主，也就是肯尼伯爵的前夫人、玉娜的亲生母亲，他不会趟这趟浑水。进入肯尼家做绿丽丝的骑士只是想要借着这个身份便于行动，但是两年了，依旧没有什么收获，反而因为刁蛮任性的绿丽丝，让肯尼夫人有将他替换掉的念头。他知道，只要他被解除契约关系，再想进入肯尼城堡就难了。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玉曦忍着困意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只是隐隐看到一个黑影快速的闪出去。雕花木门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像是不曾有人来过，只有飘散在空中清淡的蔷薇花香和绒被上的一片纤薄的粉色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