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绝情崖】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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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些日子法宗与鬼宗都相安无事。
那些等着坐收渔利的人纷纷傻了眼,等待太久的他们已经按捺不住,时不时地出些幺蛾子,目的就是挑起两方的怒意,从而使两方重新交战。
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指挥小鬼消灭了侵犯鬼宗边界区域的伪装成法宗弟子的剑宗弟子,乌重面目表情地向孟先觉汇报战况。
孟先觉彼时正在给程未晚做些凡间大人哄小孩时小玩意,神色淡淡地听乌重汇报完后,手中那个小木块正好雕出了形状,与图纸上面的分毫也不差。
“所以说,这些人的功夫并不到家。”
乌重低着头,没敢说话。
“剑宗早已成为了天门的一言堂,如今天门的实权又握在玄微手里,玄微不动,他们却按捺不住,”孟先觉抬头,眼中闪光,“难怪他们不成气候,永远只能蜗居在剑宗最偏僻的角落里。”
乌重试探性地问:“主上,那俘获的这近百名剑宗弟子,该如何处置?”
孟先觉静静地放下小刻刀,刻刀落在木制的桌面上,发出沉厚的一声响。
“处理了吧,扔到死魂山上。”
这声音无端透出一股冷厉之感,乌重默然看了一眼孟先觉,犹豫一瞬,又干脆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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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麓因为一条消息彻底炸了。
鬼宗之主孟先觉恶毒又残忍,飞云宗曾派出百名弟子在鬼宗附近照常巡逻,可孟先觉罔顾人伦,竟派出恶鬼将这百余名弟子全部活捉,百般折磨之后全部绞死,扔到了死魂山上做万鬼饲料。
可恨可恶,亏他还曾是剑宗弟子,也亏了众人曾对他的信任!
就他还曾经有雾锁横江的美名,众人一想便觉反胃,呸!
飞云宗宗主涕泗横流地连夜赶至天门,带着莫大的冤屈求见玄微真人,请求玄微真人出面为他讨回公道。
玄微彼时正在连珠峰的冰天雪地里喂养院里养的那两只灵鹤,灵鹤怕生,见有人来,纷纷振翅飞走。
玄微面无表情地将手上灵谷洒至地上,拍拍手上的谷屑,在转过身面向飞云宗宗主的时候,脸上的宁静笑意这才显露出来:“宗主跋涉至此……是有何要紧事要与我相商?”
看见玄微的笑容,飞云宗宗主的这一颗心才安定下来,掌心托着茶盏,满脸愁苦又添油加醋地将鬼宗如何夺了他门下一百弟子的性命,又如何羞辱飞云宗的事给玄微讲了一遍。
耐心听飞云宗宗主说完,玄微轻笑两声。
“真人为何发笑?”
“我笑那孟先觉,末路穷途了。”
飞云宗宗主得此回答,终于安心。
送走飞云宗宗主后,玄微望着地面上污了雪面,飞云宗宗主留下来的黑色的脚印,那脚印走得十分急促,稍显匆忙慌乱,像是在逃跑一样。
玄微又笑一声:“我为何发笑?
“笑那孟先觉心慈手软,想让鬼宗崛起,却心有牵挂,面对一群蝼蚁都有了妇人之仁,你如何对得起你孟家满门?”话毕,他的笑容淡了,“你说是么,成灿。”
章成灿一步一卡地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他的眼中毫无生气,走路十分机械,他僵硬地把手中的冷茶递给玄微。
动作僵硬又机械,成了一个完美的人形傀儡,他说话的时候语调都毫无波澜,除了胸口处的那一颗活跃跳动的心脏,不再有任何作为活人的标志。
“是的,师尊,斩草不除根,必有后患。”
“嗯……”玄微听见章成灿的回答,接过茶盏,又道,“我还记得,之前他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是把整个飞云宗都灭门了,嗯……”
玄微似乎沉浸到自己的思考之中了,良久,玩味的笑。
“孟先觉,你的确走至绝路了。”
-
程未晚表情严肃地双臂环胸,紧抿着唇,凶巴巴地盯着孟先觉。
孟先觉无奈地回望他。
“为什么不和我说?”
孟先觉轻轻拉过他的手,哪知程未晚正在气头上,程未晚不但拒绝和他拉手手,还迅速地抽回手,恢复了原来那个气势逼人的动作。
“你做事之前和我说一下会怎么样,我都不求你和我商量,我知道你自己心中有想法,可你不能让我时刻都在担心你。”
程未晚越说越生气,最后气得撅起嘴,猛地站起,那一刻血液上涌,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不能拿孟先觉怎么样,便又泄气地坐下。
又嘟着嘴说:“算了,随便你。”
他其实不是在生孟先觉的气。
他只是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原著的剧情里,孟先觉惨死之前发生了一件决定他命运的大事。
便是飞云宗。
飞云宗宗主曾派出百名弟子骚扰鬼宗,美其名曰照常巡逻,但其实做了很多擦边又过分的事情,并嫁祸给法宗,进一步恶化鬼宗与法宗之间的关系,而这个意图被孟先觉察觉之后,孟先觉直接杀了这些弟子,并送到死魂山上去当做饲养万鬼的肥料,紧接着,孟先觉召出海上明月楼,直接灭了飞云宗。
此等恶行遭到全天麓的抵制,尤其玄微,更是以此为耻,没过几日,就组织起各路正道,来到绝情崖对孟先觉进行了一场围剿,就在这里,孟先觉彻底放弃抵抗,惨死而终。
程未晚无法接受。
如今剧情已经非常混乱,但竟然乱中有序,各种时间线的安排还是按照原著的发展的。
可是……
原著之中,从孟先觉到达绝情崖之后,明明至少还有三年,才会发生飞云宗事变。
他本以为,他和孟先觉还有至少三年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他本以为,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程未晚焦躁地啃着指甲,没注意到自己的眼圈已经红了。
孟先觉轻叹一声,似乎有些拿程未晚没有办法,他眉眼温和,半蹲到程未晚面前,小心地将程未晚的手拉过来,握在手中:“晚晚,你在担心什么?”
程未晚抬眼看他:“孟先觉,你为什么不论什么事都不肯和我说?若不是我消息灵通一些,你是不是就打算让我一直做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笼中鸟,躲在你给我造的笼子里生活?”
程未晚有些激动,他攥紧拳头:“飞云宗的事,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些弟子?”
孟先觉微顿。
“你若不杀了那些人,飞云宗的宗主就不会……”
说到一半,程未晚发现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就算孟先觉不杀这些弟子,不灭飞云宗满门,不是飞云宗的宗主,也会有其他门派的掌门人想玄微求助,玄微也会以另外一个理由围剿绝情崖,将孟先觉彻底抹杀。
不管剧情如何发展,孟先觉都是会死的。
这是他的宿命。
程未晚要说的话戛然而止,他像小动物寻找到依赖一样,钻进孟先觉怀里,抱紧了他,喃喃道:“孟先觉,我怕你死。”
话音落下,他仿佛觉得并不安全似的,拥着孟先觉的手臂还收紧了一些。
孟先觉低着眉轻笑,他还给程未晚一个拥抱,道:“晚晚,我不会轻易死掉。”
程未晚一怔,他闷在孟先觉怀里,声音闷闷的,人也是闷闷的:“你拿飞云宗的百名弟子当作肥料,若飞云宗宗主找上门来,你该如何?”
他知道孟先觉这样做是错误的,是残暴又嗜血的,可程未晚终究说不出“你不应该”这四个字。
他也知道,如果孟先觉不这样做,死的就是他们。
孟先觉将他的额发拨到脑后,柔声道:“我并不打算对飞云宗出手,那百名弟子命丧于此是形势所迫,可若是再让更多无辜的性命牵扯进来,就是错上加错,我没有必要和整个飞云宗过不去。”
程未晚见他能够自己想通,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卸了力,靠在孟先觉怀里,压低嗓音道:“孟先觉,以后不管什么事,都记得和我说一声。”
孟先觉以轻轻抚摸程未晚的头顶为回应,却没有正面回答。
程未晚的心情变换起伏很大,孟先觉的怀抱又过分温暖,没过多久,程未晚就在孟先觉怀里安稳睡去。
孟先觉轻手轻脚地将他抱回床上,还替他掖好被子,不忘在床头为程未晚留一根燃着的长明烛。
他没有时间休息。
孟先觉迅速赶往书房,唤来乌重,向乌重询问这不到一个时辰之内飞云宗那边的情况。
乌重将飞云宗宗主去找过一趟玄微的事情如实告知。
孟先觉似乎很满意,他嘴角微抬:“他现在到哪里了?”
乌重:“已经到清月湖附近。”
孟先觉淡然道:“如此正好,沉湖吧。”
乌重愕然抬首:“主上不是已经答应了程前辈,不对飞云宗出手?”
听到“程前辈”这三个字,孟先觉眼中短暂地出现片刻柔软,但很快,这点温柔也转瞬即逝:“不对飞云宗出手,只对飞云宗宗主出手,至于门派里的那些弟子,他们算得上无辜,留一命吧。”
乌重仍旧迟疑:“那是否要告知程前辈?”
“不必,”孟先觉这次回答得很快,“他没有参与到鬼宗之中,不要牵扯上他。”
赤金兽本就因身份特殊而遭天麓众人觊觎,那满身的赤金血更是非同小可,若是再与鬼宗同流合污,他担心一个满负骂名的残破鬼宗,保不住程未晚。
若程未晚能与鬼宗撇清关系,还能有一线生机。
孟先觉焦虑地以手指点着桌面。
什么肮脏骂名,什么污血满身,都由他来接,他的晚晚,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能够顺利回家,他就别无所求。
他本来想让程未晚一直陪着他。
可这片土地污浊肮脏,不适合他的晚晚。
他要送晚晚回家。
乌重有些看不懂孟先觉眼中的那些复杂情绪,神情一滞,领命告退。
当夜,飞云宗宗主疲劳赶路,不慎灵力耗尽,法器失灵,正巧掉入清月湖底,被冰寒刺骨的湖水冰封,当场丧命。
飞云宗那些弟子六神无主,一夜之间,该遣散的遣散,该守孝的守孝,一个剑宗门派,就这样消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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