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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同:“我就是死!我就是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穿粉色的裤子!”
陈同抱住舞蹈房大镜子前边的压腿杠死活不松手:“瑶瑶,瑶姐,姐姐!我求你了,别玩得这么花,我受不住……”
傅瑶拽着他的胳膊,蹬着地板把他往后拖,奈何男孩子力气大,她拖不动,陈同就是不撒手。
傅瑶额头上汗都出来了:“你松不松开?你快松开!我们还要排练呢!”
陈同嚷嚷道:“我不松手!松手我就‘死’了!你说说,你们女孩子跳舞,为什么要叫上我!我何其无辜!柔弱!可怜!娇嫩!我可是太惨了!”
他一边假哭一边骂对面架着照相机的锅盖:“狗人你是不是找打!信不信等我从这里下去了,第一个就摔了你的相机!还拍!”
锅盖从镜头后边露出脑袋来笑他:“你摔呀,反正不是我的!”
他翘着小拇指指挥金毛:“哎哎,把镜头拉近点儿,怼在他脸上,记录下来我们同哥是怎么‘文体两开花’的,留着以后当纪念,等他升学毕业结婚办酒的时候,就往大屏幕上一投放!”
锅盖用力拍了下手:“——绝美!”
陈同气急败坏地骂:“放你老子!绝美个屁!”
傅瑶拽他拽了半天没拽动,终于是生气了,小辣椒爆炸起火烧红了一片,小手一挥叫上小姐妹:“把他给我抬走!”
陈同被女同学合围,手足慌乱地挥:“你们要干嘛!别碰我!非礼!救命!”
傅瑶叉腰敲他的脑瓜:“喊什么呢,再乱动小心把老师都给招过来。”
话音刚落,陈同刚被笑嘻嘻的女孩子们从压腿杠上薅下来,门外还真来了老师,巡校的年级主任老秦顶着乌黑油亮的假发推了下鼻梁上的酒瓶底:“干什么干什么!拉拉扯扯的像不像话!”
锅盖金毛立马站起身躲在旁边,姑娘家齐齐一松手,陈同失去重心顿时摔在地上,干脆趴着不愿起来。
傅瑶不怕老秦,给他解释说:“老师,我们在准备啦啦队比赛呢!”
傅瑶成绩好,家里又有外公是老校长的背景,说话声甜见人打招呼,老秦倒是不为难她,只训诫说:“啦啦队比赛是鬼哭狼嚎吗?大老远就听见你们这里在吱哇乱叫,准备比赛就好好准备,别借着排练时间就在这玩。”
傅瑶笑嘻嘻地:“知道啦!”
老秦又看向地上的陈同,恨铁不成钢:“陈同你看看你,还没有一群小姑娘有精神,趴在地上做什么,还不快起来!就你声音最大,刚刚在乱叫什么呢?”
陈同半跪着,仰头看天无语凝泪:“这道题我不会做、不会做啊——”
老秦听得迷茫,小眼睛一条缝都看不出来他眨没眨,他一推眼镜:“不会做题就好好学,你看看隔壁班的梁园,严以律己,向他学习!而且你们班上转来的那个、那个苏青,啊,是吧,也很优秀!没少听见你们班老师夸他。你有不会的问题可以问他。
“遇事不要钻牛角尖,要灵活解决问题,勤于动脑思考,不要等到问题到眼前了再来哭弱,那有什么用呢?你说是不是?”
陈同一脸便秘地听老秦训他,躲在金毛背后的锅盖捂着嘴还在偷偷笑。
老秦看他心不在焉,皱起眉头严肃了点:“你说是不是?”
陈同拍拍裤子起身,低着脑袋说是。
老秦又啰嗦了半天,叮嘱他们不要大喊大叫,才背着手又走了,乌黑油亮的假发上闪耀着慈祥的光泽。
舞蹈房的大门一关,陈同颓废地往地上一坐,傅瑶把他的那套衣服扔给他,又开始说好话:“同哥,算我求你啦,你名字都报上去了,现在我也没办法。”
陈同还有些生气:“你说说,你报我的名字做什么,去年你们几个女生跳得不是挺好的吗?”
傅瑶嘟了下嘴:“可是去年只拿了第二名!而且有两个姐妹说她们要准备考试不来了……总不能连人都凑不齐吧。”
傅瑶也知道自己这是把他们两个男生给坑了,也有点过意不去:“最近你们不是在校园墙上很火吗,我就想……就想借一把东风。”
陈同有点无奈:“猜到了。”
她好胜心强,性格直爽做事争先,不喜欢负面情绪喜欢全力以赴,陈同也是知道的。
事已至此,推也推过了闹也闹过了,眼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陈同弹了弹面前的手提袋,老成地叹了口气:“算啦!谁叫我们玩得好呢!”
傅瑶眼看有戏,眼睛都亮起来,就听见陈同嘟囔着忽然一拍地板:“我们是不是还少个人!苏青呢?”
傅瑶笑说:“苏青早去更衣室换衣服去了。”
锅盖掌着相机对准他:“就你憨憨在这里闹,人家苏青根本没出更衣室,悄无声息躲过一劫。”
陈同怒而拍地:“狗人!”
狗人的大长腿正好迈在他边上,磕了磕他的膝盖:“背后说人坏话,我可听见了。”
粉色板鞋白色棒球袜,粉嫩的五分裤边缝上镶两条白边,t恤的领口锁了粉色的一圈,袖子也是粉色的。
陈同非常窒息:“你这也太……”
苏青笑眼看他:“太什么?”
陈同眉毛拧成两条毛毛虫,小脸也皱起来:“太粉了!”
傅瑶在旁边称赞说:“好帅!我就知道,苏青皮肤白,穿这个颜色果然很好看!”
陈同盘腿坐在地上,扣着苏青及膝棒球袜的袜口“啪”一下弹在他小腿上:“这袜子上还有两道粉色的边!”
傅瑶:“?这有什么奇怪的?”
陈同又扣开苏青的袜子往里瞧:“看!有腿毛!”
傅瑶的脸色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粉嫩嫩的苏青配上“腿毛”两个字,浑身上下顿时都变得不舒服起来,在陈同说出更崩他形象的话之前,苏青把人拎起来,抓着他后颈子甩了甩:“你还换不换衣服了?”
陈同缩了缩脖,一步三回头地走进更衣室。
终于搞定一个大|麻烦,傅瑶松了口气,招呼小姐妹去看舞蹈视频,苏青没往里面挤,傅瑶单独发了他一份。
锅盖带着镜头凑过来:“你们准备跳什么?”
瑶姐露半边手机给他看:“就这个,兔子舞。”
画面上的啦啦队成员抬腿、踢腿、翘脚丫,配上举花球的动作,一边变换队形,的确青春靓丽。
锅盖星星眼:“好可爱!”
傅瑶和他一拍即合:“是吧是吧!我也觉得!超合适!”
锅盖捧道:“练好了我们肯定能拿第一!”
金毛仗着身高低头瞟了眼,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默不作声又抬起头:锅盖的世界他不懂。
苏青靠着镜子戴着耳机把视频看了一遍,有点儿无语。
视频里都是女孩子,蹦蹦跳跳的,的确很活泼,也还挺可爱,可他和陈同都是男生……
毕竟是男生。
苏青不太敢想象自己要怎么跳这个操,大概会很丢脸。
如果是陈同来跳的话……粉嫩嫩的同哥,要是再戴个兔耳朵帽……甜甜地笑着露出小酒窝来……
苏青捂了下有点发热的鼻子。
手机通知栏亮了一下,显示微信消息提醒:[苏青!快来一下更衣室!]
苏青问他:[怎么了?]
陈同回复:[别废话!快来快来!]
苏青抬脚就要往更衣室那边走,想了想又揉了下鼻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对傅瑶她们说:“我好像有东西落在里面了,我去看一下。”
她们并锅盖金毛两个都不甚在意,瑶姐挥了挥手示意他自便。
舞蹈房的更衣室不大,靠墙是三面储物柜,中间两条座椅,陈同就挤在墙边上,站在两个储物柜隔成的犄角旮旯里冲他招手。
苏青瞟了一眼,看见他裤子还没换,放低声问:“怎么了?”
陈同神秘兮兮地走出来:“你之前换衣服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苏青:“没有,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陈同拉开自己储物柜的一条小缝,神经兮兮地从里面缓慢抽出一条粉色的物什,捏着裤腰在苏青面前一撑:“你看!”
陈同口吻里有好奇兴奋还有一点生气:“一条裙子!”
超短裙,粉色的。
同哥很不满:“为什么我的衣服袋子里还有裙子!是不是瞧不起我!”
同哥也很尴尬:“是不是傅瑶拿错了。”
“不是,”苏青感觉自己要得心肌梗塞,咽了口水说,“我那里面也有……”
陈同见了鬼一样看着他:“为什么你也有!”
苏青捂住他的嘴:“估计她们买的就是……女款。只不过咱们两个的是大码。”
苏青翻开t恤下摆把洗涤标识露给他看:xxxxl
陈同看了眼自己的:xxxl
“为什么我比你小一码?”同哥说,“我不服!”
苏青扶额:“一般4xl就是为特殊人群准备的尺码了,它这个是乱标的,但是肯定是女装。”
陈同还不甚相信地看着他,苏青没办法,从自己的储物柜里拿出他的小裙子给陈同看。
陈同一脸呆滞:“那这条裙子现在就是我的了?我他妈、居然有了一条裙子!”
苏青捏住他腮帮子:“别说粗话。”
陈同点了头他才放手,翻来覆去看了看手里的小裙子,陈同突然发现:“你看这个裙子,它前后不一样哎!这边看是裙子,这边看是裤子,好神奇……”
苏青站在旁边,感觉陈同这人也挺神奇:“你以前没看过她们穿裙裤吗?”
陈同很不解:“我看她们穿什么干嘛?那不是耍流氓吗?”
苏青:“……”
陈同怪笑:“哦,我知道了——你看过!”
苏青感觉自己快疯了:“我看那个做什么!”
他又不喜欢女孩子!
陈同笑嘻嘻抛给他一个“兄弟我都懂”的眼神,又看着手里的小裙子问他:“哎,你说这哪面是前面,哪面是后面?”
苏青刚想说答案,肚子里又有点气,干脆道:“我也不知道,你穿一下不就知道了么?”
“我穿……我穿这个做什么!”陈同把裙子往储物箱里一扔,臊红了脸。
站了半天没换衣服,陈同又眼睛贼亮地把裙子“偷”出来,展开来给苏青看,指着裤子那面说:“我觉得这边是前面。”
苏青服了他了,又觉得好笑:“为什么啊?”
陈同越过他往更衣室门口看了眼,背过身把裙子比划在身后,朝苏青解释说:“你看啊,我这个就很有道理。你现在从后面看,是不是看见的是裙子?”
“……嗯。”苏青从他的腰看下去,陈同拎着裙子的手还在后边逗猫似的抖了两下,像只嘚瑟的小公鸡。
陈同在前头说:“然后你看了就会想啊,是谁家的小姑娘这么好看,穿裙子的背影这么迷人。”
苏青没忍住笑:“再然后呢?”
“再然后你就想上去搭讪,谁知道走到前面一看!”陈同转过身来,把裙子也转过来摆在身前比划,“居然是条裤子!”
苏青憋着笑,陈同老神在在地说:“顿时你就觉得没意思了,放弃了搭讪,这就叫‘防狼裤’。”
陈同背过身去,抖着小裙子扭了扭屁股,苏青终于是没忍住,笑得不行。
神他妈,防狼裤。
“啧,”同哥眼神犀利,“你笑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说得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苏青笑得靠着储物柜喘不过来:“是,不过你的理论需要实战经验。你试试。”
陈同害臊不愿穿,又莫名觉得小裙子是一件很有魔力的东西,他眼神东飘飘西看看,最后压低了声音说:“你不能跟别人说啊……”
苏青捂着嘴笑得不能自抑,点了点头。
陈同剥了身上的裤子又脱了鞋。
苏青原本还笑呢,看见他白色内衣的时候突然地就不笑了。
有点危险。
陈同的腿很直,抬脚往裙裤的裤腿里踩,还一边发现新大陆一样惊讶:“这里面原来就是裤子!那半片裙子果然是打掩护的!”
他把裙裤一兜拎起来,裤子那面穿在前面,码太大了,腰那儿还有点宽。
陈同拎着裤腰转身抖了抖后面的半片裙子,脸上又红又臊又玩闹:“我感觉我快开屏了!”
他这骚操作自己也受不大了,完全就是好玩,出于男孩子奇奇怪怪的好奇心和手欠的行动力。
苏青看着他发笑,心里的鬼在作祟想往他裙子上揉一把,到底是克制着不敢。
陈同欢脱了一会儿立马又要把裙子脱下来,自己都说自己:“不闹了不闹了,太神经病了!”
刚把裙裤褪到膝弯,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陈同吓得手脚发麻,还是苏青眼疾手快一把拎上裙裤兜住他把他往墙角一推,强势地用身体挡住他,偏头往门口瞪了一眼。
门口就一个鬼鬼祟祟的小锅盖,探头探脑地瞧着他俩。
锅盖只看见苏青把陈同往角落里推,一大堆前戏没见着,不紧不慢地问:“你们在干嘛呢?”
苏青语气不好:“他在换裤子,你怎么不敲门?”
锅盖也是个心大的:“这不就是看你们在里面这么久了不出来,以为你们在做坏事呗!她们派我来看看情况。”
他又说:“换裤子有什么好害羞的,穿着开裆裤就当哥们儿,我和陈同谁没看过谁?”
苏青脸上神情变了变,很是不爽地看着他,锅盖觉得苏青眼神不太对,气氛也古怪:“陈同呢,怎么不说话,躲着干嘛啊?”
他往前走了一步,立刻被苏青的眼神杀住。
锅盖后颈皮上发凉,对危险十分敏感,顿时就怂了,脑子也想歪了:“你们不是真的在做什么坏事吧?”
苏青十分冷静地说:“没有。”
冰冻三尺把锅盖寒得一个激灵。
陈同被苏青护在角落里,从刚才的兵荒马乱里回过一点思绪来,浑身像扔进沸水里一样发烫,尤其是脸和耳朵,全红透了。
他也出声说:“乱想什么呢!苏青能和我做什么坏事!”
锅盖搔了搔脑袋:“那你干嘛躲起来?”
陈同:“……”
陈同:“……我穿粉的我害羞还不行吗?”
锅盖还想问点什么,陈同凶巴巴地讲:“再问一句爸爸就叫你横尸五步!”
锅盖看了看储物柜那边,试图从苏青的保护里看到陈同,奈何苏青挡得太严实了,半边身体掩住陈同根本不叫人瞧。
苏青不大不小地一声轻“啧”,锅盖回过神来看向苏青的脸,怎么都感觉怪异,他又说不出怪异在哪。
只敏感察觉到这位少爷现在心情很不好,能让他站着进来躺着出去的那种不好。
锅盖往后退了一步:“打、打扰了?”
苏青和陈同没一个理他的,锅盖讨了个没趣,退出门外,还给他们关上了门,没忘嘱咐一句:“换好了赶紧出来啊,她们要教动作了。”
直到关门的吱呀声响起,门外的脚步声在地板上走远了,苏青才警惕而缓慢地放开了陈同。
两人皆是心有余悸,同时呼了一口气。
呼吸太默契了,又对视了一眼。
陈同面色通红,麻溜地把裙裤脱了换成五分裤。
也不管自己立下的“死也不穿粉色裤子”的flag就这么倒了。
陈同面对着储物柜和墙壁之间的犄角旮旯站着。
自闭。
苏青都不知道这会儿要说些什么好。
陈同就更尴尬了,只想能有月光宝盒带他穿越回到刚刚,给拎着裙裤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骂一句“臭傻逼”。
他脸上的热还没下去。
苏青握拳虚咳了一下:“那我、呃、我先出去了?”
陈同点了点头,又拉住他的衣服:“等、等等。”
苏青喉结上下一滚:“嗯?”
陈同用手背靠了靠脸,烫得很,他勉强镇定地说:“你现在出去,他们该催我了。”
同哥蹲了下去,捂住心口:“你让我、让我缓缓。”
苏青站着也不敢动,有心想笑,又怕伤了陈同的自尊。
反倒是陈同在那里叽叽咕咕的自言自语,说:“这也太刺激了,吓死爸爸了。”
苏青没忍住笑,假装咳嗽一下企图掩饰过去。
陈同又不傻,抬起头来看着他,指着说:“你完了。”
苏青见他脸上的红色褪去一点,笑着说:“我怎么就完了?”
陈同:“我要杀人灭口。”
苏青便笑出声来:“要不是我帮你挡着,刚才你就真要被看光了。”
陈同想着锅盖看见他穿小裙子的情景,浑身上下就是一个激灵:“那也太可怕了。”
陈同朝苏青说:“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小可无以为报……”
苏青接话:“以身相许?”
陈同的菜刀眼飞向他:“你在想桃子呢?”
苏青没听懂:“什么?”
陈同:“你在想peach(屁吃)。”
苏青笑起来:“哦。那你是豌豆。”
陈同:“嗯?豌豆……”
同哥鄙夷地眯了眯眼,豌豆的英文是pea。
这样的对话无异于“你脑子里都是翔”和“我脑子里都是你”。
同哥中止了对话,拎起储物柜里的棒球袜,一把套上撸到小腿。
白色的……和之前他电脑壁纸上那个二次元少女的丝袜一样……都是白色的。
陈同觉得羞耻,又想起刚刚更让人羞耻的事情,苏青把他一推,他的背都撞疼了,紧接着就被人护住,藏在不透光的角落里。
只能听见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
这会儿陈同都觉得自己耳朵里有方才的回音。
没话找话,陈同一边穿鞋一边看向苏青,随口问:“你的蝴蝶结怎么打的,那么标致。”
苏青笑说:“很简单啊。”
苏青拆开鞋带左右手一绕,越过两个结的步骤只拉着绳子扥了一下,就成型一个蝴蝶结。
陈同看着眼热:“酷,教教我。”
苏青看了下腕表:“还是先去学操吧,傅瑶不是说舞蹈室只借到了一下午么,再拖下去她该生气了。”
陈同哦一声,低头系鞋带,苏青干脆地蹲下身,给他把另一只搞定。
陈同的脸又红了。
苏青只当自己没看见。
两个人出更衣室的时候,外面她们连嗑都唠上了,傅瑶不甚满意:“做什么呀,换个衣服这么慢。”
苏青说了声不好意思,傅瑶见陈同脸红红的也不说话,以为他真像锅盖说的那样在害羞闹脾气呢,也不多讲,对着节拍教起动作来。
啦啦队跳的更像是健身操,只不过更多了些观赏性。
陈同数不来拍子学得有点慢,加上变变扭扭的心情,同手同脚的笑话都闹出来了。
苏青乐感比他好些,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金毛就坐在旁边兢兢业业地给他们录视频,锅盖撑着脸,忽然凑过去问:“哎,金毛,你说陈同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金毛毫无察觉:“什么不对劲?”
“脸色不对劲,”锅盖薅着下巴颏,“怎么这么久了,他的脸还那么红?同哥也不至于这么害羞吧?”
金毛看了一眼皱起眉头来,非常直男地猜测:“是不是发烧了?”
锅盖看了看,又觉得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可能真不太对,也猜测说:“有可能,等他们练完这一波我去问问。”
休息的时候锅盖凑过去摸陈同的额头,被陈同一把拍开:“干什么呢?”
锅盖嘀咕:“没发烧啊。”
陈同:“我身体好得很,哪来的发烧。”
“可是你脸好红,”锅盖把他的脸掰向镜子,“前面就是这么大的镜子你看不见啊?”
陈同:“……”
锅盖又小声问了句:“真的没事么?”
“没有,能有什么事,没发烧。”
锅盖盯着他的脸,突然嘀嘀咕咕来了句:“没发烧还能发春么,脸红成这样……”
陈同瞪他:“我还发面发芽发馒头呢,怎么就……你们能不能正经点!”
“我很正经在关心你好不好!”锅盖一针见血,“还有谁不正经?”
陈同哽了一嗓子:“我!我不正经!”
不正经地穿了小裙子。
太不正经了!
锅盖摸了摸鼻子:“好吧……”
他翘起兰花指戳了陈同一下:“你个老不正经的死鬼……”
然后娇羞着跑了。
陈同一口老血就要顺着嘴角流下来,捂着心口感觉自己生活艰难。
不过经此一打岔,他也终于是顺气许多。
等一下午的练习结束了,傅瑶小老师一样叮嘱他们回去要练习,尤其点名了陈同。
艺术楼的教室有艺体音美的学生要用,他们只能在那些学生上文化课的时候借用一下,傅瑶还是从和光同尘cp楼里的小姐姐那里借到的教室,借了一下午,已经算很长时间。
他们晚上还得去上晚自习。
他们走的时间比下午下课时间要早,陈同干脆回了一趟家,换了身衣服顺带把粉色的套装给洗了。
他走的时候也没叫苏青,苏青也没说要跟着来。
陈同一个人去店里吃饭的时候刘头还奇怪呢:“你今天不上课啊,怎么晚上来吃饭来了?”
陈同闷头不做声地把炒饭吃完了。
刘头看小孩儿脸色不对,脸上挂起黝黑又包容的笑,坐在陈同旁边:“怎么了陈同,遇上什么事儿了?感觉你闷闷不乐的呢?”
刘头的厚茧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和哥说说。”
陈同把刘头递给他的一小碗下饭汤喝完了,擦了擦嘴:“叫你叔都叫小了,还哥呢。”
刘头啧一声站起来:“没意思了啊伢崽,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呢?”
陈同笑起来:“行行行,哥,哥,哥!你是我哥!”
刘头用肩头的毛巾掸了他一下:“行了,难为你了,我还不想给你爸涨辈分呢。”
陈同笑嘻嘻的。
刘头看着他又说:“你啊你,肯定有什么事儿埋心里,就不愿和我们说,光拿笑脸来堆,真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啊?”
陈同心虚,又的确自己也不够了解自己,不知道要倾诉什么才好。
还没到店里要忙起来的晚饭饭点,只有来取餐的外卖小哥在进进出出。
刘头再度拍陈同的肩:“有什么事别一个人兜着,和大人说说。知道你能拿主意,但是也要信任我们也能拿主意。我和你婶子都拿你当自家小孩看,知道不?”
陈同心里不感动是假的,他低头笑得有点少年人害羞又不想流露的腼腆:“知道了,有事肯定和你们说。”
陈同和刘头两口子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刘头和他媳妇一直都没有小孩,从扬州回来就开了这么家小店。
别人不知道,但是陈同多多少少知道点儿刘头家里的事情。
几年前刘头还在扬州当厨子的时候,刘头老婆有时候也跟他去扬州打工,把小孩放到乡下爷爷奶奶那里过暑假。
但是出了点让人心碎的变故。
夏天的时候他儿子去河边玩耍,被玩伴叫着下河洗澡,可水底下被挖沙机挖空了,有很多小漩涡,像水鬼抓脚,他家孩子就这么没了。
那小孩比陈同还小点儿。
他们两夫妻是真的把陈同当自家孩子看。
给他们准备早饭,饭菜肉汤和鸡蛋,味道好食材也新鲜,说是包月,其实真没怎么算钱。
锅盖金毛两个,每个月早饭钱都没花到三百,都是藏了折扣的。
平时陈同去上课,刘头媳妇还会去陈同家给他整理整理院子,浇浇花,清理老人家的香案。
可陈同有爹有妈的,没法真的把自己当他们家小孩。
每天早上起那么早来帮忙做事,也有偿还的心思在里面。
这些刘头两口子也知道,心疼他,又没立场说出口。
刘头的手宽厚,拍在他肩上很有分量,身上的围裙上还有油渍,那是生活的分量。
陈同赶回去上晚自习,赶着考试,踏着铃声进教室,坐在座位上掏着手机问苏青:[晚上吃了没?]
苏青回复得很快:[没有。]
陈同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打字飞快:[怎么不吃饭啊?不饿吗?]
苏青的回复想当骚:[没有你,鱼香肉丝都不香了。]
陈同知道他在口无遮拦地开玩笑,回了句“我呸呸”,把手机扔进桌肚。
旁边的锅盖在认真写作业呢,陈同拱了他一下,小声:“哎。”
锅盖偏头看过来:“干嘛?”
“你们晚上一起吃的饭?”
“是啊,”锅盖说,“谁跟你似的,还特意回家一趟,我和金毛都懒得走。”
陈同想直白地问苏青有没有和他们一起,又有点难以启齿,变着法儿问:“食堂里什么菜?”
“鱼香肉丝。”
“香不香?”
锅盖抬头看向陈同,表情复杂:“我们当然选择红烧肉!”
陈同憋闷了:“苏青和你们一起吃的红烧肉啊?”
“是啊,我们,和瑶姐她们一起。”
陈同要被气死,翻开手机看刚才的消息记录,合着苏青根本没有吃鱼香肉丝,那可不是红烧肉更香么?
锅盖很纳闷:“你是要问什么啊?”
陈同郁卒地说:“没事。”
锅盖又沉浸到他的英语阅读里去了,同哥在微信里控诉:
[你背叛了鱼香肉丝!]
苏青扔给他一个嘿嘿表情包,问他:[你走的时候是不是落东西了?]
陈同脸色复杂,他还能落什么,他故意把小裙子落下了,看一眼都觉得害臊。
他敲字:[没啊,我衣服都洗好了。]
【sq】:[裙子呢?]
陈同心虚。
就见着很快消息又来一条——
【sq】:[我捡着了。]
陈同顿时回忆起下午差点玩崩了的场景,脖子和脸迅速烧起来:[你捡个peach!]
【sq】:[我还捡个豌豆呢。]
【同尘】:[你赶紧把它扔了!]
【sq】:[唔……晚上我还给你,你自己扔吧。]
【同尘】:[你把它扔了!现在!马上!]
【sq】:[我去扔,到时候别人还以为那是我的呢,要是传出什么绯闻来,你负责吗?]
陈同抓了两把脑袋,还要和他叨咕。
苏青先发来消息:[等下了晚自习再说。]
陈同看见他把手搭上课桌已经在翻书了,也飞快地把心思一收。
等乘着小风驾着月亮,小电动车从状元路转到才子巷,陈同鬼鬼祟祟,只觉得月亮也诡异,巷子对面的便利店更是露出狡诈的光。
陈同把车头一拐,拐到旁边另一条更窄的小巷子的拐角,压低声音:“到了,我们接头的地方就是这里。”
像个黑帮老大……身边的小跟班。
苏青无语地揉他的头:“你正常点,喝醉了吗?”
陈同啧一声:“小声点!小心被条子听见了。”
苏青:“……”
陈同朝他伸手:“货呢?”
苏青从背包里把小裙子掏出来递给他。
同哥做贼一样飞速的把小裙子一抓,没抓动,他慌张地往巷子口看了眼:“干什么苏青,快松手。”
苏青这才放开:“你准备怎么处理它?”
“毁尸灭迹,”陈同掩住嘴唇说,“把它剪了,分两次扔掉,谁也不会发现。”
陈同把小裙子随便塞进电动车防尘罩的兜子里,拧开车:“走吧,先把你送回去。”
车还没开出小巷,苏青从后背一伸手,把龙头抓住了。
虽然他手长脚长,但这个姿势还是要压陈同一头。
陈同掐住刹车有点慌张:“干嘛?”
苏青从兜袋里拿出小裙子:“你不觉得剪掉扔了可惜了吗?”
陈同张嘴要说话,但苏青身上的压迫感太强烈,苏青道:“虽然是班费里出的钱,可那毕竟也是要花钱的,想想你和锅盖金毛迟到那么多次,就算每次一块五毛,班费里也有你们的贡献。”
“这不就是相当于是你自己花钱买的么?”苏青下了结论。
陈同觉得他说的很不理智也没条理,推开他说:“你今天话挺多。”
苏青松了手让他把小裙子又抢回去,笑说:“裙子都穿了,还说不是小媳妇?”
陈同拧开电动车:“呸个豌豆桃子你吃屁,叫爸爸。”
苏青笑了声,学着他的口头禅说:“我呸呸。”
送他回了家陈同骑回才子巷,搲着小裙子攥在手里,心脏砰砰直跳,吵得很。
翻出针线盒子里的剪刀,陈同比划了两下,又狠狠一叹气,把剪刀扔回去。
拿着那条小裙子没办法,捂了把脸,把它塞进衣橱最底下,塞进棉被里。
同哥躺在床上挺尸,发现自己睡不着,又麻木地爬起来,写了套卷子。
掐着零点的时间睡觉。
月考来得气势汹汹,在国庆之前就把紧张的气氛洒进苏河一中。
一中的老师也是拼命三郎,考完没两天高二的成绩就全出了。
挂榜一年的年级第一宝座交接,被苏青从梁园手里夺走。
优秀到封顶的成绩挂在那里都让人由衷地发出一声——“哇——”
锅盖咬着小手帕:“苏青是变态吧!”
梁园午饭都不和他俩吃了,经由瑶姐转达的理由是:他没心情。
瑶姐笑说:“梁园可惨了,初中有同哥,高中没爽一年呢,又来了个苏青,他快郁闷死了!”
苏青和陈同都发笑。
但是没想到月考成绩出来的第二天,苏青登顶引发的热议还没过,和光同尘cp楼里又爆出他和陈同要一起参加啦啦队比赛的事情。
校园墙上顿时火了——
[什么!姐妹你确定没搞错吗?他们参加的不是篮球赛,而是啦啦队比赛?]
[人间迷惑行为大赏/黑人问号.jpg]
[没错!内部消息,准确可靠!]
[桥豆麻袋!听我们班文艺委员说,二班上报的比赛伴奏乐是兔子舞啊!]
[!!!卧槽!我也迷茫了!大佬们好像平均身高180吧?跳兔子舞?喵喵喵?]
[学霸的乐趣好特殊哦……]
[嗑嗑嗑嗑嗑起来!我还能为了小哥哥再冲五百年!]
艺考学姐抛出她的新作,正儿八经的速写作业右上角画了两只戴兔耳朵的涂鸦小兔子。
学姐发言说:[我画作业呢!看见这个消息立马摸鱼!我一定是疯球了!]
底下一堆刷“大佬”的,飞速吃糖,不嫌发胖。
校园墙里信息爆炸式发酵,第二天梁园就端着餐盘回来了。
梁园神情淡漠:“是真的么?”
陈同:“???”
苏青:“你问什么?”
梁园敏锐地把眼睛一眯,又很自然地说:“跳兔子舞。”
陈同呛住:“是真的。”
陈同:“你不是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吗?”
梁园脸有点红,的确心情发闷,但是少年人也不记仇,他和陈同也算点头之交,又是的的确确的对手。
从初中直升到现在,他付出了很多,也的确变得越来越强大了,就算陈同也不敢说自己就能完全比过他,努不努力大家都有眼睛,能看见。
梁园闷声不说话,只问:“傅瑶把你们的名字报上去的?”
陈同:“这你都知道?”
“猜的,”梁园犹自点了点头,难得地笑了下,“给我报仇了。我不用跳兔子舞。”
陈同:“日。”
傅瑶端着餐盘也坐过来,冲梁园笑:“哟,梁哥也在。”
梁园怕刚刚那句话被她听了去,镇定地点了点头。
傅瑶无所觉,依旧是嘻嘻哈哈的。
午饭之后四个人一起往锐思楼去,锅盖金毛照例去校医室午休。
傅瑶和陈同走在前面,不知道在说道什么呢,嘀嘀咕咕两个人凑在一起笑,大概是在看段子,要么就是看猫片。
反正把苏青和梁园落后边了。
苏青笑眯眯的,走了大半路,看他们距离拉得比较远,也不甚在意。
午饭之后总有些懒散。
苏青:“你从刚才开始就总是再看我,有什么事吗?”
梁园顿了下脚步,顺着苏青的视线往前瞧,正对上陈同的背影。
梁园:“你刚刚以为我是在问什么?如果我问的是你们俩是不是真的……一般人不会有这个问题的吧?”
苏青看了眼梁园,大概是没想到他能这么敏锐。
梁园尚且镇定:“我也是你说完才有这个感觉的。”
苏青笑了笑没说话。
梁园抿住嘴唇,不敢置信地没忍住看向他:“你也不反驳?”
苏青笑说:“这有什么好反驳的。”
梁园:“……”
梁园:“所以竟然是……是真的?你和……”
他甚至惊讶到指了一下前面的陈同,都没敢把陈同的名字说出口。
苏青比划着食指贴在唇边:“嘘——”
梁园滚了下喉咙,他是真没想到苏青会认,只是之前突然有这么个想法而已。
大概是学霸敏锐的直觉。
梁园无语半晌,问:“陈同知道吗,你对他……”
“不知道。”
梁园更无语了,陈同怎么没有这种直觉!
作者有话要说: 崽,你反思一下。
同哥:喵?/试图萌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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