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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发现。

陈同的心在怦怦跳,他们的小动作没有人发现。

沉眠在地下的种子像是听见春风呼唤,迫不及待地生长,嫩芽钻出种皮似有声响,只是尚太幼嫩,还在泥土里未见天光。

锅盖大白他们几个还在纳闷呢,肖渐不明所以,看见陈同臭着脸色对苏青,还担忧地小声问:“他们不会是吵架了吧?”

大白:“不知道啊……”

锅盖摸了摸下巴颏:“看起来好像是。”

肖渐问到关键性问题:“那同哥晚上不会不去吃宵夜吧?”

大白张圆了眼睛:“那可不行,我们里边就他和苏青玩得最好吧,没了他可多尴尬。”

大白戳了戳锅盖:“你想想办法。”

锅盖老学究似的晃了下脑袋,掏出手机吭哧一框,把他、肖渐、大白、金毛,并上牌友三仙马羊猴,拉了个群。

群名叫做:【今天也为兄弟情操碎了心】

【24号球衣】:[?]

【不准不要钱】:[???]

【咩】:[咩?]

【订阅号消息】:[兄弟们,出征的时候到了!]

【闭嘴】:[……]

今天仍旧是金毛不懂锅盖的一天。

在狗头军师锅盖的指挥下,操闲心的七个狗剩儿兵分三路,前锋就是牌友三仙。

为了能顺利吃到宵夜,侯大仙儿毛遂自荐,找陈同试探去了,给他发了条微信——

【不准不要钱】:[兄弟,怎么回事儿啊?你和苏青吵架了?]

陈同这会儿笔也接了,趴桌上写卷,写了两道题,冷静下来,感觉自己之前冲动了。

狗人们看着狗,实际上还是十分友爱的,怕他们担心,陈同回了句:[没。]

又画蛇添足地补充说:[没事,闹着玩呢。]

【今天也为兄弟情操碎了心】

【订阅号消息】:[呵呵,信他个鬼话的闹着玩儿。]

【你看这张卷子又大又白】:[没事就是有事,闹着玩儿就是咱同哥委屈了。]

【24号球衣】:[狗白是真的好懂啊?是不是祸害多了小姑娘。]

【你看这张卷子又大又白】:[屁,老马别污蔑我。]

【语文作业必须写】:[嘎嘎嘎,大白还有一颗纯纯的少男心。]

【订阅号消息】:[行了,大仙儿你和同哥扯开话题,聊点开心的安慰安慰他。]

【不准不要钱】:[okkkkkkkkk]

【订阅号消息】:[@闭嘴,兄弟,是兄弟就别闭嘴,你不是坐苏青前面么,你问问苏青他俩是怎么回事。]

【闭嘴】:[。]

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锅盖在群里“运筹帷幄”,准备“决胜千里之外”,另一边大仙儿领军受命,已经走上了不归路——

【不准不要钱】:[嗐,刚刚下课被梁凡打岔,我给你看的手相都没说结果呢。]

【不准不要钱】:[我可跟你说啊同哥,你最近得犯桃花。]

【同尘】:[……]

【同尘】:[你怎么算谁都是犯桃花?]

【不准不要钱】:[啧,你这话说得太不相信我了,看见我的id没,算不准我都不要你的钱。]

【同尘】:[……你从来也没要过我的钱。]

【不准不要钱】:[……]

【不准不要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不准不要钱】:[你看看自己左手,掌心一条竖线,那叫事业线,又叫命运线,你看看它右下方,是不是有个小小的y字纹?]

大仙儿老神在在,一边打字还一边摇头晃脑。

【不准不要钱】:[这位置叫乾宫、月丘,走的是贵人桃花运,意思就是你马上就会遇见你的命中注定,并且带着你飞黄腾达。]

【不准不要钱】:[我估计你是要遇见富婆了。]

【不准不要钱】:[不过!兄弟!我们不能为了富婆委屈求全折了骨气!]

【不准不要钱】:[记得帮我问一下富婆有没有妹妹,姐姐……年纪不要太大的话也……可以。]

陈同:……

陈同给他发了两块钱。

【不准不要钱】:[……?]

【同尘】:[我谢谢您。]

陈同把手机往抽屉里一扔,专心肝题去了。

大仙儿出师未捷,灰溜溜回了群里。

那边金毛给的答复也快,截了张他和苏青的聊天记录如下——

【闭嘴】:[。]

【sq】:[?]

【闭嘴】:[……]

【sq】:[哦,没事。]

【sq】:[闹了点小脾气,我哄哄。]

【闭嘴】:[宵夜?]

【sq】:[肯定一起去。]

【闭嘴】:[/ok]

兄弟情微信群里冒出一排排省略号。

也不知道苏青是怎么对上金毛闷声不吭的脑回路的,可能这就是智商吧。

【不准不要钱】:[我看很有可能和梁凡那小子有关系,他现在有事没事就黏着苏青问题,谁看了不辣眼睛。]

【语文作业必须写】:[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恶毒的狗头军师郭盖又出主意,仿佛大局在握——

【订阅号消息】:[别急,我们不是还要吃宵夜么,到时候花生米一上,小酒一喝,大不了配几颗头孢,不愁不叫他们解开心结。]

下晚自习的时候大白第一个跳起来,叫上陈同:“同哥,走啊。”

大仙儿着急忙慌写物理最后一道题:“等等等等,啊!最后这道题!我日他妈!”

几个哥们儿就在他身后看他写题,搭着肩的、抱着手的、提着书包的、单肩一挎的。

锅盖凑上去瞧了一眼:“啊,这道就是在它们共速的时候距离为……”

“别别别,别说!”大仙儿暴躁地抬手制止他,“给我一分钟,我知道!”

大仙儿又把题看了一遍:“共速的时候距离为零!”

他龙飞凤舞的字都飘起来,锅盖伸着龟丞相似的脖子:“你这写得都是啥,撅起来一坨。”

大仙儿飞速把答案一算,卷子卷吧卷吧扔进抽屉里把书包一甩:“嗐,你管呢,写完就行,写的啥叫老赵明天去看吧。”

锅盖笑了声“操”,拍上金毛的肩臂:“行行行,走了!”

苏青提上陈同的包:“走了?”

陈同慢悠悠收起自己也不知道在看啥的手机,捏在手里硌着掌心。

脸还烫。

吃饭的地儿是锅盖这个“老苏河”找的,不在刘头那儿,扬州炒饭店离学校有一段距离,大白小贱和咩哥家不往那个方向去。

学校旁边有不少小餐馆,味道不差,价格也亲民,他们也会在学校边上小聚,都是熟客。

烧烤啤酒麻辣烫,平锅刷油自助烤肉,锅边一圈儿汤料圈,往里一倒蛋羹鲜蘑。

大块的烤肉这些男孩儿切也不怎么切,随便剪了两刀就往上放,滋滋的油烟冒着肉香,顶上的抽油烟管被拉下来,“呼”地一开,贼他妈痞气。

老板提着五六瓶啤酒上来的时候陈同一皱眉:“还喝酒呢?”

锅盖笑得不怀好意:“哎呀,你懂个屁!今晚上就是我们篮球队首场队内比拼,谁先趴下谁是狗,最后还能活着的当爸爸。”

陈同笑乐了:“我们几个是打球的,那你呢,你来吃白食?”

锅盖把手一抱:“屁,我和小贱就是你们篮球队的正副经理,知道经理做什么的么,后勤全是我们干!我们为球队流血汗!”

大白一乐:“翻个记分牌能把你俩累死。”

咩哥坐得里装菜推车近,自觉接过烤肉夹左右翻翻,往上淋汤料,大仙儿早馋坏了,看见有个五六分熟就开始喊:“吃吃吃吃吃!”

咩哥把他筷子一敲,马耐克默契地笑他:“你请客啊你在这招呼吃吃吃,就知道吃,还没熟呢!”

大仙儿叼着筷子要流口水,苏青开了瓶酒,起身给他们倒上了,弄得大家都挺不好意思,倒也不忸怩,大大方方接了喊他“兄弟客气”。

苏青笑得温淡,举了杯,有样学样说:“都是兄弟了,那来一下?”

他说这话也没市井气,没陈同的痞气,没大仙儿的匪气,没大白的豪气,没锅盖的傻气,没小贱咩哥绵绵的文气,也没金毛老马平平凡凡的不知道什么气。

大概这就叫做贵气。

锅盖大仙儿都是自来熟,举杯:“来来来!来来来!”

大白老马学着他们爹妈生意场上的那一套,学了个四不像但是少年豪爽:“第一杯要干!”

九个大男孩儿把印着啤酒牌子的土气玻璃杯聚起来一碰,当啷脆响笑闹一堂:

“干杯——!”

这一喝就是两个多小时,肉盘上了六回,啤酒添了两次,十一点多快十二点,七歪八倒都全上了头。

大白老马只是有些晕乎,另几个年纪都小点儿,酒量更差,像是锅盖,这会儿早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最清醒的就一个苏青,喝之前什么样儿,喝完了还什么样儿,笑吟吟地喜当爹。

一地狗崽子在人家软沙发上歪着,老板上来催了两回:“明天不上课啦你们几个?我要打烊了!哎!哎!哎!都醒醒!”

苏青起身下楼结了账,回来把大白一拍:“楼下外边是你家车吗?”

“啊?”大白也迷瞪瞪好半天,二层楼窗口往下探头,差点直接吐下去,被苏青拎回来。

大白捂了捂嘴,哈出一口酒气:“……对。”

大白又拎上老马,一个叫一个:“你家司机也在下边等着呢。”

他终于像是回了神,把脑袋一搓:“完球个了,今晚回去要捱骂,我能去你家住吗?”

老马懒懒地歪着:“想得美呢你,我妈没你这个儿子。”

大白没好气踢他一脚,差点踢空了,险些把自己摔一跤。

把人都晃起来,其实都没喝太醉,就是撑得慌,脑子的血都倒胃上去,一个个的,缺氧。

他们几个对彼此住处都差不多有个了解,很快分配完路线。

锅盖金毛大仙儿跟着老马走,大白捎上肖渐咩哥住他们反方向。

老马问苏青陈同:“你们也挤一挤吧,反正没多远就下了。”

陈同没喝懵,就是上脸,脸特别红,他摆了摆手:“算了,六个人一辆车太挤了,吃进去的都能挤吐了,我家也不远,推车走一走也不要多长时间。”

老马愣了下:“时间太晚了,两条街你们不得走到十二点半?”

苏青笑了笑:“没事,我叫人来接也是一样的。”

大白看着也愣,回想起来苏青的那些鞋,知道他家肯定也有司机,大白说:“那我们可把同哥交给你了啊。”

陈同没好气瞥他一眼:“你托孤呢?”

大白脑子没回过来,嘴先回来了:“我活得好好的呢。”

一点没意识到陈同这也是喝懵了头,竟然自己把自己损成被托孤的儿子。

苏青往陈同头上揉了一把:“放心吧,到家了我和你们群里说。”

锅盖是真的醉了,拉着陈同跟嫁女儿似的哭:“妈妈舍不得你!”

陈同懵了吧唧地给了他一巴掌,脸上拍了一下,把锅盖直接一巴掌打得,睡着了。

一群人乱糟糟歪在一起往楼下走,黏成化了一半黏趴趴的糕团,扒住了都分不开。

再三确定了苏青会把陈同安全送回家,老马和大白并着他们各自的小伙伴上了各家的车。

人一走,夜半的街道立马冷清下来。

陈同还想推着电动车回去呢,插了三遍车钥匙都没能开了锁,喊苏青说:“我车坏了!”

苏青接过他手上的“车钥匙”,陈同左右看看没别人了,不满地又嚷嚷一遍:“哥,我车坏了!”

苏青收起他用来开锁的校园卡,校园卡的一角都被陈同怼秃了。

苏青叹了口气:“你喝醉了,陈同。”

同哥豪情万丈:“你爸爸我千杯不倒!”

苏青打了个电话给他表叔,借了个司机。

电话那头他桑野婶婶笑他:“给你配个司机送你上下学你不用,这会儿深更半夜的,从哪回来呢?”

苏青没闲情和桑野笑,夜风一吹,闷在胃里的酒隐隐飘上头。

司机来得很快,刚坐上车,嚷着千杯不倒的陈同头一歪就睡过去了,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心,这么信任他。

林烝给苏青配的司机当然是直接把人送到苏青的住处,停了车苏青才想起来忘了和司机说陈同家的地址。

司机好像有问,但是他当时……不知道想什么呢,走神了。

算了,苏青掐了掐眉心。

司机人挺好,还问:“这个小伙子是你同学?在你这住一晚?我给你把人背上去?”

“别了,”苏青下了车,拍了拍陈同的脸,把迷迷糊糊的人往自己背上一挂,“我自己背。”

他走得挺稳,司机送他上了专梯,想上楼帮忙,被苏青拒绝了。

上行的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

电梯很大,四面如镜,暖色偏白的灯让身处其中的人很有恍惚感。

陈同迷迷糊糊醒眼,眼前是一段白皙的脖子。

他喉咙里上下一滚:“哥……”

“嗯?”苏青托了托他的腿,听见他声音哑了,关心地柔声问,“不舒服?”

“没……”陈同把脑袋枕在他肩窝里,往他脖子上蹭了蹭。

忽然的,陈同想起吃饭的时候锅盖他们腆着脸,像皮条客似的要他俩说开心里话和好。

陈同心说:我和个屁的好呢。

又冒酸水儿地没来由吃醋。

他哥这么好,智商好情商高,学习游戏打球全牛逼,以后保准招更多人喜欢呢。

陈同想着想着就开始生闷气,在酒精作用下脑子转不动,直直拐去牛角尖里。

电梯把人送进门,“叮——”地一声响,陈同脑子里的引线烧到尽头,炸了。

不知道思维飘去哪国,陈同一低头就咬在苏青颈子上,狠狠的一口,痛得苏青差点没抱住,嘶了一口凉气:“你!”

陈同立时又怂了,怕他哥打他屁股,讨好地舔了舔。

舌头往后颈上一摩挲,湿热的。

苏青没绷住的质问顿时变了调:“……你干嘛呢?”

陈同想着cp楼里的垃圾小说,想半天整出个词来——

“标记你。”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同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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