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十月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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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下台之后我把你堵在角落,咬你的嘴巴。”

苏青说完这话的时候还顿了顿，添了句：“轻轻地。”

陈同当时听得气血上涌，立马把他一推就逃进卫生间里去了。

苏青坐在外面的沙发上深呼吸了好几次，也才堪堪稳住心跳。

啦啦队比赛当天,南操场上坐着各班学生，绿茵场里一排排一列列的小马扎,主席台被清理出来摆上音响设施,背后挂着幕布，上面写着青春洋溢的字。

早晨的时候他们在这边过了一次场,一起排练的其他班的小姑娘看了只会啊啊捂脸，其他粉嫩的小女生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

就陈同,啊,他感觉自己好愁啊……

哪怕对面站着苏青,他都一直处于强颜欢笑的状态,还他妈害羞。

这里站着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苏青这只狐狸精要在他们比赛结束之后……亲他。

想想都觉得害臊！

傅瑶把崭新的彩球分到每个人手上，一边叮嘱：“一会儿要上场了,东西都拿好,看看仪表。”

她走过那些姑娘面前,一个个抚平她们肩上的褶皱夸道：“美呆了！”

走到苏青和陈同面前的时候捂嘴一笑：“别太紧张，真的,今天早上排练表现超好的！”

入场音乐开始奏起，领导讲话，学生会主席在话筒前宣告比赛开始,主持人登台，操场上响起一片掌声和欢呼。

一班的小姐妹甩甩马尾辫，露着一截儿小细腰，领队姑娘朝傅瑶张扬又友好地一笑，跟在他们体委举着的班级牌子后面一起走进操场。

女孩儿们的青春扬在轻巧活泼的步伐里，甩在她们的马尾辫上，藏在她们的笑脸里，那些活泼的、自信的魅力在年轻的身体和面庞上显得青涩又极度美丽。

绚烂。

掌声雷动响起女生们的笑和男孩子们的呼声笑声和口哨声——

那些无关情|色的欣赏和赞美全在里面闪耀。

候场的队伍都被调动起情绪，很快表演台上响起动感的音乐，热闹声要冲破了天，要把他们青春的繁盛全都张扬在里面。

陈同往那边看过去，慢慢地站了起来。

其他队伍的小姐妹跑去操场另一边看表演，苏青拉着陈同往后退了一步，问他：“紧张吗？”

陈同点了点头，却说：“还行。”

他们出场的顺序是按抽签来的，只是一班和“一”杠上了，抽的就是第一个。

她们表演完，浪潮般的掌声之后其他班陆续登场，陈同他们在中间偏后的位置，小姑娘们不想在外面站着晒太阳，都回了操场另一边的室内乒乓球馆，三两簇着，室内一片紧张又欢快的气氛。

高二一共二十四个班，排到第六个班的时候傅瑶手一挥：“快，我们准备上。”

陈同在旁边刷手机呢，闻言抬头茫然地问：“不是还早着吗？怎么就要上了？”

傅瑶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小姐妹们一分，瓶瓶罐罐和各种笔。

陈同凑过去：“这什么啊？”

“这个是爽肤水，”李慕小手一点旁边，“这个是润肤啫喱，这个是提亮妆前乳、隔离霜、防晒霜、cc霜、粉饼、定妆喷雾……”

陈同晕头转向地摆手：“行、行了，打住！我一点也没听懂。”

李慕嘻嘻地笑：“这有什么听不懂的，就是保湿的滋润的隔离的和化妆的呀！”

“……”

陈同看着其他小姑娘都开始抹脸擦脸，直男拒绝地走开了。

傅瑶却拉住他：“哎！你别想跑！”

陈同惊恐地看着她：“我不要！”

旁边苏青也凑过来问：“不要什么？”

傅瑶说：“不给你化妆，就擦擦脸，毕竟比赛是要录像保存的呢，总不能苏青白白嫩嫩的，你麻麻赖赖的。”

陈同气笑了：“我麻麻赖赖？我帅得一匹好吗！”

苏青笑出声来，从傅瑶手里接过爽肤水看了看，对陈同说：“叫你和我一起用家里的爽肤水你不用。”

陈同“呵”一声冷笑：“我一个大男人，用这个干嘛啊！”

傅瑶和李慕吃着“家里”这两个字的瓜，闻言不爽了，道：“大男人怎么就不能保养皮肤了，你这是世俗偏见、范式思维！”

说完就朝他俩过来了，气势像要抓小鸡的老鹰，陈同吓得跳起来还不小心撞着苏青：“你们干什么！”

苏青扶住他：“怕什么。”

陈同：“你不怕，你不怕你去化呀！”

然后苏青冲他笑笑，就去了……就去配合傅瑶她们给他化妆了……

陈同站在原地，感觉世界有些崩塌。

等引导老师用喇叭喊着第十个队伍上场，叽叽喳喳的二班小姑娘们才全都搞定，包括搞定了苏青和陈同这俩大男生。

傅瑶仔仔细细看了看陈同和苏青：“化妆的效果还是蛮好的嘛，啧啧……”

李慕攥着手在原地跺脚转了个圈，小声给自己打气：“我嗑的是真的！啊啊啊啊——”

陈同：“……”

说实话，他就没看出来啦啦队里的小姑娘化了妆和没化妆有什么区别！

虽然她们说上了底妆眼妆和唇妆但是他……呃……这看起来不都一样吗！

直到傅瑶把魔爪伸向了苏青……

陈同偏头看了苏青一眼……脸红了。

陈同知道苏青洗漱台旁边有不少护肤品，除了洗面奶还有个去角质的，还有面霜和乳液。

虽然没怎么见着苏青用，但是陈同在洗漱台旁边的抽屉里还找见过两盒面膜……

今天早上陈同看见苏青的时候就觉得他格外清爽不一样，问过之后苏青和他说他今天早上修了一下眉毛……

陈同当时蹲在操场边上，感觉自己像只小土狗：修眉毛……男生为什么要修眉毛！

苏青察觉到视线，微微侧身：“怎么了？”

陈同下意识想摸鼻子掩饰脸红，傅瑶拦住他：“哎，别把妆蹭掉了。”

陈同手停在鼻子前边，讪讪地放下去，偏头抱怨声：“麻烦！”

傅瑶笑：“有什么麻烦的嘛！你看，只给你们扑了下散粉，画了下眉毛，而且颜色也不深，就眉粉随便描了两下，显得眉眼更分明了，很帅啊！同哥你不要这么害羞嘛！我们都没给你们抹口红呢！”

“我哪害羞了？”小陈同志大言不惭，“我从来就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

傅瑶噗嗤一声：“你今天早上过场排练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就非常害羞，害羞到都快熟了好吗？”

她怕陈同尴尬，又立马道：“但是效果特别好！总比你绷着脸好得多！”

陈同穿着一身粉嫩的啦啦队服，蹲在地上像个粉色的土豆。

陈同：“真的吗？”

“当然了！”

陈同蹲着点了点头，抬头看一眼旁边的苏青，忍了忍没忍住，直白说：“都是画了什么粉和眉毛，为什么你那么好看啊？”

他们身边等着入场的就有两三队，听见陈同这话的都笑，手里颤颤发笑的彩绦球上面反射着光，各种颜色的，像她们又美又骄傲的青春。

苏青偏过头去没忍住一笑。

陈同手欠，扣着他棒球袜的边儿弹他的小腿：“说啊。”

苏青笑他：“你是土皇帝吗？”

陈同蹲着笑：“昂，听见没，朕问你话呢。”

苏青瞥他一眼：“天生丽质难自弃。”

旁边的小姑娘们立刻笑起来，傅瑶接道：“一朝选在君王侧啊？”

苏青不再回答了，只偏头抿着嘴笑。

陈同蹲在地上石化了几秒钟，才小声回他一句“呸”。

旁边的姑娘家们笑得像枝头上早起放声的鸟儿。

他们班是十六号，没过多久就轮到他们上场，引导老师拿着大喇叭来喊的时候，乒乓球室里的其他队伍也跟着二班的队伍一呼啦出来了。

引导老师都懵了：“二班的，谁是二班的？你们都出来做什么？”

其他班的姑娘喊：“我们想看二班同学的比赛！”

“对！”

嘻嘻哈哈热闹成一团。

傅瑶带着他们几个笑着往操场上去，一边走，李慕还在陈同头发上搞了点什么金粉还是什么玩意儿，惹得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后边跟着一大群姑娘的笑。

走在操场边上站定，那边十一班刚刚上台还在表演，苏青拨楞了一下他的头发，后边又顿时响起一片带着调侃的“喔”声。

苏青把他头发上扑多了的金粉拍掉一点，陈同的脸已经全红了，只是被妆容遮掉一点，不至于太明显。

傅瑶和李慕手拉手还有点紧张，回头看见他俩又露出带狼光的姨母笑，恨不得眼睛一眨就能按下快门定格画面，把眼前这一幕变成她们相册里的存粮。

苏青小声说：“别怕，别紧张，反正你逃不掉的。”

陈同的脖子都红了，恼羞成怒，往他胳膊上甩了一巴掌。

台上主持人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见，怎么走上表演台的他也都忘了。

舞蹈里队形变换，左右两侧的成员往中央列成一条直线，随着“left”“right”的鼓点两两击掌，队伍最后就是苏青和陈同两人，他们击掌之后指尖相搭，举成一道拱门，其他人从中绕出，再重新散开。

站在队伍末尾的时候前边有小姑娘们挡着，苏青朝他做了个口型，在音乐和欢呼声的掩盖下，对陈同说——“喜欢你”。

陈同脸上扑的粉都挡不住他的脸红，抿了嘴唇想压住，最后也还是没压住嘴角。

在他们举着彩球击掌跳到最前端的时候，陈同分明眼含笑意和苏青的碰在一起，什么紧张全变成泡沫，被苏青一句话就给吹走。

那种欢悦的热闹和兴奋盖过一切，欢闹如潮声掀到浪尖，指尖的一点点触碰都格外敏感。

他们的表演非常成功，舞蹈没有多长时间，陈同下台的时候都还恍惚，主席台前边操场上坐着高中各个年级的学生，经过高二年级的时候简直要吵翻了天。

锅盖带着他们班的人就在那起哄，手拢在嘴边喊：“苏青！”

其他人高举双手喊：“绝美！”

锅盖：“同哥！”

“大宝贝！”

“二班！”

“拿第一！”

“选我们！”

“不后悔！”

后边不知道哪个班的男生起哄，扯劈了嗓子喊了声：“在一起！”

起哄的笑闹的顿时汇成好大一声“yoooo——！”

操场上哈哈哈笑成一片，陈同臊到话都说不出来，紧张到手脚发麻，回头的动作都像是一帧一帧的有跳顿，而后看见苏青温柔到溺人的眼神，他就突然发了疯——

陈同回头两步把他的手一抓，拉着人就发足狂奔——

操场上的起哄更大声，他们从操场这头跑向那头的门，呼声的浪潮随着他们的飞奔紧跟着涌起来——

穿过热闹在他们身侧的彩绦球，穿过光怪陆离，逃出操场，没有目的地。

苏青没让他有停顿思考的时间，拉着他直往教学楼跑去，陈同忽然明白过来，心脏跳得又急又快。

少年人风一样卷过回环的楼梯，一层层像是踏着黑白琴键欢快地攀向最高音阶。

教学楼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教室里也空荡荡的没有人。

前门太远他们都来不及去，后门砰地一声关上，反身陈同就被苏青挤进角落里，手撑在墙上，隔出一个小小空间。

陈同拽着苏青的衣服把脸上乱七八糟混着汗的什么粉啊霜啊的一擦，原本就薄薄的妆面去掉之后是一张更显自然的脸。

苏青的视线粘着他，陈同仰起脸来还没来得及一笑，酒窝刚刚隐现，就被他一推撞上墙壁，低头吻住了嘴唇。

错乱的呼吸相撞，苏青按住他的背紧贴自己，用力的一个吻在奔跑之后气喘吁吁，随着神思的平复和心跳的加剧矛盾在一起。

堵住的嘴唇微微分开，没有几公分的距离，呼吸喷吐在他们中间，苏青温和迷离的眼神巡过他的脸，最后落在嘴唇上，又复贴了上去。

这一回很轻，苏青记着说过的要“轻轻地吻他”，贴上来的动作很轻，轻轻地吻，轻轻地吮，轻轻尝过他的唇瓣，轻轻拨弄他的唇珠，舌尖轻轻地往里探，轻轻蹭他的齿关。

陈同攥紧了他腰侧的衣服，皱巴巴揪着用力都不自知。

他仍旧紧张，可苏青轻轻之余又急切，稍稍退开一点，半贴着他哑声说：“张开……”

陈同无意识地：“嗯？”

苏青抚上他的脸，拇指搭在他唇边摩挲一下：“张开……”

他微张嘴唇给他做了个示范，陈同眼神迷离地瞧着，有样学样，唇缝轻轻打开，齿上一点舌尖。

唇齿热气交融，烧了苏青的眸色，苏青低下头去，轻轻衔住了他。

像第一朵春花开放前含苞的羞，他们都要融化了，在接吻里轻轻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