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烯烯悬的眼里一片空茫,她的脚步已经快要失去方向,乎昭突然滚来拦住了她前进的方向,前方就是长蛇之林的尽头,迷雾缭绕的开阔地,就在深涧的那一边,烯悬才看清她的脚边就在深涧的边缘,她忘了,她竟忘了,忘了这里有条长长的铁索道,还有——飞狩,飞狩说烯悬忘了他说过的话。
烯悬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回忆,思绪的纠结就如她身后披散飞舞的长发,飞狩说过的话,他曾说过什么?怎么忘得这般彻底。
乎昭。。。她看着脚下的乎昭,想起从前那个面带怜悯的人,用了铁一般的毅力护着她到这里,然后笑着倒下,手中还死死抓着一节藤蔓,注魂术他也会。乎昭,若是还活着,四方尊使之首一定不会是水袖吧,可他放弃了一切,就仅仅只将她送到这里,如今,她又回来了。乎昭,那么多年来回忆中唯一的一点温情,又回到了死去的地点。
烯悬抱着乎昭坐在当初他死去的地方,良久,她竟真想起来,飞狩,那时被离时对她和饶说的:“若是被选为巫祈,一定要呆在长蛇之林,等死,或者,等我来杀你。”飞狩早已知晓了结局,也知道,遗天宫的宫主只能在死的时候入长蛇之林,对手不是迷天,烯悬才可能活下去。
可是,飞狩死了,烯悬等不到他来解脱自己,更不愿在长蛇之林等着死去,迷天。。。她慢慢站起,迷雾散去,露出了长长的铁索桥,走过去,就是遗天宫。
遗天宫,宏显的杰作,历经百年数代,气象非常,整个由青石,白石,黑石,赤石为材料修建,高齐三面的青山,层层而上,每几层便有长廊伸展连接在三面的山崖上,而那山崖上也早已被开凿出交错的石道,石廊,大小不一的殿室房间,三面的山几乎都被凿空,宫人们就住在这些山室中,中间的宫宇最下几层是修习场,最宽阔坚固,中间几层分别是书史典籍库、金库、兵器库,和高级术数修习场,宫中出色者可在此地居住,最上几层,是祭殿和宫中高位者的居所修习处,最上一层便是历代宫主和巫祈的住所,没有见光的石廊,整个的封闭,只在幽深的殿宇里有个巨大的天窗,宫主和巫祈的居所在天窗两边遥遥向望,墙壁上的夜明珠映衬着满殿的烛火,静谧庄严。
“她来了。”迷天看着那天窗,天上的云在变幻,天就要亮了。
遥姯跪在他脚下,右手扶着左臂上的伤口,一副伤心欲绝,“宫主,待我杀了她。”
“遥姯,你剩下的手不想要了么?”迷天道。
遥姯咬咬牙,死命忍住了眼泪,“宫主,她要杀你。”
“这世上,只有她有资格杀我。”迷天望着天边,只米儿优雅而轻盈地过来为他奉上杯清露果茶,再温柔无比的捡起他抖掉的织金骊纹披风,柔柔道:“宫主都在此一夜了,何不去歇息?”
“是呢,该去休息,从殿门到此处,又有多费事。”他丰美如神的脸上划过一丝嘲讽,看也没看遥姯一眼离去。
遥姯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只米儿看着她叹一声:“宫主的事,不是你我能插手的——回吧。”
“谁?”长长的石阶下守卫的人喝到,烯悬微微抬头看着台阶尽头的高大石柱,修习场,最开始,她、乎昭、饶、迷天、幽琴、飞狩都是在此处的,曾经这里到处都是孩子的笑声叫声,如今,她回来了。
长刀已经快划到她的胸口,乱发下的双眼如兽般一闪,那长刀抖动一下掉落在地,巫祈金环上血光大涨,那人竟跪坐在地无法起身,“巫祈——大,人。。。”
烯悬冷冷从他身旁走过,巫祈的金环是对她的束缚,却也是她权利所在,仅次于迷天的权利,次于迷天!
紧张有序的脚步接连着从殿中冲出来,修习场中所有的人包围在烯悬的身边,却只能跟随着她移动,不敢上前动手,烯悬看一眼四周,金环的威压对付一群人毫无用处,而他们早已将巫祈视为叛逆,要杀么?她闭眼,游龙绞已在手,乎昭盘卷在她身后。
“住手!”殿门,水袖似嗔似怒的声音传来,“怎能如此对待回宫省亲的巫祈大人。”那语气那表情,仿佛众人不该拿刀枪而该奉上香茗恭迎一般,一些立马认出她来的人惊得不自觉退后。
一个为首的顿了一下,还是上前:“禀尊使大人,巫祈已然叛逆,即使是巫祈,也应伏法。”
“哈哈哈!”水袖掩口大笑:“怎的?”她笑着将四周的人扫过几圈,被那目光扫到的人几乎都快要忍不住地想逃,谁不知道,四方尊使的水袖,一出手就杀去四个与她夺尊使位的高手,其余的三名四方尊使连比都未比就奉了她为首,已经有人的腿开始打抖。
“本尊使说要招待的人,你们敢说要收拾?哼哼,宫主可是命我好好招待巫祈大人呢,说不得招待好了,赏我几个男子,好去服侍我们姐妹,难不成——”她眼波一转,“还是,你们想跟我抢男人?或者,你们想先杀了她好得我青眼?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所有人溃不成军般急忙退开:“尊使大人请,请!”
“走。”水袖拉着烯悬一下消失。
众人嘘了口气,一个年纪小小的声音道:“哥哥们真想得尊使青眼么?”唰的一声,所有人青白着脸看那孩子,“尊使很好看啊。”呼的一声有人捂住了他的嘴,“千~万,别被尊使听到,说她美就是说她姐姐们丑,不想活了?”
上了几层的水袖和烯悬,因着水袖的身份和恐怖传言,谁也没敢拦阻就到了书史典籍库,烯悬看着那巨大的典籍架,突然记得当初便是在这里寻些消遣时,隔着那厚厚的书卷,看见了双眼明亮的乎昭,他的手布满了厚茧,却那样轻柔地拿起来了那本厚厚的典籍,就那样送她回去,那一路,他连脚步都是温柔的。
“宫主令,拦阻巫祈!”一个洪钟一样的年老声音传来,整齐的脚步将她二人围绕,“尊使,得罪!”
“水袖,这里没有你的事。”烯悬举起了游龙绞。
“哼,有的人,肯用命换你,你都未领情,可是,我的情——你欠定了。”水袖腰身一抖,裙摆轻扬,几支乱插着的金银宝簪飞了出去,她咯咯一笑,看着几人抱着腿倒下。
烯悬一个挥手,几人被那游龙绞逼开,“莫多伤人,走。”说完便冲向内殿,乎昭团滚过去为她们开道,一路喷着黑红色的毒液,哀叫四起,水袖掐着一个人的脖子拖着跟上,“我不识路。”她喊一声,原本她自由散漫,从不来这些老家伙管辖处听他们神神叨叨地,里头四通八达,回廊交错,竟一时辨不清方向。
乎昭立刻喷出黑色的雾,一时仿佛置身黑夜里,连手都看不清。水袖只靠着烯悬的脚步声跟着,嗵嗵的声音在殿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不久,水袖闯出了那片黑雾,与烯悬同在一个小小的石室中,烯悬挥手,将那石门合闭,“我,也不识路。”
水袖的脸上瞬间抽起来,她笑得咬牙切齿:“没关系,这,知道。”她把那被掐着脖子的家伙扔了过去,那人惊恐地环顾了下四周,看看她们,颤抖着音调,“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哈哈哈,烯悬笑着,轰隆一声,水袖狠狠地用短杖毁了一堵墙,“白抓了这么久。”回身就将那人敲昏了去,烯悬跟着她,遇见墙就敲,遇见人就逮,逮了敲,一路的烂墙和人肉。终于找到了石阶,上了一层,轰隆一声,还没等守卫的人清醒就都被水袖敲昏了过去。宽阔无比的殿中,满是金银珠宝和奇珍异品,金库,水袖一脚踢开了一个黄金大鼎,在一堆白银中哗啦啦地翻检起来,翻了半天才怒道:“这该是宫外进贡的吧,真个小气,连枚铜子都没,送这多的白烂东西平白碍眼!”她只是自说自话,却不料角落中细细的一个声音答道:“铜钱没这白烂东西值钱,那玩意才更拿不出手。”
“谁?”水袖喝道,一骨碌地金银倒塌,一个清秀小生害羞地从地上爬起来,“我,我。。。”
“哼,看库的吧?”水袖上上下下扫他几眼,瞧那瘦模样放了心,“你可知如何到祭殿去?”
“恩,知道。”
“带路。”那小生看了看她,咬着唇没有说话,水袖妖娆一笑:“不愿么,哼,我可要收了你,服侍我姐妹去。”
半晌,“我愿意。。。”回声在金库中荡漾,荡得她心慌,一下竟忘了如何答。烯悬在她身后笑:“人家愿意,你倒傻了,不如就送到这里,你可以带着他走了。”
“不行——!”水袖的眼里也有一丝水光,“那个人。。。他希望你活下去。”她猛地一拉那小生喝到,“走!”
“不!尊使,不能去!”那小生突然死死抓住了水袖的手,“不能去!”
“哦?哼!”水袖一把挥开他,“果然,遥姯他们该准备好了吧!”唰的一声,她也抽出了一把银光闪闪的软刀,“好呢,这回可来真的了!”
金库很大,水袖与烯悬一路观赏,一路来到兵器库,诡异的安静,水袖一把将那小生推开,“出来!”
从高大的架子后出来的是一脸恨样的遥姯,只一只手上紧紧握着把戟,死死盯住了她们。四周慢慢出现人影,无声无息,全是遗天宫一等的高手,毫无声音地就开始进攻。
“哼,幻境开启!”水袖短杖光芒四射,一下,最前之人竟与空气打开了,遥姯头一点,一把芒咒刮过来,一下幻境被灭。“水袖,今日便是你死期。”
四周的人开始唱咒,四周结满了黑色的毒网,渐渐将她们逼到了库中心围困了起来。烯悬一收游龙绞,双手一挺,一个蓝色的光球在她手中暴涨,死死压住了那黑色的网,僵持在那里。
“他是我的天,没有他,我活不下去,这遗天宫没有他也不存在!”遥姯双眼通红,“这宫里所有的顶尖术数师全在这里,你们插翅难飞!”
破空的声音,一只冰蓝的鸟冲破了毒网和光球,扑在了烯悬的身上,乎昭拦了下来,却只剩下断碎枝叶,烯悬单手将它抓在手中,游龙绞一挥,直直打向那施术之人,水袖一挺软刀,银光一闪,也杀了出去,几个起落,便缠斗开来,毒物、醉烟、魔神之爪,水袖与烯悬堪堪相抗,几下强攻,连水袖都被一道狐雷劈中后背,只能紧紧与烯悬靠在一起,烯悬将巫祈金环握在手中,激起强大的威势,将众人隔开。
“你,你,不会用这金环么?”水袖喘息着问,“据说这金环中有缪氿的守护之灵,威力不小!”烯悬摇头,“哼,你还真是。。。看来今日我要交待在此地了。”
“巫祈的血可以激发血珠。”悠悠软软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遥姯喝到:“是谁?”烯悬的手指被水袖一下划开,“呵呵,管他真假,试试就是。”一抹,血珠立刻红光大显,漩涡一样的压力从内里释放,空空的声音如潮水一般将兵器库淹没,水袖咯咯一笑,果然有用,她跳起来挥开软刀子冲过去,未几,断肢残臂飞开,血溅一片,尸首上只剩下惊恐扭曲的一张脸,都安静了。
烯悬将那空空的金环扔在了一边,水袖转过头,“小心!”
轰隆一声惊响,□□撕裂的声音,水袖看着那把戟抽出,嚯的一声带出一大块血肉,湿淋淋地落在地上,她的眼突然就红了,反手支持住那人:“你,你。。。”是那个看库的小生,挡在了她身前,“许久之前,尊使之姐曾经救我一命。。。尊使很好看。。。倾慕——久”他倒下,水袖的心一片冰凉。
“遥姯!”
遥姯笑着,“不枉我费心叫了他来,这可是唯一对你有情之人呢,哈哈哈!”水袖发觉怎么也动不了,“宫主的定魂术!你竟偷学了宫主的定魂术!该死!!”水袖喝骂着:“你也休想活命!”
“活命?呵呵,他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不若为他死了去。”遥姯一脸的痴迷,举起那戟向着水袖再刺,烯悬喝一声,乎昭立刻狠狠绊倒了水袖,卷着水袖一滚躲开,那小生的尸首立刻被遥姯批成了两半,水袖干怒着无法动弹。
烯悬卷起游龙绞,立时与遥姯缠斗在一起,“我每日都与宫主在一起,他宠幸我。”遥姯笑得娇艳,“你这叛逆只配与饶那样的废人私通。”烯悬手上游龙绞挥得更快。
遥姯被她抽中,一条血带飞溅,可遥姯却笑:“你心中也没放下他,哈哈哈,可笑的女人,因为他不在意你便要回来报仇吗?可怜,从前他讨厌你,如今依旧讨厌。”
“遥姯,你可别乱贴金,迷天最宠的人可不是你,他啊,是个女人都爱。”水袖在一旁嗤笑,“你姐姐他就不爱。”遥姯毫不留情,水袖气极,“烯悬,你别手软!”
“是呢,你别手软,当年乎昭对你有情,还是我报给宫主的呢,那最后一箭送他归西的正是我!”遥姯答。
乎昭,烯悬的心中巨震,多么温柔善良的乎昭,不肯折磨自己的乎昭,低头悄悄安慰自己的乎昭,最后冒险护着自己逃跑的乎昭,到最后,他们就要成功了,那飞来一箭刺穿胸膛的乎昭,如今只是一团藤蔓的乎昭,乎昭临死时的双眼熄灭了她的希望。
啊!!烯悬痛苦着,遥姯的戟乘机刺过去,烯悬却连躲也不会,“快躲!”水袖在一旁大喊,她突然能动了,急忙扔出了那把软刀,晚了,烯悬的身上被那戟刮开一道血口,鲜血直流,遥姯脸上残忍地笑着提手再刺。
“我还你的!”烯悬一手抓住了那戟,一手竟提过一把古兵器,戟扎进了她的肩膀,却毫不影响她的狠绝,嚯啦,嗵的一声,那古兵器刺穿了遥姯的身体带着她飞了出去,将她高高地钉在了墙壁上,左右的灯盏映衬着她疯狂迷乱的神情,鲜血混着散乱的发和衣衫流下,仿佛地狱的景象,遥姯笑了,“宫主,为你,死也值得了。”
烯悬拔出了那戟,摊开手,手心中乎昭最后的一截断枝慢慢在鲜血中化作了灰烬,乎昭,终于离去。烯悬的唇哆嗦几下,紧紧握起了手。
砰砰的声音,很轻柔,近了,来人是一身雪色明纱的只米儿,美丽柔媚如初雪,“宫主,在等你们。”她轻轻地笑,正是刚才提醒她们的那个声音。只米儿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停住了笑,默默抬头看那高墙上的遥姯,“可惜呢,我以为你真能杀她。。。”
“太傻了,在宫主眼皮下动手,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他们是宿命,而我们——是苦命。”她低头小声的哭泣,阴影中遥姯的眼不甘地盯着远处,一动不动。
祭殿的龙头水池,水正流得清爽,水袖看一眼,噗通一声就跳进去洗起来,“来啊,洗干净了。作孽,去长蛇之林后就没梳洗。叫人看着活活丢了本尊使的脸面。”
烯悬也将手放在池中,那点沾染了血色的灰烬也随着流水而去,乎昭,终于可以安息了。她默默地用手掬水清理着头发和染血的肌肤,水光中,她想起从前,迷天也曾在这里用水给她清洗,很温柔,只是那鞭伤的痛叫她感觉不到。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良久她喊,“水袖。”水袖连吭都没吭一声死死望着她身后,烯悬低头,池水中,一个人影落着她身后,池水的离合中,她看见那记忆中的容颜,从未改变。
“来,我给你梳头。”迷天微笑地拿着一个玉梳,水袖刚抽刀起身,“云芝!”
一个女子从侧殿走出,痴迷地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将匕首刺在脖子上,刺得流血。
“三姐!”水袖大叫着,“快放下,他哄骗你!”
“云芝!”迷天轻唤。
匕首一拉,一个划口,血流得更凶,云芝却没有丝毫的犹豫。水袖咬着牙,“算你狠!”乖乖地被云芝驱赶着离去,不忘留给烯悬一个无奈的表情,心里却暴跳如雷,该死的迷天,该死的迷天!连她三姐这样的都不放过,门关上,她趁云芝一个不注意,一个打掉那匕首,使劲抓着云芝摇,“他对你做什么了,啊?做什么了?你死心塌地的?”
云芝傻傻地吸了吸那塌鼻子,眯了眯那小眼,“他说他喜欢我。”
“姐啊!”水袖开始哀嚎,还好不是那啥哟,可,可都没那啥,就一句话这三姐就成这样了,她一想那枚铜钱,心里一酸,果然啊,她们姐妹都傻,再追出去,哪里还有迷天与烯悬的影子,只有一池的淡淡血腥。
“你怕么?”迷天依旧俊美如仙,烯悬却相对无言,曾经的迷恋到惊恐,再到刻骨的仇恨,如今经历太多却都只能无言,迷天与她,都是缪氿的牺牲,痛苦也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历代宫主也无长命者,迷天,也不会例外。
“与我一同去巡宫吧。”迷天提起来一个黄旧的灯笼,“记得么?你来时为我巡宫做的灯笼,可惜,天就要亮了,依旧用不上。”
巡宫,是遗天宫宫主常做之事,有时在夜里,有时在日里,有时隆重,有时隐蔽。
烯悬只是默默地跟随,她也从未这样仔细地走过遗天宫的每一处,迷天带着她慢慢地走过那石廊,行进山崖的石室中,他们看那山崖下,风急草枯,一片高寒。
“你,为何还回来?”
“为杀你。”
“为报仇么?”
“从前是。”
“那么现在?”
“现在?为了解开那该死的宿命。”
“迷天,一切都该结束。”
“是,都该结束。”他低低地笑,“我和你的痛苦都该结束。”
“巫祈们的遗骸都被焚毁,遗天宫的灵气已然消散,最后,毁去那禁魂神石,一切就都结束了。”
迷天转过身,什么也没说,他静静地带着烯悬在宫中走了一圈,在山崖一侧的悬楼上,他指着祭台上的黑色方石:“那便是禁魂神石,遗天宫的灵气所在。烯悬,若你毁了它,遗天宫也就毁了。我恨这东西,可也不得不保护这东西,你只能毁了它,而我只能选择守护它,这是我血液里血咒的缘由。我不能任由你将它毁去,我是遗天宫的宫主,你只能跨过我的尸体毁灭它。”
“烯悬,你我别无选择!”
“好。”
烯悬慢慢地抽出了游龙绞,只米儿踱出奉上宫主的剑,默默流着泪看他们走上了山崖顶。
宫中所有的人都被惊醒,山崖上绚烂的冰蓝光球和火热的烈焰交织,竟比这阴天里的太阳更明亮,不时发出轰鸣,地动山摇,渐渐,冰蓝微弱,只米儿等人急切地观望着,正心中放松,突然一阵血色冲天,冰蓝拔高化作一片血光,最后如同黑色的乌云一般笼罩了整个山崖,那座山中的宫人统统躲避而逃,轰隆一声,山崖顶有碎石塌裂。
所有的人都看见,一片碧绿从黑云中升起,一闪而过,刹那间一切平静,风吹着只米儿的头发,遮盖了她的脸,默默地,她朝着那山崖顶跪下,宫主,这便是你选的路么?
山崖上,迷天的胸口插着那片碧玉叶子,一脸的平和,“这便是遗天之罚么?难怪当初言若死活将它偷去,烯悬,你赢了。。。来!”他向她伸出手,烯悬默默地握住他,手上的温度一如当初,迷天笑着后退着:“记得么,是我放开你的手。”
“这一次,换你来。”他的脚已到了崖边,灿然一笑,如烟花绚烂的面容,砰的一声,他掉落,烯悬反射地趴下死死抓住了他,“迷天。。。”
“烯悬,从前的情是真的,从前的痛苦也是真的,我想你忘记,又怕你忘记,但,我永远会记得你。那时松开了手,你坠落时我就知道我会永远记得你。”
“小烯,这一次你放开,也会永远记得我么?”
烯悬无声地闭眼,眼泪落在了两人交握着的手上,迷天的胸口满是鲜血,“小烯,对不起,可我——无能为力。缪氿的血咒真的就到这里,莫恨我,来生——不见!”
迷天的眼迷离着,万灭之火由他脚下燃起,渐渐起势快烧到了烯悬,迷天一笑手松开,一团明亮的火焰燃烧在山崖半空中,一会熄灭,灰烬随风而散。
“迷天。。。”烯悬的眼泪也飘散在空中,“情是真的,恨是真的,只有忘记是假的,迷天。。。遗天宫的巫祈也就到这里。”
只米儿仰望着天空,眼泪长流,所有人都向那火焰坠落的地方跪下去。
一切都只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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