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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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应吃掉枇杷，手指沾了一点汁水，泛着淡黄色，想都没有想就往衣裳上擦，然后抽出一张白纸，往桌面一拍：“你这些天不卖画了？都有小姑娘来问过我好几遍了。”

常抒道：“我最近没有纸张了。”

几应眯了眯眼，啧的一声：“没有纸你告诉我啊，我还以为你不想画了呢。”

常抒是这一年开始画画的，但却只画花花草草房屋云朵，几应第一次看见常抒的画都惊呆了，逼问了好几次是不是偷偷学了，常抒表示，这种事情不用偷偷学，他只是随便画画，几应才不相信呢，后来常抒就画好画交给几应拿出去卖，过了一段时间，常抒去看了看自己的画，几应脱口而出的“你看看你的画多少人喜欢！”让周围的女孩子知道了这好看的画竟然是怎么一个俊俏的少年画的，更加热情了。

常抒听到他的话摇了摇头：“最近先不画了，我得去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到我。”

几应把凳子一抬，碎步靠近常抒，然后重重揽住他的肩膀：“我说小梳子，你这就是傻了，你出去摆个摊，写上两字：卖画，然后搬一凳子，一坐下去，

姑娘们就往你这里跑了，还要去哪里找？”

常抒想了想那场景，额头一疼：“我画画是因为想画。”

几应歪着头看他，常抒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轻轻推了推他，拉远了一点距离，忍不住道：“你看我干嘛？”

几应伸手扭了一把常抒的脸颊，疼的常抒一巴打掉他的手：“疼，干嘛啊？”

几应：“我说，小梳子，你这脸怎么长的？”又盯着常抒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怎么那么讨人喜欢？不过你哥我也不差，不给你丢脸。”

常抒被这话题转的懵了一下，几应本来长的就挺好看的，不过，怎么说到这里了呢？

常抒：“几应，你怎么说到这里来了？”

几应：“我在骄傲啊！小梳子，你看你连发丝都完美！”

常抒差点目瞪口呆，眼睛睁的大大的，还没有开口，就听见门口传来凉凉的一声：“那自然，不然像你？”

记安走过来把几应的凳子一踢，带着双手在空中乱挥的几应退了一步，几应皱着眉不满道：“小气鬼，你推我干什么！”

记安伸手拍了拍常抒的肩膀，动作像是故意缓慢着，他在常抒耳边轻道：“这里有些脏，我帮你擦擦。”

几应又不是听不见的，冷笑了一声：“咋的？我动一下就脏？什么叫脏？”

记安直起身子，看了一眼桌上的果皮：“你吃了东西就往常抒身上抹？”

几应瞪大了眼睛：“我在我身上擦干净了！”

记安：“不洗都不干净。”

几应蹭了一下站起来，指着记安，动了动嘴，一副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记安放下轻拍常抒肩膀的手，直直的看着他，常抒转过身面向他们，眨了眨眼看来回看他们。

几应嘴角抽搐了一下，昂了一下头，收回了手，记安也向前一步，眸子深沉，如同渲染了的墨，泛着令人寒凉的光，手微微往背后移动，二人对视了一会儿，常抒手指轻轻颤了颤，唇一动，道：“三、二、一！石头剪刀布！”

记安：布

几应：拳头

几应：“！！！不！怎么又是你！怎么老是你赢！”

记安收回手，淡淡的看着几应跳脚，鼻腔发出了一声从心底传来的不屑冷哼，把凳子一勾，坐了下去，修长的手拿起一个杯子，倒了点水，饮了一口。

几应叉腰，牙疼一般咧了咧嘴，开口：“我说你，小小年纪，怎么老跟我这个老人作对呢？”

常抒对他们谁赢谁输已经没有了期待，听到他的话不禁想到自己比他还大一些，暗戳戳的嘀咕着：“我不是。”

我不是我还小谢谢。

记安勾了勾唇，回过头对还在叽叽喳喳的几应道：“我允许你的杯子有放在桌子的资格。”

几应停了下来，呵道：“这还差不多……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的杯子当然会跟我的美丽弟弟的放在一块啦！”

常抒眸子一瞪，一股热气冲向脸蛋，又羞又怒：“几应！你再乱说！”

几应耸耸肩：“好吧，帅气弟弟。”

常抒转过脸去不再理会他，却发现记安脸上的笑意，更加气了怎么办？

记安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脸，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常抒瞪他，他的笑越发明显，常抒又低下了头，谁都不想理。

我低了头，谁都不爱！

记安压了下嘴角，从袖子里面拿出来三个银两和一张交子，拉过来常抒的手，常抒低头没看见，起初还抗拒了一下，都是记安力气太大了，就被成功拉了过去，他疑惑的看向记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拉他的手，看过去的同时，手里突然一重。

“！！”

记安指腹轻轻点了一下常抒的手背，道：“给你。”

常抒倒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小声：“记安……你不能，做不好的事情啊……”

记安看着他笑了笑。

常抒手僵着没动，弱弱的又道：“哥哥可以养我们，我们要……我们不能干违心的事情，真的，不能，记安。”

记安摇了摇头，几应已经插话了：“小气鬼！真有你的啊！那么厉害的吗？看起来，我弟跟你也不亏。”几应摸了摸下巴，赞赏的看了看记安。

常抒瞥了他一眼：“记安还那么小……”

记安伸手将他的手合上，看着他道：“干净的，正经得来的。”

常抒愣了愣，他其实并不觉得记安会偷啊抢啊什么的，这些在记安这里是不会存在的，只是，他两天前听到说书人道，一个俊公子落魄了却因为容颜好去了青楼……总之是不太好的事，后来俊公子就有钱了。

记安就很俊。

记安看了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又想岔了，叹了一声：“李员外那边，出了一些事情，我正巧帮了一忙，他一开心，就给了我这些。”

常抒凝眉：“什么忙？你怎么样了？”

记安摇了摇头：“我没事，只不过帮忙画了个图。”

常抒低下头软声道：“这样吗？那好吧……”

几应又一次揽住了常抒的肩膀：“好了，事情说完了吧！”他转过头看看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得走了，小梳子，你什么时候画好东西就什么时候给我，我找你就是单纯的想找你而已，画自己想画的，自己开心就好。”说完看向记安，酒窝一露，一只手猛地揉了揉常抒的脸，然后松开手一溜烟跑了：“下次见小梳子还有小气鬼！”

记安情不自禁的一拍桌子，差点站起来，常抒胡乱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他的脸受到伤害，一下子听到桌子的响声，又是吓了一跳，看向记安，脱口而出：“怎么了？”

记安皱眉收回在门口的视线，看着他道：“他往你脸上擦东西。”

常抒一愣：“什么？”

记安拉起他，却忘了常抒随手放在腿上的银两交子，拍啦一声掉在了地上，记安弯下腰捡起来，转身向里屋走进去，把它们放在专属的盒子里，然后出来拉着常抒走了出去。

记安：“去洗一下。”

常抒用另一只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脸，没见刮了什么下来，只好乖巧的跟着走，记安把毛巾放在水中，拿出来拧了拧，回身一只手固定住常抒的脸，一只手轻轻用毛巾擦他的脸，动作温柔细腻。

常抒闭了闭眼睛，他想，自己擦脸肯定不会那么慢。

记安第二轮换水，准备再擦一次，常抒看了一眼毛巾，道：“还没有擦干净吗？”

记安摇头：“没有，下次你看见他要摸你的脸，你都要小心。”

常抒无奈：“怎么几应越来越幼稚。”

记安用毛巾轻点在他的额头上，道：“因为他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孩。”

常抒：“他刚才还说自己是个老人，而且，我明明才是哥哥。”

记安笑着点头。

常抒睁开一只眼，嘴角忍不住上扬，道：“记安，你叫我一声哥哥吧。”

记安手一晃下来，准备擦他的眼角，他只好重新闭上了眼睛，默默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人出声，莫不是没听见自己说话？常抒眼睛转了一下，又道：“记安？叫我哥哥嘛？”

记安沉默着继续帮他擦，过了一会儿，道：“可以了，回去看书吧。”

常抒睁开了眼睛，都忘了刚才再看书了，他点点头：“几应拿了一些枇杷过来，你去吃吧。”

记安轻笑了一声，洗好毛巾挂了上去，话题跳的挺快，他道：“在看什么书？”

常抒有些不好意思了，抿了抿嘴回答：“除鬼术，我，很好奇。”

记安少见的有些惊讶：“很感兴趣？”

常抒：“嗯，是吧，我对里面的术法很，有想法？”

记安沉默了一下，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指间绕了绕常抒耳边的一丝墨发，轻道：“你想学？”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记安的表情但是像知道答案一般。

常抒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记安：“我可以学吗？”

记安安抚般笑了笑：“当然，我们常抒很厉害，你看，画画，做烧饼，唱曲，很多事情你都可以。”

记安垂眸，想到刚才那一本除鬼术第一页，白纸黑字写着二字：常燓。

他心中叹息一番，不知道常燓什么时候就不要书了。

常抒：“嗯，想学。”

记安捏了捏他的脸，看向门口，带着他出去。

“嗯，那就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