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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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韩钦走了，时妍扭头看眼后面的穆程之，他的脸色很奇怪，在夜色中像是笼罩了一层雾。

洪敏和谢洋对视一眼，看着韩钦走过来，洪敏最先开口，语气似乎无所谓道：“那个就是他们说的追你的那个女孩子吧？”

“不知道。”韩钦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饭，慢条斯理的拆筷子吃饭。

“不知道？”洪敏笑了起来，“没事，送上门的不玩白不玩。”

林晨书帮女朋友夹菜的动作一顿，朝韩钦看眼，果然就见他微微抬头，看着洪敏，眼里如同裹着冬日锋利的冰尖。

洪敏哈哈笑了下，“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林晨书也笑了起来，缓和气氛，谢洋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眼洪敏又看眼韩钦，没开口。

时妍心不在焉抱着猫回家，院子里没开灯，她刚一进去被门口站着的人吓得够呛，差点扔了猫，待看到那人才松了口气，“你干嘛呢？吓死人了？”

“出来跑步，你去哪了？”穆年看着她，她扯了扯嘴角，敷衍道：“遛猫。”

这语气跟老北京儿胡同里遛鸟的几位大爷似的，穆年诡异看着她进去。

“得，遛猫。”他语气无可奈何，踢了下门，跟着她进去。

时妍回头看他道：“对啊，遛猫，怎么？你还能跑步呢。”她看眼他脚上的鞋笑了下。

穆年低头看到自己脚上帆布鞋，愣了下，有些尴尬挠了挠头。

“你还有个堂哥啊？”她突然想问下，他点头，“我堂哥多着呢，你应该说的是九班那个吧？”

“对啊，你语气怎么好像很理所当然啊？”她蹙眉。

他眨了下眼睛，“还好吧，穆程之本来就挺想认识你的啊？他今天才找你吗？”

时妍感觉喉咙一噎，“他挺想认识我，我就必须认识他吗？莫名其妙。”

“也没有吧……”穆年感觉似乎自己确实有点想错了，“我以为你会喜欢他这种的，不是喜欢，好相处？”

时妍转身上楼，在拐角瞪了他一眼，他缩了缩脖子，想不通。

时妍还觉得穆程之不过是个一面之缘，不两面之缘的人，结果第二天放学，就看到穆程之在教学楼下等穆年，她和穆年一起回家，自然也算一个。

“你家保姆是不是又被你辞退了？”穆年很亲昵的勾住他的脖子，两个人个子差不多，在人群中都是突出的。

他脸上噙着一丝笑，时妍总觉得这笑莫名其妙对着自己，偏了偏头。

“没办法，偷东西。”他轻描淡写开口，“我今天晚上去你家蹭饭。”

时妍听到后面那句，愣了下，旋即脸露出堪称嫌弃的神色。

拿出纸巾擦了擦鼻子，一抬头就对上穆程之的目光，后者淡淡瞥着她，她心虚低下头。

几个人从教学楼下面的花坛边路过，后面传来吵闹的声音，时妍还没有注意，就被人撞了下，一个踉跄往前扑，一双白皙的手腕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她一抬头，用力吸气。

穆程之看着她的鼻涕：“……”

穆年也是一愣，“……”

众人：“……”

时妍连忙抬头吸了下鼻子拿出纸巾来慌乱擦鼻涕，穆程之放开手，扯了下嘴角，目光绕过她，看向后面的人。

林晨书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笑道：“不好意思啊班长，急着打球没注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穆程之闻言笑了下，没说话，谢洋不嫌热闹接着说：“班长，一起去吗？”

“不了，我喜欢回家学习。”

洪敏嗤笑一声，时妍转头看向那边走过来的韩钦，他眼底的嘲讽明晃晃。

“我先去接我妹妹。”他错过几个人离开了，目光都不曾落在穆程之身上。

时妍擦着鼻子跟着他们两出去，穆年看眼她，“我去买点药给你吧，感觉还是要吃药啊。”

她摇摇头，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不过是搬过来有点水土不服，过几天就适应了。

走到校门口，她神使鬼差回头，看向那边的谢洋他们，谢洋似乎一直都在看她，被她发现丝毫没有慌乱，还正大光明招手。

舅妈两个人似乎对亲戚特别热情，不是那种虚假的样子，是真的亲戚，可能因为两个舅舅人都很好，可能因为外婆心善，比如时妈妈不是她亲生的。

穆程之是舅舅堂兄的孩子，这边的大家庭还是很和睦的，没有分家，虽然穆程之和穆年隔得远，但关系依旧不错。

做了很多饭菜，穆程之坐在她旁边，看她情绪不高，夹了块鱼肉给她，“怎么了？吃不下？”

“感冒要去看啊，明天请个假让舅舅送你去医院吧。”舅妈在那开口说，时妍摇头，“明天再看看吧。”

“妍妍啊，你妈妈今天还来打电话问你情况呢，你晚上给她回个电话吧。”

时妍点头，看着碗里的鱼肉，恍惚想起曾经也有个人会夹鱼肉给她，每个鱼刺都被去除。

食欲不太好，放下筷子，说了两句就走了。

等她一个人回房间，给时妈妈打了个电话，时妈妈听出她语气不对，连忙问她是不是生病，她嗯了声，“有点感冒，咳嗽倒是没有。”

“别发烧了，记得吃药。”时妈妈叮嘱完，又支支吾吾道：“你舅妈、舅舅对你怎么样啊？没有……没有嫌弃你吧？”

“没有。”时妍笑了下，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确实不太好。

“也是，他们也不是那种人的。”时妈妈笑了下，对于她来说这里就是她的娘家，怎么会太猜疑，就怕孩子知道了影响感情。

时妍想起那个穆程之，愣了下，时妈妈还在问，她敷衍回了句，没一会挂了电话。

楼下客厅挺热闹的，老式的房子隔音并不好，即使她在三楼依旧能听到下面人说话。

“二奶奶，我走了啊。”穆程之说了声再见，没一会声音就不见了，时妍走到窗户前，看到外面穆年和穆程之离开。

松下肩膀，不知道在想什么。

翌日一早起来，时妍就觉得头晕，摸了摸额头，应该没发烧了，想了想还是下午请假去趟医院吧。

她走到学校都起了一身汗，迷迷糊糊进教室，龚西施今天拿了一对奥尔良鸡翅来，时妍闻着那味，呕了下，健步如飞跑出教室。

韩钦看眼她，没多想，回到位置坐下。

龚西施没再吃鸡翅了，放回了书包，时妍回来后脸色就不太好，上课受不住睡着了，韩钦看着她整个脸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中午时妍跟老宋请了个假，穆年送她去学校旁边的小诊所查了□□温。

等她挂上盐水，他这才离开，时妍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盐水快挂完了，那头的医生在看时下收视率不错的家庭剧，时妍看眼针头，伸手掀开纱布棉花拔了针头按住血管。

晃晃悠悠出去了，太阳正当头，时妍眯眼看了会，低头再看手表时候，发现已经三点多了。

药劲有点猛，她感觉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你爸妈是杀人犯。”

“不是。”

“他们被车撞死是活该的，我爸妈都说了。”

准备回学校，路过旁边小卖铺听到这段话，她觉得不舒服，往旁边靠了下，买了瓶矿泉水，慢慢喝着，随意一撇就看到刚才两个小孩打了起来。

本来这个没什么事情，但是其中有个是韩熙熙，穿着红色小裙子可不就是韩钦他妹妹吗？

时妍以前没见过她，但自从上次见过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等她回神的时候，两个小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心慌了下，扔了水瓶，背着书包往刚才两个小孩跑过去的方向走。

这边的街口很多，学校旁边都是居民房，她绕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两个孩子。

心里安慰了下，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她慢慢转着，突然想到那个男孩子的话，“你爸妈是杀人犯，他们被撞死是活该。”一种寒气直往脑门上窜。

她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不知道是药劲还是心理原因。

一个绿衣的小胖男孩子捂着脑袋跑了出来，时妍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男孩手下一松，脑袋上不知道是不是被砸的，还流着血。

“韩熙熙呢？”男孩子听到这个名字立马慌乱的发抖，又踢又咬挣脱他跑了。

时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放下书包往前面跑，“韩熙熙！”

边跑边喊，后面是个废旧的公园，生锈的铁器上挂着衣服被子，一处池塘，还有洗衣粉在旁边，不知道是谁没有带回去。

时妍看着水面，“韩熙熙。”

用力又喊了声，“韩熙熙！”

没有声音，时妍走到池塘旁边，看着起了涟漪的水池，一个小碎花项链飘了上来。

“熙熙。”时妍吓得心一跳，喊了一声，看眼四周，脱了鞋子和外套，将外套系紧在一旁的护栏上，手抖的不像话。

最后一个健步跳进了水里，水压瞬间压迫着她的身体，她埋头下水，四处摸索着，顺着小碎花项链游过去。

“喂，请问是韩熙熙的家长吗？”

上课铃响了，韩钦没进去，意外接到了韩熙熙班主任的电话，听完一愣，匆匆忙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