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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阿拓丢了?”
丹竹眼看着自家姑娘平日红润的面庞白了几分,也知道自己这话说急了。
“姑娘别急,要不我们再去找一遍,兴许少爷走了旁的路,恰好同咱们的人错过了。”
沈如是没说话,深吸了两口气。
“加派人手,一部分人再找一遍,另外的人在咱们几个秘点日夜守着,他一回来便告诉我。”
沈如是脸色不好,半晌都没回过劲来。
到了晚间章纪堂下衙,发现她越发地走神了,坐到了她身边。
“出什么事了吗?”
这话乍一出,倒把沈如是吓了一跳。
她腾的一下起了身,那速度堪比行伍中人,且目露警惕。
她这般大的反应也是章纪堂没有想到的。
两人静默地对望了两息。
沈如是尽量地敛去不意而出的慌乱,想如常地道一句“夫君回来了”。
章纪堂却先一步牵起了她的手。
男人的大掌温暖而有力,拉着她重新坐回来。
“出了什么事,你同我说。难道是我帮不上忙的事情?”
沈如是自己的事情本就隐秘,又不想牵扯他。
但她看向眼前的男人,忽然想到他的身份。
他可是当朝首辅。
阿拓从家中往禹州而去,生死不明,她找不到人不代表章纪堂也找不到。
万一阿拓需要人救他呢?
最重要的,她的侄儿沈拓是在章首辅眼前过了明路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向男人看了过去。
“您能帮我找找阿拓吗?那孩子丢了。”
章纪堂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拓和沈如是是沈家唯二送出来避难的人。
姑侄两个一直隐姓埋名,沈如是作为姑姑自然要照顾自己的侄儿。
眼下侄儿丢了,她怎么能不着急?
“几日了?”
“我是今日才得了消息的,我本想吩咐阿拓去禹州矿山,但没联系上,才晓得人丢了。”
章纪堂微微松了口气,看向她额头上出了薄薄的汗,心下收缩了几分。
他捏了捏她的手。
“好了,不用太担心,我这就让人沿路去寻。不知道沈拓是从哪里联系不上的?”
沈如是报了个地名,章纪堂又问了几句相关的问题,她都谨慎地回复了他。
男人并没察觉什么,“都交给我,你在家安心等两日,很快就有回复了。”
沈如是本以为他不过是安慰她罢了,但是过了两日,丹竹这边没消息,章纪堂却有了消息。
男人进门便叫了她,“我把阿拓安排在了庄子上,咱们过去看看。”
沈如是明白,章首辅总是谨慎的,毕竟她是应契约而来,不让阿拓掺合也好。
但到了庄子上,她闻到浓重的药味才察觉不对。
章纪堂立刻安稳她道,“是有人追杀,阿拓受伤了,幸而伤得不重。”
他虽然这么说,可还是见她脸色瞬间青白下来。
再来不及同他说话,快步向沈拓房中跑去。
他再没见过她这般着急忙慌的模样。
平日里的她,总是气定神闲,平顺柔和的。
章纪堂替她担心,可心里却因为看到了更多的她,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
他也跟了上去,沈如是已经坐到了沈拓床边。
“伤的重不重?你觉得如何?!”
沈拓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相貌与沈如是有六分相近,但比起沈如是的柔美,沈拓相貌更显棱角分明,眉眼也更加深邃,很有些西域人的味道。
约莫是察觉了章纪堂打量的目光,他抬头看了过来。
满眼的戒备倒是像个狼崽子。
“姑姑,这位是......”
沈如是这才回过神来,她正要道“这位是章首辅”。
章纪堂便走上了前来。
“我是你姑父。”
这话令室内一静,接着沈拓重咳了一声。
沈如是连忙替他顺了顺后背。
她向章纪堂看去,猜测男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不明说呢?
难道说,这京外的庄子里也隔墙有耳吗?
她便也顺着他的话,同沈拓点了点头。
沈拓也想到了沈如是之前的吩咐,没说出什么旁的来,又想到是章纪堂救他,准备起身行礼。
章纪堂抬手止了。
“不必了,你当好好养伤,别让你姑姑担心。”
沈拓目光在两人中间打了个转。
“是。”
章纪堂坐在了一旁的交椅上,“是什么人追杀你?追了多久?这些你可有数?”
沈拓当然有数,但能不能说,他就没数了。
他眼角往沈如是看了一眼,沈如是手下不易察觉地在他背上敲了两下。
沈拓明白了。
“回姑父,小侄不知是何人追杀,但来势汹汹,实在是躲不过。”
他一口咬定了不知道,章纪堂的侍卫当时救下沈拓的时候,也去的比较晚,同样没发现是什么人。
章纪堂没有问出什么,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
沈如是见状,便道,“这路人来的不明不白,我再让丹竹从旁处查一查。兴许是生意场上针锋相对的人,也未必。”
天风楼生意做得太大太红火,沈如是又嫁进了首辅府上,有人眼红也不为过。
但章纪堂还是皱了眉。
“话是这么说,但我担心你的安危,也有可能,非是冲着你们,而是冲着我来。”
沈如是想同他说真不是,但这话也没法说出口。
只能含混说了两句。
沈拓受的伤不算轻,沈如是趁着换药,准备亲自上手。
章纪堂便带着人下去,吩咐查出来追杀的人的事情了。
他一走,房中瞬间就只剩下沈拓和沈如是。
“姑姑,那章首辅真是姑父?”
沈如是拧了一个干净帕子,“不是同你讲了么,作戏而已。”
沈拓却往窗外看了一眼,“我怎么不像?章首辅作戏也同你一样好?”
沈如是瞥了他一眼,“行了,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是不是家里出事了?你也被发现了?”
沈拓当即敛了神色。
“他们找了这些年,我们也藏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被他们找到了,早知道,就该强迫所有人都离开秦地......”
沈拓把家中的事情,同沈如是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说得沈如是脸色越发沉了下来。
“......他们抓了几个人,也顺着找到了我的踪迹,幸庆我跑得快,但那些人紧追不舍,要不是章首辅的人及时出现,我这次恐怕在劫难逃!”
沈如是攥紧了手。
沈拓抬头看了过去,“姑姑,我这里恐怕立时赶不回家中了,家里现在没有能拿主意的人,您要是能回去一趟就好了!不然只怕要乱套了。”
这话同丹竹之前说的意思一样。
可沈如是又契约束缚,怎么能轻易回去?
外面章纪堂吩咐人分三路去追查的声音传来。
自来运筹帷幄如沈如是,也不免抬起手揉了揉头。
“我已经让丹竹传信家里,先等等再说吧。”
沈拓自来听她的话,低声应了。
*
沈如是留在庄子里陪沈拓养了几日的伤。
沈拓伤势并不算太重,章纪堂倒是每日下衙,都从京城赶到庄子上陪她吃饭。
沈如是见状,晓得自己不便久留,便留下沈拓好生养伤,随章纪堂回了京城。
但她心里总挂心着家里的事情,心绪不宁。
她这般反应章纪堂怎么能看不出来?
而且他着人查了一番,虽然没发现来人到底是谁,但却瞧得出装备齐全,训练有素,不似寻常商户寻仇这么简单。
他思量着她当时没有多说,便也没有多问。
可无形之中,章纪堂却能感觉同榻而眠的人,仿佛疏远了许多。
是夜,沈如是抱着皮枕也睡不着。
忽然男人一侧身,勾住了她的腰。
沈如是一怔,“吵着您了?”
男人说不是,“我会怕你吵我吗?我只怕你有事情,我却帮不上忙。”
他看住她的侧脸。
外面的树影婆娑映在窗户上,零零星星的月光照进来。
沈如是默了默,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章纪堂微微叹气,心下有种说不出的酸酸的感觉,仿佛手中有流沙般易逝的东西。
可他没办法抓牢,他心下微沉,勾住她腰身的手越发紧了一紧。
沈如是在这力道中,有一些恍惚。
首辅对她的好,她也能察觉几分。
两人虽不是正常夫妻,却也比寻常一纸契约的关系高出一些。
便是那红尘中的一滴朝露,章首辅待她也比其余千千万万朝露要深重不少。
如此,沈如是更不想把他扯进来了。
这与他并不有力,反而有可能有害。
说来说去,这始终是她的私事,同他无关。
她紧紧抿了嘴。
男人岂能不察觉她的缄默与拒绝?
共枕而眠的夫妻,他从没想过她对自己竟不肯敞开心怀。
他莫名一气,手下紧握了她的腰,一使力,背朝他的人转了过来。
女子的呼吸轻轻扑在章纪堂的颈间,借着月光,他看到她睁大了眼睛,红润的樱唇微颤。
章纪堂低头封住那唇,忽的翻身,将她困在了床与他之间。
女子眼睛睁得更大了,“您......”
男人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吻势越加深重,呼吸交错无有一片存留之地。
手下轻扯衣带,薄纱飘飞......
零星的月光连成了片,又从地面移到了床边。
床帐之内,春光迤逦。
......
翌日,章纪堂抱了沈如是在房中吃早饭。
他看着她低头小口喝粥的样子,脖颈还有两三不易察觉的红痕。
他心下又软了一软。
兴许她是个在感情里慢的人吧,他总得给她些时间。
他给她夹了一筷子酸笋,又撩了她垂下的细发替她挽在耳后。
首辅这般,沈如是更是微微叹气。
这个时候,章纪堂得了一个秦地来的消息。
芒朝与西面的突厥不对付久已,边界秦地有秦王守护,倒也勉强相安。
今日的消息来得有些突然,秦王突然抓到了许多突厥细作,拢共有十几人之多,问朝廷当如何处置。
“这哪里是问处置,倒像是邀功来了,。”
章纪堂今日精神满满,看了信便放到了一旁。
这事不大不小,且看宫里还有什么旁的消息再说吧。
葛效在旁边提醒时辰不早了,章纪堂今晨本就在床榻同人缠绵了一会才起,眼下不得耽误,俯身轻吻了沈如是的发顶,“乖些。”
说完,便匆忙上朝去了。
他没有看到沈如是唇上的红艳早已褪去,转身让人撤了饭桌,叫了丹竹问话。
“今晨章大人说的被秦王抓的突厥细作,是不是咱们的人?”
丹竹眼眶都红了。
“是......姑娘,您不回去不成了!”
沈如是深吸了口气。
“我晓得了,晚间,我会同章大人告假。”
她说着,叫了丹竹,“对了,再给我备一碗避子汤。”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文案那场面。
毫不夸张地说,章大人震惊得嘴里能塞鸡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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