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小攻为恩师敷面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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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俜馆二楼天乙号房内，掌事婞娘领着一众姐妹小倌儿团团围住了房中长案；那案上摆满了各色瓶瓶罐罐，有的装着蜂蜜、有的装着茶麸、有的装着石斛……铜镜旁的方盒里盛着的是桂花油。

“来来来！哥哥姐姐们借个过！”韩昕砚手里捧着个陶罐，左躲右闪、身手矫捷地挤进了人群之中。

“哎，小鬼头！你把这些上好的护肤原料全搅合在一起……到底是要做什么呀？”婞娘将双臂抱在身前，信手指着桌上的瓶罐碗盒，娥眉微蹙，眼波不自觉地流向了韩昕砚。

“姐姐别急！您就等着瞧好吧！”韩昕砚大落落地一脚踏住长案，怀里抱着混合那些原料的陶罐，然后在怀里摸来摸去，最后掏出一个小小的珍珠粉盒子。

“韩昕砚！那是老娘从齐国商贾手里淘来的上好东珠粉！你竟敢打我这盒儿宝贝的主意？”婞娘看见韩昕砚掏出了那个眼熟到不能再眼熟的盒子，一挽袖子、一瞪眼，指着那混小子呵斥着。

婞娘话未言尽，便倏然跃身而起，反手欲将自己的宝贝东珠粉给夺回来！

无奈韩昕砚察微功力大为精进，他一感到婞娘的招式异动，便立即支出手肘，与她拆招；只是两人这一开打，韩昕砚手中的东珠粉就哗啦啦撒入了陶罐里。

“啊！老娘的上好东珠粉！哎呦——”婞娘看到眼前景象，不由得惊呼道；但见她愁眉不展、两眼泪汪汪的，就知道这盒东珠粉铁定是有市无价的绝世珍品了！

缭子倚在窗边，沐着和暖阳光，回身看着爱徒和这些兄弟姐妹们闹成一团，便不自觉地轻轻笑着；忽而一阵微风袭来，拨乱了他的几缕发丝，又轻撩着他的衣袖，拂去了他往日的疲惫与忧愁……

“师父！徒儿已经亲自为您调好了，快来试试！”韩昕砚满心欢喜地笑着，将自己怀里的陶罐展示给缭子看，好像是猴儿孩子做了点家务，便要向大人讨糖吃似的。

缭子听罢，身体忽然僵住了，再下一刻，脸上的笑容也一去无踪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韩昕砚搅了这一堆糊糊竟然是要给自己用的！他连忙摇了摇头，一拂衣袖，便要离开这里。

“哎哎哎！师父莫走！”韩昕砚心中高呼不妙，脚下步法忽变，两步抢到了缭子面前，一伸手，便揽住了师父的腰。

“师父！这满满的，都是徒儿的心意！您就……试试吧！”混小子紧紧盯着缭子，一挑眉，抛了个万分可爱的小眼神儿过去，然后努努嘴，隔空吧唧了一下。

缭子看见韩昕砚这副德行脑仁儿就疼，但他无可奈何地紧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白了眼徒弟，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非要犯到你手里不可？”

韩昕砚知道师父一出此言，便是允许了自己的“胡闹”；于是乎，他一把牵着缭子的手，就走回了桌案旁，然后将陶罐放在案上，双手按着师父肩膀，让他老老实实坐了下来。

韩昕砚看着缭子一脸的生无可恋，心中便多了一丝因恶作剧即将得逞而产生的快感，他拾起桌上那枚被自己打磨得溜光水滑的竹片，从陶罐里舀了一些糊糊，均匀而细致地慢慢敷在了师父脸上。

缭子的目光微微向上，静静注视着正在“恶搞”自己的韩昕砚，心中却不由得多了一丝丝温馨之感；他淡淡笑看着爱徒，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了，自己的世界里便只剩下了韩昕砚一个。

“师父，徒儿来细细给你讲解一番：这个东西啊，叫做‘面膜’，能够清洁皮肤上的污垢，还能润肤补水！总之，这绝对是男女老少滋肤养颜必备妙品！你看啊，就这样在脸上均匀敷上一层，一盏茶后，面膜自然风干，你再把它一洗！我保证您转瞬之间，就能重回二十岁！”

韩昕砚的小嘴巴巴讲着，说辞还一套一套的，围观中的伶俜馆众人好像开始慢慢地信了他的话。

婞娘将信将疑地探出手指，从陶罐里沾了一点点“面膜”，然后缓缓涂在手背上，轻轻闻了闻。

“掌事姐姐，您觉得这小鬼弄出来的这个……什么面膜？感觉如何呀？”一旁的小倌儿很是好奇这团糊糊的护肤效果如何，于是轻声问着。

“哎，你还别说，味道挺香的！手上也觉得丝丝凉凉的，好像混合起来的感觉……是比我单用东珠粉舒服一些。”婞娘手上涂的少，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干了，于是她从桌上的水瓮里撩了一点清水，将手背上那一小块洗了洗。

“哇！掌事姐姐，就这么一小会儿，您这手背上的皮肤就水润了不少呢！”胡姬轻轻牵起婞娘的手，探出食指缓缓摩挲着掌事姐姐的手背，由衷地赞叹着。

“怎么样？师父！徒儿的自制面膜都得到婞娘姐姐的首肯了！您可以放心用了吧！”韩昕砚嘴角微微上扬、一挑眉，脸上流露出一副小得意的神情，然后将竹片上仅剩的一点糊糊也抹到了师父的脸上。

缭子无语，不自觉地白了一眼韩昕砚，目光转而就看向了铜镜；他看到自己竟被混小子搞成这个鬼样子，一下子气急起了身。

韩昕砚滑头得很，趁着师父尚未发作，一下子将他环在怀里，然后慢慢将脸逼向缭子，探出舌尖舐了舐对方唇角，心满意足地砸吧着嘴，说道：“嗯，甜的！”

缭子的满腔怒火一下子被韩昕砚的蜜糖水浇灭了，他看着徒儿天然萌的调皮模样，无可奈何地苦笑着……

“糟了糟了！你这混小子胡闹了这么久，想必秦王也快到了！为师先去把这乱七八糟的洗一洗，若是秦王到了，你小子就先把自己设想的那一套讲给王上听听！”缭子忽地想起，今日来此还有要事，便一把将韩昕砚推开。

他一边匆匆朝门口走着，一边低头审视着自己的衣着，然后伸手整理了一下，随即一把拉开房门，就要跑去后厨，找清水洗脸。

只不过……缭子刚一开门，就和一个高大身影撞在了一处；他下意识扶了扶额，赶紧稳住了脚步。

“先……先生？”被撞那人吞吞吐吐喊着他，紧接着便让开了一步，拱手俯身，见了个礼。

缭子倏然抬头，才发现自己居然和秦王嬴政撞在了一起！而且自己还是……这么一副“鬼德行”！他先是一怔，马上就回过身看着韩昕砚，紧着眉头一瞪眼。

韩昕砚立即缩了缩脖子、耸了耸肩，一吐舌头，便马上来到门口恭请秦王：“韩昕砚参见王上。”

缭子看到嬴政直起了身，马上拱手遮住了脸：“还请王上稍候，缭子……去去便来！”说罢，他便广袖掩面，一溜烟儿跑下楼去，转入了后厨。

嬴政想起刚刚缭子的滑稽模样，不由得轻轻咳了两声，缓将左手轻握成拳，遮住了口鼻，不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