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恋爱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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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准点下班的陆商亭很快换掉了白大褂,他挎着包走上三楼，就在即将上楼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中午苏葶苈和那个男生的争论仍在耳畔回荡,他有些后悔，那时候怎么没有站到她身边,替她挡开流言蜚语。

陆商亭希望可以有一个更加合理的身份,去保护自己喜欢女孩,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所期待的身份却是给她带来无尽麻烦的根源。

他在纠结犹豫之时,正准备下楼的苏葶苈和他在楼梯相遇。

苏葶苈看到穿着淡蓝色衬衫的陆商亭,先是愣了一下,怔怔地说：“你……今天下班挺准时啊。”

“嗯。”他应了一声，此刻十分敏感的陆商亭从她闪躲的眼神里猜出，她应该是不喜欢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可碍于两人现在的关系，她又不好意思明说。

陆商亭不想让她为难，开口解释道：“我不是来接你的……”

“有个产妇快要生了，我现在不能和你走……”苏葶苈拒绝他的话，几乎和陆商亭是在同一时间说出口的。

这样两句相互关联,又不相接的话，让两人同时陷入了尴尬里。

从一旁经过的cc只听清了苏葶苈的话，没眼力劲的她很自然地接道：“哪一床要生了？你怎么没提前通知我啊？”

“我……”苏葶苈心咯噔一下，瞬间沉了。

本就是个临时想到的拙劣谎言,如今被cc无情揭穿，苏葶苈真希望自己是一只鸵鸟，这样她就可以把脑袋埋在沙土里，不用面对两人询问的眼神。

“程医生！！”护士长匆匆跑向他们,“那个八床的羊水破了！”

“你说什么？”cc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慌，现在比她预估的产期要提前了十天，她忙问，“那个主任走了吗？”

“好像……刚走……”

“哎呀。你现在赶紧去追，这个怀的是‘巨大儿’，要剖腹产的，还是主任坐镇好一些。”事情紧急，cc拉起苏葶苈就往病房跑，“一会你跟我进手术室。”

cc走进病房和病人及家属说明了情况，“因为胎儿较大，顺产过程中容易肩难产，虽然顺转剖，但是情况会很麻烦很危险。”

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为的就是让家属明白剖腹产的必要性。

在妇产科工作的几年里，cc看到过很多明明更适合剖腹产的产妇，却在家人的坚持下选择了顺产。

但幸运的是，这次的家属十分明事理，一听到有风险，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剖腹产。

产妇还有意识，所以手术告知单都需要她本人签字确认。

苏葶苈拿着单子，用笔边划线，边向她解释。

随着宫缩指数的升高，产妇额前的汗细细密密，说话也越来越小声，她拉着苏葶苈的手，有气无力地说：“医生你别说了，我签字就是了。”

“可是我必须得让你知道手术中会发生的风险才行。”

“我知道。我知道。”产妇抢过笔直接在单子末尾签上了名字，签过字，她拉着苏葶苈的手问，“医生，‘巨大儿’是不是很难生啊？”

苏葶苈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这次给你做手术的是我们的主任，她经验可丰富了，你放心吧。”

—

下午六点半。

打完麻醉的产妇被推进手术室，苏葶苈和另外两个医生戴着口罩手套早已等在了手术台边。

和之前的手术一样，苏葶苈负责的依然是拉钩，她站在一助旁边，用拉钩器械牵开切口。

尽管已经进了几次手术室，可每次上手术台，苏葶苈还是紧张到呼吸都困难。

她握着医疗器械的手绷得紧紧的，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术操作面，生怕遗漏了什么细节。

或许是紧绷的神经，让时间都变慢了。

苏葶苈觉得自己已经在手术台边站了好久，两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举着拉钩的手臂也开始酸麻，但手术还没结束。

这不免让她开始担心起手术台上的产妇。

而就在一助换位置遮住她视线的那么一瞬间，巡回护士突然喊道：“出来了，出来啦！”

助手医生和护士都散开了，只有主刀医生小心地捧起一个全身青紫的新生儿。

看见孩子全身青紫，小脸煞白，苏葶苈很是担心。

但是她看到周围的医生护士都是一脸的淡然，她也没敢再问。

孩子啼哭的声音响彻在手术室里，一助小声嘟囔了一句：“嗓门真亮啊，说不定长大了能当个歌星什么的。”

这个产妇选的是半身麻醉，所以手术过程中，她都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听到孩子的啼哭，原本昏昏沉沉的她立刻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地问：“是我的孩子出来了吗？还是我在做梦？”

“顺利出来了，你看看吧。”护士捧着那个婴儿在她眼前晃了一圈，然后就用布包好，放进一旁的小推车里。

听到孩子顺利出生的消息，苏葶苈能感觉到手术台上的产妇松了一口气，前两小时她一直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主刀医生缝合好伤口，产妇被推出了手术室，苏葶苈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直到出了手术室，她才敢问：“程医生，那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为什么全身都青紫青紫的呀？”

cc笑了笑，说：“缺氧。刚出生都是这样的。哭一会就好了，不信你去病房看。”

随即她话锋一转，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有产妇要生的？”

“呃……”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苏葶苈嘿嘿地笑了两声，转身跑向病房，“我先去看看孩子怎么样了。”

还没到病房，她先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哇哇的哭得大声又连续。

听到如此清亮的嗓音，苏葶苈在心里暗叹，确实是天生的好嗓子。

她透过玻璃，看到孩子的爸爸正抱着孩子守在妻子的病床边。

被绿布层层裹紧的孩子确实像cc说的那样，胖胖的小脸粉嘟嘟的，怎么看怎么可爱。

“小苏医生！”孩子的奶奶提着一壶粥走过来，“哎呀，真的谢谢你们了。”

“我也没做什么。病人是程医生诊断的，手术是主任主刀的。”

“哎哟。怎么能这么说呢，是你每天都拿着小本来记录我儿媳的情况呀。”说着，她从衣兜里掏出两颗糖塞给苏葶苈，“来。我请你吃糖。算是沾沾喜气。”

“谢谢。谢谢。”

“哎。小苏医生这么年轻，应该还没结婚吧？”

一听到她这么问，苏葶苈脑袋里的警铃大作，这个话题一但开始，不仅没完没了，最终还会以催婚为完结，她连忙回道：“那个……我就是来看看，大人孩子没什么事就好。我先下班了……”

“好好好。忙了一天，是要早点回去休息。小苏医生，再见。”

—

手术的顺利让苏葶苈的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中午被人误解的委屈随着耳边孩子的哭闹，一点点被抛到脑后。

她蹦蹦跳跳跑向宿舍，这个病人其实是其他同学分管的，可是她今天轮休没能参与手术。

她要快点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苏葶苈刚走下楼，就看见住院部通向宿舍区的后门站了一个人。

他低着头靠在门边，影子映在白瓷砖上，被月光拉得很长。

和方才喧闹喜悦的病房比起来，眼前站在住院部门口的陆商亭显得很孤单，甚至有些凄冷。

苏葶苈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问：“陆医生，怎么还在这里呀？你不是早就下班了吗？”

“我在等你。”

“啊？”苏葶苈抬起头，“等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看看你。”陆商亭站直身子，他伸手把她散乱的头发别到耳朵后，“明明我们都在一家医院工作，怎么觉得能见到你的时间这么少呢。”

苏葶苈害羞地低下头，慌乱地用手当梳子迅速把散开的头发重新绑了起来。

陆商亭的食指勾着她的下颔，轻轻抬起她的脸，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侧脸，直至她脸颊和耳廓都红得发烫，红到滴血。

他才笑着说：“为什么你连脸红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咳咳咳。”苏葶苈咳嗽得更厉害了，她拉下陆商亭的手，两手迅速覆上自己的脸，想用微凉的手掌让脸颊快点恢复常温。

他们刚在一起时，苏葶苈恨不能时时刻刻黏着他，可陆商亭显得很拘谨，总是小心翼翼的。

现在，两人的角色反倒对调过来了。

陆商亭的情话不仅张口就来，而且说得镇定自若，苏葶苈则变成了慌乱小心的那个。

或许是为了缓解她的紧张，陆商亭主动提起工作：“手术怎么样了？”

“很顺利。生了个可爱的小姑娘，有八斤重呢！而且嗓门可亮了，我们科室的医生还在说她长大以后可以去当歌星。哈哈哈。”苏葶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他，“喏，孩子奶奶给我的，说是沾沾喜气。”

苏葶苈伸出的手在半空中悬了一会，陆商亭都没有要接的意思，“怎么？你不喜欢奶糖呀？”

她撇嘴，只得收回手，自己剥开糖纸，然后把奶糖含在了嘴里。

“还挺甜……唔……”

苏葶苈的话没说完，就被陆商亭的吻堵在了嘴里。

他两手绕过她的脖颈，将她抵在了墙上。

迅速的俯身，没有给她一点反应犹豫的机会，他灵巧的长舌探入口腔，勾走了她嘴里的奶糖。

陆商亭回以她一个浅吻后，又站直了身体。

他咀嚼着嘴里的奶糖，笑道：“确实挺甜的。”

苏葶苈抿紧嘴唇，慌张地扫了一眼周围，还好已经是下班时间，所以没人什么人还逗留在医院。

陆商亭皱眉，嘴里的奶糖瞬间没了味道，“这个时间，医生都吃过饭去值班了，病人也都在房间里休息。不会有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葶苈握紧书包带，支支吾吾的，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

陆商亭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替她说出了她心里想的，“我不着急。我们的关系就等你实习结束了，再告诉他们，好吗？”

苏葶苈连连点头：“嗯嗯嗯！”

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卡在她喉咙的鱼刺，说不出又咽不得，现在陆商亭主动提起这个要求，她顿时舒了一口气。

而表面笑吟吟的陆商亭心里却满是苦涩。

他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嗯。”

回宿舍的路上，苏葶苈的注意力全在一颗小石子上，她边走边踢，越走越快，甚至把同行陆商亭落在了后面。

走到宿舍楼下时，她才回身和他招手，“那我先回去了。”

“葶苈。”陆商亭忽然叫住她，“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如果说在科室苏葶苈不愿意提及他们的关系，是因为担心遭到无端的猜忌。

那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的冷漠让陆商亭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了一丝动摇。

“当然了。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呀？”苏葶苈眨巴着眼睛。

“没什么。就是……再确认一下。”

苏葶苈又扫了一圈周围，确认四下无人后，朝他快走几步，她拉着他的衣领，踮起脚尖，轻吻他的唇角。

“现在确认了吗？”

陆商亭摸摸自己的唇角，笑着点头。

“那……晚安~”她边倒退边挥手。

陆商亭站在楼门前，目送着她上楼，在心里喃喃道：“晚安，葶苈，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