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放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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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容来了之后,凌志的日子明显好过了许多,不但每天都有合口的饭菜,有干净熨帖的衣服,更重要的是出门访友不需要自己费心选礼物了,早知道每次选礼物都是他最头痛的事情!现在的日子多美好,每天读读书、访访友,真是悠哉游哉。
相对于凌志的悠闲,陵容就显得要忙碌多了。在好好修整了一晚之后,陵容先是给家里去了封家书,避重就轻地介绍了一下凌志的情况,然后便跟奶嬷嬷一起将小院好好布置了一番,添置了一些家具器皿。然后,便换了男装,带着安富出了门。
奶嬷嬷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带着小厮石头和书童习墨将院里的花草好生修理了一番,还移栽了不少应景的菊花过来,整个小院立刻有了一丝盎然生机;随后又找了工匠将大门重新漆过,又在院里添了副石桌石凳,立了遮阳伞,这才算数。
陵容带着安富在各个大街上闲逛,考察情况,她想在处州置办个铺子,可是手中钱财有限,实在有些难办。就这样转了两天,陵容还是没找到合适的铺子,不禁有些着急。后来,安富去寻了“庄宅牙行”,交了些银两,详细记录了想要的店铺类型,请人代为寻找,陵容这才彻底闲下来。
八月二十七日,陵容收到了方氏寄来的家书。信上说,凌勇的武生考试已经放榜,凌勇外场考试名列第二,内场考试名列第九,总成绩第六。凌勇通过了考试,是名童生了!
“小姐,这可真是好事啊!凌勇少爷考上了武生,等到凌志少爷在考上举人,我们安家也就是一门文武双全,可不得了!”奶嬷嬷激动不已。
“啊!老奴明天就备上香火冥烛,去庙里还神!”说着就要出门。
“奶娘,您就别忙了,坐下来歇歇吧。娘信上可说了,凌勇那小子嚷着要来处州呢!等到那个魔星来了,有得您忙。”陵容拉着闲不下来的奶嬷嬷坐下,慢慢说道。
“凌勇少爷要来?那我得赶紧去把房间收拾一下!这宅子太小,只能委屈凌勇少爷住在西偏房了。不行,我得赶紧趁这几日天气好,把被子晒一晒。”说着便风似的走远了。
“奶娘……”陵容无奈地摇摇头,随奶嬷嬷去了。
凌勇果然是个行动派,第二天下午便抵达了处州,也没提前通知陵容凌志,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自己寻了来。这还不算什么,他还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恬儿。
“姐姐,你也太狡猾了!一个人跑到处州玩,都不喊我!”恬儿一进门便拉着陵容叽叽喳喳地讨伐。
“恬儿,你怎么来了?”陵容吃惊地看着一身男装的恬儿。
“我听说你跟凌志哥哥在处州,就跟着安凌勇那头笨牛一起来找你们了!”恬儿不以为意地说道。
“你阿玛也同意?”陵容怀疑。
“阿玛没说不可以啊……”恬儿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不敢看陵容。
“但是也没说可以是吗!”陵容一下便抓住了关键,当下又急又气。
“凌勇!安凌勇!你给我过来!”
“姐,什么事啊?我水都还没喝一口呢,喊我做什么啊。”凌勇抱怨着走过来,一边的恬儿使劲给凌勇打眼色,可惜全给了瞎子,凌勇一点都没有察觉。
“做什么?你说!你怎么把恬儿也给带来了?你师傅有同意吗?!啊?!”陵容瞪着一脸无辜地安凌勇,气愤质问。
“我……我才没有带她来,是她自己骑马跟来的,我发现的时候都走了一大半路程了,我就只能把她带来了。”凌勇心虚的说道。
“你们两个真是好大的胆子!安富!安富!立刻给我备车,把他们两个给我送回松阳县!”陵容气汹汹地边走边吩咐。
“姐!”“陵容姐姐!”凌勇和恬儿一起哀嚎,跟在陵容后面,想拦不敢拦。
“怎么了,容儿?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谁惹你生气了?”刚从外边回来的凌志看着脸色铁青的陵容,奇怪的问道。
“哥,你回来了。”陵容缓了口气,总算找到了主心骨。
“大哥……”“凌志哥哥……”凌勇和恬儿垂头丧气地低声呼唤。
“嗯?凌勇?恬儿?!你怎么来了?!”凌志不禁头疼,这两个惹事精,定是又犯什么事了。
“哥哥,你也看到了,凌勇偷偷带着恬儿来了处州,我正要差人送他们回去呢。”陵容狠狠瞪了凌勇一眼,解释道。
“算了,容儿。今天天也不早了,走夜路不安全,让他们先住一晚,休息一下明天再赶路吧。”凌志看着两人可怜兮兮的眼神,只能笑着和稀泥。
“好吧,明天一早定要送走他们。”陵容瞪了松了一口气的两人,勉强答应。
“我这就写封信给大将军说明一下情况,免得将军担心。”凌志无奈叹气,去了小书房。
“其实……我有给阿玛留信的,没事的。”恬儿小小声地说道。
“还敢说!你们两个真是胆大包天,下人也不带一个,就这么单枪匹马地跑来!”陵容气苦又无奈,气了一阵便妥协了。
“好了,先跟我去洗漱吧,换身衣服,你看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儿,那里还像个姑娘!”
说完,陵容便带着恬儿去了自己的屋里,只留下凌勇一个无人理会。
两人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陵容便准备送二人回松阳县。谁知,一大早早饭都没吃凌勇就溜了出去,陵容根本连人都没逮着。恬儿也是,又撒娇又装可怜还装病,死活不肯回去。
“容儿,别管那两个小滑头了,我已经给赫鲁克将军府去了信,相信用不了两天就会有消息来了。”凌志拍拍陵容的肩膀劝道。
“也只能这样了。”陵容无奈妥协,她总不能将人给绑回去吧。
两天后,赫鲁克将军府里果然来人了。是将军府的大管家,陵容曾见过两次,还带着几个丫鬟还有一个严肃的老嬷嬷。大管家十分客气地对陵容和凌志表达了歉意,带走了恬儿。不过却并没有马上离开处州,反而是在处州置办了一处三进的宅子,住了下来。后来,陵容才知道是因为大管家拗不过恬儿,才不得不为之。
不管过程如何,最终恬儿和凌勇两个捣蛋鬼都如愿留了下来,而陵容一直找寻的铺子也有了消息。铺子位置不算特别好,没有毗邻主街道,但是也还算热闹上下两层的格局,占地不算小,陵容还是比较满意。只是,价格有些超出陵容的预算,算来算去,手里的银子都不够,陵容不禁一筹莫展。
“容儿,怎么不吃菜?饭菜不合胃口吗?”凌志担心地问着神游天外的陵容。
“啊?啊……没有,饭菜很美味。”陵容收回心思,开始专心用膳。
“容儿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不妨跟哥哥说说。”凌志很担心。
“没什么大事,只是最近看中了一间铺子,还在考虑要不要买下来。”陵容如实回答。
“可是银两不够?我这儿还有两百两,你先拿去用。”
“不用了,哥哥,我还没决定买不买呢。”
“姐,你缺钱啊?我有啊!你要不要?”凌勇狼吞虎咽地刨了一碗饭,才有功夫插嘴,一副讨打的样子。
“吃你的饭吧,我还不知道你,每个月的月例银子都不够用,老是问哥哥拿!”陵容白了一眼凌勇,懒得理会。
“姐!话不能这么说,你瞧不起我!”凌勇急了,不高兴了,从怀里掏出沉甸甸的一包银子塞到陵容手里。
陵容打开一看,里面金银菓子都有,大不一,还有几张小额银票,粗略估计得有四五百两。
“你哪里来这么多银子?”陵容吃惊道。
“赢回来的啊。”凌勇自豪地说道。
“赢回来的?你去赌钱?!”凌志皱眉。
“我……”深知说漏嘴的凌勇有点后悔,结结巴巴道:“只…只赌了几把…”
“几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赌钱倾家荡产?甚至落到要卖儿卖女的地步?你怎么敢!”凌志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凌勇。
“我……”凌勇垂头丧气地不说话。
“哥哥,你别生气了。我相信凌勇应该只是一时贪玩,不会染上毒瘾的。”陵容劝道,她的弟弟她了解,贪玩归贪玩,心里还是有分寸的。
“就是就是,我只是玩玩,有什么大不了的。”凌勇嘀咕道。
“你还有脸说!年纪不大,吃喝嫖赌全占了!”陵容扯着凌勇的脸皮使劲掐。
“窝……窝什么时候嫖了!”凌勇不服气地嚷着。
“还敢犟嘴!银子我就没收了,后面的日子你就跟着我,正好我还缺一个长工苦力。”陵容一槌定音。
有了凌勇的这笔钱,陵容便可以将看上的铺子盘下来,还能剩下一百两简单翻新一下。之后的五天,陵容带着凌勇忙忙碌碌,简单地说就是陵容负责动口凌勇负责动手,简单将铺子整理了一下,便停了下来。
今年的乡试要放榜了。乡试多选寅、辰日支放榜,辰属龙,寅属虎,取龙虎榜之意。
放榜当日,正副主考、监临、房官、提调、监试等都齐集公堂,拆墨卷弥封核实中式者姓名、籍贯;核实后交书吏唱名,唱毕填写正榜。
公堂里气氛十分肃穆,公堂外聚集了不少人,这三年一度的盛事可谓是万人注目。
榜由第六名写起,末名写完后再提写前五名,由第五名倒写至第一名,前五名谓之“五经魁”。
陵容兄妹三人并没有在公堂外等候,而是坐在不远处的茶楼二楼等候,与三人有同样想法的考生很多,茶楼里几乎全是这次应考的学子。这里距离感公堂很近,甚至可以听到那独特的唱名声。公堂外大多是书童或者家仆在等候,习墨和石头也不例外,预备着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不同县的考生名字一个个被唱起,那特高的唱名声十分有节奏地持续着,直到掌灯时分,最后一名的名字也填写完毕。填榜至此,时已入夜,公堂上下燃起了巨大的红色花烛。
陵容的心一直随着那唱名声起起伏伏,唱名声持续了多久,她的心就悬了多久。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五个名字了。
“第五名……第四名……第三名……”还是没有听到凌志的名字,陵容开始着急,手里的帕子拽的紧紧的,汗水沁湿了帕子。
“第二名松阳县……安凌志!”
“哥哥!你中了!是亚元!太好了!”陵容终于放下心来,开心地扑过去抱住凌志,凌志抱着陵容也不由开心地笑了。虽然他有信心一定会中,但还是十分紧张的。
这时全榜已填写完毕,将榜文加盖本省督抚关防,载以黄绸彩厅,在鼓乐仪仗兵丁的护卫下,送到省布政使司署、巡抚署前张挂。
外面依旧热闹,陵容三人却是准备回去休息了,折腾了一天,他们都累了。这时,一直在外观察的习墨和石头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报喜,虽然已经知道了,但有人再次确认了一次,陵容还是十分开心,大方的一人赏了一两银子。
三年一次的盛事结束了,几家欢喜几家愁,陵容只知道这一晚她睡得尤其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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