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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她真真切切做了这个梦,可楚镇丝毫不怀疑她有弄虚作假的嫌疑,也是很真爱了。林若秋心潮起伏,遂炯炯有神的抱紧他的腰身,在他脸颊上吧唧一口。
仿佛听到楚镇在那嘟囔些什么。
林若秋以为皇帝在埋怨她不自重,可谁知凑近了细听,却发觉那人小小声建议,“再亲一下。”
合着这玩意还能上瘾?林若秋没办法,只得厚着脸皮,抵着他脑门轻轻蹭上去,继而才听到楚镇心满意足的喟叹,“你好久都没这样亲近朕了。”
林若秋掰着指头数了数,从行宫回来也才一月工夫,何来许久之说?且她怀了孩子,再怎么也该注意些吧——虽然肌肤接触也有轻重缓急之说,可林若秋总觉得楚镇掌握那项技能之后,非常经不起挑逗,而黄松年也叮嘱过,孕早期不该有剧烈运动的,故而林若秋在刻意保持距离。
在皇帝看来却仿佛受到冷落,她听到楚镇轻轻地,带着点不确定问道:“等孩子生下来,你不会光顾着照顾他俩,却不理会朕了吧?”
“当然不会,”林若秋从善如流的道,“陛下是妾的夫婿,妾怎么会置夫婿于不顾呢?”
总觉得这种问话听起来怪怪的,这不是她该担心的问题么?貌似两人的角色定位有些错乱。
楚镇戳了戳她的鼻梁,半开玩笑的道:“你若敢做负心之人,朕就将你的鼻子咬下来,看你以后还有何面目出去。”
林若秋隐隐察觉到皇帝还有几分病娇的潜质,她真被吓着了,忙道:“臣妾自然不会,倒是陛下可别严于律人却宽以待己,您若食言又该如何?”
楚镇缓缓抚上她的脊背、锁骨,林若秋又被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听那人语调缠绵道:“朕负了天下也不会负你。”
说着便叼住她的耳垂,细细吮吸起来。
林若秋被他亲得神魂颠倒,心里却仍保留了一线理智,只觉得皇帝的誓言十分不可靠:这话只有在乱世才有用,如今可是太平盛世,哪来的天下供他辜负?
想来楚镇也是杂书看得过多,眼下信手拈来,却未考虑使用的语境是否恰当——这一点倒跟她十分相像,林若秋总算找到了志同道合之处。
那夜虽只是两人枕畔私语,可宫里人从来不怕事情闹大,何况皇帝心中欢悦,亦巴不得有人同享,很快,林若秋所做的怪梦就传遍整个宫里。
既是皇帝亲自称赞此子为“贵徵”,众人少不得赏点面子,实在想不出别的花样,只好再送一份贺礼过来——林若秋心下十分歉疚,这样子倒好像她变相立了个敛财的名目,不过她本就是财迷,如此一来自然更加高兴。
谢贵妃甚至亲自将林若秋所做的梦境拿去宝华寺请法师参详,所得的结论与书上所载殊无二致,如此一来,众人愈发觉得此子贵不可言。
林若秋隐隐觉得谢贵妃在推波助澜,至于是真心为她好,亦或是故意引起众嫔妃对她的敌对,则见仁见智了。不过林若秋的目的正是为这一胎造势,好引蛇出洞,因此谢贵妃的举动恰好合了她的意。
赵贤妃得知后则有些愤怒,“梦日入怀?她可真敢讲,怎不说这孩子是文曲星下凡得了?”
“呃,这金乌之说貌似比文曲星更尊贵些。”川儿好心提醒她别大小不分。
“那就更要命了,”赵贤妃怒不可遏,“几时听说过有这种事?那日头好端端在天上挂着呢,掉进肚子里,亏她怎么想得出来。”
“您觉得是林妃故意捏造?”川儿眼神凝聚,“可史书上也不乏类似的例子。”
“那些都是后人编的,林氏也不过有样学样罢了。”赵贤妃没好气道,“皇帝可真是傻瓜,这种鬼话也相信。”
林若秋并未被赵贤妃的唯物精神打动,她忙着参加中秋宴呢。在这次的宴会上,林若秋可谓出尽风头,宗亲命妇们纷纷向她举杯敬酒,大抵是信了那异梦之说,又或者是因皇帝满心高兴,众人才不得不做出深信不疑的模样。
这样大庭广众的热闹下,楚镇看她的眼神仍是蕴满了柔情,林若秋只得羞答答垂下头去,她真是不习惯——也许以后不得不习惯。
酒宴才进行至一半,魏语凝便醉意朦胧的告退,在林氏进宫之前,她这位昭仪娘娘原是极有风光的,可随着林氏宠爱弥盛,众人已将她忘怀得差不多了,甚至于她这样扰乱宴会的兴致,也没人出来说个不字。
当然更不会有人挽留。
魏语凝走到中庭那棵桂花树下,酒意已醒了大半,她松开素英搀扶着她的胳臂,眸中渐渐明晰,更不显半分醉态。
素英早猜到她故意装醉——方才席间昭仪娘娘并没饮多少酒——多半还是觉得不自在才偷空出来,因轻轻为她拍背,好将胃里那点酒意控出来,一壁埋怨道:“方才人人都向林妃娘娘道贺,独咱们不去敬酒,主子就不怕林妃起疑心么?”
魏语凝冷笑道:“有什么可疑心的,贤妃不也没去?”
看着曾经地位远低于她的女人,如今却已爬到她头上,换谁能咽下这口气?更别说照宫里的规矩,她还得唤林若秋一声姐姐,她怎么配?
素英面露踌躇,“那可不一样……”
赵贤妃家世出众,位分又尊贵,她就算给林氏脸色看也不算什么,自家主子不过是个失宠已久的昭仪,有什么资格不去巴结林妃?
可这些话她即便说了,主子定然也不肯听,素英只得悄悄将逆耳忠言咽了回去。
十五的月圆得吓人,魏语凝的眼此刻也明亮非常,唯独在瞳孔的最深处晦暗黑沉,叫人看不分明,她幽幽叹道:“何况林氏未必计较这些小节,方才席间你也看到了,她哪还有工夫理会别的?”
素英想起皇帝与林妃眉目传情的境况,唯有默然,适才皇帝起身敬酒时,她看到皇帝腰间别着的香囊,那样粗糙的针脚,一眼便知并非出自宫中绣娘之手——这样简陋的东西也肯带着,还于人前显摆,陛下对这林氏当真是鬼迷心窍了。
魏语凝磔磔干笑了两声,忽的倚着树干大声作呕起来,素英一面掏出手绢为她擦拭,一面便惊喜唤道:“娘娘,你莫不是……”
魏语凝轻轻望她一眼。
素英的脸色顿时白下去,是了,娘娘连侍寝都未有过,如何能得身孕?她方才那句急昏头的无心之言,却只好戳中魏语凝的痛脚。
魏语凝抬起苍白浮肿的面容,“永安大长公主最近可有进宫么?”
素英低眉摇首,“自从温岚小姐被赶出行宫后,公主便再未来过。”
虽说是婢妾所生的庶女,可永安公主心性那样高,必定视为奇耻大辱,说不定还以为魏太后与皇帝联合起来戏弄温家,永安公主如何还肯来宫中走动?
魏语凝脸上不禁滑过一丝失望。
素英大致能猜到她想做什么,因悄悄劝道:“娘娘,还是算了吧,林妃怀的胎都说是大吉之兆,若这档子出了事,陛下定然不会轻饶的。”
何况永安大长公主能帮她对付一个选侍,却未必肯助她除去一位皇子,永安公主又不是傻子,怎会白白被人利用?且眼下琼华殿正在风口浪尖上,太医院都看得死死的,各宫的宫人想取点药材都需留作记档,一旦有何异动,很难不被人察觉。
先前有魏太后挡在头里,主子做事还算隐蔽,如今却成了单打独斗,这叫素英如何放得下心来?况且,她总觉得琼华殿那位运气好得太过分了些,先前借王世子的力都没令她出事,反而平平安安诞下公主,如今更是再度有娠,地位更上一层楼,若说冥冥中有神佛在保佑这位,那素英也是信的。
这些道理,魏语凝何尝不知道,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她只觉得无形中有一只手拉着她拼命地往下沉、往下沉,沉到不见天日的泥沼中去。
片刻的静默后,她轻声说道;“本宫近来胃口不佳,让府里送些山楂进来罢。”
素英麻木的答应下来,她其实不太懂自家主子为何一定要跟林氏相争,如今却渐渐有了点体会。就算林氏平平安安将孩子生下来,魏语凝的处境也不会比现在更坏,可她仍是执意要除去林氏这一胎——既然不能让自身的处境变得更好,那就让林氏落到同样凄惨的境地,如此她心里这口气就平顺了。
很可怕的想法,但却是一条不得不走的路,否则她在这宫里也不过是如行尸走肉一般活下去。素英同样如此,既然跟定了这位主子,她今后的路也便决定了,死生荣辱不过如此。
素英飞快的抹去眼角湿意,轻轻嗯了一声。
林若秋越往后胃口越怪,已经秋深,她反而想念起那种又酸又涩的山桃来,可惜早就过了桃熟之时,楚镇不知从何雇来一批匠人,愣是将桃子的成熟期延后一个多月,才使得林若秋得享美味。
林若秋相信,哪怕她要摘天上的月亮,楚镇也会不计后果为她弄来,幸而她所求虽不太寻常,也还是易得的东西,而非龙肝凤髓之类,否则楚镇为了她这位妖妃,只怕要连国库都给掏空。
红柳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不禁咋舌,适才她尝了一个,只觉牙关几乎麻倒,真亏主子是怎么吃进肚里的。
林若秋啃了口脆硬的桃肉,笑眯眯道:“这种才叫有滋有味,你如何能懂?”
红柳叹道:“奴婢是不懂,可就连陛下都不懂呢。”
前日她才见林主子促狭地将桃子喂给陛下,陛下脸都绿了,却还是硬着头皮吃完,那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这必须是真爱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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