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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秋望见他这副紧张兮兮的神色,自个儿却绷不住扑哧一下,敏捷的跳下床,自顾自的收拾起来。
楚镇试探道:“不然朕叫个人过来帮你?”
林若秋摇摇头,她又不是手脚都瘫痪了,这点小事都做不来。其实皇帝本不必这样紧张,就算她孕期再暴躁,也不可能因些许小事而生气,除非是抓奸——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没有什么能轻易伤害到她,不过女人的心思都是敏感又脆弱的,真要是移情别恋,她却会伤透心。
自怨自艾畅想了一番失宠后的光景,林若秋方才回到眼前来。不管怎样,至少楚镇的心还在她这儿,而他目前为她所做的一切,也令她深深感动——她很喜欢他为她举办的婚礼,真的。
林若秋将绣着缠枝牡丹的被褥连同上头杂七杂八的干果子一齐扔进箱子里,还不忘尝一尝这些坚果的滋味。
味道并不坏,虽然是从外头买来的东西,魏安那小子并不敢偷奸耍滑,想必都是择优而取之。
林若秋将干枣桂圆莲子米摊开在手心,笑盈盈的问皇帝道:“陛下可知这些代表什么?”
楚镇诚实的摇头,“不知。”
他只是听说民间有这些习俗,又不曾亲身参加过民间的婚礼,所知也不过纸上谈兵而已。
林若秋总算寻到了一点智商上的优越感,“当然是早(枣)生贵(桂圆)子(莲子)。”
楚镇一拍脑门,仿佛想到点什么,“朕忘了!”满脸的懊丧之意。
林若秋难得见他露出这副怨天尤人的模样,不禁好奇问道:“什么?”
楚镇不肯说,似乎觉得相当丢脸,架不住林若秋百般追问,他这才吞吞吐吐道,应该叫人准备一碗半生不熟的饺子给她,如此当她咬开这个,才能脱口而出“生的”。
意头当然是好意头,不过林若秋觉得可操作性相当差,两人事前又没通过口风,万一她当场恼了呢?毕竟平白无故端一碗生饺子来给人享用,脑筋正常点的都会以为是恶作剧吧?
而且也没这种必要,她肚子都这样大了,要生很正常,不生才奇怪吧?
在林若秋一番安慰之下,楚镇的心情才慢慢好转,。两人继续合被而卧,那红烛仍渐渐烧着,照着满室亮堂,两人却都很有默契的合着眼,不愿破坏这片刻宁谧的气氛。
一室安静中,楚镇忽的轻轻说道,“若秋,朕今天很高兴……”
继而却顿住了。
林若秋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他接下来的话,不过她很神奇的理解了男人的意思:那种欣悦感是言语所表达不出来的,只觉得万事万物都无比美好,哪怕见了最讨厌的人,也能其乐融融的寒暄一番——太想和人分享这种滋味了,又怎么生得起气来呢?
林若秋微笑着握住他的手,“臣妾也是。”
女人天生就是情绪丰沛的动物,她的快乐比之楚镇更甚,简直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呐喊。但愿长醉不愿醒,如果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她想她立时死了,亦会甘之如饴。
次日清晨,她便被身旁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吵醒,楚镇抱歉的朝她道:“朕得赶着早朝,你多睡一会儿吧。”
他终究是个勤勉于政事的皇帝,不会因沉湎享乐而荒芜国政,不过林若秋欣赏的也就是这点。
她微微一笑,“不忙,臣妾也得起身呢。”
按照惯例,新媳妇成亲次日是该去向翁姑敬茶的。她虽然没有公公,也该尊重魏太后这位婆母。
楚镇犹豫一刹,还是坦诚地告诉她道:“太后这几天身子有些不调,已经让崔姑姑知会朕,你就不必过去了。”
说完便担忧的看着她,似乎担心林若秋会因此而生气——生气是应该的罢?立后第二天,魏太后就闭门谢客,这不摆明了不待见这个媳妇么?
林若秋却没他所想的那般敏感多疑,仍旧笑着,“那挺好的呀,臣妾也能省点事了。”
原来还担心低头不见抬头见,魏太后会想尽办法磋磨她,如今看来,魏太后比她想象中宽宏大量多了,划出条楚河汉界,大家各自为政,多好,她甚至求之不得。
尽管心底无比雀跃,不过林若秋还是谦卑的补上一句,“那要不要臣妾前去侍疾?”
楚镇光想想一个病人和一个孕妇共处一室的景象,便觉得眼前一黑,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两人万一打起来,他该帮谁好?
还是目前的状况最为清净,楚镇遂捏了捏她的肩膀,沉声道:“不用了,你如今还是养好身子要紧。”
为着怕中途再出变故,皇帝才急急忙忙举行立后大典,可是对一个孕妇,难免还是有些操劳。楚镇遂嘱咐她道:“后宫的事朕会让魏安多盯着,你无须因那些人乱了精神。”
林若秋心道她有什么好操心的,如今尘埃落定,却不知谢婉玉赵采薇那些人该作何感想,恐怕连觉都睡不着了吧——生怕她得势之后反过来报复。
但林若秋才懒得算账,她只想安安心心将腹中的三宝生下来,至于旁人,根本不值得她费心。
眼看着皇帝将要离开,林若秋踮起脚尖,小心的拽了拽他的衣襟。
楚镇愕然,“怎么了?”
林若秋指了指自己已并拢成金鱼形状的嘴唇,这么明显的暗示都瞧不出来么?昨晚上大家都没亲够吧?
楚镇却有些迟疑,“现在?”
魏安就在门外等着呢,等会子若是被他瞧见会否不太好?
真是的,怎么成亲之后反倒畏首畏尾起来,难道真应了那句老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林若秋不耐烦地勾住他的脖子,两手一缠就将唇印了上去。
结结实实一个深吻过后,两人方才分开。楚镇望着过分主动的爱妻,脸红得说不出话来,看来慎重一些还是有道理的,他这厢露出点退缩的苗头,反而更能助长对方的积极性。
这便是以退为进。
林若秋自然体会不到皇帝的小心机,只以一副贤惠得体的架势朝他挥了挥手,“陛下快去早朝吧,别误了时辰。”
楚镇任由她为自己系好腰间穗带,目光却一眼不眨的落在她发顶上,久到林若秋都觉得对方的目光黏糊到过了分,正待害羞的躲回床上去,楚镇却从她发鬓上摘下一枚坚果的碎壳,肯定的道:“你半夜起来偷吃过东西。”
林若秋:……她能说只是觉得那些果子扔了很可惜吗?撒帐不过是个形式,没说不让人吃吧?
不过楚镇这种细致入微的洞察力也叫人着恼,偷偷摸摸做点坏事都不自在。林若秋捂着脸颊,佯装是睡出来的红晕,连推带搡将他踢了出去,再不上早朝,他真的要迟到了!
林若秋可不想被大臣们误会是因为她的缘故,毕竟他俩昨晚什么也没做呀,自然不存在太累了睡过头这种借口。
送走皇帝之后,林若秋也没心思睡觉了,她本来还想眯一眯眼的,但想着嫔妃们今早都会过来请安,她这个皇后太懒散了也不行。
可是也无须太勤快,倒好像她怕了她们,而非她们怕她。
梳洗过后,林若秋就让人送上早粥和薄饼充饥,第一天开会,照例是要磨磨蹭蹭开上老一阵子的,她自然得补充好体力。至于开场白,林若秋早在数月前就已准备好一篇声情并茂的演技稿,又牢牢默诵下来,到时候照本宣科的朗读便是,她想也未必有人认真要听——不过是员工与领导间的例行公事。
红柳这厢伺候她慢悠悠地喝粥,绿柳则在大堂与寝殿之间来回穿梭,向她汇报外头情况。新官上任三把火,众人照例得表现得勤勉一些,此时已有不少妃嫔陆陆续续过来了,专等着娘娘示下。
见林若秋不为所动,红柳知机,遂朝绿柳使个眼色,“让她们多等会儿,等不及的,你就倒茶给她们喝。”
下马威这东西虽说并非人人喜欢,但却是十分有必要的。尤其宋皇后在的那些时日从不管事,宫中人习惯了以谢贵妃为尊,如今林若秋虽被立为皇后,保不齐那些人也和看宋氏一样看她,以为她是个摆设。
红柳则想得更深远一些,没准谢贵妃已经联合她那些亲信打算向皇后娘娘发难,皇后娘娘愈发不能输了阵仗,若不趁热打铁将谢贵妃的气焰压下去,往后再要料理毒瘤就更难了。
绿柳照着红柳的话依次安排下去,众人见她绷着个脸,也不说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起身,心下便有几分惧意,亦不敢出言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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