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晋江文学城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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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这个公司,距离第一次已经过了一年半。郑大娟发现这里的工作人员全都换了，之前那帮老面孔不知去向，她还向给她安排活的小姑娘打听过,那小姑娘好像是来实习的学生,只说自己不知道。

第三次给她介绍的工作在后海的一家夜总会,是保洁。这种地方本来鱼龙混杂，郑大娟也是进了这家店后彻底陷入了无尽深渊，以至于离家出走五年后,她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整个人都瘦到了脱相。

入职第一天上交了身份证,入职一周收到第一条短信,还是铜钱胡同108号取包裹,包裹要在凌晨2点至3点送到老板办公室。这是她第一次收到有这么严格时间要求的短信,她隐约从这条短信里感觉到了某种傲慢的意味。就好像是发送短信给她的人知道她如今的处境,也预料到她绝对只能按照要求去做，而且这个任务的报酬比之前还高了一百元。

看在钱的面子上,郑大娟就算不情愿，也还是屈服了。自此之后,连续两年每周她都会收到一条这样的短信。她渐渐麻木,只将这暗地送货的行为当成副业,报酬就当是赚外快了。只不过，这种每周都要半夜三更摸进老板办公室的精神压力无法排解，长期积攒下来,对她的影响还是很严重的。期间,她曾经无数次想要辞职,但每一次提出来后，第二天都会有人说丢东西，然后查监控,发现她半夜三更鬼鬼祟祟，人事经理都会以查清事件为由驳回她的辞职申请。

次数多了，郑大娟也看明白了，她应该是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上了‘贼船’，硬要下船，后果不堪设想，很可能会危及性命。她选择了忍耐，试图寻找机会拜托这种困境。她甚至节衣缩食，疯狂存钱，只想着关键时刻哪怕用钱卖命，也要活下来。

这一忍就忍到了第三年，这一年原本自开年快递的频率已经提升到了三天一取，然而从六月份开始短信就再也没有来过。郑大娟以为终于到了她等待的时机，她满心想要赶紧撤走，辞职的意愿还没来得及说，整个夜总会就被查封了。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夜总会的袁老板竟然涉嫌贩卖du品，郑大娟慌了！

她这时才想起来那些曾经被她一袋袋送进老板办公室的快递，每一包捏起来都是软软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事到如今，根本无需言说了。郑大娟很害怕，她想着自己这三年受得精神折磨，每天担惊受怕，可是命运就像是跟她开玩笑一样，最后还是将她拽进了这无尽的漩涡。

但郑大娟不想坐牢，她觉得自己特别无辜，因此在接受警方盘问时她一问三不知，极力隐瞒下了这段匪夷所思的经历。她表现得就像任何一个单位里最普通的保洁，她也因此确实没有引起警方的注意。逃过这一劫后，郑大娟决定再也不在城里打工了，她回东郊，村里的人就算闲言碎语也好过受这种被人暗地操控的罪。

然而，将近五年没有和任何人联系，东郊的人际关系也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丈夫又找了个女人，亲妹也已成家，父母都已过世，她错过了太多，人生在她这里没有前进，却后退得相当明显。

人近半百孑然一身，这种苦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郑大娟的精神世界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崩塌了。她变得越来越偏执，直到有一天她在菜市场偶然遇到放暑假回来的刘小鱼，那孩子跟她年轻时长得很像，令她恍惚间好似看到了活着的希望。她那份偏执也从那一刻起转移到了这个身体里留着她的血的孩子身上。

她想要把这个孩子认回来，每天想得发狂。可生而不养本身就是一种罪孽，这种痛苦早晚有一天会成倍地反噬到曾经那个不负责任的人身上。刘小鱼从小就知道他有一个想摔死他的生母，对郑大娟除了厌恶和憎恨并没有别的感情，甚至他觉得有郑大娟这种母亲是自己的污点，他嫌丢人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与她相认。

郑大洋就是看准了这两个人的心理，从中赚钱。他戴着伪善的面具，做着最缺德的事。

郑大娟想要扭转自己的人生，可有些事却已如影随形。回到东郊，仅仅过了三个月，郑大娟再次收到了短信。她本以为她换过电话号码后，铜钱胡同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也就翻篇了，可事实证明，是她想得太简单了，这短信就像某种诅咒一样，追着她也来到了东郊。

只不过，这次没有什么固定的地点让她去直接取件，快递都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她家门口，单号怪异得像符咒。郑大娟想报警，但一想到这快递好像无所不能似得，她很担心她一旦报警，反而会被人反咬一口，再告她一个协助运du，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次，郑大娟开始留下快递单号了。她每收一个快递都小心地将快递单号揭下来，并在背面记上时间和用途。就这样，几年下来她已经攒了整整一抽屉运单。这抽屉平时就锁着，不过还是有几次被郑大洋撞见了。

郑大娟说：“……郑大洋对那些快递感兴趣，只是想再多抓住一个我的把柄好讹钱，我当然不会让他知道这是什么。可，他说小鱼也收到了这种快递——”她哽咽着擦了把脸上的泪水，“如果刘小鱼走上我这条老路，我宁愿从没有生过他！”

审问她的小警员不知该说她什么好，听郑大娟说完这些经历后，只觉得这个人的内心极度扭曲，而且她以刘小鱼的母亲自居竟是想要杀他的底气？这种狭隘的价值观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小警员完全看不到生命在她眼里的珍贵。

小警员最终什么也没说，整理好她的口供，立刻传给了徐士言。

徐队看过郑大娟的口供后，发现她所说的那个夜总会，竟然是袁飞父子名下的，这案子当初他也参与了，是多年前名动一时的动物携毒案。

徐队只是没想到，除了动物携毒，还有匿名快递运du这条暗线。

徐士言翻着手机里的电子文档，看着看着，突然停了下。他的目光停在一个小区的名字上，那是郑大娟之前服务过的那两户商人所住的小区，这个小区竟然和商四海的父母在同一个小区，也就是和苏驭家是同一个小区。

他想到商四海最近在调查苏家当年破产的案子，就将苏驭叫过来，问了一下，当年他家保姆的情况。

他这一问，苏驭神情就是一凝，他忽然想起来，他家出事的那一年，保姆李阿姨在他妈妈出意外前三天请假回了老家，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以至于他爸爸顾不上找保姆，一心搞研究，他回国时家里就像土匪过境，到处都乱糟糟的。那一幕他至今印象深刻，所以保姆这个事他也同样记忆犹新。

苏驭思维敏捷，徐队既然这样问他，那一定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您是怀疑，我家当年的案子，可能跟保姆有关？”

徐队简单提了下郑大娟当年在那小区干过保姆的两家人先后破产的事情，苏驭一听就想起来了，“我知道您说得是哪俩家，那两家早年都是搞人力公司起家的，大概是我初三那年，这两家人先后出了事，从家庭变故到公司变故，闹得还挺大的。他们公司宣告破产前，还来我家借过钱，这事是我妈妈处理的，应该是没借。”

苏驭又回想了一下当年他妈妈好像是说过‘这两家人平时太高调了，惹人眼红不说，应该也得罪了不少人，公司会出现这种情况，大抵是有人背后捣乱，咱们不要趟浑水’。在这种事情上，苏巨年一贯听媳妇的，许慧芳说不借那一定就是不借了。

徐队道：“从郑大娟的口供里，可以看出在很早之前类似‘x’的组织就在进行犯罪活动，我现在怀疑他们是通过不断搞垮公司的形势不断积累资本，很可能最早为郑大娟介绍工作的那家人力公司就是‘x’的前身。”

“那，这样其实更好查了吧？毕竟注册公司都要进行工商登记的，顺藤摸瓜岂不是能立刻连根拔起？”苏驭说得都有些兴奋了。

徐队却笑道：“没有那么容易。x能隐藏这么多年可见他们的反侦察能力很强。最早为郑大娟介绍工作的那家公司已经注销了，法人信息到是还有备案，只是核实过后，这人已经过世了。”

这番话如一盆冷水，浇得苏驭立刻冷静下来。他飞速思考，很快就抓到了整件事的一个关键点，说：“x以短信的形式发布任务，以快递的形式配送犯罪道具，这些东西的最终指向就是他的目的。假设，x最早是以人力公司的形式存在，通过利用和控制求职人员帮助他们打击对手，扩张资本，那么我们下区那两家公司很肯能当时是作为他们的竞争对手被搞垮了。再之后，他的势力很可能渗透进了快递、运输、还有电子行业，通过同样的作案手法，不断吞并、淘汰，再吞并再淘汰，这才有了现在这种诡异莫测的作案手法。”

“我怀疑，”苏驭深吸一口气，说：“苏仕集团破产后，他才掌握了与时代比肩的科技力量。”

徐队一惊，“你的意思是——”

“嗯，”苏驭郑重地点了下头，“我建议，调查现在的亚周科技集团，这公司的前身就是苏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被吃耽误的滚动条：姗姗来迟也要求收藏‘作者专栏求收藏，文文们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