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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见兵部尚书的瞬间,她就隐约猜测大概这次三司会审恐怕并不会如她所愿,因为李诀对她的恶意实在太明显了。京兆尹曾经说过,周繁是兵部的人,并不好惹。
她将所有人扫描一遍,除了京兆尹和谢鸷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小丫头不自量力”的表情。
他们头上的象征物无一例外都在高兴,并且还高高在上地看着赵窕窕,冲着她不屑地笑。
而京兆尹那只肥肥的猪猫则是有气无力地趴在京兆尹头上,忧愁地看着她。
她轻轻一笑,对这场所谓公正公平的三司会审有了预计。
果不其然,三司会审的结果很明显——周繁意图谋杀福乐郡主,并且还让自己的外甥雇佣了残月楼的杀手去刺杀赵窕窕。
谋害皇亲,罪大恶极,但是周繁的计划一直没有真正实现,赵窕窕至今也安然无恙,所以周繁罪不至死,判他革去官职,全家迁出京城。
三司说完这个结果,皇帝并没有说话,反而是李诀站了出来,他脸上带着愤恨:“难不成因为郡主保护自己,没有受到伤害就能轻判周繁,这是什么道理?”
但是李诀头上那嘴巴裂到耳后去的豺狼出卖了他,它眼里同样是轻蔑的、是不屑的。
赵窕窕没有理他而是看向皇帝:“皇上认为这结果合理吗?”
皇帝皱着眉头,“确实不太好,无论怎么样,郡主都是皇亲国戚,不如就罚周家三代内不能入朝为官。郡主认为怎么样?”
三代内不能入朝为官?杀一个人的代价就这般小?
何况她虽然没有死在周繁手上,可不代表周繁手上没有其他人了。她冷笑一声,看向参与三司会审的官员:“按本郡主所知,周大人犯的可不止谋害皇亲这一桩事,不知道各位大人可审出了其他?”
三司会审由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大理寺评事组成,众人相视一眼,最后是御史大夫出来回答的:“郡主,这查案的事情郡主不懂,三司会审是现下最严苛的审理,经过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方评审,这一次还加了京兆尹,自然是不会有错的。周繁的罪只在意图谋害郡主。”
巧舌如簧!赵窕窕看着御史大夫那张脸几乎想要吐,特别是他头上五颜六色的毒蛇,随着他说话便不断地伸出舌头,实在是让人恶心。
“御史大人何必顾左言他,当天在柳红楼是朝廷所有官员都亲眼所见、亲眼所听的,难不成还有假?”
御史大夫摇着头,“郡主人在激动情况下说出的话是当不得真的,就像是喝醉了酒说出的话不都是胡言乱语吗?”
赵窕窕深吸一口气,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群人假仁假义、颠倒黑白之人了!手上忽然传来温热,她一低头发现谢鸷碰了碰她的手背,冲她微微摇头。
紧接着,谢鸷看向御史大夫:“这激动之下所说的话都当不得真,那不知道在御史看来什么才当的真?”
御史大夫赔笑着冲谢鸷微微拱手,“自然是证据了。”
谢鸷点头,“所以在众位大人眼里证人、证物才是真的?”
说完他并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叠纸,“那不知道这算不算证物?”
御史大夫准备接过谢鸷手上的东西,可是谢鸷并不给他。而是展开了拿在手上当众读了出来。这是一封请愿书,控告周繁纵容族人欺男霸女、抢夺良田、杀害无辜妇女,来自于周繁的家乡。
其间多为声泪俱下的控诉,最后的在上面签了名字的百姓竟然有两百之多!
念完后,谢鸷将那封信给了御史大夫,“御史看看?看看这罪名值不值得判他一死?”
御史大夫犹豫着接过,一字一句看过去,脸上已经是苍白无色了。
皇帝招了招手,王公公下来接过了信呈给他。皇上看完哼了声,“看来众位爱卿这案子查得不如国公仔细啊,没想到国公带兵打仗是好手,这查案也不逊色。”
又叹了口气,轻描淡写地将周繁的罪改判死刑。
听到这个结果,李诀脸色黑了黑,不过终究没有太大的变化。赵窕窕看着他头上那豺狼变得暴躁起来,不由笑起来。李诀这般维护周繁,仅仅是因为周繁是他的手下?
想到这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诀,又道:“不知道各位大人可问出了周繁为何要杀我?亦或者他背后还有什么人指使?”
御史大夫皱着眉头,十分不悦,“郡主,此事已经查的十分清楚了,周繁雇人刺杀郡主是他一个人的行为,至于为何?这恐怕得问郡主是不是曾经哪里得罪了周繁。”
刑部尚书闻言点了点头:“周大人说是和郡主的私仇,其实我们也想要知道郡主和周大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窕窕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这样的话不就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她在现代也没有少见,特别是在男女之间,若是男的家暴、杀害女的,那么这新闻底下定然会有评论猜测女子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男子的事情,以此羞辱受害者,并且同情犯罪者。
没有想到,在古代也一样。似乎这几千年来,某些男人们一点都没有进化,脑子仍旧是蠢笨入如猪,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
她气笑了,“在尚书大人看来,周繁要杀我,定是本郡主做了什么事情导致的,那么若是本郡主今日杀了你,是否也是你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才导致的?”
刑部尚书被赵窕窕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噎住,有心想要反驳却突然发现自己无从反驳。他的思维一直都是这样的,男人能有什么错呢?女人一天天事多又麻烦,才是一切错误的源头。
赵窕窕看着他脸涨红的模样,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官至刑部尚书,赵窕窕觉得这殷朝怕是要完了。
李诀见状笑着说道:“冯大人一时心急说错了,郡主勿怪,倒是本官曾听说过周繁和之前的国子祭酒赵锦鸿是好友,依本官看恐怕这周繁是为了赵锦鸿才想不开刺杀郡主的,周繁这人和赵锦鸿关系极好,两人出自同乡,且周繁家中有一小妾和赵锦鸿妻子是表姐妹关系,也算是姻亲。”
赵窕窕皱着眉头,她原本以为是李诀是来维护周繁的,可是这话越听越觉得他其实就是想周繁立刻被定罪,难不成这李诀是个好人?可是根据系统的扫描结果显示,他可算不得什么好人。
此刻他头上的豺狼眼睛都血红了。
赵窕窕心里隐约有怀疑,她还未说话,御史大夫就又开口了,他附和着李诀,“那周繁不愿意交代动机,一定就如李大人所说这般。这周繁为了一个谋害皇亲的罪人竟胆敢刺杀郡主,真是死不足惜。”
不过是群见风使舵的玩意,刚才还在据理力争要保周繁,这会因为皇帝发话要处死周繁,便个个都变得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把周繁杀了。
她顺从着心里的怀疑又看了好几眼在场所有人头上的象征物,除了刑部尚书,其余人忽然都变得十分急切,为什么?
这时谢鸷抬头看了她一眼,朝着李诀的方向微微点头。
赵窕窕目光一亮,是了,为什么忽然变得着急?因为她刚才提出了问题——周繁背后还没有其他人?
就是在那个问题过后,这些人就变得着急了起来,尤其是李诀一副要立刻将周繁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模样。这是因为他们慌了!他们并不想让周繁背后之人暴露出来。一开始他们确确实实是想保住周繁,可是和周繁背后之人比起来,周繁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所以他们需要把这个罪名完完全全地钉在周繁身上!
而周繁背后之人或许就是李诀!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赵窕窕同样对谢鸷使了眼色,谢鸷点头懒散地问:“李大人莫非心里有鬼?这般着急?刚才郡主一问各位大人周繁背后是否有其他人,李大人就跳了出来。众所周知,周繁可是李大人的手下,焉知这是否本就是李大人指使的周繁?”
李诀笑了声,面上镇定冷静,若不是赵窕窕有系统,根本不能看出来他在紧张,“国公这就说笑了,本官和福乐郡主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指使周繁做这样事情。”
谢鸷挑眉,脸上懒散的神色忽然一收,变得严肃起来,“这就不巧了,前些日子我查周繁的时候也查到了些李大人的事情……”他说着看了眼赵窕窕,同时从衣袖里拿出了本一封信。
赵窕窕收到信号,立刻对李诀开启了真言技能。
李诀一愣,“怎么可能?我明明没有留下证据!”
说完,他脸上猛地一变,似乎不能理解自己为何说出来这样的话。殿内其他人也屏住了呼吸,尤其是御史大夫,他先是慌张地给李诀使眼色,等到他说完了,又故作惊讶地看着他。
若不是系统在手,完全看不出他曾经是想阻止李诀的,现在正担心着李诀。
谢鸷似笑非笑,“李大人说的是什么证据?”
李诀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计,知道谢鸷根本就是虚张声势,却想不通以自己的警惕怎么会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脱口而出那句话?这根本不像他。
他脸色凝重,“本官一时口误罢了。”
谢鸷哼笑了声,“李大人这是要将我们这么人都当成傻子吗?”明明是笑着说的,可是那一瞬间李诀偏偏感受到了狂风暴雨,就像是那日周繁被斩下双腿的时候那般恐怖,李诀吓得甚至腿软了,眼前全部是那日周繁被砍断双腿和太监被砍下头颅的画面,嘴唇一张一合,说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这时候赵窕窕趁机又开了真言技能,李诀终于说出话了,“你、你敢在皇上面前杀害朝廷命官?”
谢鸷故作惊讶,“李大人何出此言?谢某可是安安分分地坐在这里,离李大人远得很。”
李诀狠狠咽了口口水,心里紧张异常,“本官写给周繁的信早就烧了,你不可能找到!”
话一出他又浑身僵硬,目眦尽裂。
赵窕窕适时开口:“没想到李大人竟然和周繁是一伙的,本郡主还以为李大人作风正直,清明磊落,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官呢。”
刑部尚书从李诀一开口就愣住了,这时才满脸复杂道:“李大人竟和周繁狼狈为奸?”
赵窕窕意外地看着刑部尚书,她原以为他和李诀根本就是一伙的呢?倒是没想到他只是真的蠢而已。
李诀狡辩:“不是,我说的不是谋害郡主一事,只是我曾经收到一封信,说的便是周繁族人的罪行,我当时怜其才华,便按下了这桩事。”他说着跪在地上朝皇帝重重磕头,“臣犯了包庇之罪,请皇上责罚。但是谋害郡主这样子虚乌有的事,还请皇上明查。”
这时候赵窕窕已经关了真言技能,皇帝本就知道“真言粉”的事情,要在他面前小心使用不暴露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使用过多只会徒增怀疑。刚才那两次就很好,和谢鸷配合营造出了李诀是受诈不小心说出来的假象。
皇帝满脸阴沉,终于开口了:“好了,李爱卿向来是朝廷肱股之臣,不可能做出谋害郡主的事情来,不过你包庇周繁族人之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皇帝这话便是定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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