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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初长长叹出一口气,好似十分苦恼的模样:“盼盼只顾着看话本,你未来的相公可是很寂寞啊。若是叫旁人知道少卿大人的情敌是一本话本,还不知道要怎么取笑我呢。”
晏初以往还藏着掖着自己的独占欲不让小姑娘发现,最近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连嫉妒心都不掩饰了。
“快闭上眼睛休息,再看我我就要打你了。”
顾盼故意板起脸吓唬他,还朝他举了举自己的小拳头。可配上她略带婴儿肥的肉嘟嘟脸颊,
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了。
晏初弱弱控诉道:“连看都不让看,盼盼也太霸道了!”
顾盼略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像看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你看起来太累了,我只是想让你休息一下。”
晏初眼下一小片淡淡的青黑,看起来得有好些天没好好休息了。
顾盼有些担忧地问他:“最近怎么不好好睡觉?你看你眼睛下面,一圈青黑,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晏初有些羞赧地解释道:“前几日连夜审完了最近堆积的案卷,怕赶不上今日的筵席,见不了你。”
“那你更应该好好休息了!”
晏初笑吟吟道:“不用,和你在一起,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休息。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很放松。”
有小姑娘在眼前,他根本舍不得闭上眼睛。
顾盼锲而不舍催他睡觉:“快点睡吧,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会儿。”
晏初摸了摸鼻尖:“我睡不着。要不,你哄我睡?”
顾盼哭笑不得:“你是三岁小孩吗,还要人哄才能睡着。”
顾盼说着微微偏了偏头,整个人都浸在午后的阳光里,模糊了五官的棱角。
晏初不答话,只可怜巴巴看着她,眨眼间如风吹水面,荡开一圈圈粼粼波纹。
晏初眼神里小心翼翼的期待让顾盼有些于心不忍,妥协道:“我给你读话本故事?”
晏初拒绝:“这些故事你平日里不知给我讲过多少遍了,我都听腻了。”
顾盼想了想,问道:“我给你唱曲儿?”
晏初一口否决:“我不喜欢听曲儿。”
“我陪你聊聊天?”
晏初还是不满意:“那我更睡不着了。”
顾盼无奈:“那你要怎样才能睡得着?”
“我抱着你睡。”
顾盼:“……”
晏初本以为小姑娘会继续看她的话本,没想到她乖乖合上《长情记》,放到桌角那厚厚一摞话本的顶上,而后小跑到床边脱下绣鞋,和衣钻进他的被窝里。
晏初的鼻尖隐约闻到了她身上的浅淡香气。
熟悉的、让他心安神宁又心醉神迷的香气。
晏初明知故问:“你也累了?”
顾盼敲了敲他的脑壳:“我是为了让你歇一会儿。”
晏初忍俊不禁,伸手在她的头发上揉了两把,揉翘了小姑娘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那几缕头发,
顾盼怒:“别拿我当小孩子!”
晏初凑到小姑娘耳边,低哑的嗓音莫名多了点勾人的味道:“那,不如做点成年人做的事?”
顾盼捂住他的眼睛:“睡觉,别想什么有的没的。”
晏初把小姑娘的手拿下来,笑道:“逗你的。”
小姑娘侧躺在床上,一头珠钗铛铛啷啷,鬓上一只坠着青玉石的钗也歪了,枕在枕头上有些硌得慌。晏初伸手将小姑娘头上那些冰冷的珠钗全部拿了下来,一时间,一头青丝铺满了床铺。晏初以手为梳,缓慢梳理着小姑娘的发丝。
偷得浮生半日闲,说的就是此时此刻吧。
顾盼只觉得他的手心很热,一下又一下的,像是把她当成了猫咪,让她整个人都舒适得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顾盼不得不承认,晏初手心的温度和力道刚刚好,让她有些昏昏欲睡。纵然舒服得很,小姑娘还是侧过头躲开,一脸严肃:“是我哄你睡觉,不是你哄我睡觉。别乱动了,闭上眼睛,乖,听话。”
晏初不再抚摸小姑娘的青丝,偷偷想牵她的手,被她发现了。
他看见小姑娘眯起眼睛对着他笑了笑,而后正大光明的把他的手拉住,紧紧的十指相扣。
晏初回望着她,眼里也带了遮掩不住的笑意。
小姑娘用发顶蹭了蹭他的下巴,拉过二人相牵的手,亲了亲他的手背,小刷子似的长睫毛从他手背的皮肤上轻轻地扫了过去。
其实晏初希望小姑娘可以再多触碰他一些,或者主动吻一吻他的唇。不过,二人下月初八就会成亲,这种事倒也不必太过着急。他们可以慢慢来,一步一步水到渠成去相爱。
晏初似乎是困得狠了,抱着怀中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缓缓闭上眼睛。
顾盼有些不自在地在他怀里蠕动了一下,晏初的大长腿立时缠了上来,压在小姑娘的腰上,磨磨蹭蹭收紧手臂,把小姑娘往怀里又塞了塞。
顾盼动不了了。
二人保持这个姿势相拥了好久,晏初虽一直闭着眼睛,但他的吐息起伏跟之前没什么变化,顾盼知道他没有睡着。
现在还不是该睡觉的时辰,晏初虽然有些困,但还是睡不着,神思清醒得很。
晏初只休憩了不到一刻,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沉声道:“我得走了,我借口喝多了出来透透气,算算时辰,现在也该回筵席了。”
晏初说罢转身欲走,却被小姑娘一把拉住,声音里难掩笑意:“你打算就这样,带着唇印回筵席?”
晏初一身月牙白的长衫,腰身上系着九环扣的玉带,一丝不苟。但颊边沾了一道绯艳的红,给偏清冷的面容增加了一丝风流。小姑娘伸出手指揉了揉他的脸,把不小心蹭上去的口脂擦干净。
晏初问她:“你还回筵席吗?”
“回,”顾盼慢吞吞回他,“我也是找借口出来的,一会儿还要回去。”
晏初笑道:“我帮你梳头吧,总不能披散着头发回筵席。”
小姑娘此刻脸颊和双唇都有些微红,原本一丝不苟的繁复衣裙此刻皱皱巴巴的,出现了许多暧|昧的轻褶,更别提一头披散在肩上的乌发,昭示着她身上不太和谐的香艳痕迹。
偏偏肇事者还人畜无害地微笑着,轻声慢问:“需要我给你梳头吗?”
顾盼小声抱怨:“本来就是因为你,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的错我的错,”晏初举手投降,“保证给你梳的发髻和原来一模一样,谁也看不出来。”
不到半盏茶功夫,晏初已经为她梳好了新的发髻,哄小孩一样夸赞道:“我家的小姑娘最漂亮了。”
顾盼在铜镜面前转着圈儿照了照,兴奋道:“阿初,你的手好巧!发髻真的和之前一模一样!”
晏初不疾不徐道:“怎么说也跟着嬷嬷学了三个月,也该小有所成。”
顾盼不习惯穿这般繁复的衣裳。她练武时习惯了穿方便行动的男装,拿惯了厚重的刀剑,就算穿回女装也都是些轻便的衣袍。繁复的长裙的确能体现女儿家的柔美,可长长的裙摆也让顾盼有些微的不适应。
顾盼一脑袋顶满了珠钗首饰,只需稍稍一动便是一阵清脆的珠玉之声。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头上珠钗的穗儿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漂亮归漂亮,但是若叫我天天这样穿,我可受不了。”
头顶的东西太多也太重,顾盼说话的速度也自然而然地慢了下来。
大概连小姑娘自己都没察觉到,与旁人说话时总是干脆利落的语调,对上晏初却说的软软糯糯的,乍一听和撒娇没什么分别。
晏初弯着一双温柔的眼睛,微笑着侧头倾听小姑娘的抱怨,眉眼温和,是很让人安心的姿态。
晏初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笑道:“你送了我荷包,礼尚往来,我也要送你一样。”
顾盼兴致勃勃问道:“你要送我什么?”
晏初原本想替她插在发间,但小姑娘头上的发饰或金或银或玉,和他送的这只红豆木簪格格不入,只好放到她手心里。
顾盼看起来有些失望:“原来是木簪啊。”
晏初霎时有些忐忑:“你不喜欢吗?是觉得……太寒酸了吗?”
“不是因为这个,”顾盼摇摇头,“我还以为像话本里写的,绝世神器灵丹妙药什么的,足以改天换命的那种宝贝。”
晏初:“……”
怎么可能是那种东西,现实中是不存在的吧。
顾盼把木簪拿在手中把玩了半晌,这才发现了其中奥妙:“这里刻着我的名字!是你亲手刻的吗?飘逸洒脱,看起来像你的字。”
晏初身后似乎有只大尾巴摇了摇,眉眼间压不住的得意:“这个木簪是我自己做的。”
顾盼点点头:“怪不得做的这么丑。”
“不过我很喜欢,”顾盼笑的眉眼弯弯,“丑丑的荷包和丑丑的木簪,这世上再也找不出像我们两个一样般配的人了。”
她不知道这话说的有多依恋乖巧,听得晏初的心都要化成了一块松糕,又软又甜。
要命了,这个人真是,为什么总能说出让他招架不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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