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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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初刚从门外进来,身上满是夜风的凉意。他脱下外衣挂在衣架上，神情慵慵懒懒的，眼睛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某个正在翻看杂志的人。

“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晏初笑她：“还说没想什么,这一页你都看了快十分钟了。”

顾盼没想到他会观察得这么仔细,着急忙慌往后翻了几页。

晏初又笑她：“翻这么快,一目十行也做不到你这个阅读速度吧。”

顾盼索性合上杂志,踮起脚尖把它放回书架。

晏初悄无声息靠近了她，顾盼刚回转过身,就被他抵在书架上。本就狭小的空间愈发逼仄，她稍微一动就可以碰到他的鼻尖。

他直直望进她眼睛里，顾盼怕他会发现什么,偏过头略有些慌乱地躲过他的眼神。

晏初捏着她小巧的下巴扳正她的脸,将她的脸微微向上抬了些，朝她呼出一口暧|昧的气息,慢慢凑近她的唇。

晏初亲吻她的时候手总是很不老实，他喜欢在她腰后隔着衣物轻轻摩挲,有时候亲着亲着他的手就伸进衣服里了。他俯下身含住了她的耳垂,惩罚似的轻轻咬了一下。

在夜晚的这个时间段，亲吻的下一步是什么,顾盼心里一清二楚。

眼见着事情即将失控，顾盼使了把力气推开他,穿着小拖鞋啪嗒啪嗒跑到床边：“我困了，要睡了。”

时间不到8点一刻，以往这个时间点,顾盼不会睡这么早。不过晏初并未深究，不紧不慢地替她把凌乱的发丝拢至耳后，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困了就睡吧,晚安。”

“晚安。”

晏初按灭了灯，可她心里藏着事，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顾盼悄悄翻了个身，还是被晏初发觉了，轻声问她：“睡不着？”

顾盼知道自己骗不过他，如实回答：“嗯，有点睡不着。”

一个人睡不着最多只是有些寂寞罢了，但两个人一起睡不着，可以一起做某些快乐的事情。

晏初低声诱哄：“做累了就能睡得着了……”

顾盼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暗示什么，比他抢先一步开口：“我饿了，想吃夜宵。”

这算是委婉的拒绝了。晏初并未恼怒，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顾盼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报菜名：“想吃拔丝山药，麻酥油卷儿和麻辣小龙虾。”

“好。”

顾盼在他怀里抬起头问他：“你吃什么？”

晏初咬了咬她的耳尖：“吃你。”

顾盼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腰：“我问你正事呢！”

“我说的也是正事，”晏初在她耳边低语，“下次开着灯做吧，我想把你的一切，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看清楚。”

顾盼捂住耳朵不听不听。

晏初低低笑了一声：“我们应该早就习惯看对方的身体了吧，怎么还这么害羞。”

“我不习惯。”

晏初把她的手从耳朵上拿下来，无奈道：“那是因为你每次都不好意思看我。下次抱着你在镜子前面做，让你好好看清楚。”

满意地看着怀中人的脸红得更厉害了，晏初这才不紧不慢去厨房做夜宵。

这样平淡的日子一天天过下去，但顾盼从未忘记自己真实的目的。

就算晏初把岛上的一切布置得再美好，这里本质上也不过是一座牢笼。

她要逃，逃得越远越好。

顾盼知道，晏初守她守得这样紧，单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是逃不出这个囚笼的。

她需要有人来帮她。

她曾经尝试着接近那个每个月都会为他们带来水和食物的人，但都以失败告终。晏初不会允许自己和除他以外的人说话，更不会允许自己靠近他。

那天是顾盼第一次见到晏初真正生气的样子。

他在她面前似乎永远温柔得体，永远得心应手，脸上恒久不变的微笑几乎让她忘记了他的本性。

而此刻他突然发怒，猩红的眼眶吓到的显然不仅仅是顾盼一个。

送水的男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激怒了老大，逃一般飞快搬下东西，乘上渡轮仓皇离开了。

晏初面无表情的脸此刻阴沉的可怕，低声警告她：“下次他再来的时候，如果你不想让我把你锁进卧室里，最好不要再靠近他。”

“这位大哥搬东西太累了，我只是想给他倒杯水喝，和他聊聊天说说话。”

顾盼笑着向晏初解释。

“说话也不行，连看他一眼都不行。你只能看着我一个人。”

顾盼愣了一下。她以为他的怒火是怕她逃走，却原来只是因为吃醋。

简直像个幼稚的小孩子。

晏初单方面和她冷战，顾盼倒也不怎么在意，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玩拼图。最终还是晏初率先按捺不住，巴巴的黏过来没话找话。

顾盼心思全在拼图上面，时不时敷衍地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现下已是初冬，外面的温度有些低，但屋里暖气开得很足，顾盼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裙，腰间勾勒出一截纤细的腰肢，绑在发尾的红色蝴蝶结微颤。她专注的神情衬得她越发圣洁，像个随时都要飞升的小仙女。

但晏初不喜欢这个美丽到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

他使了把力气掰过她的身体，猛的把她扑倒。

“阿初！”

顾盼下意识惊呼一声，圣洁的表情终于染上了别的情绪，回到了属于他的这片凡尘俗世。

良久，他终于放过了怀中的人儿，顾盼被他吻得有些缺氧，趴在他怀里大口呼吸。她唇上的口红被亲得晕染在嘴角，双颊染上不可言说的绯红，小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是与平日里的端庄不同的姿态。

天堂的神明坠入凡尘，洁白的纸张染上污渍，曾经高不可攀的她现在触手可及，凡人的七情六欲在那张圣洁的脸上野蛮生长。

他喜欢她这个表情。他恨不得那张脸为了他更加迷乱更加失控。

两个人用的沐浴露是一样的，相同的香气环绕在二人身边，恍惚间给晏初一种她已沾染上自己的气息和味道的错觉，让他又兴奋了几分。

顾盼并未像他一般沉迷，暗中无声观察他。柔和的月光模糊了他脸庞的棱角，漂亮的眉眼让他看起来像个从天堂坠落的天使。他的眼睛是很干净的琥珀色，看向她的眼神痴迷又依赖，与顾盼推断出的那个不择手段的疯子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侧着身体不太舒服，晏初索性整个人压了过来，掌心撑在她两侧，黑影笼罩在顾盼的头顶。

她看不见月亮了。

也许是不断颤动的长睫泄露了她紧张的心情，晏初的动作比以往还要温柔几分。他一颗一颗慢慢解开她睡衣的纽扣，只觉她身上的每一处都足以让他喜爱。

晏初终于察觉出她的心不在焉，惩罚似的猛然按压了一下某个地方，惹得顾盼立时受不住尖叫了一声。

晏初的道歉听起来一点也不真诚：“对不起，光太暗了，没看清。”

顾盼红着眼睛控诉：“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晏初的动作再次恢复了温柔，声音有些闷闷的：“这个时候你还在走神，我只能用刚才的方法吸引你的注意力了。”

明明使坏的人是他，他反倒先委屈起来了。

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盼盼，你要学会坦率地享受。什么也不去想，把一切都放心交给我就好。”

顾盼闻言神色有些怔忡，没有争辩什么。他说的没错，她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分毫不差。

终于，她还是在他强烈的攻势下溃不成军，下意识地一声声呼唤他的名字。

说来可笑，纵使她的立场和他相悖，她的身体却每次都违背自己的意愿，被追求感官上的愉悦所掌控，一次次沉溺在他给予的快乐中。意识在白茫茫的高耸云霄之间沉浮，缓缓飞到云端又狠狠坠落在崖底，烟花在脑海中疯狂炸裂，火花四溅。

一场欢幻愉过后，晏初看起来心情很好，嘴里不自觉哼着欢快的歌。

顾盼有些累了，但还是起身往门外走去。

晏初霎时警觉起来：“你去哪儿？”

顾盼穿着可爱的小熊睡裙，笑着回他：“我想出去看看海。”

晏初不放心地叮嘱道：“外面太冷了，多穿一点。”

现下已是初冬，海水已不再是夏日的清凉，而是刺骨的冰冷。

但顾盼还是把那件厚实的大衣扔在一旁，只穿了一件睡裙就义无反顾跳了进去。

跟在身后的晏初脸都吓白了，急忙把她捞了上来。

“你疯了！”

顾盼浑身已经湿透了，冰凉的海水顺着衣裳的纹路滴滴答答流淌下来。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只是想游泳了。”

“现在是冬天不是夏天，海水那么凉，怎么能游泳呢！”

最后还是不忍责怪，晏初心疼地把她带回家，冲了一个热水澡。

果不其然，顾盼任性的举动让她在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吃了退烧药也不见好。

她搂着晏初劲瘦的腰，说不清是撒娇还是哭诉：“阿初，我好难受……我想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