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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上仙庙经过重新修葺,将五位上仙的尊身也重新塑了一次,尤其是面上,都用了一层新的涂料。这涂料有个特点,遇到阳光正打在上面时,会随着阳光的强弱变色。”
“其他几位还好,不过是脸上斑点变幻,而最西侧的玄清上仙上不同,许是因为角度问题,本就着着一袭白衣的塑像,再酉时二刻夕阳照到的一刹那,竟是几乎完完全全变了一张脸。”
“变脸之后像不像刘姑娘已经无法知晓了,而上仙变脸这一举动,再加上之前阿阮的行为举止,一时间让江宴害怕到了极点,让他以为自己做的恶事败露,就连上仙都显了灵。”
屋内本就光线昏暗,再加上她声音冷清,屋内一个胆小的丫鬟听到此话直接吓得摔倒了一旁,一边喃喃道:
“难不成真是玄清上仙显了灵,要报应在少爷身上?”说着还双手合十疯疯癫癫地四处拜,边拜边道:
“玄清上仙,您仙人有仙眼,江家的腌臜事儿都是那少爷做的,可与我们无关呐,千万别报应到我们身上啊。”
白樱看她这幅模样心中不觉有些好笑,果然玄清上仙略微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为首的衙役听闻此事显然也觉得有些怂人,咽了咽唾沫,疑到:“你方才说江宴心理过强,仅凭惊吓,就能将其吓疯?并且疯这么些日子么?难不成惊吓还有当时没吓死,之后慢性而亡的?”
玄清摇摇头:“惊吓自然不能,而慢性毒可以。许是毁其阳性之毒太慢,江宴又日日流连花丛,在卿玉楼中有了一位相好的名为霜霜的姑娘,江夫人怕他在外面有了儿子,索性在食物中下了另一种毒,这种毒,正是乱其心智,毁其根基的罪魁祸首。”
“啪——”一声清脆的瓷盏落地声响起,竟是阿阮一个不小心将茶碗碰到了地上。再回头,脸上是复杂到极致的表情。
白樱见她们不明白,学着穆无惊的样子帮着解释:“那种毒可以抑制其心智,而疯症又能使其脉搏跳动加快,别说江夫人算准了江宴不敢让郎中医治,就算治了,不仔细瞧也怕是发现不了。”
衙役摆摆手:“你们一口一个江夫人,可将江宴吓疯的人不就是这女子,那为何不是这女子下毒,谋杀亲夫呢?”
玄清上仙摇摇头:“动机。江少夫人父母早亡,自嫁到江府后就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除了这两个动辄打骂的姑婆之外,可以依靠的就只有江宴一人了。
虽说这江宴风流成性,却也从未有过什么休妻的念头。江宴疯癔之后,江夫人便商量着准备将阿阮休了、或是卖了,倘若是你,你会这般自寻死路么?”
“那江夫人又有何动机?”衙役接着问。
白樱心想可真够笨的,她这么笨的人都听明白了,狐假虎威道:“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看似都天衣无缝,没有证据,没有联系,可是当按照时间梳理下来,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么?”
衙役一看这个十几岁的少女也敢这般嚣张,不由地没好气道:“什么不对?”
白樱叹了口气:“很简单啊,江夫人如此费尽心思地还江宴,还不让江宴有孩子,明显就是不想让江宴继承这江家的产业啊。至于亲娘为什么不想让亲儿子好,当然是因为这这压根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呗!”
此言一出,座上的江夫人如同被人在天灵盖拍了一掌,一瞬间变了脸色。白樱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人脸上的血色能褪个干净,连嘴唇都是煞白。两只手像是不知所措般握紧又松开,足足好几秒后才镇定下来,颤着声问:“你、你胡说,你们有什么证据?简直是血口喷人。”
白樱见她这时候了还这般狡辩,不由心生一计,几步逼近到她面前,凑近了些俯身,声音威胁道:“你不是叫我神仙姑娘么?你可是对神仙说谎,该是什么下场?”
“你、你、我……”
“你什么你?江宴压根就不是你的儿子,当年江老爷只娶了你一人,且未纳妾,你却迟迟无所出,为了固宠,假装自己怀了孩子,待他出门行商之时来了个狸猫换太子,将那乳娘的儿子抱来假装是自己的。”
江府内帏之事她们本无意八卦,可是当往这方面猜测时,当年的每一件事竟是如此的巧妙契合。
“你当然不甘心这诺大江府的产业都白白赠与一个乡下村妇之子,且是风流成性,还做过那等龌龊之事的人,这么多年一直努力同江老爷想生出自己的儿子,只是好巧不巧,少夫人阿阮竟先你一步怀孕,更不巧的是,江老爷死了。”
“眼见着你再也无法生育,江宴注定成了江府的主人,你开始动了杀心。”
“那个夜晚,你故意支走阿阮身边的丫鬟,趁她独自行走时下手,将阿阮推至流产,可有此事?”
玄清声音低沉,话一说完瞬间转头看向阿阮,对方像是再也绷不住,一屁股摔坐在地上,眼泪汹涌而出,掩面呜咽,直至将手中的帕子打湿了大半后,这才字字血泪道:
“回二位姑娘的话,回各位官大人,那夜阿阮的孩子的确是被人推掉的,当时阿阮尚且不知,直至一个月前,姑母将阿阮唤入房中,交待了让阿阮假扮刘姑娘,将江宴吓疯时,阿阮这才猜到此事许是有蹊跷。”
“婆母还告诉阿阮,事成之后,定给阿阮一笔银子,放阿阮离开这里。”
“你个小贱人,竟是如此恶毒是谁教你这般污蔑我的!”江夫人不敢和其他人发脾气,此刻听到阿阮这般说,瞬间失去理智,从座上扑到阿阮身上,一把拉住她的头发衣裳拼命撕扯,阿阮不敢反抗,耳朵后瞬间被挠了几道血印。
众衙役一见赶忙上前往开拉二人,有的丫鬟此刻也不知该帮谁,胆小的几个已经开始尖叫呼喊,混乱中不知谁踩到了乳娘的尸体一脚,又是一阵鬼嚎。
白樱一见阿阮耳朵连着脸上冒了血,心中顿时火起,一拂袖子借力一把将那江夫人打倒在地,怒道:“简直是丧心病狂!”
一旁衙役也趁机将二人分开,玄清俯身检查了一下阿阮脸上的伤,冲一旁丫鬟道:“昨夜我约了穆无惊穆郎中,这个时辰也该到了,你去门口迎过来。”
堂中小方上前指了一下那个丫鬟,道:“清姑娘,鸢儿怕是不认识哪位是穆郎中,便由奴才去接罢?”
玄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怎么,想跑了?”
她声音不高,刚刚停止混乱的众人瞬间将目光定格到这个方才并不起眼的小厮身上。
小方也一瞬间停下步子,缓缓抬头,目光有些不自在地看向玄清上仙。
玄清接着道:“到此为止,江宴为何会疯癔的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无非就是江夫人在不能生育之后,不甘将江家产业都赠与此人,故而先害掉了阿阮肚子中的孩子,又给江宴下毒,使其慢性中毒而亡。”
末了又对衙役补了一句:“倘若有疑,趁江宴还活着赶紧请郎中去查,明日,他必死无疑。”
她声音冷清,目中像结了冰霜般,朱唇轻启,仿佛不过在说一只蝼蚁要死般,丝毫没有任何感情。
衙役听闻此言都不由地觉得有些后背发凉,饶是知道玄清是混元山上四海八荒修为第一的上仙,此刻看到她对于一条人命的漠然模样,白樱一时也觉得有些疏离害怕。
也是,堂堂上仙,神魔大战中杀人如麻,如何会在意一个区区凡人,还是这般大恶之人。
“接下来要说的,是江夫人于昨夜杀害这乳母的案子。”
屋外又是一声闷滚滚的雷。
江夫人已经彻底瘫软在地,只是睁着眼睛神色空洞地望着她。
“自打我们进江府以来,就是江宴的贴身小厮小方全程陪同。无论是去江宴上学的阳门书院,还是去集安镇,亦或是在这江府中行走,都畅通无阻。
而昨日提出去江府的铺子尚衣阁时,小方犹豫了,他故意换了马车夫,且故意给我们使了绊子,倘若不是恰好遇到一位姑娘,我们二人此刻应当是在官府中百口莫辩罢。”
“昨夜晚间,我们叫乳娘问话一事,小方定是也告诉江夫人了罢。”
“只这两件事尚且不能断定就是小方就是通风报信只能,直到昨夜,穆郎中陪同我一起演了出戏。我们假意说只需取那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兴许江宴就还有救,之前的话都是避着他的,只有这句被他听了去。”
“倘若诸位是江夫人,听到这话,得知在江宴临死之前事情竟然发生转机,自己并非其生母一事很可能被败露,这么久的心血都要功亏一篑,且心头取血之术对自己也会有危险时,又会如何?”
中年衙役皱了皱眉:“倘若如此,最麻烦的人定是那江宴的生身母亲。既是知道儿子有救,定会不顾一切表明身份。如此说来……八成会想尽办法让那乳娘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小天使们都更关注感情线,后面马上会越来越多哒,评论区有一些问题答了就有些剧透了,反正就是接着看就会有答案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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