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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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周结束之后就到了寒假,大学的第一个长假，也没什么作业，林予夏她们几个在宿舍查完成绩便都收拾起了行李。

三个人都住在本市,所以回家也方便，不用赶着春运。

林桃桃和陈晚星差不多顺路,她搭陈晚星爸爸的顺风车一道走，林予夏住得偏,自己转地铁。

地铁上乌泱泱的大学生,各式各样的行李箱,大部分是去赶火车的。

林予夏只背了个大包，和她来学校的时候一个样，她羽绒服拉链总算是修好了,能拉到领口。

经过大概三小时路程，她到了自己家,一栋老旧的居民宿舍楼,一楼六户，长长的走廊和橄榄绿油漆的铁栏杆，有什么人在这说话，一栋楼都能听到。

楼下有着小孩子用粉笔画的跳房子,很多年没见着了,不知道是哪家的老人教的,弄得有些文艺复兴。

她寒假放得比弟弟早一些,这个时间家里还没人，她拿出一串钥匙把门开了，是她熟悉的陈列，和穆忱家天差地别的陈列。

进门是厨房，灶台上有陈年油污,根本洗不掉，地上是沥青的，再往里走才铺了地板，电视用罩子罩了起来，茶几上堆满了杂物，一边墙上的黄历还没有撕掉，上面赫然是昨天的日期。

林予夏回了房间，她房间杂物很多，她走了之后明显连她睡的上铺都被放了东西，全是弟弟的鞋盒，看来这半年他又花了不少钱在鞋子上面。

她优先整理了这部分，将鞋盒放到自己书桌上，一层层往上摆，他新买了六双鞋，把她的书桌给挤满了。

地上也是各式各样的杂物，用旧的电风扇，坏掉的座椅，还有些旧玩具，她知道是妈不愿意扔，她总觉得能有用，便越积越多。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又放回了床下，一段时间没回来，她房间有点潮味，本来之前雨天窗户就有些漏雨，她自己买了点水泥糊好了，看来是后来又不太行了。

她去到顶楼，准备给自己家里种的菜浇浇水，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林予夏卡着时间把饭菜做得差不多了，七点的时候爸妈才一起回了家，

弟弟晚自习到要八点半才回，林予夏给他热了饭菜，林宇棋也就是回来加个餐。

“骆哥，这么晚站我们家门口干嘛呀？”

门外传来青少年刚到变声期的声音，从细润变得雄厚，只是现在还没完全变声，听起来不大好听。

骆一珩见到是林宇棋，呼出一口气，晃了晃手里的玻璃保鲜盒，“种的草莓收获了，给你家摘了点。”

“骆哥也开始种菜了？和我姐一样啊，她今天回家了，你们碰到了没？”林宇棋是个话多的，看到一个草莓就能发散一大串。

“没，你们拿去吃，到时候把盒子放阳台那边就行。”

他们两户的阳台就隔了二十公分，胆子大点跳一下就能过去的距离。

林宇棋接过草莓，“谢谢骆哥了！”

随后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林予夏从厨房探出半个身体，看到将近半年不见的弟弟。

林宇棋才初一个头已经过了一米八，比半年前高了要一个头，也比之前要晒黑了一些，高中应该也有军训。

“姐，吃草莓。”林宇棋晃了下手里的玻璃盒子，一只大手单手便能拿住整个盒子，青少年发育速度实在太快。

林予夏看着玻璃盒子里面的草莓，大概知道是谁在帮她照顾天台上种的菜了。

“我先热汤。”林予夏开了炉子，给他热今天刚煲的汤。

林宇棋一边夹着排骨，一边对还在热汤的林予夏说：“姐，你们放假好早啊！”

“大学不用补课，就早一些。”

“大学是不是可轻松了？活动也多？”提到大学林宇棋充满好奇。

“还好。”林予夏并没有觉得很轻松，可能她学习能力太差了，至于活动确实比高中丰富多彩得多。

“我感觉我考大学好悬，我又不会画画，要是我也会画画就好了，轻轻松松上本一。”林宇棋想一出是一出，“姐，要不你教我画画？”

林予夏想了会，说：“我不会教人。”

林予夏画画最初是自己摸索着瞎画，当时她也不会上网找教程，就在草稿纸上面乱来，初中就这么画了三年，一点系统的学习都没有过。

高一遇到了林桃桃，林桃桃吃早饭把钱包掉桌上被林予夏捡到了，林桃桃便热情的和她做了朋友，林桃桃看到她在草稿纸上画画才问了她。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艺术生的事情，她学习并不好，能上她们高中已经是超水准发挥了，高一开始就不怎么跟得上，林桃桃带她去了画室，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从排线开始学的，林桃桃借了她一本素描书，她照着画，之后是水彩，到了后面决定要走美术联考的路她才花钱去画室学习，攒了很久的打工钱，花起来特别快。

大学能系统学习，还不用太多钱这点她是非常开心的，所以整日整日扑在画室里，导师也会给各种方向的指导。

艺术节她那张夜海，导师便指点过，她其实人物画更好，对光影和结构的把握更好，风景她便要差些，导师觉得她的画里缺法情绪表达，只有技法。

林宇棋晃了晃手，林予夏才回过神来，“你想学我等会从排线教你。”

吃完饭林予夏刷完碗筷，收拾好剩菜才腾出时间去林宇棋房间。

他正在打《王者荣耀》，林予夏过去问他：“你还要不要学？”

“姐，等我一会，打完这把。”他视线离不开小小的屏幕，划着玻璃做着各种林予夏看不懂的操作。

林予夏瞥了眼便回了自己房间。

排线枯燥乏味，林宇棋浪费掉她半张画纸就失了耐心，拿铅笔把自己画出来并不多直的那些斜线发泄似的乱涂一气，坦言：“画画还是不适合我。”

林予夏没说话只是把画笔好好收了起来。

“姐。”林宇棋坐不安生，面对着椅背倒着坐着，还晃起了凳腿。

“嗯？”

“大学是不是很多人追你啊？”

林予夏下意识便回答了没有。

“不可能。”林宇棋一脸的“你瞎说，我不信”，“我同学看了我们合照都吵着要你微信，我没给。”

林予夏重申了一遍：“真的没有。”

林宇棋闷了会，双手交叠着放在椅背上，挡住自己下半张脸，之后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了真心话：“姐，好久没见你了，有点想你。”

林予夏对弟弟倒是没多少想念，他们从小到大都不亲，虽然小时候她给林宇棋换过尿片，喂过米糊，也洗过衣服，但是她十二岁才和他住到一起，同一间房的高低床，住了三年，她高中家里买了房，两个人便分开住，都有了自己的房间，算下来，最亲近也就那几年。

高中她忙着画画，忙着打工，忙着学习，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他也是，刚上初中，爸妈扭着把他送出去补课，数学物理化学，一个不落。

各有各的繁忙。

林宇棋见姐姐没回应，自作主张了起来，“姐，我要是有时间就去你大学找你玩。”

“好。”

一晚上林宇棋随便吃吃，一盒草莓就见了底，第二天他给了个空盒子林予夏，让她帮忙放到阳台，之后他急匆匆出了门，再不去学校要迟到了。

林予夏看了眼时间，感觉他十有八九，就是迟到了。

爸妈已经一大早去了店子，她收拾完早餐，顺便把玻璃保鲜盒也一并洗了，等她擦干净手，去到阳台，隔壁的骆一珩正站在阳台抽烟。

高三那年他似乎还没抽烟，现在看起来已经是个老手了，林予夏这边是下风处，能闻到烟草味，她并不喜欢。

“骆哥，谢谢。”林予夏走到阳台最右边，手臂一伸将保鲜盒递了过去，骆一珩接过之后顺手放在阳台的围栏上。

林予夏转身准备收拾一下去家里店子帮忙，刚一转身，就被骆一珩叫住。

“小夏。”

“嗯？”林予夏疑惑地望回去。

“就是，好久没见到你了。”阳台的风吹乱了骆一珩额前的发，透过丝丝绕绕的烟雾，林予夏看见他深潭一般的眼，里面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一串灰雾，问：“大学生活还好吗？”

“都还好。”

“那就好。”骆一珩兀自笑了。

短促又无意义的对话便断在这里。

之后林予夏在家日子过得也还算充实，白天去家里店子帮忙，五点回家做个饭，晚上再抽点时间画画。

在家她给穆忱就画不了太大幅的，一般就画下他的脸或者速写。

穆忱似乎挺闲的，总会发些他随手拍的风景或者动物给她看。

就这么混到了快过年，她生日也差不多到了，她初四生日，这天该拜财神，所以每年生日都被新年给冲了。

不过算阳历的话，该是明天。

她身份证上面的日期就是明天，每次都在寒假里，林桃桃会给她发信息，开学会补个小礼物。

今年，她以为也是这样，只是林桃桃好像忘记了，她只约她出来玩。

【明天出来玩啊？宋轶组的。】

【好多人，有你男票。】

后来穆忱也发消息过来问要不要接她，她说不用，自己地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