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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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予夏还在消化穆忱刚才说的话,很容易情绪崩溃，他好像现在就是这样，有点像之前去酒吧那次,他也是哭了起来。

她伸了手去握住穆忱搭在膝盖上的手，“忱哥,没事吧？要不要牵手？要不要抱抱？”

穆忱抬起头来，没有哭得很厉害,只是脸颊和鼻尖都是通红一片。

林予夏她这个反应,完全不是他预计的反应,她像在电影院时那样，只要他伸手就可以抱过去，他在一瞬间怀疑她是不是没有听懂自己说的话。

他没有抱过去,他不敢，他也没有握住林予夏的手,她便把手收了回去。

穆忱睁着红肿的眼,用力咬着下唇，林予夏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看起来情况好糟糕，她轻轻伸出食指去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穆忱偏头,林予夏和他目光对上就笑了出来,很甜那种,好像他只需要给一点反应,她就能还回来一百倍。

他把左手的皮革手环解开，露出一道横向的刀疤，艰难开口，“我以前自杀过……”

“是不是很难看？”穆忱打算一次性说清楚了，林予夏应该要知道这些的,他继续说：“密室那次，我是怕被你摸到这个，我不是要凶你的。”

他早就应该道歉的，拖到现在才说，他对林予夏烂透了。

穆忱给林予夏看了一眼之后就把左手翻转过去，平放到沙发上，他知道伤口很恶心，他那一刀割得深，而且就是去年的伤口，上面有很严重的疤痕增生，凸出来的部分他洗澡碰到都会嫌弃。

他不愿意看，那道疤痕总在提醒他以前有多冲动，有多愚蠢，有多难堪，以及他是多么病态。

林予夏指尖轻碰着他手腕，语气里是几不可察的小心翼翼，“可以碰一下吗？”

她眼睛很大，里面汹涌着炽热的感情，穆忱不自觉把手递给了她。

细白的手指抚过凸起的皮肉，因为她的触碰，那片区域霎时紧绷起来，她来回几下才揉散了那份紧张，她却还嫌不够，俯身下去。

穆忱感觉到她的唇温，像带着电，指尖都酸麻，骨缝里密密的痒，他身体不由剧烈震颤了一下，随后不自主喃出她的名字：“林予夏……”

“不可以？”林予夏抬头对上一双惊惶的眼。

穆忱看着林予夏无辜的表情又说不下去，他只是闭着眼，嗫嚅着：“你别这样。”

跟着穆忱把手收到了自己背后，林予夏的行为太超过他的估计，他比之前还要乱，他原本打算，打算可能就这么分手了……

他一点也不适合谈恋爱，他严苛又怯懦，林予夏的好脾气不该浪费在他身上……

“不难看。”林予夏甚至觉得他的伤口有扭曲的美感，在他光滑白皙的手腕上，这样一道伤疤，极大的反差塑造出来的强烈美感，“我很喜欢。”

“你喜欢……”穆忱话说到一半梗住，他犹豫了会才问了出来，“什么？”

“喜欢你呀。”林予夏想了会，找了些稍微具体一点的，“包括刚才那样的亲吻，和现在手上的伤疤，你身上的柠檬味都很喜欢。”

穆忱满脸的不可置信：“为什么……”

他特别讨厌那条疤痕，想把它永远遮起来，那里即便不算丑陋，也绝对称得上刺目，住院期间连护士的目光都会避开那处。

他知道，那很恶心，无论是自杀的行径还是伤疤本身，一样的恶心。

穆忱的眸光黯淡下去，自我厌恶的情绪充盈着，他像沉浮在海里，被水淹没，无法呼吸。

“我一直都喜欢你啊，你好看，看一眼就喜欢，越看越喜欢。”林予夏语调轻快，声音带笑。

以往林予夏这么说穆忱只会觉得她没个正经，肤浅得要死，就喜欢他的脸，现在他的心脏却因为她轻佻的几句话鲜活起来。

“不觉得我这样不对劲吗？”穆忱在背后捏紧了拳，“你不想跑吗？”

他以前那些朋友都跑掉了，最开始说着没事的，不是他的错，后面还是全都疏远他了。

他出院以后回去上了半天课，全是异样的眼神，不是小心翼翼就是嫌恶，还有些好奇的，悲悯的，甚至还能看到害怕。

没一个人还像以前一样。

“你这样就很好啊。”林予夏不懂穆忱为什么自我厌恶得那么厉害，她的重点完全在别的地方，“我为什么要想跑？比较想亲你，像刚才那样。”

女朋友脸上写满了“我想亲你”。

“这样吗？”穆忱喉结滚动，跪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看了林予夏一眼，他眼睛一眨，剪落一地春光。

林予夏看着他，他像献祭自己似的，倏然靠近，潺潺的气息抚过唇瓣，亲了会便捻开来，两人气息交错着，她看着穆忱睫毛微垂，她眨着眼，双手撑在沙发上，把重量压过去。

穆忱一下从主动方变成被动方，林予夏学得太快了，恣意在他唇齿间掠夺着，他快要缺氧，陡然睁大了眼，随后林予夏便退开了。

“好喜欢你亲我。”林予夏气息不稳，暧昧地舔了下唇，又凑上去在他下巴上啄了口，问：“你是不是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普通亲亲抱抱也可以。”

“不是。”穆忱一边拿她没办法，一边解释：“西酞普兰有副作用。”

“这种药物副作用都很大，我的话是喉咙哽塞，吃不下饭，”穆忱顿住，话还没说出来，他耳廓先红了，嗓音低磁，“还有性/欲减退。”

他很快接着说下去：“我不是不喜欢，只是，没感觉……”

那方面的需求很低，从开始吃药起就这样，当时别说这个了，他任何需求都低到快没有，连求生欲都是，所以他也不在意。

刚才他亲吻林予夏除了呼吸节奏乱掉，一点旖/旎的想法都没有，肢体接触上面他获取的只有安定感。

自己真实活着，被喜欢着的安定感。

可是林予夏很喜欢，他能感觉到，她会很欣悦地回吻，眼睛似秋水漾着，不会害羞地闭上，只会印出他的模样。

他不太清楚正常会是什么反应，他以前对这个无所谓，也没任何体验，从他所拥有的知识里面，他知道该是能让热恋男女沉溺的事情。

如果停药了，也许就能知道林予夏是什么感受了……

“那抱抱呢？”

林予夏说这些词都喜欢用叠字，每次后一个音都好轻，声音甜得像撒娇一样。

“喜欢，有安心感。”感受到他人的温暖，好像自己的生命也鲜活了一分。

“我也喜欢。”林予夏说完就扑了过去，穆忱往后倾倒，承受住林予夏整个人的重量，她的发丝落下来，让人迷了眼。

要做还是做些两个人都喜欢的事吧。

林予夏的拥抱热烈而投入，身体熨帖着，不留缝隙，她还会用脸蹭着，然后吐出甜蜜情话，“忱哥，想一直抱着你。”

手也不安分地一路摸到后腰，再往上，抚过背肌，最后攀附在肩膀。

他的笑意不自觉漾了出来，她比西酞普兰还要管用，“予夏，我喜欢你。”

林予夏漫不经心的用嘴唇擦过他的脖颈，回应他：“嗯，我也喜欢你。”

穆忱的心脏剧烈跳动，他有些开心过头，刚才经历的难受像假的一样，被她轻松就抹去了。

等穆忱情绪平稳了，林予夏重新给他脸上贴了胶布，他问道：“你怎么这么熟练，包扎伤口。”

主要是手上，林予夏包扎得很完美，连固定的卡扣她都会用，他医药箱备着可他从来没用过。

“小时候总是受伤。”

穆忱打量着林予夏，“看不出来啊……”

林予夏看起来挺文静，穆忱忽然想起那天看到她翻院墙，似乎也不是太文气的人。

“你身上有伤吗？”

“不严重。”大抵就是些淤青，他没脱衣服看，只是按压着会痛。

“手上可能要挺久才会好的。”林予夏把药箱盖上，“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弹琴。”

“不要紧。”他已经很少弹琴了。

“脸上会不会影响拍宣传片？”

“过几天就淡了，到时候用遮瑕盖一下，应该看不出来。”提及宣传片，穆忱眉头蹙起，然后偏头拉了林予夏袖口一下，声音很低：“这次的表演，有女主角，有一点……肢体接触……”

“我知道。我看过视频。”林予夏面色不好，一瞬间如溪水结冰，没半分暖意，垂眸撇嘴。

在写生的时候她就找来看了，准确说是林桃桃找的，林桃桃对穆忱这次表演和女生同台又数落了他好多不是，看视频的时候也是咋咋呼呼的。

林桃桃指着屏幕大声叫起来：“这动作也太过了！”

连陈晚星都有同感：“这是什么十八摸吗？”

“只是抓着女主手在摸吧，也没直接碰到。”林予夏没她们反应大。

林予夏看视频里面虽然动作是有点亲密过头，但是表演者其实没有直接接触到比较敏感的几个部位。

“你看这胸，腰，腿的！”林桃桃转头，嘴角向下，手肘撞了林予夏两下，“他是不是故意选这首的？”

林予夏否认：“不是，他想选的是独唱的，这是学校选的。”

之前穆忱和她发微信稍微有聊过，他还和她说想唱别的。

陈晚星看着林予夏语气平常，她反倒有点生气，“林予夏你的反应也太平淡了吧？”

“我觉得还好？”林予夏看了看屏幕，继续说：“这个没直接接触啊，就是碰了手。”

陈晚星直接上手了，抓着林予夏的手在她身上走了一遭，从胸口一路摸到大腿，然后问道：“你没感觉？”

林予夏一时语塞，陈晚星抓着她的手摸和她自己摸，确实是不一样的感受。

林桃桃也附和：“是啊，虽然可能有点保守，但是我还是要说这个尺度有点大。”

后面林桃桃还把亲密接触的那几帧给她又播放了一遍，她大概有些明了。

“宋轶他们把彩排视频发给你了？”穆忱突然心虚，他尽可能用平常的语气说，却带了一丝小心翼翼的味道：“你是不是不喜欢……”

林予夏还没来得及看彩排视频，她顺势回答：“一点点。”

穆忱看着她表情难受得不行，受了委屈还要装不在意，早知道就该推掉的，他知道女孩子都很在意这些事。

林予夏看穆忱好像认真烦恼了起来，她伸出手指往穆忱心脏那一戳，嗔怒道：“你管好这里。”

穆忱笑着去抱她，“知道的。”

她却在想，吃醋有点高难度，下次还是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宣传片这里男女主有点信息差，总之忱哥挺守男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