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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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两个人都很默契的装作不知道，房间没开灯，只有客厅的灯光照进来,穆忱把门合上，便是一片漆黑。

林予夏轻车熟路把夜灯打开来,一豆暖黄的光，房间里一片静谧,只有衣物摩擦的声音被揉进夜里。

林予夏坐在被单边缘,解开领口蝴蝶结的系带,从上往下解扣子，她听到皮带金属磕碰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

她脱得很快,把头发也散开来，然后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手指说：“我背上有条疤,很长，可能有点恶心。”

穆忱解开左手的皮绳，放到矮柜上，把左手递到林予夏眼皮子下,“恶心吗？”

林予夏抬起头连连摇头。

“我也不会觉得恶心。”穆忱笃定又温柔,“让我看看。”

林予夏转过身,如瀑的黑发倾泻而下,穆忱撩开来，在右边肩膀，有一道贯穿蝴蝶骨的疤痕，颜色很淡，轻微凸起,看起来好多年了，也远没有他手上的深。

背上的伤十多年了，早该长好了，被穆忱一碰，却像新伤口，带着正在长肉的痒意。

他的手有点凉，羽毛般的触感过后，伤疤被一片热意覆盖，在上面蜿蜒出一条水痕。

林予夏空着双手，不知所措，摸到身上最后那片布料，准备褪下去，被穆忱捉住了手，他伸手把夜灯关了。

视觉变弱了，其他感官便增强了。

穆忱的手很轻，温柔得像水，触感如同蝴蝶振翅般微弱。

饶是如此，她还是少了点安全感，看不到脸，看不到表情，陷入未知的恐惧，她声音小小的：“忱哥……想看看你……”

穆忱让她翻身向上，她找了会焦点，才撞入他的眼，没等她看清，穆忱倾身向下。

温热的呼吸有些灼人，林予夏攒紧了被单。

如细雨润泽青山，在静谧的夜里，一丁点小声也变得格外清晰，她听着好似心里有一把火烧了起来，把她周身都蒸出汗来。

她沉浮于海上，找不到浮木，只能断断续续唤他的名。

穆忱听着她的心跳，换了一边，若有似无地亲着。

感觉到他高挺的鼻滑过，林予夏身体骤然紧/绷了起来。

灵魂好像都震颤了一下，她说不清是身体的满足感更多，还是精神上的，只知道都是穆忱给的，也只有他能给。

林予夏很快便没有功夫去想这些，穆忱修长的手指让她无暇顾及其他，全副心神凝在了那一点。

惊呼声没能发出来，全被穆忱吃进嘴里，她透过轻雾看着他眼尾点点嫣红，他一句话也不说，比平时还要沉默，动作却不停，仿佛停下来就不会继续似的，总要找点什么摸一下，找点什么亲一下，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和莽撞。

林予夏只能紧紧攀着他的肩膀，她需要找点东西来填满指缝，她的神智快要游离出去，她抓不住。

馥郁的气味弥漫开来，林予夏无法抑制地哼出了鼻音。

她脑子一片空白，她在听到撕开塑料包装的声音时，才后知后觉穆忱去抽屉翻了东西。

“予夏……”声音低哑得不像他，“对不起。”

道歉声吹入耳朵，疼痛感直冲大脑，林予夏习惯性地咬住嘴唇，磨牙将嫣红变得苍白。

“咬我。”穆忱伸了手，将她的下唇捻开，食指抵住她的牙关。

林予夏不忍心，可太痛了，她没法控制自己上下牙咬合起来，挨过疼痛找回理智才慌忙仰着脖子把他手指吐了出去。

不能弄伤穆忱，一丁点伤都不可以。

他看起来也不好受，额角都是汗，他没有动，手臂撑在林予夏的耳侧，她好像能听到里面血液流动的声音。

“我不疼……”林予夏见不得穆忱这样，哪怕她自己额上冒着涔涔冷汗，她也努力摆了个笑。

穆忱还是没动，他短发上的汗珠摇摇欲坠。

空气燥热无比，他就这么僵持着，那滴汗珠最后滚落下来，在林予夏身上洇散开来，带着些微凉意。

林予夏眼角溢出了泪来，她拉低了穆忱的身体，蹭挨着他的面颊，“忱哥，可以了……”

穆忱的自制力因为她的主动彻底消耗殆尽，他开始不管不顾起来，无论是亲/吻或是别的。

林予夏被自己唇间泄露的声音吓到，又死死咬住了下唇，不敢再发出声音来。

穆忱这次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管她是否会咬疼自己，他停不下来，跟着去亲她细细的脖颈，白皙的肌肤很快被红痕覆盖。

“喜欢我吗？”穆忱的气息很乱，这句话说得忽轻忽重。

林予夏理智都快被撞散了，他还要在这种时候问她问题，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喜欢……”

素白的手摸到穆忱的身侧，全是汗，第一次看到穆忱这样，私下他总是干净又清爽，轻微的洁癖，打完球会马上去洗澡，而现在汗水顺着他短碎的黑发砸到她身上，哪里都是潮润的。

窗外突然行雷又闪电，大雨落在玻璃窗上，劈里啪啦的响动冲击耳膜，她也像泡在了水里，出了很多汗，被单早没了先前的干燥柔顺，她能碰到的位置全弄出了褶皱，她也跟着皱了。

不知道穆忱对她的回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没再开口，她也跟着静默，着迷于身体陌生又强烈的反应，穆忱填补了她所有的好奇。

汹涌的情/潮来得猛烈，林予夏差点控制不住手，慌忙从他身上拿下来，紧握成拳，眼里的薄雾散开来，眼角有水珠滑过，他从朦胧变得清晰，月光溶溶撒在他身上，有一种半明半暗的美感。

他身上的月色，是她见过最温柔的，让她不敢触碰，害怕弄脏了，害怕碰碎了，害怕……融化了……

他真好看，哪里都好看，在这种时候也让她无端想到“澄澈”，她就是觉得他干净死了。

闪电让房间有了片刻的敞亮，林予夏也逐渐找回被穆忱撞碎的理智，她清醒了过来。

情侣间的事情都做完了，在现在结束，再完满不过。

再继续下去的话，她就快要碎裂，被碾压得毫无喘/息空间。

她不该招惹穆忱。

穆忱不知道林予夏在想这些事，看着她神色清明，眉眼淡淡，和平时不同，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他，他没多考虑，也没法考虑，凭着本能沉溺在情/沼中。

青春期药物压抑了欲/望，他内心深处觉得这事龌龊，停药之后他却也变得龌龊，林予夏是他夜里躲不开的梦。

他试图看些片缓解，可没一点用，反而更严重。

他不是满足林予夏的愿望，那是他自己的愿望。

他想和林予夏做。

包括刚才，也是他故意的，说自己不会脸红，他知道的，林予夏一定会想办法让他脸红，他就可以达到目的。

他很久没有自己主动做决定了，习惯了被推着走，所以他还是选择了被动，假装被动。

欲/望走到终点，穆忱倒下去亲昵地贴着林予夏的耳廓，气息乱得他说话声调不稳，“你刚才在想什么？”

“爽吗？”林予夏脸颊上还有绯红洇散开来，直到眼尾，她对穆忱的提问避而不答。

女朋友用了个最直白的词，不是“舒服吗”，“感觉好吗”而是“爽吗”。

“嗯。”

“我也是。”

“疼不疼？”穆忱声音里面满满的歉意与愧疚。

他看到林予夏眼角的水分，知道她该是疼了。

“还好。”

林予夏抱着穆忱，把话语吹进他的耳孔，“我们分手吧。”

穆忱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她贴得那么紧，语气软软的，不说“我爱你”，她要分手，把他想要道歉的话语堵在了喉咙。

“你要分手？”穆忱压抑不住自己惊诧的情绪，浓睫直颤，扶着林予夏的肩膀，质问她，“你和我恋爱，就是为了和我做？”

他不愿意那样想林予夏的，可她这样让他没办法不那样去想。

太过震惊让穆忱没控制好力道，他见到林予夏皱眉才发现他用了想要捏碎她肩骨的力道，手慌忙垂坠下去。

“和这个没关系。”林予夏眼神真诚，言辞诚恳，穆忱听了却想到了林予夏从来只夸赞自己的外表，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她的话。

穆忱想问为什么，但他问不出口，在他踌躇的短暂时间里林予夏已经坐了起来，不带丝毫留恋的，离开他的怀抱，弯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衣物。

他想开口说什么，嘴唇打开又闭上，终是什么也说不出口，看着林予夏不紧不慢穿好衣服，还把他的衣物整理好，他产生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刚才与他亲密的仿佛不是林予夏。

林予夏衣物齐整，声音有点哑，她涩然开口：“我走了。”

她关上房门，到了他视线以外，之后是大门关闭的响动。

林予夏走了，林予夏和他分手了……

他连知道原因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

还好，他也没陷得很深，还好，他没有什么都告诉林予夏，还好……

还好，还没多喜欢林予夏……

毛线不合时宜的撞开虚掩的房门，一路尾巴摆得欢快，爬到穆忱拖鞋上等主人顺毛。

毛线没有得到满足，看着主人完全不理它，顾自去了浴室，一阵水声响起，它又被吓得躲回窝里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