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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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林予夏几乎是立刻拒绝了穆忱。

他高大的身影把她整个人笼在里面,头发剪短了一些，唇红齿白的，听见她这么说也没皱眉,他反而笃定的陈述：“你喜欢我。”

林予夏噤了声。

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只能放低视线,看着两人的鞋。

“为什么不愿意？”穆忱语气温柔，好似有着无尽的耐心。

林予夏低着头,执拗地回答：“就是不愿意。”

“因为你对什么都不在意,你的热情全是装的,你只是对我的脸和身体着迷？”穆忱语速不快，声音放得比之前小了不少，是刚好她能听到的音量。

林予夏吃惊地抬起头,与穆忱对视，他目光柔柔,嘴角带笑,有种掌控者的自信。

“你说什么？”林予夏的声音不稳，一句话轻轻重重，参差着惶恐。

穆忱收起了笑，无不严肃地说：“我说你每天都在假装,假装开心,假意附和,实际上你什么都不关心。”

她从不关心林桃桃和陈晚星在追的电视剧和在聊的娱乐圈八卦,甚至连她们偶尔开的玩笑都不太能解，她的笑容会有延迟，但却是挑不出错来的完美笑容。

谁也不会觉得她在假笑，但是从时机上，那明显是假笑。

林予夏彻底没了声,连呼吸都为之一滞，她猫低了身子，准备从穆忱手臂下钻出去，他长腿一伸，把林予夏堵得严严实实。

“我说中了是不是？”穆忱叹了口气，腿也放了下去，“我不会和别人说。”

穆忱看着林予夏惊恐万状的表情继续安抚道：“我不是要要挟你。”

这种情景穆忱说这种话毫无说服力。

林予夏人是麻的，以至于她连斯文男在远处看着他们两个一脸笑容都没注意到。

她满脑子都是，穆忱他知道了，他发现了……

该怎么办，之后还能好好去学校上课吗……

他要复合是为了什么……

穆忱看林予夏脸都吓白了，他知道她不信，他抛出别的问题：“你偷偷穿我衣服了吧？”

林予夏回了神，钝钝地点头……

她看着穆忱脸上漾开的笑，轻声问：“你故意的吗？”

她再傻也明白过来了，他故意把衣服掉在她面前，他像布下陷阱的猎人，等她一脚踩进去。

“嗯。”

穆忱顿了会，补充：“第一次不是。”

林予夏呆了会，才想起来他说的第一次是什么时候，“你看到了吗？”

他那个时候，就知道啊……

“嗯。”看到林予夏偷穿他的衣服，两次。

第一次怕她尴尬，没去戳穿，第二次则完全是因为他胆怯，他需要一些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林予夏喜欢他，不然他拿不出勇气找她。

看到她在教室偷偷穿他外套，他才确认，她就是没法抗拒他，他对她有着绝对的吸引力。

林予夏头低了下去，“对不起，我为我的行为道歉。”

两次，都在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的情况下去偷穿他衣服了，很失礼，也很……

“没关系。”穆忱看着眼前茸茸的脑袋，忍住想要摸一下的冲动，无比温柔地继续说，“没关系的，林予夏，我喜欢你，所以你做这些我不会介意。”

她抗拒整个世界，除了他，这一认知使他狂喜不已，确确实实是唯一的，无可替代，纯粹至极的，情感？

他也说不清。

虽然不知道林予夏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她对他始终如一，总会因为他情难自禁。

他像沙漠里渴了很久的旅人，即便林予夏是海市蜃楼，他也没法放过她。

脑海里总是出现她的画，里面是他哭泣的脸，丑陋的疤，她的行为实在是，太容易让他动摇，对她的话也没多大抵抗力。

你这样就很好。

甜蜜得过分，简直是作弊。

而且，她是真的没觉得不好，没一点勉强。

“看来有人送你回去了。”不知道何时斯文男走了过来，他口气很是愉悦。

林予夏瞥了他一眼，“嗯……”

他便走了，甚至还和两人挥了手。

“我不是吃醋才这样的。”穆忱看着那人背影解释着，“宋轶做得太蹩脚了，故意在我面前和林桃桃说约你的事情。”

他一下就听出来了，宋轶是看他上次对林予夏弟弟吃醋了，上了心，想重演一遍激他。

他知道了还是跟了过来，一直远远看着，林予夏越冷他便越自信，他猜对了。

而且他甚至很开心，他以前不知道林予夏对别的男性是怎么样的，和他比起来，差距显而易见。

“予夏，复合，好不好？”穆忱请求着，直直看着她的眼。

林予夏移开视线，“不……”

穆忱眼神变得无奈，而后笑开来，嗓音带着钩子，“分开这么久，忍得住不抱我？”

穆忱明显在撩/拨她，额头快抵住她的，问句几乎是用气音吹入耳朵，熟悉的香气侵袭嗅觉，她本来就对他毫无招架之力，如他所说，分开了这么久，她的定力像个笑话，仅仅是靠近，就要崩溃。

他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色衣服，身上有她最喜欢的柠檬香气，连头发也剪短到去年夏季的长度。

林予夏挣扎了不到两秒，明知他是有意的，还是合身抱了过去。

经不起穆忱这样的，他一点都没有碰到她，却比碰了还让人心痒，挠不着那种。

她纵容了自己，她总这么不顾后果，随便释放自己的欲/念，学不乖一样。

穆忱也挣扎着，要是林予夏能忍住，后面的话他肯定都说不下去，他肯定再也拿不出勇气和她说复合了。

他只有七八分把握，他不想赌的，可是没办法，林予夏不会再主动靠过来了，她浑身上下写满了想逃。

“予夏。”穆忱胸腔震动，他在笑，“你没法拒绝我。”

她以前老说没法拒绝他，他起初以为是他提的要求没法拒绝，现在发现是没法拒绝他这个人。

“我可以……”林予夏言行走着两个极端，即便拥住了穆忱，她也没有要答应复合的意思。

她只要再纵自己一下下，最后一下下。

“像以前那样不好吗？”穆忱搁在林予夏腰线的手收紧了力道，让她贴得更近了些，指腹能感知到她凸起的脊骨轮廓。

“我很累。”林予夏推了穆忱一下，他立刻放开了手，两人对视着，林予夏又强调了遍，“特别累。”

穆忱抿着唇，深吸了一口气，食指与拇指互相揉捻着，“因为……我的病吗？”

他问出来了，然后分外想逃跑，想立刻逃开，他盯着林予夏的嘴唇，害怕她开口，也害怕她不开口。

他的感情如果对她只是负累，该怎么办……

为什么他这么沉重，让她感觉到累了……

林予夏没听懂，她微微苦恼着问了回去：“嗯？什么病？”

“抑郁。”穆忱悬着的心悄然落下。

林予夏从来没特殊对待过他的病症，他总怀疑，现在信了，她连反应都慢这么多，没把他当病人看过。

“不是。”林予夏立刻给了否定的回答。

她接着说了下去，“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想一个人呆着。”

林予夏在抗拒他。

她转身走着，走到街上，然后静默地坐到路边的长椅上。

他一路跟着，很想去问，很想去了解。

之前林予夏也跟着他了很久，她那个时候在想什么？

风吹起林予夏散落的长发发丝，她迟钝地伸手去勾至耳后，不一会又被吹起，她看着星河，眼里闪闪亮亮，却好似空洞的玻璃珠。

她讷讷开口，没有任何情绪，“我拒绝过你了。”

她不想复合，不想再回到那个状态里，她怕。

穆忱看着她的眼眸，里面确实什么也没有，空洞得像假人，她什么也没想似的。

她只是在抗拒他，推拒他，不想让他入侵到属于她的空间里。

她想一个人呆着，他以前也想，后来又不想了，应该说他其实并不想一个人呆着，他想有个人去陪他，不介意他的敏感脆弱，去他的那个扭曲角落里面，陪着他。

他等到了那个人，林予夏去陪他了，她陪着他一起窝在那个扭曲的角落里面。

她给的感情不是真的，但也不全是假的，那些真假难测的部分，缓解了他的痛苦绝望。

看啊，也有人喜欢他真实的那面……

并不温柔，并不成熟的那面。

穆忱看着林予夏抱紧了自己的手臂，俨然一副防卫者的姿态，他又看了眼手机，“夜了，送你回宿舍。”

林予夏这才有了表情，带着小心和一点怀疑，“你会保密？”

“嗯。”

只有他知道的事情，有种隐秘独占的快意，却也有因为林予夏的不信任感产生的烦闷。

“谢谢。”

穆忱叫了车，他觉得这个情况也不好送林予夏走回去。

林予夏在车上很是松弛，懒散地靠着。

穆忱看她终于露出了放松的表情，“累就睡一会。”

出租车开得平稳，林予夏靠着椅背，合上眼，没一会就睡着了。

离学校其实也就不到十分钟的路，司机很快开到了，正回头准备叫乘客下车，对上后排男生的眼，他比了个“嘘”，旁边的女生靠他肩膀上睡着了，一看就是大学生小情侣。

可真纯，十八九岁的恋爱，像春日里的惊雷，心脏为之剧烈跳动，一辈子也忘不掉。

司机笑着叹气，想起初恋，牙齿赛着酸。

“我睡了多久？”林予夏脖子有点痛，才醒了过来，声音含糊。

她睁开眼，看到穆忱的肩膀瞬间清醒了过来，怎么靠他身上睡着了！

“不是很久。”穆忱不动声色小范围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肩膀。

计价器跳向了六十块，林予夏不知道自己是一下太放松还是刚才吃饭消耗了太多精神，竟然睡得有些沉，要不是姿势有点不好受，她可能都不会醒过来。

她没再看穆忱，动手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那我回宿舍了。”

“送你到楼下。”穆忱迅速掏出手机扫码支付。

林予夏停下脚步，“学校，很安全。”

穆忱快步走到她旁边，“想送。”

几百米的路程，两人各自无言。

“我会放你一个人呆着的，你再考虑下。”等走到宿舍楼下，穆忱又退让了一步。

林予夏没看他表情，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身上楼。

真怕他再靠近一次，她可能就要动摇了，还好穆忱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点点卡文，下章就复合了！但是一开始没有什么糖，硬抠可能有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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