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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林桃桃指着自己脖子,扬着下巴,在上面点了点,“穆忱弄的?”

林予夏穿的衬衣,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但是完全没遮挡住她脖子上的吻痕,实在是引人注目。

“嗯……”林予夏把手伸了过去,抚上自己的脖子。

“拿遮瑕遮一下吧。”林桃桃撇着嘴,在心里把穆忱骂了个狗血淋头,“太显眼了。”

就算大家都知道她和穆忱在谈恋爱,也有不少人知道他们住在一起,那也不能这样子啊,夏夏会被议论的,还是很不好的那方面。

“我带了粉底液,要不要?”陈晚星边说边翻自己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一瓶粉底液和一面小镜子。

“嗯,谢谢。”林予夏也没带美妆蛋什么的,就徒手抹了一下,算是勉强遮住了一点点,不认真看应该看不出来。

早上出门前穆忱也为这事情又一次道歉了,昨晚上他弄出来的时候就道歉过。

他也不是故意弄出印子来的,之前都没有过,只有假期他会留一点在脖子上,其他时候都留在锁骨以下或者背上,总之是绝对不会被人看到的地方。

他一直挺注意的,绝对不会不做措施,绝对不会弄疼她,也绝对不会强迫她。

只是昨天,他真的有一点反常。

她好不容易从展示厅追出去把人追到了,他一个劲地跑,她在后面怎么叫也不停下来,她就追了一路,追到教学楼底下,他才终于回过头来。

“予夏,我有病,我看不得这种事,你让我冷静一下。”穆忱特别自暴自弃地说了出来,特别悲伤的样子。

他知道这种情感很不对,不应该产生这种扭曲的情感,看到别人碰她,他就像要死掉了。

一点动作就被他放大了无数倍,林予夏是他的东西,别人不可以碰。

这种观念从根本上就是错的,可他就是会这样想。

而且林予夏看起来绘画得好认真,他不是第一次看林予夏画画,她在家经常画,可是没有在展示厅看到那么震撼。

她在高处,全神贯注于柱面,手上的画笔沾着颜料,她细致地填涂,眸子灿若星河,她没有什么表情,甚至白净的脸上沾着好几种颜色的颜料,可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庄严肃穆。

她好像才是画一样,发着光那种。

穆忱看得出来,她画的又是自己,只是不太一样,有些古典画法或是别的,他也不清楚,只觉得很不现代,画里他背后是一片绿意盎然,他的衣着是中世纪才有的那种衣衫,他没穿鞋,脚下是沉静的水面,裤腿被挽了起来,边缘部分全被打湿了,有种半透明感,他手指在旁边搁着,是弹钢琴的手势,脸上似是沉醉。

那不是他这两年会露出的表情,他以为自己对音乐的热爱早没了,却在画里又见到了……

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些,他想要躲起来的,再也不去碰那些。

他已经不是那样的了,他现在没有热忱去弹钢琴了,不像林予夏炽热地爱着绘画。

他看着画和林予夏,难过得无以复加。

然后就看到学弟戳了她的脸颊一下,以此为契机,他逃跑了,他也不知道哪种感情占了上风,是想逃跑的感情,还是想独占她的感情。

穆忱失魂落魄地走到了自己教室,他也不能老是翘课,还是得顾及一下平时分。

宋轶看他双眸失神,问:“忱哥,怎么了?”

“没事。”穆忱不大想说话。

秦栋在旁边看着手机视频,没抬眼,像是没过脑一样复述了一遍,“忱哥咋啦?”

宋轶猛地撞他一下,朝他努嘴。

秦栋才看到穆忱眼神空洞,整副心思都不在这里。

他下意识就说:“和林予夏吵架了?”

秦栋刚问出口就被宋轶在桌子底下重重踢了一下。

穆忱听完像想起了什么,问:“你们,刚才没课没去找林桃桃和陈晚星吗?”

应该是没去的,只有他跑去了展示厅,林予夏她们三个分得也很散,她在高处作画,林桃桃和陈晚星都在墙那边,负责的都不是一个东西。

宋轶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学生会有事啊……”

“在看比赛。”秦栋有一丢丢愧疚,“今天决赛,我晚上再去找她。”

他在看游戏比赛,陈晚星也知道,正好她忙,也没功夫冲他发脾气,他正好看个痛快,就是穆忱一问,他又觉得对比起来自己有少许过分。

他决定给陈晚星买个她看上的限量版包包赔罪吧……

穆忱眉头都皱了起来,大家都不是时时刻刻要黏在一起,只有他有这种诉求……

说放林予夏一个人,也就只有刚开头好好做到了,现在根本……

一有空就去找她,也不用她搭理,就是想看着她。

他太闲了吧,没有任何自己的事情要做,但是林予夏有很多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他甚至开始吃画画的醋起来……

这样下去,又会变成以前那样,让她好累,她可能就又想要分手了……

她分手的话,她就不会回头了,他不想那样。

-

林予夏听他那么说以后也就乖乖走了,他真的不想要人陪伴的时候她不会过去的。

后面也不知道穆忱是不是真的冷静下来了,她回家的时候至少他看起来很正常。

有好好和她说话,也好好吃了晚饭,还和毛线玩了一会。

就是在她画画的时候,搬了个椅子坐到了她后面,“能不能让我抱下?”

她当然不会拒绝,穆忱也只是搂着她腰,不去碰她手,只是仅仅是这个动作就不太好作画了,她就停了手。

“不画了吗?”穆忱声音闷闷的,像在水里。

“不画了。”林予夏去捉他抱着自己的手,交叠着覆盖上去。

他比画画要重要一点。

穆忱也用力把人搂紧了一些,“那你,能不能听我弹琴?”

“好啊。”

好像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要弹琴,林予夏想起来之前他被她要求弹琴那次,算不上什么愉快的回忆,他一首完整的曲子都没弹完。

林予夏跟着穆忱走到了琴房,那架三角钢琴静静地睡在那里,她做家务都有好好擦干净,漆黑的琴身有莹泽的光。

穆忱走过去坐下,然后把手放在旁边,拍了拍椅子,“可以坐我旁边吗?”

林予夏误会他是不是想要四手联弹,她迟疑着拒绝,“我不会弹钢琴啊……”

她以为穆忱知道的,自己对音乐一无所知……

穆忱很轻地摇头,“不用你弹,你坐着就好。”

林予夏不懂他这个要求是干嘛,她还是坐了过去,并且有些不安,“会不会影响你弹?”

“不会。”

林予夏尽可能坐得端正一些,双手很规矩地放在膝盖上,怕碰到他或者被他碰到。

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人弹琴,俯视着,他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平整,因为动作突起的骨节棱角有致,大概天生适合弹钢琴的手就该长这样吧。

他弹的曲子很短,短得林予夏分辨不出来他弹完了没有,他收回了手,怔忡着望着黑白琴键。

“难受吗?”她握住他的右手,上面出了一点手汗,他没用力气,没有回握住她。

穆忱抬眼望向她,“有一点。”

“你喜欢弹钢琴为什么……”林予夏将自己读到的情绪说出来,“为什么这么痛苦?”

她完全无法理解穆忱的情感,她也一样喜欢画画,她从来不会觉得画画痛苦,即便是画不出想要的效果,那也是痛并快乐着,总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快乐在里面,可他好像全然就是痛苦。

她也有目前逾越不了的藩篱和障碍,但是她可能比较傻,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永远停在这个地方,就算一直停在这里,她也还是喜欢画画。

所以,完全不明白穆忱的痛苦从何而来,她看他以前比赛的视频还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现在一弹琴,他就是这样。

“因为,有些回忆很痛苦。”穆忱痛苦地闭上眼睛。

“忱哥……”林予夏不知道说什么好,“难受就不要弹了”,这句好像不对,“要走出痛苦的回忆”,好像还是不对,于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些始终该是穆忱自己的决定,她没法用自己的经验去套。

两个人好久没说话,林予夏只是牵着他的手,静坐在他身边。

他确实不需要语言的安慰,这种时候无声的陪伴就够了。

穆忱默了太久,再开口声音有些哑,“就算我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事情,你也会陪我,对不对?”

林予夏笑了,“嗯,会陪你。”

穆忱眼神空茫,“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林予夏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突然难受了起来,他明明好喜欢弹钢琴,也拥有好多东西,也懂好多知识。

她还没措辞好语言,穆忱忽地笑了,却比哭还难看,“只有你是我的了。”

“嗯,是你的。”如果他可以开心一点,她把自己送出去也没什么问题。

“这里是我的。”穆忱指腹碰到今天她被陆岐深手指戳到的地方,跟着他伸出红艳的舌,从上面曳过。

接着是嘴巴,他挨得极近,湿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口鼻,“这也是我的。”

舌尖被他裹吸住往他嘴里带,林予夏只觉得他眼睛沁了水,雾蒙蒙的,望向她的时候又像生了火,里面火苗噗嗤噗嗤的,要烧过来似的。

“都是我的。”穆忱气息乱了,只有眼神变得热切,“对不对?”

林予夏声音也变得娇慵,“都是你的。”

“这里呢?”穆忱的手贴着她的心脏,感受着心脏的跳动,“这里也是我的吗?”

“也是你的。”

如果真是他的就好了,如果林予夏爱他就好了……

穆忱收回了手,从正面把她抱住,“予夏,你是我的。”

林予夏觉得他抱得有些紧,他的呼吸就在她耳边,“明天,我会开始练琴的。”

穆忱说完又觉得自己在自欺欺人,“明天”就是“明天的明天”,无止境拖延的一天,永远也不会到的一天。

他已经决定了要好好努力了,要充实一些,不可以满脑子都想着和林予夏在一起这件事,为了两个人的关系,他得努力才可以。

把欲/望转移一点,就不会全是对她的占有欲了……

穆忱很快又说,“不,我现在就练,你陪我好吗?”

“好。”

穆忱练得很吃力,他还是很不开心,偶尔弹琴的速度会骤然加快,他的表情也会随之变化,然后被他压抑下去,如此反复。

他练了很久,几乎是练了整晚,到她打了个呵欠才停下来,停的时候他双手微颤,她想大概是练狠了。

“忱哥,还练吗?”她有点困,不是因为看他练琴觉得无聊,纯粹是生物钟到了,想睡觉。

穆忱歉然地揉了揉她的头,“不练了,睡觉了,你先去洗澡。”

林予夏洗过澡之后稍微清醒了一点,躺到床上才又有了一点困意,可她头发还没干,她有点懒得吹,所以穆忱洗好了进房间的时候正看到她头上包裹着毛巾快要睡着。

“吹干了再睡。”穆忱把林予夏给拉了起来。

林予夏眼睛都不想睁开,“不想吹……”

“会头痛的。”穆忱很执着,“我给你吹,毛巾包着吹一下就干了。”

穆忱下床去拿了吹风,让林予夏坐起来,自己给她吹头发。

他还从来没给人吹过头发,怕弄痛她,“你别乱动。”

穆忱吹了一会,感觉毛巾差不多干了就把毛巾拿下来,然后用手指给她理半干不干头发,林予夏头发很长,发尾打了好些结,他一个个解开。

林予夏觉得他真是太温柔了,温柔过了头了,“忱哥,可以用梳子的。”

“会痛。”

“不会多痛,只会断一点头发。”况且她头发很长,只要抓住上面的部分,就算断了也完全不会痛。

穆忱专心解着她发尾的结,“乖,一下就好了。”

穆忱弄完她发尾又给她吹干了头发,之后把毛巾也扔到洗衣机里面,再回房间的时候她已经躺了下去。

他太磨蹭了,林予夏该困死了。

穆忱把灯关了,也躺上了床。

“今天占用你画画的时间了。”他用的气音,也不知道林予夏能不能听到,要是睡着了就算了。

林予夏已经摸到了周公的衣角,听到他讲话又把自己拉了回来,转个身滚到他怀里,“没关系的。”

一天不画画也没什么的。

穆忱全无睡意,他本来就没有林予夏这么健康的生物钟,今天更是不想睡,“予夏,我明天还可以去展示厅找你吗?”

“可以啊……”林予夏闭着眼回答,其实他想去找她随时都可以。

“我不会干扰你画画的。”穆忱保证,“我会控制住我自己的。”

他已经无端发火两次了,不能再有第三次。

林予夏不太清楚他要控制什么,他最近反常得要命,自从见过陆岐深之后他就不大对劲。

但是又不是吃醋,他过不去的对象好像是他自己。

一般来说,吃醋应该是和她过不去吧,或者粗暴一点,把陆岐深打一顿?

她解析不出来穆忱反常行为的原因,完全弄不懂。

她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很稳定了……

“今天是因为我脸被戳了,你不开心吗?”她只能想到这个理由来。

“不是的。”

原因他说不出口,难以启齿自己近乎病态的占有欲。

他该怎么和林予夏说,他连林予夏画画都会嫉妒,嫉妒画画这件事本身。

她为什么不能像喜欢画画一样喜欢他?

“我……我有基本道德的,就是我不会出轨的。”林予夏能猜到大概的方向,她不知道怎么给穆忱一点安全感,“万一我出……”

“没有万一。”穆忱直接把她嘴给捂住,“你就是我的,变心了也还是我的。”

他捂着她的嘴,亲吻落在了她雪白细直的脖颈,“都是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出轨”之类的词汇刺激到了他,他埋在她脖子那块亲了好久,她那块肉都被他吮得要没知觉了,她的睡意都被赶跑了,因为完全忽略不掉他发出来的声音。

过了好久,穆忱才放开她,“予夏,是不是想睡觉了?”

林予夏一般这个时间已经睡着了,现在熬过了自己本该睡觉的时间太久,反而精神了起来,而且她看着穆忱的眼神,还感受到了他完全就不想睡的那什么,怎么也说不出自己困了,“也……也还好。”

“我想做。”穆忱直白得要命,“可能会很久……”

他明明知道她拒绝不了,还是要问,等林予夏点了头,他就肆意掠夺,以此来证明她完全属于自己。

等清醒过来,看到她脖子上面的印子,他才开始自责,“予夏,对不起,留印子了……”

“没关系的。”林予夏的意识已经混混沌沌了,“忱哥,我好困了……”

她睡着了,穆忱还没睡,他今晚好像睡不着了。

她被他折腾得有点过,她都不会喊停。

精神上获取不了满足,他就从别的地方来满足自己。

可是根本满足不了啊,这样子,好像愈发空虚了。

好像一开始就弄错了方向,导致现在也没办法纠正过来。

林予夏睡得很沉,她的手很小一个,被他握着,他把人揽在怀里抱着,她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没有醒过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着。

他们亲密无间。

可是他们内心的距离有稍微靠近一点吗?

如果有一点,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虐,我不会给他们设置很大的外界障碍,他们需要克服的只有自身的障碍,就是两个人个性上和阴影上的一些事情,所以我觉得也不会虐(我不知道我的虐和你们的虐是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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