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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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先生说了这么多年的书，还是第一次有人出大价钱让他改本子。

薛芸婷不方便下来直接说，就让凝雪来，凝雪一字不差地将自家小姐的原话带到：“您就说那位九王爷之所以皮肤好，是用了晋国侯侯府二小姐的护肤精华。”

小丫头说完，不等说书先生回话，便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对玉簪：“您仔细看，这是皇宫里的做工。”

这些个簪子珠宝，对侯府，或者是对薛芸婷来说并不多，也完全不够薛芸婷维持自己的地位，但对于一个说书的老先生，实在是不少了，这实在是让他心动。

可是，他还有担心的事情：“这、这精华是什么东西，万一是你们……”

万一是别的什么人想要陷害侯府的嫡小姐，到时候他一个平民百姓，岂不是直接当了炮灰？

“不用担心。”凝雪手展开，拿出了几个小瓷瓶，还有侯府的腰佩：“先生请看。”

“嘶。”说书先生惊得后脊挺直：“二小姐来了。”

“是，就在二楼包厢，不知道先生愿不愿意合作。”

“是是是、小人一定诚心合作。”

说书先生抹了把汗，忙将自己的稿子改了，他口才极好，接下来的一通天花乱坠，听的薛芸婷十分满意。

他讲那位九王爷如何如何肤白貌美，如何如何姿色倾城，做足了铺垫渲染，这才引出主题。他说完后，将凝雪给他的样品掏了出来，底下一众小姐立时疯抢。

薛芸婷知道，这些马上也将写成话本，传的家喻户晓。薛芸婷看着底下直勾嘴角，大方地笑道：“再将翡翠狮子也送给他吧。”

“是。”

“咱们回去，出来的时间太长又要让人嚼舌头根。对了，去找掌柜的，多包点这个小酥饼回去。”

说完，薛芸婷便站起来，可冷不防地，后脊有点发凉。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抬眸，发现对面的包厢里那个男人，也站了起来。

那人身材高大，宽肩窄腰，一身锦衣衬得身姿英武，墨发高束于发冠之中，黑眸细长锐利，鼻翼高挺，剑眉如裁，通身一片气势干练之风。

饶是离得远，也令人无法忽略那一身的威武慑人的气势。

他的目光越过中空的大厅，遥遥朝这边看来。

薛芸婷心一沉，总觉得这目光有几分渗意，于是对小丫头道：“凝雪，一会儿下去了，问问掌柜的，二楼的那位贵客是什么来头。”

“刚刚就问了，说可能是宫里人，因为他的靴子是宫靴，但具体什么官职，掌柜的并不知晓。”

“知道了。”

薛芸婷点点头，抬手将包厢的帘子遮上，阻挡掉那位有些凌厉的目光，转身离开了酒楼。

接下来，便如薛芸婷想的那样，江城所有大户人家的夫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薛芸婷带出去的那几个样品，价格已经炒到了十对翡翠狮子那么高。

有钱人家的夫人一掷千金，就是希望自己可以延缓衰老，容颜永驻，留住男人的心，以免色衰爱弛。

薛芸婷谨记着营销策略，尽管做出来不少，但产品也绝不多卖，日日限量，价格也抬的越来越高，之前不少人都觉得，侯府这位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有本事，不禁让人刮目相看。

几日后，凝雪已经开始学着点银子记账，凝红在一旁帮忙，内院忙的不亦乐乎，只有薛芸婷隐隐的开始有些担心。

钱来的快，风险也就大，若是遭人妒忌，惹上麻烦就不好办了。

果然，薛芸婷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某日，薛芸婷打理好府中的事情，侯府管家给她送了对簪子过来，说是指明了送给侯府二小姐的。

薛芸婷拿来一看，正是那日在杜悦楼里，她差凝雪送给说书先生的那支，她皱皱眉，眼前突然浮现出那日，对面包厢那个模样清俊的男人。

“二小姐。”凝雪从外头走进来，脚步声略显轻浮，似乎是有些着急。

薛芸婷拿着簪子，皱眉问她：“怎么了？”

“侯爷吩咐，让小姐沐浴更衣，到前厅来。”

薛芸婷被不好的预感充斥了，微微有些心慌：“出什么事了？”

“说是皇宫里有位王爷要来做客，两位夫人都到了，大少爷已经出发去接人，侯爷吩咐大小姐和二小姐都要来。”

要劳侯府的大少爷兼将军出马去接，还是个王爷，薛芸婷想不出到底是哪位。

这本书里，皇室的背景写的有些模糊，皇帝有几位兄弟，大多都封了王，分布在晋朝各地，根本没有哪位王爷留在皇宫里，一般只有皇帝过寿，或是边疆战事告捷的时候，这些个王爷才会回来参加皇室的聚宴。

不知道这位是哪位王爷。

“好，这就过去。”

薛芸婷将簪子收起来，凝红马上跑过来，帮她整理衣裙，补了一下妆容。

虽然仓促，但铜镜之中，侯府的二小姐依旧貌美娇羞，她站起来，小丫头伸手扶着，软底珊瑚小鞋踏过地面，身姿轻盈，犹如天空中柔软的云朵，飘过蔚蓝色的天际。

尽管还是少女，但真是如书上写的那般倾城，眼角稍稍垂下来些，一对眸子盛着盈盈的，毫无攻击性的温柔。

正厅，气氛微微有些压抑。

二夫人坐在女眷位置的最上头，见薛芸婷来了，一点好脸色也没给她看。

因为就在半月前，和二夫人交好的几位夫人突然着了魔似的，疯狂地想要买薛芸婷的小瓷瓶精华，但薛芸婷做东西做的慢，她们买不到，就来求二夫人给她们带几瓶。

但二夫人哪里拉的下脸去管薛芸婷要，但让人家嚼出侯府内部不和的传闻更是丢脸，于是憋闷之下，派人去高价收购薛芸婷的小瓷瓶，弄的自己超支不说，这个月的账本都写的焦头烂额。

“见过侯爷，二夫人三夫人。”

薛芸婷低头请安，老侯爷难得看见自己这小女儿乖巧，嗯了一声，笑道：“婷儿去坐，让你姨娘给你拿些水果。”

二夫人本来就憋着气，侯爷突然这么一句，气的脸色直发青，但又不好直接发作，只能差自己的丫鬟拿了水果送过去。

薛静婉就坐在她手边，薛芸婷借花献佛，主动把水果分给她一些，就见自己庶姐朝自己笑笑道：“妹妹最近气色不错，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买了些小玩意，补贴补贴自己，不想给爹爹增添压力罢了。”

薛静婉听了，真诚道：“妹妹可真是懂事，姐姐都自愧不如了。”

“咳。”二夫人皱眉，重重地咳了一声。

薛静婉向来怕母亲，脖子稍微往回缩了缩，不敢再和薛芸婷亲近，二夫人悄悄瞪了薛芸婷一眼，然后又慈眉善目地走过来，将薛静婉叫到了自己身边去。

这样的场合，凝雪是不能和主子亲近的，薛芸婷便成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桌内，略显凄凉。

她突然有些恍惚，如果自己的母亲，也就是大夫人还在的话，原主也许就不用被迫走上那样凄惨的道路。

想着想着，薛芸婷稍微有些鼻酸，她和父亲说了一声，走到屋外的小亭子里去缓了缓。天气温暖，荷花也正盛开着，薛芸婷独自一人坐在石头上，暗暗出了会儿神。

她在原来的世界就是一个人，父母离异，她也已经成年，一家人很少有时间相聚，之前学校里的朋友们也都各自成家，忙起了各自的事业，薛芸婷不得不学着面对潮水一般的孤独。

刚来到这儿的时候，她在这侯府里的名声并不好，两个小丫头也很怕她，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周围的人对她有所改观，但这猛地一下，又让她陷入了孤独的漩涡里。

薛芸婷不是矫情的人，但有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对着莲池轻轻吐了口气，手腕抬起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就在她准备站起来回去，再次面对侯府，面对这里陌生的世界时，一点脚步声从她身后响起。

“谁？”

薛芸婷转身，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头稍微歪着一点，眯眼觑着她。薛芸婷一眼就认出来，是半月前，对面包厢的那位公子。

只见他一身紫色朝服，气质卓绝，冷酷的一张脸在阳光下温柔了不少，他勾起嘴角，朝薛芸婷轻轻笑了一下：“不认识我？”

他说完，便朝前走了一步。

薛芸婷心一惊，踉跄地后退一步，腿撞在了石头上，差点掉进池塘里去，男人伸手，扶住她的腰，将她重心调稳后才松手。

“多谢。不过这位公子怕是认错人了，我从不认识你，你来错地方了。”

男人轻轻挑了下眉，俊美的一张脸微微露出点惊讶：“这里不是安阳侯侯府吗？”

“这里确实是安阳侯侯府。”

没找错的话，薛芸婷想，这可能是她庶姐找来的桃花，于是抬头对他道：“这位公子，您要找的人可能是我的姐姐，她现在在前厅。”

晋灼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说了，轻笑道：“就是你，我没有找错。”说着，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做工精美的小瓷瓶。

薛芸婷只觉得呼吸一滞，整个人都不好了：“您、您不会是……”

晋灼将东西抬到她眼前，晃了晃，缓缓道：“没错，在下就是用了你小瓷瓶里的东西后，年轻了十岁的九王爷。你可知道，江城里那些话本，已经将你我二人写成一段佳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