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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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帷芳才刚数到二，三字还没出口，脖子就被铁杆敲断了。

霁天璇的步伐之快，已完全超过帷芳这个法修的反应力。按十四岁少女的身材比例，她手中的铁杆理应极为钝重，但被她双手握住挥起时，划过空中的轨迹却迅猛非常，仿佛一支轻盈而锋锐的利箭。

利箭般的铁杆毫无掩饰的横向而击，它实在太快，帷芳已经用神识感知，甚至已经眼睁睁的看着，却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

铁杆的一头准确打断了帷芳的颈椎，击中时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另一头则在霁天璇灵巧的操控下一拨一推，刚好隔开帷芳抓住小侍女的手指，又把后者推向自己怀里。

借着铁杆推力的余势，在帷芳倒地的同一瞬，霁天璇单手揽住小侍女的腰，带着她一起纵身一跃，轻松又安全的出了魔气溃散的范围。

没有纠结，没用智谋，没带剑意，甚至看不到任何花哨的招式。

只有足够纯熟，以至于压倒性强大的剑术。

在它面前，这等诡计与两难困境，不过跳梁小丑。

霁天璇就此轻松愉快，简单明了的捡起了猪队友掉下来的所有链子。

并顺手将自以为拿捏了对手的弱点，正沾沾自喜着高声报数的敌人一招绝杀。

要害重创，帷芳已经必死无疑。

但因为她已是金丹期修士，生命力比凡人强得多，又似当真有一点执念未散，脖颈已扭曲成奇怪形状的她，竟还在地上挣扎蠕动。

“霁天璇……你……会用天启仙君的剑术……”

垂死的帷芳像离水的鱼一样喘息。被杀时最初的震惊和呆愣过后，她忽然发出嘶哑的笑声。尖锐的目光被死气遮掩，变得迷离不清。

“你看，我知道仙君的剑术是这样……”

帷芳定定的看着近处某一点，像在对幻觉说疯话：

“是因为天道的……那时，他选择了……我，而不是你……”

说完这一句后，她闭上眼睛，死了。

魔修死后，不会留尸体。很快，帷芳和她麾下的契约魔物一起，化为漆黑的魔气流向空中，又被满布天地的纯净灵气稀释殆尽，永远消散于无形。

***

“好了，咱们搞定了，放轻松些。”

检查过现场，确认不再有危险，霁天璇回头朝她的小姑娘们一点头，比了个帅气的胜利手势。

先前，侍女们正因横生的乌龙事件而自责不已，十几个不算笨的脑袋全速开动，还是无法想到什么补救的妙计。

现在万万没想到，她们的主人用最简单的暴力解决了所有问题，几个人一时还是愣的，只傻傻的接过霁天璇递过来，还处在深深惊吓中的小人质，又本能的上下望着她们的主人，生怕她在方才的战斗中受了什么伤。

“放心，我没事，谢谢你们，我带你们去喝茶压惊。”

虽然这些忠诚的猪队友实际上给她添了乱，霁天璇还是真诚的表示感谢。

在指示其他侍从妥善安葬，并悼念被帷芳暗杀的侍卫后，她当即领着这串小朋友去她寝殿外的小花园，坐上铺着柔暖朱雀羽的精致玉榻，尽情品尝顶级宗门也难得一杯的超奢侈极品灵茶。

在清甜茶水和美味点心相助下，小朋友们的神情渐渐安定下来，开始为众人只虚惊一场，主人神勇大胜而高兴。

此时，霁天璇看向他们之中，任整个圣女殿最高掌事的女官，开始谈正事。

“……如你所见，魔修已找到了越过结界与圣殿防御，定点清除我的方法，我方才已与天启商定，今晚就离开圣女殿，前往北辰派。那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此事机密，为免在外界走漏风声，引来魔修追踪，我殿中所有人等，均需留守原地，妥善向外界做出圣女仍在殿中的姿态，直到我传来其他命令为止。”

隐去了自己重生的情况，霁天璇只简单编了个能让自己独自溜出圣殿的理由，教她的姑娘们在她到达如今的天下第一宗门前，配合她演上估计最多一个月的戏。

“殿下，此去艰险，请您带上我们随行！”

忠诚的侍女们从不质疑圣女的命令内容，和雷厉风行的效率。经过今日一战，她们也不再担忧她的实力。但当霁天璇提出一个人出发时，她们还是万分不舍，争相要求一路陪同。

“殿下，既然魔修觊觎您，我们就要保护……唔，我们不一定比您善战……但是，我们也许比您本人更擅长照顾您一路生活起居。”

因为刚给主人添了乱，她们说到要保护主人时，还是都忍不住惭愧的缩了缩脖子。

“殿下，请一定听我们一言！我，兰姨，还有秦师姐，都是您平日用惯了的，您说过最喜欢喝我泡的茶，吃兰姨做的点心，不是秦师姐亲手打理的衣裳，您从来都不乐意穿……请您不要抛弃我们！我们保证顾好自己的安全，绝不给您添麻烦，保证！”

有几个姑娘说着说着口才不够用，只能砰的一声跪到地上，几欲向霁天璇磕头明志。

“我已决定，今晚我一个人走，谁也不带。”

听了那么多真切的恳求，霁天璇还是毫无动容，直接拒绝。

少女娇小软萌的外表，干脆飒爽的话音，与言行间挥之不去的孤高威严融合在一起，反差又协调，不仅有着连同性也能吸引的，奇异的魅力，也很微妙的，让人发自本能的恭敬，顺服。

——疏离。

和以往类似的交流时一样，侍女们闻言，顿时安静下来。

看着一堆抿起的嘴唇和水汪汪的眼神片刻，霁天璇轻出一口气，扬了扬茶杯示意添茶，语气稍缓：

“当然，我欢迎你们想念我，并为此在我的圣殿中认真工作，勤奋修炼。等你们有我现在的实力，我就允许你们来我身边。”

“努力吧，姑娘们。再见。”

以茶代酒碰过杯后，瘦小的圣女踮起脚尖伸出手，挨个戳了戳侍女们的脸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霁天璇要离开圣女殿，不止是希望万一再有魔修来找她麻烦时，不要连累殿中比她弱小的仆役们。

更重要的是，重活一世，在这祭祀实际已经结束，她已经不再需要保持凡人之身的现在——

她想去修仙。

去天下第一宗门北辰派修仙。

走一条与前世完全不一样的路。

这样选择的目的，其一当然是为变强。

事实上，虽然不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霁天璇却一直努力提升自己的武力值。因为她很清楚，当有人用武力制造问题时，往往只能用武力解决他。

于是，就像前世祭剑时，利用独战群魔的机会锤炼剑技一样，既然现在有了一个可以离开圣女殿，正式踏上仙途，提升战斗力的千载良机，她当然不会浪费任何时间，必要即刻出发。

其二，霁天璇是要亲自联络修真界的正道之首，提供自己两世所见的情报，调查反常进入结界的魔修，并了解天道的情况。

上一世，霁天璇亲眼见过天道降临时无上的力量，更感受过它狂怒的情绪，正是为此感到安心，她才瞑目而死。天道应当已经把所有魔修消灭干净了。

但与魔修帷芳的一战证明，并没有。

甚至，霁天璇已收到监察结界外情况的例行日报。日报显示，群魔还在锲而不舍的攻击结界，数量和活力增长如常……完全没因上一世的天道降临而改变。

仿佛天道送她重生后，一切都只是单纯的回到过去。

……就像通关失败，读档重来。

那时帷芳提及天启的话不明确也不靠谱。但她所言“魔尊力可逆天”、“是因为天道的……那时”等句，再结合此世见闻，其中的不祥含义却已不难猜。

这样有关天道的，也就是有关举世存亡的大事，不是霁天璇一人能处理的。所以她打算马上拉人，一起处理。

其三，则是为了改变上一世的一次惨剧，亲手保护她最喜欢的宗门。

——与心中最亲近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