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莫名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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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完上工，米乐没有回知青点，而是等人都散了后，径直去往田地旁边的小树林，在那儿等着卫建国。

卫成原本还在原地磨蹭，好想问问米乐她和卫建国到底是啥关系，不过话到嘴边，却又难以启齿。

卫成的心底涌上丝丝缕缕的迷惘，又夹杂着点点难以察觉的失落：他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怎么能去追问人家女知青的社会关系呢！他又不是她啥人……

一直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么奇怪的卫成，失落地扭过头，逼迫自己不再看向米乐，他压制住心头的不明情绪，狠狠告诫自己：不许看她了！你可不能坏人家女知青名声，不能让村里人说她闲话！

卫业看着闷着头不管不顾直往前冲的卫成，问身旁的杨大花，“妈，我大哥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杨大花暼了眼前头疾步快走的卫成，冷冷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年纪不大眼睛倒是挺瞎！你不知道你大哥今天帮助了困难群众，他心里有多高兴。”

被莫名怼了的卫业：……这咋的了，他大哥怎么惹火妈了？

在前头一直埋头猛走的卫成，超过后头慢悠悠的杨大花一行人一大段，他低着头丧气地推开院门。

忽然，卫成像是感知到什么？

他一个闪身躲到墙角处，屏住呼吸，待隔壁的人鬼祟离开后，他悄悄探出身子，目光沉沉地盯着那道身影，眼神幽暗。

卫成幽幽地注视着一路小心谨慎的卫建国，沉吟片刻后，他关上院门，用他那当兵多年的经验，避开所有人包括卫建国的察觉，紧紧跟在他身后。

一路躲避，卫成看着这条越来越接近小树林的路，心头猝然涌上一袭怒火，他狠戾地瞪着前方的卫建国，好似与他有深仇大恨。

卫成心里蓦然闪过对卫建国深深的不悦：这人还有没有点觉悟，居然单独去见人家女知青，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坏了人家名声的吗？

卫成越想越气愤，手里攥紧拳头，对卫建国的不满在看到他钻进小树林那刻，达到了顶峰。

卫成目眦欲裂，发红的眼睛快要脱出眼眶，那无名怒火燃烧着他的理智，只有心底那根深蒂固的“不能害了米乐”，在苦苦支撑着他仅剩的理智。

他不能进去，绝对不能进去！

米乐看见他会生气的！要是她听到什么风声，怀疑是他传出来的怎么办？

可是，他好想进去啊！

他也许可以不那么光明正大弄出动静，要悄悄的。对，就是悄悄的！

被不明怒气侵扰理智的卫成，好像整个人脑子都傻掉了，全凭本能做事。

暮色降临，那空荡荡的小树林外，只见一个虎背熊腰、身材魁梧的壮实汉子，蹑手蹑脚地弓着身子，往前匍匐着。

要是有不知情的过路人看见，还以为是个大傻子在地上爬。

不过这当过多年兵的就是不一样，卫成虽然脑子暂时停止运转，但他的身体本能还在，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前面，传来了米乐和卫建国的声音，听这语气，俩人似乎并没有很融洽。

迅速爬起找到遮挡物的卫成松了口气，心里偷乐：他就说嘛，那卫建国看着就不像个可以依靠的对象，要找也该找他这种看着让人放心的呀！

卫成紧紧注视着前方的两个人，在俩人隔了一臂远的空隙间目光流转，他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这卫建国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保持距离，没有离人家女知青太近。现在这风气啊，就是要这样做才对！

卫成竖起耳朵，打算听听他们俩人之间的对话，只可惜这两人不说话了。

卫成有些失望，要是他早点过来，说不定可以听到他们俩说些什么，就能推测出他们之间到底是啥关系了。

卫成拿着以前学习过的表情分析细细地琢磨面前二人。

这一臂距离，说明俩人之间并不信任，彼此保留余地；那眉眼皱起，眼睛微眯，显然对对方很是嫌弃；从进来到现在，只潦草几句，这就无话可说了，明摆着没有话题嘛。

综上诉述，这俩人并不相熟，没有任何关系！

卫成转过身靠着树干上，望天傻乐着，他无声笑了笑，这笑着笑着他忽然敛起笑容，抿抿嘴左右望了望，端着一副正经脸，在心里唾弃自己。

这是干啥呢，有什么好高兴的？你对人家是没想头的，只是过来看看她和卫建国到底啥关系。

卫成端正好思想，微微侧过身子，又往米乐那边瞄了瞄，看见卫建国和米乐之间距离只有半臂宽了。

卫成惊呆了：……他刚刚背过身子的时候，他们俩干啥了！

接着冲击他视神经的一幕发生了，卫建国，他居然……解开扣子——准备脱衣服了！

这这这……该死的卫建国，居然敢耍流氓！

卫成重重地往树干上锤了一拳，惊起了林中飞鸟，也让米乐俩人惊慌地朝这边看来。

卫成一锤下去就意识到不好了，他飞快地闪开，躲到另一棵树后，屏着呼吸在心里臭骂卫建国：这个该死的，瞧着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却干这种龌龊事。不行，他要去阻止他！

卫成大义凛然般从树后出来，而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米乐俩人心头都有些发怵，不约而同地想要赶紧交易完走人。

不管刚才那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还是真的有人躲在暗处偷看他们，为避免有人不安好心，他们都必须赶紧走了，省得让人抓到把柄。

卫建国动作迅速地拉开衣服，从贴身衣服上一个特制大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飞快地塞到米乐手里说，“今天就那么多了，以后再有肉我给你们留着，你们要是想要猪下水之类那没问题，提前一天告诉我就行。”

说完，卫建国满脸警觉地环顾四周，对米乐叮嘱道，“你自己注意点，我先走了。”

看见卫建国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的卫成，又闪身躲到树后，探出大脑袋偷摸看着俩人，心里头窃喜不已。

原来是暗地买卖的关系呀！真好！

卫成等那俩人走后，又在原地停留许久。他倚靠在树干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头仿佛卸下一件大事。

卫成心底冒出丝丝喜悦，不明所以的他觉得，是自己解决了心中的困惑而高兴，他听着林中吵闹的鸟儿声，心情也和这些叽叽喳喳的鸟儿一样愉悦。

卫成一边走，脸上一边露出无意识的笑容，步伐轻松地往家走去。

等他回到家后，发现所有人都已经开始吃晚饭了。

卫成捧着那碗混合着高粱米、杂豆，不见几粒大米的杂粮粥，“呼呼”地喝着，对食物没有要求的他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

卫成夹了一筷桌上吵得黑乎乎的青菜，嚼了嚼囫囵吞下这苦滋滋、一股生味的大青菜，对他妈杨大花说，“妈，我明天带点肉回来，咱们也吃肉。”

桌上的陈桂花和卫业同时心里一喜，不同的是卫业爽朗一笑，连连说道，“好，好，明天有肉吃了。”

陈桂花正在喂她家不满一岁的二妮吃饭，那香喷喷的炖鸡蛋羹引得陈桂花直咽口水，可是婆婆就在上头看着，她哪敢自己偷偷吃一口解解馋。

在听到卫成明天要带肉回来的话，陈桂花心头涌上一股窃喜，心里对女儿鸡蛋羹的觊觎也消失了，只回荡着“又可以占便宜吃肉了”这句话，那平时满是愁苦相的脸上也微微透露出些许喜意。

杨大花冷眼瞧着自从回来心情就不错的卫成，如今又说要去买肉，这人刚才是干啥去了？

“你明天还回来啊，不出车了？你不是到了夏忙秋收的时候很忙的吗？”杨大花转了个话题问道。

卫成默了默，在心里盘算着打算和别人换个班，说：“我农忙后才忙着运输粮食，现在只是附近地方的小任务。”

这话一说，除了杨大花外桌上所有的人都诧异地望着他：这……他们要是没记错的话，大哥（卫成）以前都是为了帮助运输部其他人，主动接过农忙时候的运输任务，这样就可以让个别和他一样是乡下人，家里没有多余劳力的人回去上工的呀！

他们这一直热心真诚、乐于助人的大哥（卫成），今年是咋的了？

猜到实情的杨大花在心里冷哼一声，觑了一眼埋头狼吞虎咽的卫成，不满和郁闷挤满心头：这人家知青连你叫啥都不知道，就这样上赶着去帮人家干活，你挺能干的呀！

算了，随他自己搞去，要是能骗回来一个媳妇最好，没骗回来也不损失什么，吃那么饭那就去多干点活吧！

……

知青点里，米乐心情大好的揣着一块油纸包的肉，进了厨房。

厨房的灶台处还有最后一拨人正在做饭，米乐看着对方不用的菜刀，就打算先把肉切了。

米乐一从怀里掏出肉来，那一直斜眼蔑视米乐的周莉立刻冲到她面前，大喊大叫道，“你怎么会有肉的？”

那不甘的尖锐惊呼声引来一众人群，大家眼神幽幽地看着米乐手里红白相间的猪肉，纷纷流露出异样光芒。

这人，该不会是暗地里投机/倒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