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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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艳默默忍耐，深吸一口气后对陈桂花认同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只要弟弟身体好了，我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陈桂花听了赵艳这番话，觉得自己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她对赵艳是越看越满意，越来越喜欢。

对从前她听说过的有关知青瞧不起乡下人的话嗤之以鼻，果然那些人就喜欢胡说八道，乱嚼舌根。这知青哪像别人说的看不起乡下人哦！瞧瞧，她对我多友好，简直就是我前世的朋友。

“你这姑娘心真好，知道体恤弟弟，这谁娶了你，定是修了八辈子的福。”

赵艳低头一笑，有些羞涩，但心里却十分自得：这终于说到正题了！

赵艳的手指不停地拨弄着衣服边，嘴里不好意思地说道，“嫂子，我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好！还有嫁人，我都碰不到有愿意为我做媒的，哪里嫁得出去哦！”

陈桂花看着赵艳小姑娘脸红的模样，过来人般笑了笑，雄心壮志地夸下海口保证道，“哈哈，怎么会嫁不出去？你放心，嫂子帮你寻摸着，定给你找个吃城里饭的小伙子。”

自从生了两个女儿的陈桂花，为了避免听到别人背后嚼她舌根，她已经很久不参与七大姑八大姨的闲聊了，她平日里只窝在家里带两个女儿，顺便操持家务。

如今她被赵艳哄得高兴，随口胡乱保证赵艳要给她介绍对象，就她这啥都不认识，哪都不了解的人，居然敢信誓旦旦地说要介绍个有城里工作的，真是可笑！

再说，就陈桂花那在家里的地位，那卫成的婚事她还插得上手，简直是笑话！

所以，陈桂花一开始就没有想把卫成介绍给赵艳，她倒是有这想法，也不敢有这行动。

不了解的实情的赵艳闻言大喜，以为陈桂花是要帮她介绍卫成，这正和她意。

赵艳努力控制住脸上志满意得的笑，表现得还是如之前那般淡然，只见她轻轻一笑大方说道，“那真是麻烦嫂子了！”

陈桂花傲气地摆摆手，似是扬眉吐气般瞥了一眼周围人，心情亢奋地推辞说，“哎，这哪里的话，你这小姑娘孤身一人到我们这儿，还是为了弟弟身体健康自愿下的乡，这谁比得上你？你这样的好姑娘就该嫁个好人家。”

赵艳面上似是被夸得难为情，连连摇头害羞不已，心里头却对那个假借王淑梅家庭情况虚构出来的弟弟“呸”了一声，心里嗤笑道：这身体不好的弟弟没有，那好吃懒做的继兄倒是有一个。

要不是她继父那工作她争不来，她才不会到这该死的乡下。不过不急，她一定会重新过上城里人的生活！

赵艳仍旧对一改畏缩、趾高气扬的陈桂花陪着笑，心里对这蠢妇却皆是鄙视，她打着如意算盘道：现在恭维恭维你，等你帮我嫁给卫成后，看我不把那家给分了，让你们再继续占卫成的便宜！

“晒麦子喽！”外头一声高过一声的催促，让赵艳和陈桂花俩人急急起身，拍拍屁股就往那人群聚集地赶去，手忙脚乱地配合其他人一起，把这才脱好粒的麦子摊开晾晒。

……

卫家村另一边的田地里，同样是热火朝天，那吃了肉有力气的米乐今天很是亢奋，一下子就把大队人马甩在了后头老远。

那些累极了起身喘口气歇歇的知青，望着超过他们一大段的米乐，心里头有些莫名和发急，转而他们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米乐和王淑梅俩人吃的香喷喷的肥猪肉，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在心里琢磨着自己要不要让人帮忙带点猪肉回来？

不过，他们哪里有肉票哦，真是异想天开，总不能去黑市寻摸吧？那也要有那时间啊！

知青们无奈叹气般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那没有一点油水的肚皮，继续弯下腰开始干活，但那心里却突然涌现出对米乐二人分锅的羡慕：要是我当时也和她们一起就好了！

……

卫成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城里调班，临走时还顺便和同事换了张肉票，便去了县里的副食品商店买肉，他凭借着人高马大的个子以及身上骇人的气势，成功从一众战斗力极强的城里大娘们手里抢走了最后一坨肉。

卫成把肉挂在自行车上，脚踏子一蹬，蹿出去老远，只留下离他远远的一群大娘们望着他车把手上的肥猪肉垂涎欲滴，最后懊恼般拍拍衣服，拎着粮面及菜回家了。

卫成迎着迎面吹来的热风，“嘎吱嘎吱”把自行车蹬得极快，他瞄了一眼车把手上的一块有肥有瘦的大猪肉，在心里想入非非，自我感叹：

他这块肉肯定比昨天卫建国给米乐的大，这品相应该也更好。就卫建国偷摸从屠宰场私自扣留下来的肉，哪里会比得上他花正经钱票买得好！

这以后要吃肉，其实可以找他帮忙的。卫成在心里默默琢磨着，该如何让米乐转变想法呢？这想着想着，他心底忽然涌上一股不自在，蓦地有些羞赧。

卫成别扭地把视线移向别处，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了，他干嘛要去多管闲事，又怎能干涉别人的私事，她爱怎样就怎样，与自己又有何干？

卫成虽是这般告诫自己，可总觉得心底有一种魔力在驱使着自己要在其中参与一脚，感到自己好奇怪的卫成瞬间就给自己找到了个理由——他这是在避免米乐犯错。

对，就是这样！她怎么能和卫建国私底交易呢？这是投机/倒把，发现了要被抓的。

身为退伍兵，他有责任有义务帮助陷入迷途的下乡知青端正态度，为她们解决生活困难，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

为自己找了个理由的卫成心里豁然开朗，他忽视掉自己心里那隐隐约约的怪异，浑身上下透露着喜意，一直保持到了他自个儿家里。

卫成放好肉，关好院门就往田里去了。

他心情雀跃，隐含期待地走向卫铁柱，等着他安排自己继续去挑麦草，和米乐一起搭档。

卫铁柱驼着背，像拱起一座小桥，那大掌里握着一把的麦草，锋利的镰刀一下割断，接着又是下一把。他整个人在慢慢往前方挪动着，手下动作不停歇，没有给卫成一个眼神说，“回来啦，那你就去你妈那儿割麦子吧，正好今天卫建国还没来，你补上他的空。”

满心期待的卫成望着和知青相隔十万八千里的麦田，突然莫名失落：……铁柱叔咋那么安排了呢？和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消沉的卫成垂丧着脑袋往那边慢慢踱去，他抬眼望了望动作迅速，超过同一批人一大截的米乐，心里更加沮丧了：她今天也用不上自己帮忙了！

卫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重新迈开两条粗壮大腿，大步往杨大花那边走去。

走到杨大花身边，卫成打了个招呼，“妈，还有多余的镰刀不？我来割麦子。”

杨大花闻言抬起头似笑非笑，似嘲非嘲地问，“今天咋不去担麦草了？舍得正眼看你老娘了！”

被亲妈尖酸了的卫成，心里突然涌上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恼和惆怅，他默默地转过身，在地头上寻摸起镰刀。

杨大花看着那沉默寡言，埋头找镰刀的卫成，简直气得不行！

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连献个殷勤都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让人家姑娘心里头哪能有你的大身板！

……

卫成干了没多久，凌晨两三点就出门去屠宰场杀猪的卫建国回来了，他一回来同样是先去找卫铁柱，让他分配任务。

卫铁柱站起身，皱着眉头环顾了一下攒动着密密麻麻人影的田野，对他说，“卫成今天比你早回来割麦去了，你就去担麦草吧！这捆麦草的人都是固定的，你去随便叫个割麦的人和你一起。”

卫建国一听这话，喜出望外，他可以喊王知青给他捆麦草了！

卫建国欢欢喜喜地转身，笑容灿烂地打算直奔知青地头而去，后头的卫铁柱又叫住了他，对他嘱咐说，“你去喊米乐吧，她有经验。”

笑容还停留在脸上的卫建国：……

卫建国转过身，打算和卫铁柱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换个人，他可不想和米乐搭档。

可惜，卫铁柱直接无视了他，皱着老脸无情地骂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卫建国那想要换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卫铁柱给撅了回去。

他垂头丧气地往知青那儿走去，气闷地走到米乐跟前，语气生硬地说，“走，陪我去捆麦草。”

米乐抬起头皱眉：“……怎么是你？”

卫建国同样眉头皱起，少了一个和心上人相处机会的他烦躁地说，“快点，你以为我想叫你啊？大队长让你去的，你还拿着镰刀干啥呢，还不快点！”

被不耐催促的米乐：……果然是个狗男人，比之前的大熊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人家语气多温和，话少干活多，哪像你似的，像个嘴碎妇人一样唧唧哇哇。

米乐把镰刀往地上一扔，撸起袖子就往前头怒气冲冲地大步走着，带起了一阵风，吹扬起卫建国脑门上的一缕发。

卫建国被米乐身上的气势，下意识激得往后退了两步后回神：……

哼！我果然是和这个米乐八字不和！以前还能和王知青偷摸说两句话呢，自从她来了，他妈把他看管的是越发严了，一点机会都找不到，好不容易有个送肉的机会，还被她给活生生搅和了，真是气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