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商议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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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多,卫成去了一趟供销社没敢打岔，又飞快地回来开会了。

大队办内，大队长卫铁柱吸了一口旱烟,缓缓地享受般吐出后，才扬声道,“今天，咱们卫家村开这个会,主要是商量倒塌知青点的重建工作。这是属于咱们卫家村内部事务,所以今天参会的人都是咱们卫家村有口碑有威望的村民。大家集思广益，一起说说这知青点该如何修缮。”

一旁的卫建国早就憋不住了,昨天听说要开会商量知青点的重建,他特地又跑去屠宰场和人换了一个班，就是想参加会议，催促一下村里赶快把房子建起来，吐槽那个神经病知青一番。

“叔儿,依我看这知青点必须要赶快建成。这有个知青住在我家,干啥事都不方便，我家里和那个女知青都有矛盾，整天鸡飞狗跳,三天两头吵架闹事。我看咱们还是尽快建个茅草房，省时省力还方便！”

卫铁柱点点头,又看向剩余人问，“其他还有人有不同意见吗？”

“铁柱叔，我觉得我们知青点的房子不能那么随便,不说是青砖黑瓦，也至少得是土坯房吧。这外面形势越来越严峻了，后头下乡的知青肯定是会更多,咱们也不知道他们要住多久，这不起个牢固一点的房子，万一又来几场大暴雨，把房子给劈塌了，这会不会伤到人就不说了，下次再安置知青，再重新建房，也是烦人。”

“对对对，卫成说得对，要么就不建，咱要建就得建好了！这次万幸是没出啥事，要是下次夜里大家都睡着的时候，房子塌了，可指不定会出啥大事。到时公社、县里甚至是市里都会派人下来追究的。”

副大队长卫富贵想起当时倒塌的知青点，现在还是毛骨悚然，真是就差一点点。当时他们刚抢出女知青的行李，下一秒房子就塌了，那根房梁险些砸到他头上，所以他是极力赞成卫成说要把房子建好的。

卫铁柱拧眉想了想，也十分认同这话，他环顾了一下屋里的所有人，除了个别家里和借住知青闹矛盾的，其他人皆是一脸凝重，点头表示赞成。

卫铁柱敲了敲烟杆里烧尽的烟草灰，沉声说道，“那行，既然这样，那咱们就麻烦点，和泥、脱坯，建个泥坯房。”

卫建国一听，心里老大不愿意了，他现在就想把那个神经病给赶出去，可是这大家都不同意，他也没办法改变他们的想法。内心烦闷的卫建国不禁有些气愤，在脸上显露出来。

卫铁柱瞅了瞅沉着脸的卫建国，宽慰他说，“建国啊，你也别急。现在天热泥坯干得快，我让咱们村上的壮劳力全过去帮忙，给他们算公分，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房子也就建好了。那知青在你家住不了几天的，你们家就再忍耐一下。”

大局已定，大队长都这样说了，这会上的其余人也都同意，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局面的卫建国，只好憋屈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卫建国同意了，这事也就没什么可争议的。卫铁柱扫视了一圈屋子里都表示认同的村民，心里细细琢磨着，他一会儿还是要和负责生产的大队干部们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安排村民，兼顾地里活的同时又能帮忙盖房。

卫铁柱张着嘴刚想宣布散会，突然又出现一道声音阻止了他。

发话的卫成，听了卫铁柱劝慰卫建国的话，心里一咯噔：这貌似还是阻止不了知青点修建的进度啊！

他脑中几度回转，又立马扬声，抢在卫铁柱说话前开口道，“叔儿，这依我看，光建个土坯房还不够，咱们还得往房顶上铺层瓦片才行，这样的房子才能真正的遮风挡雨，知青们也能住得更久些。”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不同意了，纷纷叫嚷起来，“这咋还给他们住那么好的房？多浪费功夫，还浪费钱！”

“就是，咱们本村的还有一些人家住的茅草房呢，我们给他们住土坯房已经是很关照他们了，再多的可不行了。”

“对，绝对不成，这买瓦的钱从哪儿出？再说如今这瓦片可是难买的很，咱们上哪儿寻摸去，这又费时又费力，到最后也不一定会落得一声好！”

“不错，我也同意不买瓦，那……”

听了卫成说要买瓦的卫铁柱，一直没说话，对卫成十分信任和看好的他，抬手压下所有激烈反对的声音，拧眉沉声问卫成，“卫成啊，你说说这要买瓦是为啥？刚刚大家提出的问题，也都是不能忽略的！”

没被一口回绝的卫成，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他左右看了看屋里皆是满眼不赞同的村民，在心里好好想了想，往大局上面靠，深刻剖析道，“这咱们建知青点，既然都不嫌麻烦打算建土坯房了，那就加层瓦又不是啥大事。

先不说那加了瓦片的土坯房会比茅草屋顶更牢固，就说咱们这知青点的房子。它说到底也是我们卫家村的集体财产，又不是人家知青个人的，这建的好也是为咱们所有卫家村人建的，没什么值不值得的。

再者说，这领导人有指示，要我们农村人和城里下乡知青互帮互助，友好相处，这不正是一次实践他老人家指示的大好时机吗？咱们卫家村离公社、市里都近，这上头领导下来视察，每次必到我们卫家村。

等咱们那黑瓦房一建好，上头领导一看——哎呀，卫家村真是个时刻牢记组织指示，遵循上头思想文件的先进呐！那以后有啥化肥指标，拖拉机申请，不都第一个考虑我们村吗？这买瓦那点钱不就立马补上了吗？”

屋子里所有的参会人员，都被卫成一顿忽悠说得热血沸腾极了，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一脸兴奋与憧憬，仿佛那话里的事一定会实现一般。

卫铁柱激动地攥着自己的老烟杆，眼角深邃的笑纹，显露着他被那大饼给填满的激动内心，他深喘了几下，带着兴奋一脸急迫地问道，“卫成，你是在外头听见啥风声了？咱们公社有拖拉机指标下来了？”

其他没有想到这深层含义的人，一听大队长的话，皆是心中一震，吃惊地望着说出此话的卫铁柱，转而又迅速转过头看向卫成，心中慢慢溢出欢喜。

被所有人紧紧注视的卫成，心里稍稍绷紧了一瞬，但见过风风雨雨大世面的他，只要不是面对米乐，他都可以淡定如斯，不露声色。

况且，今天上午他去公社，的确看见了此事，所以刚刚他才顺嘴秃噜出来，把这个也当做劝服他们的理由。

卫成迎着所有人热切紧张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面向所有人认真回道，“不错，我今天上午去公社，正好看见了别处的运输队载着崭新的拖拉机过来了，全部停在了农机门市那儿呢。”

卫铁柱一听这确实的话，兴奋地拍了一下大腿，那传遍屋内的拍击声显露了他内心的亢奋，他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一时间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大的屋子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大笑声，卫铁柱边笑边说，“哈哈……好，好，买瓦，建瓦房！卫立，你是大队干部里的文化人，明天去公社……不不不，还是下午就去，问问公社领导那拖拉机指标咋分配的，有啥要求不？

回来你就给我去写申请报告，把那好听的话都给我加进去，争取给我们卫家村分配到一台拖拉机，这才是真正的便利村民的大事呐！”

其他刚刚反对卫成说买瓦的村民，心神皆被吸引到了拖拉机上，没有谁再去关心买瓦这件事，大家都开始畅想他们村有了拖拉机后会是何等的风光，到时村里人走出去都有面了。

兴奋过后，卫铁柱看着屋子里一脸骄傲，仿佛拖拉机是稳操胜券的村民们，大声咳了咳，打破所有人的幻想。

他又重新看向卫成，忧愁叹道，“卫成，这瓦片钱，咱们村里这几年收成不错，是有富足的，不用担心，但问题是这瓦片不好买呀，你那儿有没有什么门路？”

终于等到这话的卫成，放下一直提着的心，脸上的严肃都微微舒缓了。他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让卫铁柱把买瓦片这差事交给他，那样知青点什么时候建好，就全凭他一句话决定了。

卫成连忙控制住自己心底升腾的欢喜，眼神凝重道，“叔儿，要说这瓦片渠道，我倒是有个邻市退伍的战友，他们村里和公社合办了一个砖瓦厂，我家当时盖房子也是从他那儿预订的，我去和他打声招呼，到时候再打个报告，向单位申请借用一下车，我直接就把那瓦片给运回来了。”

“哈哈，好！那就麻烦你了。”卫铁柱老眼满是笑意和慈爱地看着卫成，心里欣慰极了，不住在心里啧啧感叹：

他就说这卫成是他们卫家村最出息的年轻人吧！瞧瞧，这又有门路，又有面，那战友遍布五湖四海、天南地北，有啥大事招呼一声，就是比他们这群一辈子都出不了市的人厉害！

卫成察觉到卫铁柱欣慰的目光，心里突然有些罪过，他在心底默默保证道：铁柱叔，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娶上媳妇，然后就去为村里买瓦！

心里独自许诺完，卫成对着所有崇拜眼神盯着他的人，打了个预防针说，“因为咱们要的瓦片量少，也不知道现在那儿忙不忙。人家砖瓦厂都是有固定销售渠道，一切都以集体为主，烧制出来的砖瓦都是上头统一分配出货，像我们这样少的量，也只能捡他们烧制多余剩下的。我先提前去预约一下，瓦片倒是一定会有，但什么时候能送回来，我就不能打包票了。”

站在卫成身旁的卫富贵，立马拍了拍卫成的肩头，笑着宽慰说，“我们哪能不知道这砖瓦是紧俏货啊，要是我们这些人去买这一点点，人家说不准直接回了咱们呢？还是要有你这层交情才行！”

卫铁柱也立马接话道，“对啊，卫成，你别有负担，这先去问问，咱们多等些日子也没关系，这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盖好的，还要安排时间打泥坯，要不少日子呢！”

听到大家劝解话的卫成，心里发虚地点了点头，而一旁没能插上话的卫建国顿时心塞不已。

他看着前后说话截然不同的卫铁柱，心里顿时悲伤成河：明明刚刚还说要不了两天就建好的，现在又对别人说不是一天两天能盖好的，这百分之百对他说的话是假的了！

卫建国忧伤而又无奈地低下头：这村里申请拖拉机指标是大事，虽然他不是很能搞懂这知青点也不是现在就能建好的，为什么这屋子里的人都那么激动，把能分配到拖拉机，和知青点是土坯瓦片房联系到一起？

但人微言轻，说话没有力量的他只能接受那赵艳继续住在他家，和他们一家人相看两厌，鸡犬不宁……

商量完知青点重建工作的非干部人员，都散会回家了，住在一块儿的卫建国和卫成两人一起走着，各有心事的俩人一路无话，心情是截然不同。

没有达到心中预期设想的卫建国，一脸沉默地微垂着头，丧丧地往前走着，而心满意足计划成功的卫成，虽脸上不露喜色，但心里却是在偷喜窃笑，开始谋划着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