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劝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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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出事后,就喜欢呆在屋里的沈娟一夜无眠，睁着眼睛到了天明，听到身侧赵艳起身离开的动静后,她也立刻爬起走到窗边，打开一道小缝窥探着外头。

“叮铃铃……”,一阵自行车车铃声从外头传来，沈娟瞧见米乐往外头小跑着过去,然后带着她的对象进来了。

同样也是一夜未眠的方立国,在外头传出动静时就爬下炕，同沈娟一般站在窗边窥视着。

他看着卫成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包的包子,笑容灿灿地对着米乐说着什么,米乐一脸欣喜地从他手里接过那个油纸包，慢慢吃了起来。

木木站在窗边的沈娟，看着外头打情骂俏的俩人，死寂的眼中突然燃起一道羡慕的灼光,但她忽然想起了赵艳的话,那道亮光瞬间湮灭，整个人陷入深深的绝望和挣扎之中。

和沈娟同样纠结的方立国，内心比她还要矛盾痛苦,深深的自责淹没了他，看着与屋门仅一步之遥的自己,他陷入了进退两难之中，迈一步他就不必从此愧疚，退一步他会背负伤害了一个姑娘一生的罪孽。

“好了,咱们可以走了。”外头院子里，躲在屋檐下的米乐对着卫成娇俏说道。

卫成笑呵呵地点点头，和米乐一起跨出了院门。

躲在屋子里的沈娟和方立国,眼睁睁地看着米乐和卫成一起离开，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慢慢奔向了她不可控的未来，而他们脚下的步子至始至终都未挪出一步。

躲在厨房里监视着米乐举动的赵艳，听着外头清脆的车铃声和男女混杂的交谈声，眼里闪过一抹恼怒和张惶：该死的，这米乐怎么坐卫成的车去公社了？她这还怎么来得及去通知孙保国？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供销社外等着？希望那个色胚放机灵点，别傻乎乎地在卫成还在的时候撞上去！

赵艳一边满心忧愁地想着，一边步履急促地往公社赶去。

……

还未开门的供销社外，刚刚才到的孙保国手里拿着一个黑布袋，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以为米乐不会那么早到的他，睡眼朦胧地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等着人，时不时打着瞌睡。

“铃铃……”，车铃声由远及近传来，撑着下巴打瞌睡的孙保国瞬间被吵醒，他暴怒地抬起头打算看看是谁大早上的老是响车铃，打算过去教训一番……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长相凶煞狰狞，身材魁梧壮硕，目测比他高半个头魁岸的男人在他面前停下，而那凶恶犷悍的男人身后，还坐着他心心念念想要搞到手的漂亮姑娘。

无意与卫成对视了一眼，然后被吓到的孙保国：……他妈的赵艳，为什么不告诉他米乐她男人长得这样凶悍骇人！

见供销社还没开门，卫成下了车，和米乐一起站在一旁等着，俩人气氛融洽地闲聊着。

坐在供销社门口台阶上又心惊又胆惧的孙保国，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听着耳边俩人的情意绵绵的絮叨声，感受到身旁那个大高个不时投到他身上打量的目光，手里拿着准备用来套米乐黑布袋的他，恨不得立马把自己给套上。

“行了，你快走吧，别上班迟到了！”米乐替卫成系上围巾，推着他走到停靠在墙角边的自行车旁，嘴里催促道。

卫成拉住米乐的手，又往孙保国那里瞅了一眼，凭直觉他就感觉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人，他对米乐道，“不急，供销社还没开门，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我再陪你一会儿，等人多了再走。”

米乐指着她一直未正眼看，此刻为躲避卫成犀利目光而死死低着头的孙保国说，“这儿不是还有一个人在嘛，能出什么事，你还是快点去上班吧，真的要迟到了！”

“不行，我还是……”

“哎呀，你快走吧，你还不放心我，谁敢对我不安好心，我直接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米乐急急打断卫成的话，推着他赶快骑车走。

和米乐相处了几个月，卫成对她的力气也算是有些了解，这成年男人的确不一定打得过米乐。

卫成稍稍放下心，对着米乐叮嘱道，“行，那我就先走了，你要是遇到什么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用我之前教你的那一招锁喉。这用起来只要你控制些力度，别把人家脖子给扭断就成！”

“我知道啦，我会注意的！”米乐嗔了卫成一眼，无奈回道。

已经默默移到台阶边边上的孙保国，听着两个人无所顾忌的对话，心里蓦地颤了一下，又开始骂起了赵艳：这该死的贱人，是不是想害死他？为什么不把米乐的情况都给他说清楚……

一路快跑过来的赵艳，在卫成走后好一会儿，她才气喘吁吁地赶到供销社。天寒地冻、冰冷刺骨的大冬天里，她硬是跑得热出了一身汗。

赵艳半蹲着身子，大口顺着气，等她喘匀气息后，才慢慢走到离供销社几步远的墙角站定，双眼不可思议地瞪着前方各自坐在台阶上，相安无事的孙保国和米乐。

赵艳心里顿时涌起不快：这个该死的孙保国，搞什么鬼？怎么就那么大咧咧地坐在大门口了，他是生怕别人认不出他，不知道他要抢个女人回去吗？

赵艳连忙把嫌热扯下来的头巾又重新戴上，把脸遮好，缩着身子走到孙保国面前，特地粗起声音对他道，“保国，你怎么在这儿，快过来，我和你说点事。”

坐在台阶上浑身不自在的孙保国，看到眼前捂得死死的赵艳，立刻舒了口气：妈的，这个臭娘们终于来了！可真是纠结死他了，他是又想动手，又怕那女人真的会扭断他的脖子，想走又不舍得走，大冷天的硬是急出了一身汗，都怪这个不把情况给他讲清楚的赵艳！

孙保国顺坡下驴，偷偷瞄了一眼正往他们这里看的米乐，心里一骇，手忙脚乱抱起怀里的黑布袋就跟着赵艳飞快地跑了。

无聊的米乐，看着眼前离开的一男一女，眯了眯眼，皱了皱眉：那个女人她怎么看起来觉得好眼熟呢？

和孙保国在墙角根停下的赵艳，一站定，立刻对着孙保国烦躁地呵斥起来，“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躲在暗处，先打她一蒙棍，然后趁着无人把她扛回家的吗？你怎么就蠢兮兮地和人家一起坐在大门口了，你是生怕别人不认识你孙保国吗？”

孙保国本来也是一肚子火，看着先发制人训斥他的赵艳，他立刻怒气暴涨，高声吼了起来，那声音直接传到了不远处的米乐耳朵里，“你他娘的贱人，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你为什么没告诉我那些真实情况？你是不是就是想害死我？你个浪蹄子……”

听着孙保国不管不顾叫骂声的赵艳，眼里都是急光，她焦急地探出头看了看正对他们方向看过来的米乐，恨不得一蒙棍直接把这个胡言乱语的男人给打死。

她跳着捂住孙保国的嘴，眼里强忍怒火，哀求地对他拼命使眼色，回过神来的孙保国不甘地闭上了嘴。片刻后他一把扯过赵艳的手，用力攥着，压低声音咒骂道，“你这个臭娘们，老子的嘴也是你能捂得吗？我告诉你，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不把这件事给我办好了，我让你不得好过！”

被攥得生疼的赵艳，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她嘴里倒吸着凉气，不停发出“啊啊”的惨痛声，气极的她拼命拍打着孙保国的大手，心里压制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地爆发出来，嘴里铺头盖脸地臭骂道，“你个没用的龟孙子，满脑子都是屎的垃圾，连个人都不敢对付，就知道对柔弱的女人施暴，你个臭虫，死色胚，没长脑子的蠢货……”

心里冒火的孙保国不甘示弱，立刻回怼道，“你个贱人，骚浪货，脸长得比心还丑，那一脸麻子看得就让人恶心……”

被攻击到隐痛的赵艳疯了，眼底赤红的她忘记了不远处的米乐还在，丧失理智尖着嗓音叫骂道，“孙保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彻彻底底的人渣，跟我上床的时候怎么就不嫌弃我脸丑了……”

“哼，你以为我不嫌弃你吗？我当时都快要把隔夜饭给吐出来了！”

“你个短小无耻的绿王八……啊……”

清清楚楚听到俩人互相人身攻击话的米乐，瞪大了惊异的双眼：天啊，这这这……刚才那两人不会是打起来了吧？她这要不要过去劝个架！

“你个贱人，我让你骂我，你看我不打死你……”，孙保国手随心动，立刻钳制住赵艳不停拍打他的手，把她背过身子，捆缚住她的两只手，在她时不时的抵挡中，“啪啪”地打着赵艳的屁股，一边打一边嘴里骂骂嘞嘞。

环顾四周只有他们三人身影，觉得还是要劝劝架的米乐，一走过来就看见背对着她打得激昂的俩人，还是第一次劝架没有经验的米乐弱弱道，“那个……有话好好说！”

听到米乐的声音，孙保国和赵艳撕打的动作一僵，拱上心头的怒火顿时一散，两人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身在何处。一时间整个场面有些尴尬和安静。

赵艳连忙直起身，背对着米乐惊慌失措地用凌乱的头巾捂好自己的脸，然后才垂头缩肩地慢慢地回过身来。

一息一转之间，余光划过，赵艳在心里飞快地酝酿起了一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