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小狗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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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叔叔……”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哭声,韩健立刻奔到还跪在地上的李小牛身边，举起手木仓满目戒备地看向来人。

虎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悲伤地大喊韩健。

韩健立马将枪口对准虎子，惊疑不定地问,“张二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虎子小脸上眼泪鼻涕一把流,带着哭腔难过地说,“那个叔叔,去我爷那儿偷了章,盖了关系证明就跑了,他说，嗝,他说,呜呜……”

满脸焦躁的韩健,被虎子的大喘气快梗出心脏病了,他往前走了两小步吼道,“他说什么了？”

虎子一颤，哭哭啼啼地说，“他说，让我来通知你一声，他走了,以后那天高啥阔任他啥的,反正就是他跑了。”

韩健一听，顿时气急败坏地踢了一脚树干,嘴里咆哮道,“他妈的，张二这个狗日的，就知道他不是个靠谱的东西,居然丢下我跑了！龟孙子，瘪三货……”

“那个叔叔，你别生气，我话还没说完呢！”看着面前大发雷霆，破口大骂的韩健，虎子弱弱地补充道。

韩健立刻阴狠地瞪向虎子，暴躁地拎起他的衣领，用枪指着他的脑袋，恶狠狠地说，“那狗娘养的还说什么了？”

“咳咳，叔……叔，咳……”

韩健恼火地一把扔下虎子，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他不移半分，怒目切齿低吼道，“说！”

虎子仿佛被吓坏了，连哭带喊地说，“呜呜，他说了，这个关系证明不难搞，再去我爷那儿偷一份就行。”

“……这个狗杂种，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一定弄死你！”

对着天边咒骂了两声的韩健，勃然大怒地移开手/枪，往腰里一插，粗暴地拎起仰躺在地上的虎子，一只手捏住他的双颊，眼眸里闪现一抹疑忌，满脸狞恶地试探道，“小鬼头，张二既然拿到了证明，为什么没有弄死你？他是不是根本就没走，山上是不是来了一群公安？说！”

被捏住下巴的虎子，两只小脚不住乱蹬，心里惊恐万状，嘴里含糊不清边哭边说，“呜呜……不似（是）的，似（是）那锅（个）苏苏（叔叔），逼着窝（我）进山，窝（我）不进来，就要打死窝（我）。嘶溜……”

看着滴落到自己手上的口水和鼻涕，韩健狂躁地一把甩开虎子，心里恶心极了，快速走到李小牛身边，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心里的反胃感才好些。

在看到虎子后颤颤巍巍爬起身子，蹲在一旁的李小牛：呜呜……好恶心啊！

小脸上顶着两个红指印的虎子，揉了揉自己摔痛的屁股，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和眼泪，爬起身子走到韩健身边，怯怯地问，“叔叔，你还要偷关系证明吗？”

韩健眸色一暗，意味深长地盯着邋里邋遢的虎子上下打量，在看到他袖口上沾的鼻涕后，伤眼地挪开了视线，凶神恶煞地说，“小鬼，要是不想你的小同伴和你自己一块死在这深山里无人问津，那就替我乖乖地去把那关系证明盖好章拿过来，你之前怎么替张二做的，就怎么替我做！”

虎子吸溜了一下鼻涕，为难地皱了皱小脸，语音颤颤地解释说，“可那个叔叔是陪我一起去大队办偷章盖证明的！我负责把里头的干部引出来，然后他去偷。叔叔，你打算怎么偷？是我去还是你去？”

韩健：“……”

“小鬼，你给我听清楚了，这件事你一个人去做，我不管你想什么主意，今天我要是见不到关系证明，那你就等着给你这个小伙伴陪葬吧！”

成功被威胁到的虎子，心里一抖：……这个人果然要比那个人聪明！咋办，还要当小英雄吗？要不还是暂时当个小狗熊好了！

“呜呜……叔叔，虎子一人做不到啊！要不你派个人帮帮我，我和他通力合作，给你偷个十份八份关系证明出来，比之前那个叔叔的还多，我见他拿了五张纸呢！”

“……你说什么？张二那个鳖孙子拿了五份关系证明！他奶奶的，居然一份都不给我留，这个狗崽子！”

自从得知被张二背叛的韩健，心里头的怒火在此刻达到了顶峰，眼里射出的怨毒利光，要是张二在眼前，恐怕能直接杀死他。

“你们俩个小崽子都给我起来！走！”韩健一只手拎起一个，把人推搡着往前赶去，松开手后又掏出腰间的手/枪，指着俩人说，“都给我往前走，谁要是不快点，我就一枪崩了谁！”

被推得差点摔倒在地的虎子和李小牛，战战兢兢，连爬带滚地往前跑着，身后的韩健拿着枪不停驱赶，把俩人搞得活像两头饱受压迫的小黄牛。

……

经过了来来去去的折腾，天色都有些昏暗，在迈出山林的那刻，韩健突然拎起离他最近的虎子，警惕地看向四周，到处审视。

只有身后的鸟雀声叽叽喳喳传来，韩健拎着虎子足足警戒了十多分钟，才撵起李小牛让他在前头打头阵，自己把枪死死地顶在虎子的脑袋上，小心谨慎地迈出了一小步。

安静的后山脚下，显得平常而又怪异。韩健一步一挪地抱起虎子走着，一路上的静谧，更让人觉得奇怪和诡异。

韩健有种说不出来的慌张，但又不知道为何。他抱着虎子的手收得更加紧了，那黑乎乎的手木仓被隐秘地顶在虎子后背，只等一有任何不对，就拿虎子作为威胁敌人的保命符。

一直到了大队办，路上都没有看见一个人，韩健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深处的慌乱却更加浓烈了。

他收紧抱着虎子的手臂，心头不安地沉声道，“为什么都下了工了，这路上一个人也没遇到？小崽子，你是不是在耍什么坏？”

感觉自己好像被铁臂箍着，肚子里的尿意都快被他给压出来的虎子，屏着气说，“没，没耍坏，他们都在家吃晚饭呢！”

“小鬼头，你们出来这么久了，这家里人不喊你们回家吃饭吗？”韩健立刻发觉不对了，这两孩子都消失那么久了，居然还没有大人来找，这实在不寻常。

虎子明显感觉到顶着他后背的铁疙瘩更加硌人了，戳得他骨头痛，他强忍住心里的惊悸说，“我家里人不喊我吃饭，等我饿了自己回家就成，我帮偷证明时跟我爷说了，我今天晚点再回去。”

草木皆兵的韩健，环顾了四周后，盯着前头的李小牛凌厉道，“那他呢？为什么他的家里人也没来找他？”

拼命开动脑筋的虎子，开始胡说八道起来，“额，他家里人都死光了，他是村里的孤儿，一向讨百家饭吃，没有人会找他的。”

正在抽抽噎噎的李小牛：……讨厌的虎子，咒他家！呜呜，救命啊……

“他娘的，你把老子当三岁孩子糊弄了吗？全家都死光了，还能穿的那么齐整！说，是不是公安来了，你故意把老子骗下山的！”

终于确定有问题的韩健，直接把枪从虎子和自己身子的间隙里掏出来，用枪指向虎子的脑袋，嚣张地瞄几处可能隐藏了民兵和公安的地方，有恃无恐地冷笑了几声。

一直偷偷跟在虎子几人身后的卫成和葛丰，隐在遮挡物下，看着前头发急。

葛丰的右脚动了动，就要冲出去救人，却被一旁的卫成拦下，对他打了手势说：先别急，再看看情况！

葛丰心里一怒，手里快速变幻道：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那儿可有两个孩子在敌人手里呢！

卫成眉头深蹙地紧盯前方，眼里的焦灼和纠结，表露了他此刻的忧心和不确定，他盯着虎子的侧脸看了好一瞬，才对着葛丰打暗语说：我相信虎子，现在咱们冲出去，只会把情况弄得更糟糕！

葛丰心浮气躁地收回了右脚，目光继续紧紧注视着前方的三人，浑身肌肉绷紧到极致，手里的枪对准韩健举着，心神紧张到了极点。

又被枪顶着脑袋的虎子，感觉都有些习惯了，他黑黝黝的眼珠子往上一翻，压下心底的惧意，畏怯道，“叔叔，他身上的衣服，是捡的村里得病死掉的小孩穿过的，好像叫啥核，又好像叫啥肺的，反正我也不知道。我奶说那是会传人的病，虽然衣裳洗过了，可保不准会被传上，所以她都不许我和这人玩。”

“虎子，你胡……咳咳……”，心急说话，却突然意识到现在不能争辩，慌忙咽下嘴里话的李小牛，突然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他连连咳嗽起来。

惜命的韩健眼里瞬间升腾起恐慌，他惊骇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抱着手里可能也被感染了传染病的虎子，是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想到自己刚刚还和这得病小娃单独相处了那么久，还用他衣服擦了手上的鼻涕口水，韩健整个人都不好了，抱着手里的定时火乍弹，急得来回跳脚。

躲在草垛后头的葛丰，看着前头三人的反应都迷糊了，他连忙打手势问卫成：咋回事啊？那特/务咋还感觉像怕起那两个孩子来了？

卫成那粗密的浓眉皱得快要打结了，同样不解的他对葛丰暗语回道：再看看，提高警觉，随时准备营救！

葛丰眼睛一亮，快速回道：明白！

“咳咳咳，叔叔，你别担心，咳咳，我们俩没病，那衣服都被洗过了，要传早就传上了，咱们快去偷证明吧。咳咳咳……”

韩健满脸惊悚地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就这还说自己没病，骗鬼呢吧！他娘的，手里抱着个毒气罐，这还偷个屁！

“叔叔，一会儿，咳咳我和你去偷，咳咳咳，让他给我们守门，咋样？”

心里半信半疑，但觉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韩健：……不咋样！

韩健在心里思量片刻后，拿枪虚指着李小牛说，“你去给我偷证明。”

“嘭！”

“嗷……啊……”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