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兄弟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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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院里头,“乒乒乓乓”直响。

杨大花双手抱臂倚靠在厨房门口，郁闷地瞅着卫成兴致勃勃地修狗舍，眼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这个混账东西，还真是想让狗替他看娃了！居然把这狗舍就放在自己屋外头,真是要气死人了！

实在忍不了的杨大花,三步并两步走到卫成身边,怒冲冲地说,“卫成,你想养狗,那你就养。但你能别把狗舍放在这前院里头吗？要是这狗大半夜睡不着觉直嗷嗷，那人还睡不睡了？”

卫成锤钉子的动作一顿,飞快辩解说,“妈,那犬要是想喊,你就放在村口也能听得见！”

杨大花一气：“……那你这意思就是,想让我把这狗给你赶到村外头去养了？”

“……没有，我没这个意思。妈，你刚才不是说养犬好吗？怎么我媳妇一回屋，你就换了口风呢？”卫成停下锤钉子的动作，转身面向杨大花,一脸控诉地问她。

杨大花被卫成那意有所指的眼神看得老脸一红,强行辩白说，“我……我是看不惯你把这狗养在了自己屋外头,到时候搞得整个院里都臭烘烘的！”

觉得杨大花存心找茬的卫成,不高兴地回道，“妈，我会替它们洗澡的,不臭！”

杨大花心头一梗：……他奶奶的熊，这个混账玩意儿，孩子让狗带，自己去带狗，这不是脑子有屎吗？还替狗洗澡，这是想把狗当儿子养吗？

“诶，卫成，你这是准备要做啥？”上工回来的卫老大一进门，一眼就看到了卫成屋前头满地的杂物和正在对峙的两人，他摸不着头地走到他们身边，满脸诧异道。

“哦，我准备……”

卫成还未说完，心头郁结的杨大花立刻抢先道，“你儿子这是要养两只狗儿子替他看儿子呢！”

话还卡在喉咙里的卫成：……他妈这话说得，太难听了！

听得脑子都转不过弯的卫老大，稀里糊涂地问：“……啥玩意？哪来的那么多儿子？”

“嘿，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你儿子准备给你养两只狗孙子，再让那两只狗孙子，帮他带你亲孙子呢！”杨大花扬起一抹微笑，对着卫老大气冲冲地解说道。

在脑中转了好几个弯，终于听懂了的卫老大：……哎耶妈呀，这话说得，可真是绕人！

听明白的卫老大，慢悠悠地看向卫成，微蹙眉头好奇道，“卫成，你妈说得啥意思啊？你要养狗？”

卫成沉默地抿抿嘴，点点头解释说，“嗯，我战友替我寻摸了两只军犬生的犬崽子，一公一母，以后能配种，生出来也是纯种。我再把它们训训，以后可以替我们看家护院，还能带孩子玩，保护孩子。”

卫老大那眉头一松，老脸马上就笑开了，一脸赞同说，“那这是好事啊！这军犬生的，肯定聪明。要是训好了，还能带进山打猎呢！”

听到他爹愿意，卫成心里一松，同为男人，心中的豪情壮志瞬间就被激发出来，他微扬起头大呼，“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等那犬崽一回来，我就带它们去山里训练。虽说都是被筛选下来的，但要是培训好了，不一定比那军犬差！”

“哎，这好！就是要小的时候去训，等以后大了，不用你教，它自己就知道去山里捉野鸡野兔回来。以前你三大爷家的那条狼狗还记得不？那真真是一条好狗，饥荒的时候，别人家都饿得吃草根树皮，就他家偷偷摸摸吃肉，全靠那条狗，带着他往深山里头寻摸那躲在最里头的野鸡野兔！卫成，你好好养，爹赞成你！”

“嘿嘿，成，我一定好好养！不说让它们给咱捉野鸡野兔吃，也要让它们知道护着孩子安全。”

“嗯，挺好的！别听你妈的，她就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啥都不懂！”

杨大花：……

“嗯，那我就继续做犬舍了！”卫成应了一声，激昂地转过身，又开始“乒乒乓乓”起来。

看得一愣一愣的杨大花，回过神后立马揪住卫老大臭骂道，“卫老大，你厉害了呀！成，你们想养就养吧！但我可告诉你们，要是这狗给我在前院到处拉屎撒尿，搞得臭烘烘的，你们就带着那狗儿子、狗孙子一块到村外头单独过，让它孝敬你们这亲爹亲爷，给你们抓野鸡野兔去！”

听了满头黑线的卫成和卫老大：……

……

一等十多天，卫成等得心里发焦，才在单位接到了葛丰的电话。

“队长，那两只犬崽到了，你快来我单位领！”

“好，我……”

“嘟嘟嘟……”

一通电话，葛丰迅速说完就挂下，让还准备问问情况的卫成，听着听筒里的挂断声，尴尬地摸了摸鼻头，在一群人好奇的视线中放下了听筒。

“主任，我请半个小时的假出去一趟。”挂下电话的卫成，迅速冲坐在最里头的主任洪亮地大喊一声。

被那粗犷声一震，微阖着眼哼小曲的主任，握着茶杯的手一抖，他飞快睁开眼抹了一下桌上溅到的水渍，用那一口怪异的普通话叮嘱道，“窝（我）同依（意），你阔（快）去阔（快）回，回啦（来）邀（要）补假条！”

宽敞的屋子里，毫无回声。

等着回答的主任：“……”

……

“疯子，那小犬崽呢？”火急火燎跑进公安局的卫成，一进门就大喊起来。

葛丰老神在在地斜靠在椅子上，轻掀了一下眼皮说，“你着啥急？就在后头呢！”

“你还坐着干啥，还不快带我去看看？我可等了多长时间了！”卫成急急走到葛丰身边拉起他，拖着就往后头走。

“欸欸欸，你别拖我啊！队长，我先跟你把话说明白了，这你看到那两只犬了，可千万别失望！”

卫成那焦急和兴奋掺杂的表情瞬间一僵，他扭过头睁大眼睛瞪着有些闪躲的葛丰，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把甩开葛丰的手，迅疾地后头跑去。

“嘤……嘤……”，一个大纸箱子里，两只还未满月的小奶狗闭着眼睛，凭着气味正在努力努动，时不时发出两声奶气喊叫。

卫成弯着腰，脸上阴沉沉地盯着这两只小奶狗不住打量，回过头一把揪住慢慢悠悠走到他身边的葛丰，火冒三丈地吼道，“这就是你给我找的犬？你不是说有两三个月吗？这分明是才出生两三天！”

葛丰讪讪地往后仰了仰身子，满脸心虚地争辩说，“这哪会是两三天啊，路上还走了三四天呢，这不是有五六七□□十天大嘛！”

卫成猛地把身子往前一挺，与葛丰脸贴得极近地怒目切齿道，“这是刚生下来就被送过来了吧？这一路上还能被养活，可真是废了心了！”

葛丰颤颤地缩着脖子，整个人又往后仰了仰，对着卫成讪笑两声说，“呵呵，这不就充分证明，这是两只生命力顽强的小犬崽吗？”

卫成冷哼一声，火大地松开葛丰的衣领，又转身看向箱子里的不停颤栗的两只小奶狗，粗黑的眉头皱了皱，突然伸手把两只小奶狗的后腿一翻。

在两只小狗受惊的嚎叫中，卫成立时站起身，转过身子冲向葛丰，“你……我艹，疯子给我过来！”

看着已经偷偷溜到了三丈开外的葛丰，卫成心头的怒火蹭蹭蹭往上直冒，粗壮的大手指着他道，“你个不要脸的坑货，有你这么坑兄弟的吗？你给我找两个公的来，干嘛？它们俩个能跨越性别去配种啊！”

站在远处的葛丰，浑身肌肉紧绷，时刻做好了拔腿逃跑的打算，看着卫成仿佛是气傻了站在原地不动，他弱弱地回道，“你这以后再给它们找个小母狗不就成了吗？这又不一定非是一公一母，就让它们做一世的好兄弟不成吗？况且人家本来就是亲兄弟，怎能把它们俩拆散呢！”

“……我呸！你那天是怎么跟我说的，一公一母，正好配种！听了你的话，我都打算好了，等我家怀老二的时候，就让这两个开始配种，正好生出小犬来陪我家老二。你现在可好了，搞了两个公的过来，把我的算盘全打乱了！”

“……不是，队长，你这想的也太远了吧，你家这一个还没生呢，想什么老二？再说了，生老二也没关系，正好和你家大的一人一个。你家孩子是兄弟俩，这两狗也是兄弟俩，嘿嘿，多般配啊！要按你说的，那可就差辈了！”

“……我去你的，你怎么不和这两只狗当兄弟！哎，不对，疯子，你这是正经的军犬后代，纯种德国黑贝吗？你是不是忽悠我呢？”

说着说着，卫成突然发现不对劲了，这没道理才一出生就被筛选下来啊？

一直嬉皮笑脸的葛丰，看着卫成终于是说到这上头了，他心里冷汗直流，开始为自己默哀。

但他还能再挣扎一下，说不定卫成就不会发现呢？

做足心理准备的葛丰立刻扬起头，言之凿凿地对满脸怀疑的卫成保证道，“当然是纯种的了！你瞅瞅那毛发、那头形、那胸深，可不就是正宗的嘛！”

卫成眉头高耸，立即喷道，“我去你的，那么小的犬崽子，能看出来个鬼？”

见卫成的脚步开始往这边移动，葛丰胆战心惊地迅速补充道，“队长，这犬的品种问题，你绝对可以放心。你也不想想，我除了替这军队里不要的劣等犬寻摸人家，普通的狗我操那心干啥？”

卫成一默，停下步伐，气急的他在脑中想了想，觉得这话有道理。

但部队怎么会把才出生的犬崽送人呢？他们不要选拔军犬了吗？

卫成立即转过身，在一阵“嘤嘤”乱声中，他托着手里的小奶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认真端详了一番，终于在一只的狗腿上发现了毛病。

嚇，他奶奶的熊，果然是有问题，怪不得一出生就被筛选下来了！

“疯子，你个……”

空荡的过道里，空无一人，葛丰的身影早已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