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男人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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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一过,米乐和卫成就正式搬到城里定居了。

搬家酒米乐和卫成也不打算大办，毕竟知道他们在城里买了房的人也不多，家里面他们连疯疯癫癫的陈桂花也没告诉,只说是问人租的房子。

二月底,一个大太阳天,米乐正在厨房里忙活搬家酒的宴席,卫成带着孩子在堂屋陪客。

已经开始会说一些简单叠字的卫大宝,时不时就激动地唤两声“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

卫成笑哈哈地掂了两下手里沉甸甸的孩子，对身旁的葛丰十足炫耀道,“瞧瞧我家儿子，如今都会叫爸爸了,而你还是个苦命的单身汉,哈哈……真没用！”

“……”

被明嘲暗讽的葛丰,默默把视线从奚弄自己的卫成身上移开，投到他怀里的卫大宝身上，不怀好意地诱哄道,“来，儿子，叫爸爸！”

分不清爸爸到底是个啥的卫大宝，在卫成怀里晃着小腿,小嘴一张，响亮喊道，“爸爸！”

葛丰一听，立马拍着大腿狂笑，他对一旁气闷的卫成使了个得意的眼色，鼓励般摸了摸卫大宝的小脑袋，嘴里故意大声道,“哎，乖儿子！再叫两声爸爸。”

知道自己被夸奖了的卫大宝，嘻嘻哈哈地笑着，人来疯地张嘴嚷道，“爸爸，爸爸……”

“哈哈，我这儿子可真听话，嘴乖，以后长大肯定有出息！”

越夸越欢喜的卫大宝：“爸爸爸爸爸爸……”

就是想气卫成的葛丰：“哎哎哎……”

成功被气死的卫成：……

瞧见一脸郁闷的卫成，心里更加高兴的葛丰，晃动着卫大宝的小手，不安好心地教道，“来，大宝，你晓得抱着你的是啥人不？你说卫成是只狗！”

觉得特别好玩的卫大宝扭过头，小嘴一张，小白牙一露，笑嘻嘻地对抱着自己的亲爹嚷道，“狗狗，狗狗！”

看着傻儿子说自己狗的卫成：“……”

听着耳边葛丰幸灾乐祸的大笑，心头羞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手的卫成，“啪”的一声，打在了儿子的小屁股上。

“……汪汪……打……哇哇哇……麻麻！”

被老父亲打了屁股的卫大宝，先是不满地冲亲爹发狠嚎叫，接着小脸迅速一皱，刚刚还兴奋叫嚷的小嘴顺势瘪下，震天的哭声席卷而来，夹杂着寻求妈妈依靠的呼唤。

措手不及的卫成，傻眼一瞬后，急忙捂住儿子的嘴，张皇地望向厨房，心塞地教训道，“卫三狗，你说爸爸是狗，你还有脸哭了？”

正在厨房切菜的米乐，听见自家儿子那能传出三里地的哭声，眉头一蹙冲了出来。

卫成满心慌乱地晃着手里大哭的儿子，看着突然拎着菜刀出现的米乐，心里一急，嘴里委委屈屈抢先告状道，“媳妇，卫骏宸太坏了，他骂我是狗！”

出来看看情况的米乐：“……”

一旁见卫成一脸怂样的葛丰：“哈哈哈……”

卫成恼羞成怒地瞪了一眼落井下石的葛丰，嘴里继续诉苦道，“媳妇，这都是疯子教的，他让卫骏宸说我是狗！”

“……”，脸上笑容一滞，大笑声戛然而止的葛丰，瞅着米乐手里的菜刀，慌忙解释道，“小嫂子，你可别听队长的，我们就是在玩闹。”

觉得是葛丰把他胖儿子给教傻了的卫成，不满地撇嘴说道，“谁跟你玩闹了？你就是小人之心，见不得我老婆孩子热炕头！”

猝不及防就被人身攻击的葛丰，立马熟练地还嘴说，“我呸！我娶媳妇生女儿的时候，你还在军营后山撵狗呢！”

渐渐停止哭嚎的卫大宝，张大嘴巴，稀奇地瞄着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葛丰。

不甘示弱，顿觉侮辱的卫成反唇相讥道，“拉到吧你！就你这种娶了媳妇也留不住的，要是我，就找块豆腐撞死了！”

飞快扭过头，看亲爹和人凶狠吵架的卫大宝：……啊啊！

被戳到痛处的葛丰，气愤地指着卫成跳脚道，“你你你……我哪比得上你啊，年过半百才娶上媳妇！哼，要是我家女儿再大点，说不定我都当外公了，而你家这个……呵呵！”

被葛丰意有所指瞧着的“小短身子”卫大宝，睁着迷惑的双眼：……爸爸？

卫成郁闷地低下头，望了望自己怀里才将将十多个月大的儿子：……

瞪大澄澈眼睛，与卫成互相对视的卫大宝：……狗狗？

瞧了一眼儿子，呼吸间就想到言语攻击的卫成立刻反击道，“哼，我家大宝再怎样，他也是我最最期盼的爱情结晶，不像某些人，连个爱情都碰不到，只能一天到晚做白日梦当爷爷！”

“……”，被戳到另一个隐痛的葛丰，彻底完败。

目瞪口呆地看着兄弟俩相爱相杀的米乐，默默咽了口口水，握着菜刀转过身，仿若无事发生般回了厨房。

看到自家媳妇回了厨房，忽然恢复理智的卫成：……哎呀，刚刚骂得太激动了，咋一下子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呢？

卫成抬眼心虚地瞟了眼脸上还残存着怒火的葛丰，赶紧大步一跨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哥俩地说，“疯子，不错，咱们默契度还在，我那话一出，你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了，咱们配合得很好！”

刚刚把那当了真的葛丰，心头一讪：……咋？队长那是为了骗小嫂子，故意戳他痛脚的？那自己刚刚骂他的话，可都是真心实意的呀！

心里顿时有点过意不去的葛丰，快速扬起笑容，勾着卫成的脖子附和说道，“诶，咱们谁跟谁啊，那可是有十几年交情，默契惊人的搭档，我跟你说，只要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想干啥。队长，你就说我刚才骂得真实不？”

被勾住脖子的卫成一愣，飞快勾起嘴角道，“真实！疯子，你骂得真是太好了，我媳妇她都当真了，都忘记骂我把儿子惹哭了！我演得也不错吧，你瞧瞧我家这蠢儿子被吸引住都不哭了。”

葛丰跟着点点头，“嗯，队长，你骂得也很好，把我带入得很深刻，所以我才能那般咬牙切齿，配合你一起忽悠住了小嫂子和大侄子。”

“嘿嘿，我也觉得是，疯子，咱们骂得都不错。来，击个掌，庆祝一下咱们十多年不变的默契！”

卫成松开抱着孩子的一只手，掌心抬起，葛丰一瞧，紧随其后，身子一侧靠近卫成，同样举起大掌。

“啪！”象征“友谊”的击掌，传扬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惊奇地盯着亲爹和干爹击掌的卫大宝，急忙够起小身子往前，两只小手举起，想要和他们碰掌，却……扑了空。

击完掌心虚到立即收回的俩人：……妈呀，说假话的感觉真不好，只是没想到兄弟他居然是假装的，好羞愧啊！

“啊啊……爸爸……狗狗……”

“爸爸”葛丰，握住卫大宝的两只小手，带着他一边鼓掌一边说，“大宝乖，咱们来拍拍小手。”

“狗狗”卫成，抱着怀里的儿子晃了晃说，“三狗听话，咱们来荡秋千。”

享受到双倍宠爱的卫大宝，开心地在卫成手里扭来扭去，咯咯笑声冲破房梁，传到另一侧的厨房。

“呦，大宝怎么那么高兴啊，是在玩什么呀？”拎着东西的梁英，径直进入大门，笑盈盈地走到卫成身前，逗弄着他怀里的卫大宝。

一看见梁英，就如同蜜蜂看到蜜的葛丰，赶忙往前一跨，侧着上半身遮住卫成，和卫大宝并排出现在梁英视野里，露着同款傻乎乎的微笑，语气温柔地招呼道，“梁英，你来啦，快快快，快进来坐！真是的，梁英你来就来嘛，还带啥东西，咋那么客气？大宝，快，叫干妈！”

被抢了所有话的卫成，瞪着葛丰黑乎乎的后脑勺，心里默默吐槽道：我呸，这不要脸的人，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男主人了，哼，明明他才是！

梁英望着眼前一大一小同款圆脑袋，直接漠视那个大的，一脸欣喜地拍拍手，对小的低哄说，“大宝，来，干妈抱。”

被呼唤的卫大宝，眼神直愣愣地看着漂亮干妈手里熟悉的小饼干包装，小脸激灵一颤，扑着就要往给自己带饼饼吃的梁英怀里去。

被个小胖墩猛地一砸手的梁英，缓了缓那震麻了的双臂，抖了抖孩子说，“哎呦呦，大宝，干妈怎么一个月没抱你，你就长得那么沉手了呢？平时妈妈给你吃了什么好吃的啦？”

听到动静出来的米乐，端着一盆菜，笑眯眯地说，“这孩子胃口好，现在又长出好几颗牙了，更能吃东西了。”

梁英点点头，抱着孩子走到米乐身边说，“嗯，给他慢慢添辅食，营养足就好。”

跟在梁英身后上窜下跳的葛丰，顺势往俩人旁边一挤，眼明手快插话道，“小嫂子，你这手艺咋那么好，看把我这大侄子喂得，白白胖胖，像头小猪似的，别提多喜庆了。”

米乐脸上的笑容一僵：……像小猪？

抱着孩子的梁英一怒，踢了一脚正对自己嬉皮笑脸的葛丰，呵斥道，“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给我站一边去。”

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的葛丰，踌躇地摸了摸大脑袋，目光灼灼地望向屋子另一侧的卫成，眼神询问道：队长，梁英为啥生我气啊？

觉得自己儿子的确挺像个小猪仔，但却不想别人说的卫成，对他坏心地摇摇头，示意道：你的话没问题，只是因为你说得太少了，你应该再多说点，让梁英注意到你的存在。

得到卫成传授的葛丰，对他眨了眨眼，一脸高兴地点点头，在脑中想了想，张开嘴巴大声嚷道，“要说我这大侄子，被小嫂子养得真不错，那小脸白胖胖的，长得和我队长一点都不像，走出去人家还以为不是他儿子呢，哈哈哈……”

眼神瞬间冷漠，盯着眼前男人大笑不止的三人：“……”

深刻贯彻卫成教导的葛丰，瞄着梁英越发冰冷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继续夸赞道，“那个，我大侄子还特别聪明，刚刚还说他亲爹是狗呢，这脑瓜子，一看就是上工农兵大学的料。哈哈……你们觉得呢？”

不停深呼吸的米乐：……我觉得你是在嘲讽我家卫骏宸是个傻子！

发出死亡眼神的梁英：……我觉得你是在找死！

心里后悔想去堵嘴的卫成：……我觉得你这脑瓜子才是傻得冒泡！

觉得自己不能再说下去的葛丰：……我觉得我可能快要被揍了！

“咚咚咚……”

一阵短促的敲门声，立时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也顺便解救了葛丰的小命。

“哎，葛队长，队里有事，快点过去。”一个身着制服，脸上长着显目大黑痣的男人，够着头往屋里逡巡一圈，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了葛丰身上，眼里焦急地催促道。

葛丰抬头一望来人，拿起桌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戴，对所有人说，“我队里有事，就先走了。”

卫成一看，连忙大喊，“疯子，一会儿忙完了，到我这里来吃饭。”

葛丰扭过头，对着卫成笑了笑说，“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我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忙完呢？”

说完，他瞬间恢复平常的正经，对一旁的同事厉声问道，“吴齐，出什么事了，怎么那么着急？”

吴齐一怔，低声回道，“我刚刚抓住了咱们局里的内鬼，局长让我喊你回去审讯。”

葛丰脚步一顿，对他挥挥手赶人说，“你先回去，我马上就来。”

“啊？”吴齐一愣，低垂的眼眸里细碎的流光一闪而过，他抬头仔细观察着葛丰的神色，摸摸脑袋闷声应道，“哦。”

等吴齐身影消失，葛丰回过身，疾步走到梁英身前，满脸严肃道，“梁英，局里的内鬼找到了。”

梁英逗孩子的动作一顿，望向葛丰冷静道，“你先去局里，具体情况等咱们晚上再商量。”

“好。”葛丰点点头，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往局里跑去。

米乐紧紧盯着语焉不详的俩人，感受到他们之间紧张肃穆的氛围，心里突然莫名紧张，不由深思起来：这……是又有敌特分子了吗？

听了两句，大概能猜出情况的卫成，紧蹙眉头忧虑地望向葛丰离去的方向，沉默了片刻，他心事繁杂地呼了口气，转过身招呼梁英说，“咱们先吃饭，疯子还不一定能忙到什么时候呢。媳妇，你给他留点菜。”

心情莫名沉重的米乐，微微一怔后点点头，心神不宁地往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