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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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薰捉摸不透晴明的意思。

“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会熟悉这里。”晴明回过神，继续往前走，“我也就稍微看得到前面，规避了一些危险而已。”

“……哦。”

不知为何，两仪薰从晴明这个回复里听出了敷衍的意味。

她停在原地抬头看了看晴明刚才注视的地方，完全找不出那里有什么能够吸引晴明视线的东西。最后她果断放弃思考，移动身躯跟上前方的安倍晴明。

两仪薰：“快要到底部了。晴明，你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吗？”

晴明：“没有。你感觉到哪里不舒服了？”

“也没有。”薰其实很想回答，刚才一路下来，让自己感到违和与不舒服的就是晴明。

不过，她永远都不会去质疑晴明。

如果与自己立契的晴明都让她怀疑，那么，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什么人类值得她信赖了。

“如果薰有哪里感觉到不舒服，不用害羞，直接告诉我便可。”晴明脸上有浮起些许笑意，他微侧着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仪薰。

说到这里，晴明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前面岩壁上折射出来的微弱光芒，颔首道：“嗯……明明在山洞底部，居然还有光。”

“是夜明珠。”两仪薰回答。

不论是哪一条龙，潜意识里都喜欢着宝物。即便是拥有前世记忆的两仪薰，在看到前方的光亮后，也克制不住本能冲动——直接游到晴明面前，抢先他一步到达底部。。

两仪薰在底部游荡了一圈，瞬间就巡视完毕自己这些年囤下来的宝物：“一个都没有少。”

“四周有可疑痕迹吗？”晴明置身于众多宝物里也没被迷惑过一瞬，视线依旧稳稳地落在两仪薰的身上，还清楚记得自己为何会与薰来这里。

两仪薰摇了摇头，“地底土质很软，晴明往后看……之前你一路过来踩在地面都会留下脚印，可在你之前，这上面什么脚印踪迹都没有。”

“这就有趣了。”晴明拿出蝙蝠扇，轻轻敲击在自己的掌心，“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前，白藏主可是来过这里的。”

晴明看了一眼两仪薰，就知道对方心里想着什么，“小白没那么细心。先不考虑他有没有发现自己留下脚印……就算他发现自己留下了脚印，也不会去扫除的。”

即便身处在一堆晃人眼晕的财宝里，晴明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仍然与平时一般柔和、镇定。

他丝毫不受财宝与地底龙息的蛊惑。

龙息是此岸最为容易引诱出人类内心贪婪与丑陋的存在，即便龙无意引诱……如果在龙息的基础上还叠加了龙日以继夜收藏的宝藏，那诱惑力就更加可怕。

相当于将人类拉入满是诱惑的世界里。

只要是存活在这世上的人类，就不可能“无所求”。哪怕是彼岸之人，也不可能做到“无所求”。

唯一能够抵抗住诱惑的，只有强韧的精神与自制力。

关于这些，身为龙的两仪薰从出生开始就非常清楚。然而，她清楚归清楚，自己却也无法控制住这个能力。

看到晴明并无适应不良，两仪薰在内心松了一口气，接着他的话题追问道：“是有人清理了那些痕迹吗？”

“也不一定是‘人’。”晴明握住扇子，不再敲击掌心，“这件事我还得去找源赖光探讨一下，今天我们就先回去。”

“……哦。”晴明本已转身准备离去，忽然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再转回身看向身后的两仪薰，“你需要我帮你设下结界将这里保护起来吗？”

两仪薰一怔，表情呆滞，显得眼睛又大又圆。

“嗯？”

-

最后，两仪薰载着晴明从界限的海边赶回京都，天已经快亮。

院内妖怪的宴会早已结束，早起打扫庭院卫生的纸人式神在察觉到薰与晴明的气息时，赶忙停下手中工作，微微躬身，安静地欢迎他们归来。

“啊。你们回来了。”青行灯终于写完最后一段故事，她吹了吹未干的笔墨，透过纸张就看到归来的晴明和已缩小身形的黑龙。

青行灯折叠好纸张，将它收入宽大袖中，起身来到晴明的面前，“事情还顺利吗？”

“发现了一点奇怪的东西。”晴明回答青行灯之时，脸上一闪而逝狐狸特有狡黠的笑容，一看就知道他正在算计着人。

“能够被晴明称之为‘奇怪’的东西，一定是很有趣的东西。”青行灯成为晴明式神的时间比两仪薰长，对晴明已经非常了解。

晴明只是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内心非常“脏”，喜欢算计身边的人或者妖怪。

“或许吧。”晴明与青行灯聊完，就示意两仪薰留下不用随行，他要先去后院冲澡，而后睡一觉再独自去源氏找源赖光。

“薰大人被晴明无情地留在庭院了呢。”青行灯抬起双手遮住脸，只露出了一双看好戏的双眼。

两仪薰脑袋转向美貌无双的妖怪——青行灯所立之处，对着她摇了摇头，“回来的路上，晴明就已经问过我是否能够留在庭院，让他独自去源氏一趟。”

“晴明说，在京都，他们不会贸然对他出手……”两仪薰对漂亮的人和妖怪都有着天生好感，即便对方待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大友好。

两仪薰：“让我放心留下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青行灯一愣，立刻就回想起前不久晴明在回来路上身中咒术卧床近一周高烧不断的事情。

“是吗……？”青行灯低喃。

既然晴明这么对薰说，那她今天“善解人意”一些，不拆穿他吧。

细想两仪薰刚才的话语，青行灯略感兴趣询问：“那么，薰大人喜欢做什么事？”

龙的话，应该是喜欢收集闪闪发光宝物？

“如果是收集……”青行灯思索着该如何表达才不冒犯两仪薰，还能转达自己想让她克制一下，不要将院内其它妖怪的宝物全都搬走的想法。

不料她话才起了一个头，就立刻被突然兴奋起来的两仪薰打断——

“实验！”

两仪薰想都不想，立刻回答青行灯，话语脱口而出的时候，双眼像是会发光。

“……啊。我知道，不就是收集宝物，龙都……嗯？”对着兴奋的两仪薰，青行灯内心生出满满的无奈感，只是说到喜欢的事情，两仪薰就表现得如此激动……

这若是让对方放开手去实践，恐怕很难克制住吧？青行灯开始自暴自弃，心不在焉地敷衍说了一段劝导开头，猛然惊觉对方口中的关键词不对！

“诶——？实验？？？”青行灯着实过于震惊，不知不觉就握住了两仪薰两只前爪。

“嗯。”

两仪薰眨了眨眼，如果不是她的鳞片颜色不好展示害羞，青行灯或许还能看到一条因被自己握住手而感到不好意思的龙。

青行灯茫然地看着两仪薰，脑海里满是疑惑——龙……会做什么实验？

出于礼貌，青行灯没有贸然询问两仪薰这个问题。

她默默松开握着两仪薰的双手，“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比如说准备物品之类的？”

“会不会太麻烦？”两仪薰原本打算躲到晴明的书房里偷偷实验一下，看看自己转生为龙之后，还能否制作出魔术刻印。

“请放心交给我吧！”青行灯有点担心薰的“实验”破坏力太强，想借准备东西的便利，了解下两仪薰的“实验”大概是什么，危险性有多少，好提前有所准备。

两仪薰承受不住青行灯的“热情”，犹豫了一下，缓声道：“理论上……需要准备的东西挺多的。”

思考这个问题的两仪薰大脑里已经罗列出密密麻麻的清单，很可惜，她要的东西大多数这个时代都没有。

这个清单纯粹就是列了个寂寞。

“现在的话……”两仪薰敛起失落，张了张嘴，继续道：“就只需要纸笔还有安静的书写环境就行。”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太着急，先尝试着将那些内容默写出来，从最基础的头脑演算开始吧。

青行灯一怔，这个“实验准备材料”跟她所知道的，不一样啊！

纸和笔，以及需要安静的书写环境……

这不就是现在自己抄写小故事的所需“物品”嘛！

-

“早、早上好。”白藏主还是头一回在白天里看到青行灯，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高空的太阳，四周没有一朵云彩遮蔽。

今天不是阴天。

就连日和坊，也同往常一般坐在走廊边上晒太阳。

怎么看，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间，青行灯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青行灯现在反常的状况，让他感觉有些不妙。

——青行灯现在该不会连白天也喜欢讲恐怖故事吧……？

面对眼前抱着一摞纸笔的青行灯，白藏主不由开始发抖。

“哦。小白，你来的刚好。”青行灯示意白藏主替自己分摊一半的纸笔，“这些都是给薰大人准备的。”

“诶、诶？！”白藏主震惊地抱过纸笔，“就连薰也写恐怖故事吗？！”

“嗯？”听到“故事”这个关键词汇，原本在黑暗一片居室内休息的说书灵瞬间不惧烈日，悄悄地从走廊木地板里冒出头，“新来的御灵大人也喜欢听故事？”

“不知道，薰大人说是要用于‘实验’的。”青行灯觉得刚才与两仪薰的对话状态，对方看起来不像是要写故事的样子。

“实验？”

说书灵与白藏主两两对视，彼此双眼里都盛满疑惑。

“除此之外，薰大人还要求了要安静的书写环境。”青行灯抬头看了看房梁，“我想了想，也就只有‘杀戮鬼’的居处足够‘安静’。”

一提到“杀戮鬼”，说书灵立刻脸色一白，脑袋快速下潜，身影快速回到自己的居室。甚至就连白藏主，也隐隐生出想将怀里一摞纸笔放回青行灯手里的念头。

“正好他旁边还有房间空着……嗯？”青行灯丝毫不觉得这个安排有什么问题，她神色自然说完，就发现说书灵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再看白藏主，也一副摇摇欲坠的状况。

青行灯：“你们……这是怎么了？”

白藏主嘴角一抽，“大概是……冷不丁在大白天听到恐怖故事，适应无能。”

青行灯：“？？？”

说书灵刚才也没有讲恐怖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