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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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藻前是得知晴明受日月食影响变小一事才急忙赶回来的，现在看到晴明和小黑龙御灵一副相处融洽的样子，原本流露到眼神里的担忧瞬间染上几分嫌弃。

他挥手将晴明身上不伦不类的衣服幻化出更适合他的狩衣款式。

接着再跟陆续来喊晴明吃饭，却杵在转口处的大家一同前往后院食堂。

落座于饭桌前，玉藻前终于忍不住开口冷嘲起状态返回十年前的晴明，“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会因为帮助妖怪而被对方变成小矮子。”

十年后的晴明，个子都快要赶超过自己，他不能真的还像十年之前那样“威胁”晴明长不高了。

于是，玉藻前戛然而止的话语，莫名其妙就提供给了记忆状态还处于十年前的晴明很多有效信息。

——比方说“身高”。

“是‘返老孩童’。”晴明眼眸含笑纠正道。

“当然，对于玉藻前你这样年纪又大经历又单一的妖怪来说，倒退十年和前进十年都不会有什么变化。”十年前的晴明，对玉藻前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呵呵。”久违的谈话风格激得玉藻前控制不好脸部表情，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虚假表情。

玉藻前：“这叫成熟大妖的魅力。你家的小御灵不也是一看到我就双眼都发直？”

当事御灵——两仪薰对于非名字的称呼并不敏感，这会正全神贯注盯着锅里翻滚着的糯米丸子，全然没有听到玉藻前对自己的调侃。

晴明捏了一下筷子，“那是因为薰个性单纯，不懂千年狐狸的狡诈。”

玉藻前：“彼此彼此。终有一天，你也会受这句话困扰的。”

“嘶——来了来了。来自玉藻前的诅咒。”白藏主垂着脑袋低喃。

看到糯米丸子陆陆续续变胖变圆浮起，两仪薰双眼一亮，艰难地使着汤勺捞起锅里的糯米丸子，呵出一口冷气，瞬间将热乎乎的糯米丸子外皮冻结冰，送入口中——

好吃！！！

“薰，可以帮我也吹一下吗？”晴明正在与玉藻前言语“和谐”地交流，眼角余光就瞥见两仪薰吃法怪异地连吃几个丸子，还一副吃得那么开心，也舀起碗里的糯米丸子递向两仪薰。

两仪薰咽下口中丸子，转头就帮晴明吹了一下，“——呼。”

玉藻前端着酒碗的手，忽然冒出狐火，直接就把酒盏里的妖酒煮至滚沸。

“玉藻前，再煮下去，酒精可就全蒸发了。”晴明似笑非笑地挑高眉，视线扫过玉藻前手中酒碗，而后咬了一口勺子里的糯米丸子。

晴明：“这种吃法还真新鲜。脆冰的外皮入口就化成了软糯，内心没有冻硬，一冷一热中和，就算吃着刚煮出来的丸子，都不觉得烫。”

玉藻前手中狐火直接将酒盏一碗满满的妖酒烧至蒸发，浓烈的妖酒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渐渐地变得缠慻柔情起来。

“雪女大人，请帮我们也吹一下吧。”一旁的低级妖怪听完晴明的评价后，也纷纷对这种吃法产生了极大兴趣。

但他们不敢去劳烦晴明大人的御灵，便将目标锁定为较为熟悉的雪女。

“我、我不行的。”被众妖以期待眼神围绕的雪女瞬间脸红，视线扫过被自己不小心冻成冰雕的火炉后，连连摆手示意他们保持冷静不要靠近。

“雪女大人，拜托您了！”

“您一定可以的！”

“大家快看，碗里的丸子已经结霜了！”

“谢谢雪女大人！”

雪女什么都没有做，看到这样的景象也不由瞪大了双眼：“诶……？！”

“受薰大人的影响，大家都好像不怎么怕雪女大人了。”日和坊抱着娃娃嚼着糯米丸子，她和其他妖怪不同，不是很喜欢冷。

对于她来说，能吃上热乎乎刚煮好的糯米丸子才是最快乐的事情！

“小白。”

白藏主刚悄悄绕到雪女身后，将碗冻结霜才回到位置上。还没有开始品尝丸子就听到了晴明的呼唤，无奈只能放下筷子转头望向晴明。

晴明：“我和薰先出去一趟。”

“哦。去巡视吧？”白藏主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嗯。”晴明颔首起身。

两仪薰跟在晴明的身后，“就这个样子出去不会引起麻烦吗？”

“要的就是‘麻烦’。”晴明回头对两仪薰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晃人得很。

“你不是……”两仪薰还没有把“失去记忆”的内容说出来，就被晴明出言打断。

晴明：“我确实是没有往后十年的记忆。不过，我从源赖光那知道了一些现下情况。以我如今状态……反而能更好引出背后那个人。”

两仪薰：“……我知道了。”

“薰。”晴明伸出手，友好地笑道：“今晚就拜托你了。”

“我会努力的。”两仪薰伸出黑爪子轻轻碰了一下晴明的手——

好软！！！

“呵。”端坐在上方的玉藻前，见到晴明在不经意间魅惑着小黑龙，冷笑一声，继续喝酒。

晴明这个家伙，到处撩拨妖怪，迟早要翻船。

-

“你可算来了。”一早就站在京内墙边等候的鬼切，终于看到晴明和两仪薰的身影。

他上前几步，来到晴明面前，看着现在只到自己腰部的晴明，视觉上有些不大适应。

鬼切微微低头：“大阴阳师，你差点就迟到了。”

“我一向守时，哪怕只是‘差点’也不会超过约定时间。”晴明抬眼望了一下鬼切的身后，音色隐含疑惑：“源赖光这么舍得放你独自出来？”

“为什么不……”鬼切下意识应答，忽然想起现在的晴明并没有相关记忆，惊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你白天表现里观察出来的。”晴明回答很自然。

鬼切闻言，立刻就回想起白天……自己因接到源赖光示意——独自护送晴明回家的任务而兴奋了一下。

只是“一下”，鬼切保证！谁能想到晴明居然留意到了？

“……真是只黑狐狸。”鬼切自言自语：“竟然还能从这样的小事里联想到这些。”

——话说正常人类会想那么多么？

鬼切深思。

晴明：“今晚只有我一人巡视吗？”

两仪薰原本一直安静地跟在晴明身后，听到他这句话，立刻游动了一圈，最后悬在晴明的头顶，无声示意还有“自己”，晴明不算“一人”。

“薰。我的意思是——是否还有其他阴阳师。”晴明好笑地抬头看上方的小黑龙。

两仪薰冲着晴明眨了下眼，又游了一圈，最后才返回晴明身后，视线稳稳地落在鬼切身上，与晴明一同，等待对方的答案。

“怎么？你很希望还有其他阴阳师与你一起巡视？”鬼切将手落在腰侧刀柄，在两仪薰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迅速出刀，月光下的刀身反光极亮，也极快——

斩下了一只妖怪的头颅。

妖怪瞪着一双狰狞大眼，潜伏在墙内的躯身握着一柄淬毒短刀，而刀尖方向正指着晴明的脖颈，最后都与滚落在地的头颅一并化为了齑粉。

“当啷——”

淬毒短刀擦着晴明的身侧落地，并没有伤到任何人。

斩杀一只妖怪的鬼切利落收刀，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晴明，你是大阴阳师。以你的能力，区区巡视而已……还需要其他阴阳师跟你一起？”

鬼切视线扫过地面上一滩粉末，“刚才那不过是小喽啰。晴明，你觉得一般的阴阳师能接受这么刺激的巡视吗？”

“唔。”即便是不具备十年后记忆的晴明，在这瞬间也想明白了——独自巡视是自己的安排。

晴明：“说的也是。”

只是在这一瞬，他有些身心疲劳——为何十年过去，想杀自己的人类和妖怪都未曾消失……

两仪薰伸出爪子点了一下晴明的肩膀，见他回过头，便凑上前问道：“晴明，京都大阵底下到底封印着什么？”

鬼切怔愣，看向两仪薰的眼神写满了不可思议，“你居然不知道？”

两仪薰对着鬼切非常乖巧地摇头。

“唔……仔细说起来，这应该是老师那辈的事情了。”晴明继续往前巡视刚支起结界的京都，顺道修复了几个被低级妖怪凿出来的缝隙。

晴明修复完，继续道：“各大凶兽，以及没有理智只懂破坏的妖怪。”

“唔？”两仪薰抬头，回想刚才一瞬间从那只被鬼切所斩杀的妖怪消散灵魂里听到的词汇，“荒霸吐也在里面？”

“荒霸吐？”鬼切一怔，喃喃道：“那不是荒神吗？他怎么可能在里面？大阵里可是封印凶兽和无理智破坏力极强的危险妖怪地方。”

晴明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仪薰，“你听到那只妖怪的死后魂音了？”

两仪薰不明白什么叫“死后魂音”，不过她确实是从那只妖怪里听到的“荒霸吐”，便“嗯”了一声回应。

“鬼切，阵里封印的‘荒霸吐’不是‘荒神’。”晴明得到薰的答案后，没有继续询问，而是先解答鬼切的困惑。

晴明：“今晚发生的事情，以及说过的话语，你回去定要转述给源赖光。”

——“对方比我们想得还要‘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