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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温度上升,临西山墓园外草木生的茂盛极了,上山的路前几日被大雨冲垮,人们想要上山只能走小路,小路沿路开满野花,地上泥泞不堪。
小路上走着一个人影,人影右臂捧着一束野花,野花的颜色很杂,像是新采的,还散发着混杂的花香,左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面装着许多的纸钱。
山间还散发着雾气,隔得远了,便看不清人影,只留下长串的脚印。
山顶上坐落着一座一座的白色墓碑,人影在第三排最左边的墓碑前站定,墓碑很新,碑前还放着一捧枯萎了的玫瑰花,血红色的玫瑰成了干枯的落叶色,惨不忍睹。
他将野花轻轻放在墓碑前,站了许久,才小心伸出手,碰了碰墓碑上的照片。那是一个女人,女人生的很美,笑起来温柔的让人想到天使。他们长得有七分像,只是一个在墓碑之下,一个站在碑前。
很久,人影才轻轻念了一句:“妈妈。”
没有人回应,清晨的临西山墓园一片死寂,墓地里只有晨时的露水。
人影跪了下来,弯下腰,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开始烧起纸钱,打火机亮起黄色火焰,纸钱燃烧起来。
纸钱烧完后,墓地之前留下一大片黑灰色,人影弯下腰,在地上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起身的那一刻,人影脸上露出一个笑,他望着照片上的女人,缓缓说:“我是许准,您还认得我吗?爸爸有时候会说,我们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还说,您很好,也很喜欢我。我……”
他说着,喉头忽然哽咽起来,再说不出一句话。
临西山墓园里,少年跪在墓碑前,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墓碑上的照片。
这是他第一次见易柔,在此之前,他甚至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或许是母子之间的感应,第一眼见易柔,他心里就有种莫名其妙的亲近,很想将自己的心里话,和这个女人说。
然而真正开口,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是他害死的,如果不生他,易柔或许还会好好的活着。
许准下山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太阳高高挂在天上,他没走多远就已是汗流浃背。
山脚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他走近,马成按下车窗:“好了?”
“谢谢您。”许准拉开副驾驶门,礼貌地说:“麻烦您带我来这里了。”
马成笑了笑,踩下油门,“小准,跟叔叔别这么客气,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儿,尽管和叔叔说就是,你不用把我当外人,当成你亲叔叔就行。”
“嗯。”许准点了点头,还是说:“谢谢您。”
汽车驶在路上,过了一会儿,许准又问:“马叔叔,我想把房子卖了,您能找到接手的下家吗?钱不用多少,人家愿意要就行。”
卖房子?
马成唰的一下踩下了刹车,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许准扭过头,看着车窗外,声音低低的:“我想把房子卖了,换个地方住。”
那个家里空空荡荡,他走在楼梯道上,甚至都能听到回音,有时候晚上自己一个人站在房子里,会觉得像在鬼屋。他不信这些,只是觉得心里空的吓人,什么都没了。
“那老板醒了,要住哪里呢?那个家是老板和你……选的地方,怎么能说换就换呢?小准,你想清楚啊,这房子卖出去容易,买回来可就难了。而且,就叔叔所知,你也没有困难到得卖房子才能解燃眉之急的地步吧?”马成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反驳起来:“你要是缺钱就和叔叔说,叔叔给你就是,别卖房子啊。”
许准脑袋晃了晃,轻的像幽灵,对于马成的话只是笑,“马叔叔,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只是、只是想换个地方住了,不想再在那里呆着了,如果我爸爸醒了,那他和我住就是,哪里像您说的这么麻烦?”
“可是,就算不想住了,空着不就行了吗?”马成继续劝他:“何必要卖了呢?小准啊,那里可是你和小苓长大的地方,你要是不想留着,那就只是当做纪念也是好的啊,何必要这样?”
是啊,为什么要卖了呢?
许准漫不经心的转了转眼珠子,那个地方其实并没有什么回忆,有的只是他空荡荡的童年。
许久,许准坐着,认真的鞠了个躬:“马叔叔,这件事麻烦您了。”
马成第一次被许准这么尊重的对待,一时之间还有几分适应不过来,反应过来后,只好伸出手,扶着他的肩:“好了,叔叔……叔叔帮你就是了,你……小少爷,你别这样。”
“谢谢您。”许准说。
买房子的人很快就找好,那人是一个中年男人,临近退休,想找个地方养老,这个房子环境好,装修棒,周围一应设施都很齐全,是养老的好去处。
他在电话里问:“许先生,请问您这个房子啊,准备卖多少钱啊?”
“您看着给。”许准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随口回:“您觉得能给多少,就给多少。”
这话说的像是骗子,一般人遇到这样的都会犹豫,然而电话那端的男人连看房子都没要求,只是又问:“一千万,您觉得合适吗?”
许准收拾衣橱的手顿了顿,“一千万?”
电话里的声音停了一会儿,不知和谁说了句什么,再开口时问:“那,您觉得一千五百万成吗?”
不是成不成的问题,而是许准自己知道,他家这房子,卖个四百万顶破了天。
这个买房子的人……是傻子吗?
而且,谁会这么大手笔的买一个旧居,有这些闲钱不如去买更好的房子,保准舒适度不知是他家这房子的多少倍。
他说:“您真的是来买房的?”
“诶诶诶!”电话那端的男人急了:“您报个数,多少我都买!”
这个态度就有些让人忍不住猜测起他背后的目的来了,许准想了想,说:“不好意思啊,我不卖了。”
他说完,也没理电话那端的人的“诶诶诶”,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继续收拾起屋子来。
他的东西不多,收拾好也只花了一个小时,他将衣服放进行李箱里装好,路过许阳嘉的房间时,踯躅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许阳嘉不常在家里住,东西也不多,许准知道他从前在外面还有另外一个家,只是后来那个女人要钱不要他,于是许阳嘉只好又回了这个家。
他收拾出一个行李箱,一件一件的把许阳嘉的东西放进去,他的手摸到衣橱最里面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那是一个黑皮封面的本子,有些厚,看起来很旧,很有些年头了。
许准没有丝毫尊重许阳嘉隐私的想法,直接翻开本子,看起里面的内容来。
第一页的日期是十五年前,字迹是许阳嘉一贯的散漫,蓝色圆珠笔在纸上画出的痕迹像鬼画符,没有丝毫美感,然而却很容易辨认。
日记本里记录的东西都很琐碎,然而所有的事情都是关于他的。
儿子今天吃了几顿饭,儿子今天喝了多少奶,儿子这个月体重有多少,一点一点,琐碎而细致,全记在这个本子里。
然而从十二年起,这个本子里记录的就不是这些了。
许阳嘉说,许准长得很像易柔,这让他高兴,可有时候看着许准,就总想起易柔来,每每想起,都忍不住泪沾衣襟。
许准看了,嗤笑。
这是有多矫情,才能让许阳嘉这样的人写出“泪沾衣襟”这样酸溜溜的词来?
他合上日记本,对于后面的内容没了兴趣,随手将本子放进行李箱里,然后收拾好钥匙,两手各拎着一个,顺带用脚踢着一个,就这样带着三个行李箱出了门。
马成在门口等他,见许准出来了,便问:“小准啊,那个说要买房子的人……咳咳,你和他谈的怎么样了?”
他帮许准把行李搬进后备箱,扭过头来满脸堆着笑:“价格你还满意吗?”
许准看了他一会儿,垂下眼,说:“不卖给他,他说的价格太奇怪了。”
“奇怪?”马成问:“哪里奇怪了?一千万都不够啊?”
一千万都不够,那许准家这房子还真是金子做的了,这么多的钱都买不下来。
也亏是人家买方好,乐意花这些钱给他保留所谓的“童年的回忆”,换了其他人,还得讲价还价的。
“您怎么知道是一千万?”上车后,许准按下车窗,看着后视镜,“我好像没和你说啊。”
马成干笑几声,有几分紧张:“这不是……我给你联系的吗?人跟你说之前,肯定的给我说声,交个底呀。”
“真的吗?”许准一脸纯真的反问,眼睛清澈,像是只是好奇:“那个叔叔真是好人,这么舍得花钱。”
“……是啊。”
一路上,马成都聚精会神的看着路,一点和许准说话的念头都没有,生怕说错一句话就被这小子抓到了把柄。
好在,许准也十分省心,没有再问他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
他在一中后街不远的地方买了个小公寓,不大,六十平,小公寓还没装修,东西搬进去的时候显得光秃秃的。
许准安静的将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末了道:“马叔叔,您要是还有事儿就先走吧,赶明儿我再请您吃饭。”
“不用不用,叔叔哪儿能吃你的饭。”马成站起身,摆摆手,“小准啊,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一定要记得按时交物业费,还要和邻居搞好关系,你是个小孩子,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你一个人在家,家门口要摆两双鞋,知道了吗?”
他一一叮嘱着,像一个看着儿子的父亲。
这是他老板的儿子。
许阳嘉对他恩重如山,哪怕他现在陷入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马成也忘不了他对自己的照顾,所以对于许准,他也是尽可能地包容。
“还有,要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和叔叔说,只要你一个电话,叔叔不管在哪里,都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的。”
许准看着他,头一次冲他真心实意的笑了笑:“谢谢您,马叔叔。”
马成呵呵笑,局促的走到门边,冲他摆手:“那叔叔就先走了?”
“嗯。”
收拾好行李之后,许准看了一眼空荡的“新家”,又着手打理了一遍。
狭小的空间,即使是他一个人,也不显得空荡。
今天是周二,时隔两个月,许准终于背着书包去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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