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对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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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哟哟…”宋景致点了点面前的玻璃，“够辣啊！”

“噗哈哈哈哈…”黄翔纤几人跟着起哄道：“刚刚谁说的不好惹的，眼睛够利的啊！”

“可以，这个妹妹有个性。”

“不错啊，适合来部队！够杠！”

“哼，我倒要看看她是有多不好惹。”有人不服道：“这才刚刚开始罢了，后面的事情她要怎么摆平？年纪小小就是容易冲动做梦，现实可不是热血漫画，没这么多书张正义、全身而退的事情。”

宋景致挤眉弄眼道：“这不是有你吗？好哥哥，嗯？”

“呸，少恶心我了。”

笑完了，黄翔纤才一脸正经的道：“放心，那个经理会处理好的，这可是那谁的场地呢。”

“俱乐部经理只会处理份内的事，多余的他可不会管。那男的看起来就不像会善罢甘休的样子，这小姑娘有得受了。”

“不过这男的行为真的辣眼睛啊！我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怪恶心的。”

黄翔纤耸耸肩，“冲动的代价？”

一旁的顾南霆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手中的湿毛巾还在重复的擦拭着同一个位置，看着下方场景的眼眸有些晦涩。

整个安静下来的空间里，只能听到苏弥无声的冷笑了一下，随后眼神锐利逼人的看向老王，“说你没有自知之明呢，现在听懂了吗？这好歹也是个公共场所吧，你发情期到了不在家关着，跑出来发什么春呢？麻烦顾及着点旁人的五感，真是有够让人作呕的。”

老王浑身的肥肉都被气得震颤，双目通红的像是要杀人了一样，步子一迈就想动手，气势汹汹的道：“我草你妈！”

“诶，等一下！住手！”眼见冲突将再次升级的经理，连忙挥手叫人拦住他。

苏弥小脸一绷，原本澄澈的双眼变得极为深邃，就这么无机质的仿佛看死人般的盯着他，右手轻轻一抬板机一扣，“哒哒哒哒哒…”

不管不顾就冲过来的老王当即被吓了一跳，热血上头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几分，连忙慌乱的连连后退，他低着头想要看清子弹好避开，却完全是异想天开。

哒哒哒的声音还在继续，极度紧张之下老王根本不知道自己中弹没有，脑子里给出的反应就是赶紧躲开，于是他猝不及防之下左脚绊了右脚，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额头上满是汗水，惊魂未定、脸色清白交加的呆滞了。

那一瞬间他早忘了这些只是空包弹，下意识反应就是会死，而他也怕死，所以连忙慌不择路的退缩了。

直到打完了一个弹夹，苏弥才随手把□□扔回了不远处的桌子上，皮笑肉不笑的俯视着他道：“看你刚刚的样子，我还以为很厉害很牛逼呢，张口闭口的就是问候别人妈妈，我妈来了你敢说话吗？起来啊！对线啊！别告诉我，你就这水平？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可都够垃圾的，劝你还是别出门丢人现眼了吧。”

这里的客户大部分都只是普通商人，一时惊魂未定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她一通讽刺发言，众人当即就蒙住了。

你这么凶残，谁还敢跟你打啊！你不要命，他们可惜命着，而且是真没想到会有人能一言不合就拔枪啊！

真真的一句多余的话都不带给你说的，有这个勇气和她对线的人，怕不是到时候连遗言都没得留下。

之前发言的那个女客户被吓个正着，捂着胸口惊叫道：“你疯了吗！”

苏弥满眼蔑视的瞥了她并地上傻坐着的人一眼，“呵，什么辣鸡玩意儿。”

老王本来还有点成功人士的形象，现在发胶定型的头发被汗水、油渍糊成了一团，脸上也是油腻腻的，更别说被汗水弄得皱巴巴的衣服了，看起来比路上的普通人还不如，反而像极了三级片中的油腻炮灰。

全场最镇定的人应该就是胡诗怡了，她眼皮都没颤动一下的开始思考今天的报告该怎么写。

对于胡诗怡来说，苏弥这两年已经挺正常了，她之前搞起事情来更加疯狂，不过她一般不会牵连无辜的人，而且下手都很有分寸。

小祖宗不顺心了，拦又拦不住那能怎么办呢？当然是维持好外部和平最重要啊！

胡诗怡开始反思，今天这件事是她没处理好，她只是没料到这么高级的俱乐部，竟然还会有这么低级趣味的客户。

想起曾经听过的，高跟鞋鞋底都快磨破了，还有人拿回奢侈品店，说只是成年礼穿了一下不合脚想退货，以及想追求导购的时候给自己买买买，被拒绝了就一股脑全挑刺退货。

对于胡诗怡来说，这些行为全都可以并入人类迷惑行为大赏了，人和人之间，多一点真诚和友善不好吗！

胡诗怡正思考、迷惑着，就见苏弥突然伸出了一只白嫩纤细的小手，她常年带着手套做实验的双手还是保护得很好的。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一旁的客户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没什么事了，这场戏该落幕了，于是大家都准备四散开了。

俱乐部经理瞅了眼看起来嚣张跋扈、并不好惹的苏弥，毫不犹豫的就决定还是先从事情的源头下手，所以他准备和老王展开一段友好、和谐的谈话。

在经理的指示下，有两位退役军人履历的侍者已经向着老王走去，准备把他提溜起来。

这里毕竟是开门营业的射击俱乐部，可能产生的各种纠纷都不少，比如就算用的是空包弹，但在五米之内还是会有一定的杀伤力的，那么这个责任算谁的呢？而且在陪练点到即止的指导的时候，说不定还会有些客人动了小心思，想要污蔑侍者说自己被动手动脚了，那该怎么去划分呢？所以这里的公共场所里的监控摄像头其实是非常充足的，绝对没有任何一个能被轻易找出来的死角。

经理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把视频调出来看得清清楚楚，这个老王实在是不够聪明，他的手脚甚至非常的不收敛并且掩饰得异常粗糙，仿佛谁声音大谁就有理的样子。

这次可不是他们俱乐部的锅，要不是经理足够见多识广，并不稀罕这些蝇头小利，他们俱乐部甚至能从老王身上反撕下一块肉来。

这个老王纯属就是搞错情况了。

他们俱乐部可是有后台的！又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路边小可怜，才不怕得罪客户呢。

只要他们老板的家族不倒台，只要老板的朋友还会来这里消费玩耍，根本就不怕没人来，多得是人想要有一个偶遇的机会。

“咳。”苏弥的指尖微动，胡诗怡才猛地回过神来她需要什么，连忙通知后援就位。

当即，人群里也不懂从哪钻出来一个灵活精瘦的小伙子，把苏弥需要的东西懂事的递到了她的手掌上。

一沓红艳艳的钞票。

自从上次电玩城里的游戏币需要纸币才能兑换后，为了不让下次需要时再临时去取，护卫队的人就非常贴心的多准备了一些，结果这次就立马派上用场了。

本来都要离开了的客户们，眼见还有后续，连忙你戳戳我，我拍拍你，纷纷又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了过来。

老王颤巍巍的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看他望人的眼睛还是带着点茫然与不知所措的。

苏弥冷笑了一声，瞅了眼手中厚实的钞票，兜头劈脸的就给他砸了过去。

眼角余光瞥到红色的票子飞舞，老王身旁的两位侍者当即就懵了，人都忘了给他扶起来，就这么半起不起的吊在半空中，全凭他俩臂力好，才没再把人老王给摔回去。

其实老王也没什么大碍，苏弥很精准的一直是贴着他鞋尖打的，别说人了，就连他的黑色皮鞋都没有损伤一丝一毫，就算是最严格的验伤单位也检查不出什么。

老王就是单纯的腿软罢了，没有直接失禁，已经是他拼尽全力憋得住的本事了。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老王两眼，苏弥双手抱胸，略觉辣眼的微微偏移开了点视线，假笑着道：“我可和你个抠货不一样。你看清楚了，我既不是碰瓷也不会道歉，这钱纯粹就是可怜你，让你去洗洗衣服和医院看看耳鼻喉脑科的花销。以后出门警醒着点，再犯我手上…”

苏弥眯了眯眼，嘴角的弧度似乎又扩大了些许，只有老王直视着掉进了她眼底的浓重恶意中。

他当即就被吓得身子一颤，再次失力的一屁股坐回了地上，身侧的两个侍者真是拽都拽不去。

看到他的反应，苏弥略感无趣的撇了撇嘴，余光若有似无的扫过楼上她推断出来的包间位置，这些‘高高在上’的视线可真是让人不快呢。

事情的另一个源头，制服有些凌乱的小姑娘正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崇拜的看着她。

“哼。”无意对上她视线的苏弥微微一顿，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双手插兜就转身离开了这里，“真是不愉快的一个早上呢。”

护卫队的小伙子和胡诗怡紧跟而上，“是，让您失望了，下次我会好好筛查一遍的。”

胡诗怡也没再提相亲对象似乎还没出现的事情，其实她也不知道那位是谁，首长语焉不详的，只告诉了时间和地址，似乎带着点运气的成分？

俱乐部经理抽了抽嘴角，再次暗自感叹了下：这小姑娘的确是个狠角色，看她身边人这手法熟练的。

苏弥走得看似潇洒，但其实背后另有人员会来处理这件事情，确保绝对干净。

这反转一个接着一个的，周围的客人们也很是感到唏嘘，不过大都只是怜悯的瞅了老王一眼，就遗憾的摇摇头走了。

和他熟悉一些的，都知道老王是靠他老婆的家里起家的，就连财务大权现在都还掌握在他老婆手里呢，他敢不听话？但男人都有点贼心，特别是家里那朵花开始枯萎的时候，就更想要尝尝甜蜜蜜的解语花和鲜嫩的花蕊了。

可有人压着，老王不敢被抓到把柄啊！

他灵机一动，就开始学会在各种正规俱乐部暗戳戳的动动手脚，一般侍者只会以为客户是不小心的，或者为了不惹怒客人不敢伸张，谁知道这次老王碰到一个小白花似的不懂规矩的，还撞上了一个热爱伸张正义的硬茬子。

“啧啧，老王怕不是要栽。”

“我可是听说这俱乐部有点来头，之前闹事的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老老实实，老王这次有点悬了。”

“诶，所以说做人呐，还是规矩点好。”

“要我说，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他老婆八成会听到风声了，指不定马上就没有王老板了。”

“哼哼，谁知道呢…”

人都有八卦的心理，看起来衣冠楚楚的客人们摇头晃脑的发表了一番各自的见解，就看似惋惜的离开了此地。

从头到尾，都没人想着去拉老王一把，反而似有若无的把还坐在地上的他本人给选择性的遗忘了。

最后还是俱乐部经理叫人清理了场地，并让人‘搀扶’着老王离开了这里。

二楼包间，一切落幕后，黄翔纤还感到有些意外，“她难不成还真是我们圈子里的人？”

“不知道啊！我反正没见过。不过这个气场和手笔，感觉比圈子里的还招摇、嚣张啊！”

“哦吼，我倒是觉得这个姑娘有点意思。”

天天见自己亲姐奢侈生活的人表示这才哪到哪，“都不是一挂的，不过这个妹妹有点嚣张是真的。”

“哈哈，你叫什么妹妹。”黄翔纤打趣道：“怕不是年龄爆出来，人家比你还大。”

小年轻最讨厌被人说小，当即眼刀子一甩，“过、分、了！”

宋景致分析道：“太浑然天成了，要不是最近刚上位的演得好，就是不是我们圈的呗。”

他们这个圈子，可以算是京都乃至卡托亚联盟里最顶尖的那一撮尖尖里的了，大家几乎都是从小看着或者听着对方事件长大的。

“也是，说不定是外地回来的呢？这两年动作也挺大的，有升的有掉的，很正常。”

不过他们这个顶级的圈子基本不会变，变的都是次一些的家族世家。

“她身边刚刚跟着的那两个人你们看见没有？”黄翔纤灵光一闪看向顾南霆，“我本来还以为她身旁那个女人是俱乐部里的，没想到是她的保镖，看起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们这种特殊职业，碰上同类后很容易就会感应到或者说发现，因为习惯了的小动作是藏不住的。

顾南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过往经历异常丰富的老李给抢答了，“士兵退役后去当保镖不是很常见的选择吗？有两个钱的都能聘啊！这算点什么证据。我倒是觉得那女孩就是来现的，你们看看你们现在这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不是就被她给套住了吗！”

宋景致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似乎有点道理。”

黄翔纤搞怪道：“真的耶！就今天这个开场，下次要是再见到她，我指不定就去搭讪了。”

顾南霆格外深沉的看了众人一眼，随后一言不发的看向了俱乐部大门口的方向。

他总觉得那个女孩子有些熟悉，特别是她微微扬起小脸的时候，那副骄傲的小孔雀样，像极了记忆深处中的一个人。

一个很多年前就莫名其妙消失了的故人，一个说好第二天送他礼物却再也没出现的人。

如果是她的话…顾南霆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底的暗涌最后还是归于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