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初识方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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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云嫂子，你没来晚啊。”沈欢颜招呼着翠云嫂子。

“这泡菜只要卤水熬好了，其他就简单。先把不好入味的萝卜放最下面，如果有豇豆，这个泡好切丁放点肉末最下饭了。不能吃辣可以少放些青红辣椒，这个泡好了只是微辣，炒菜的时候当调料也很不错。包菜最简单，放在最上面，两天就能吃了。吃的时候最好淋点芝麻油。”

“等等等等，沈妹子，你说的这些我咋记不住啊。我们家平时为了省油都是蒸菜，煮菜，你说的这么讲究我也不会做啊。谁家吃个咸菜还舍得放油啊。”翠云嫂子提出了这时代绝大部分家庭的情况。

“说到豇豆，我知道谁家有。南城镇这边夏天温度也不高，像黄瓜，豇豆，芹菜这些可以种两季。我搬来的晚，赵师长家去年就搬来住了，赵婶子今年种了两季菜。一会儿我们去问问。”

“翠云嫂子，你真是我的救星啊。”沈欢颜高兴坏了，她最喜欢酸豆角炒肉末。“我们现在就去吧，最后一坛加上豇豆，一起泡。”

“呵呵，行，现在就去吧？”两人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把东西规置一下。沈欢颜拿了一些前一天晚上煮的栗子，去拜访别人空手总不好。两人关上院门，和隔壁的牛大娘说一声就往赵师长家去了。

一路上有不少人和翠云打招呼，也都好奇的问她身边的小姑娘是谁。翠云一一给她们介绍，沈欢颜嘴巴甜，嫂子，大娘的叫个不停。让大家对她的印象都不错。短短两百米的路程她们硬是走了快二十分钟才走到赵师长家。

赵师长家其实和沈建业家就隔了一排房子。她家和周围完全不一样，门前有颗还没有落叶的大葡萄树，搭了木头架子的葡萄树占据了一半的小院面积。架子下放了一张石桌和六个石凳，石桌上还放着一套茶壶。小院中间铺一条青石板路，直通到房门口。青石板路把小院隔成两半。

小院的另一半种满了各种蔬菜，有茄子，豇豆，黄瓜，芹菜和小葱，虽然是初冬，这些菜也没有要败落的感觉。小院周围见缝插针的种了一些小雏菊和太阳花，此时还姹紫嫣红的开着，让这个小院充满生机。这家有个勤快又有品味的女主人。

这不是她梦中的房子吗？有山，有菜，有花，有葡萄架。

“赵婶子，我是翠云，你在家吗？”翠云没有进去，而是在院门口喊一声。

“是翠云啊。快进来。”里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然后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很时髦的老太太。听声音完全听不出来这是个老太太的声音。

说是老太太因为她满头短银卷发，却一根杂色也没有，脸上的皮肤很白，只有眼角周围有些密密麻麻的笑纹。眼睛很明亮，长了张笑唇，看人的时候感觉如沐春风。上身穿着一件鸭蛋青色绣着腊梅的掐腰斜襟棉衣，下半身穿着一条黑色长布裙。这老太太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民国名媛的优雅气息。这种气质也只有名门望族才培养的出来。

不知为何，总感觉到这老太太有点眼熟，前世里她确定没有见过她，那应该是今生小姑娘的记忆吧？她对前世的所有记忆都深刻至极，但是对小姑娘的记忆却像流水账，一带而过。

“呵呵呵，赵婶子看起来很年轻吧。”翠云顶了顶看呆的沈欢颜，笑问。想当初她比她还夸张。赵师长五十岁那样，长相天生威严，像五十多。能生出这个大儿子的赵婶子怎么也有七十吧？但是两人站在一起怎么也不像母子，说兄妹都有人相信。

“翠云就会打趣我。这小姑娘眼生，第一次见，是不是建业的妹妹啊。”老太太笑骂翠云一句。看着沈欢颜语气是很肯定的说。

“赵婶子，我是沈建业的妹妹沈欢颜，小名叫燕子。冒昧打扰了。这是我煮的甜栗子，给您尝尝。”沈欢颜有些懊恼怎么就随便拿了一个碗盛栗子来了呢。对方怎么也是师长家，这赵婶子又是这样的气派，也不知道对方嫌不嫌弃。

“来就来，这么客气做什么。你这么个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叫我方奶奶吧，我最小的孙子都比你大。”有礼貌的小姑娘谁都喜欢。老太太接过沈欢颜手里的东西让她们进屋坐。“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你赵爷爷现在牙口不好，就喜欢吃些绵软的东西。我这几天都忘记买栗子吃。”

“方婶子，我们就不进去坐了，今天来是向你讨东西的。”翠云只站在院子里怎么也不肯再进屋。开玩笑，赵老首长可是在屋里坐着呢，她不敢进去。

“什么东西啊？”方奶奶也不勉强，知道她家老赵有多严肃。别说这些年轻媳妇们，就是他那些老部下见了也是肃穆而立。进屋把栗子倒她家的盘子里，又往沈欢颜的空碗里放了几个苹果。

“沈妹子不是正在叫我学泡菜吗？说是里面放些豇豆，泡好了和肉末炒酸酸的下饭。你也知道我家老牛胃不好，吃啥都不香。现在好不容易生活好点了，部队经常发些精米精面，我就想试试多做点花样，能让他多吃点饭。”翠云说起来有些哽咽。

以前在边境打仗，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人全乎回来了，胃却搞坏了。现在老牛瘦的不成样子，自家男人自家心疼。

“多大点事，我怕这几天下霜。就把菜都摘了放地窖里，我这老胳膊老腿可下不去，你们自己去拿吧。其他有看中的随便拿，可说好了，泡好的豇豆可要给我送点尝尝啊。”方奶奶手指地窖的入口笑着说。

“肯定不会忘记给您送的。方奶奶，我们这次需要的也不多，直接在菜园里摘点就行。如果合你胃口了，我再专门给你做。”泡豇豆必须要嫩的硬硬的那种。院子豇豆架上都是这样的，沈欢颜怕下地窖太折腾就问她。

“你随便摘。对了，你们顺便摘些茄子回去吃，这东西太能长，我们全家现在都吃腻了，时间长烂在地里糟蹋东西。”方奶奶指着院墙边那十几颗茄子秧说。

茄秧的品种是青色的长茄，现在上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茄子。看到这些茄子，沈欢颜立马就想到了一个菜。现在方奶奶家是吃腻了，但是漫长的冬天只有萝卜，白菜土豆的时候肯定会想念茄子的。

当即就说：“方奶奶，您有空的时候我教您做蒜泥腌茄子，这些天腌好了先放着，等过两个月你想吃茄子的时候再打开。”

“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懂这么多。你才来，先歇几天，这茄子不怕霜，还能再长几天，我这不急。你和方奶奶说说，腌这个菜需要什么，我先准备着。”方奶奶喜上眉头。

她是红色大资本家出身，小时候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可惜那时候只会吃，从来没有要动手做。现在好多美味都停留在记忆里。这蒜泥茄子还是她爷爷最喜欢吃的小菜，如果这小姑娘会做那真是太好了。

“好的，方奶奶。你准备两个25斤的坛子，十斤蒜，五斤青辣椒，五斤盐，两斤白糖。”沈欢颜也不客气，啪啪说出一大串。这边手上动作也不慢，和翠云嫂子一起摘了差不多有十斤的嫩豆角，基本把架子上的嫩豆角都摘完了，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赫然。方奶奶反倒毫不在意。

临走的时候方奶奶非要塞给她们一人几个茄子，沈欢颜说啥也不要碗里的苹果。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水果可不是谁想吃就能吃到的。最后还是方奶奶生气了，要还她的栗子，她才满脸不好意思的走出她家。

一路上沈欢颜没忘记向翠云嫂子打听去首都的补给车什么时候出发。翠云嫂子也不知道，答应回去帮她问问。

回家的路上，她们是从另一边回去的。她们这一排最里面那家引起了沈欢颜的注意。那家院子里种慢了长条的红辣椒，廊檐下挂满了红彤彤的辣椒串和蒜辫子，还有几块黑黝黝的熏腊肉。这些长长的红辣椒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川南的二荆条，这个是做剁椒和豆瓣酱最好的原材料啊。她家的辣白菜如果用这个辣椒会更好吃。不禁问翠云这是谁家。

“这是阿力赤的家，他是滇省彝族的，是个副连长。本来达不到随军的要求，组织上考虑他是少数民族同胞，就批准他家属随军，还提前给他们分了房子。他媳妇叫沙红，从来到现在我就见她几次，从来都不说话。

听说她头上戴的身上穿的都是银子，闪的让人睁不开眼睛。我们这个营区是新建的，住的环境算是好的。其他营区就不行了，住的筒子楼房间小不说，做饭都要挤楼道里。也不知道有些人咋想的，还吵着要住筒子楼。

以后随军的人越来越多，听我家老牛说我们后面也要建几栋高楼，以后啊，有热闹瞧了。”翠云八卦了一下家属。

路过翠云家时，牛大娘正好带着牛牛在院子里晒太阳。沈欢颜就把苹果都给了牛牛。牛牛看起来有五六岁，有些瘦弱。竟然不会走路，坐在一个带后背的椅子上。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像黑曜石，看到苹果，立马亮了。眼睛里流露出渴望，但是看到翠云在旁边给他使眼色就低下了头。

“翠云嫂子，我这也是借花献佛，给孩子吃吧。”

“我替我大孙子拿着了。多谢你了，燕子。”牛大娘从她们来就一直盯着沈欢颜碗里的苹果，之前见媳妇不要，急的不行，见媳妇执意不要苹果，就一把接过去，给牛牛留一个，剩下的都放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