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住院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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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陈音家出来,她又去方奶奶家。家里只有老两口，赵爷爷在泡脚，方奶奶在画画,是一副工笔花鸟画。沈欢颜说明来意，方奶奶欣然应允,连赵爷爷也兴志勃勃地也要加入。总算有没出幺蛾子的痛快人。

从方奶奶家出来后就直接去温梁的小院洗濑睡觉。这两天确实累坏了，倒头便入黑梦乡。

每天早起养成的生物钟让沈欢颜不到六点准时醒来。就算再不想起床，今天要办的事情太多，挣扎着也要起来。先喂鸡然后简单地给自己做点早饭,还没有吃完饭,屋外就响起方奶奶的声音。

“燕子,在吃早饭呢？我在家拿了些红色的染料,给你染红鸡蛋用。”方奶奶知道她这段时间都住在温梁的小院里，扶着拄着拐杖的赵爷爷直接就过来这边。

“方奶奶,你真是神人，怎么知道我忘记买红色染料了？”沈欢颜一直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一直没有想起来。现在方奶奶一语道破她忘记的事,让她惊奇不已。

“还是你赵爷爷提醒我,你们染鸡蛋用的染料多,也是怕你不够用。你这小妮子,平时都是面面俱到,今天总算露破绽啦。”方奶奶抿嘴笑。这个小丫头平时懂事勤快的让人心疼，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家的赵翡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完全是个只会胡闹的孩子。

“嘿嘿。”沈欢颜只能傻笑。扶二老坐下,她麻利地吃完饭，把大锅里的鸡蛋都盛在一个簸箕里。方奶奶拿出一个盆化红色的染料。

“不是还有三百个鸡蛋吗？你去拿回来，我和你赵爷爷给你染这些。”方奶奶催她出门。

沈欢颜穿上外套，拿着昨晚胖老板家的篮子往外走。刚走出营区，就遇到给她送鸡蛋的胖老板。此时他满头大汗。

“大妹子，正好，这些鸡蛋给你。”说着就把手上的大篮子塞给她。

沈欢颜被篮子差点压倒，满满一篮子鸡蛋还有一个布袋。“陈大叔，这不只三百个鸡蛋吧，还有这是什么？”

“风大夫救人早产的事在我们这地儿都传遍了，这会儿提起她谁不竖大拇指？我们这地儿坐月子就吃小米鸡蛋。这袋小米是晋省亲戚自己种的，煮出来粘稠米油多，养人的很，最适合月子里的妇人吃。多出来的五十个鸡蛋是我送给风大夫的，一点心意，不足以表达我对风大夫高尚人格的敬仰。”胖老板搓着手有些忐忑。

“我先代表我二嫂谢谢你。不过你的东西我们不能收。部队有纪律，我作为军属不能犯错误。这些东西多少钱？我把钱补给你。”五十个鸡蛋加一袋小米，在这个时代是很重的礼，他们非亲非故的，怎么能接受。真要收了，让部队里领导知道对二哥二嫂的前程不好。

不管胖老板怎么说，沈欢颜都不接受。最后胖老板无奈的接受了沈欢颜给的六块钱回家。

门口的哨兵见她提这么大的篮子很吃力，主动帮她把鸡蛋送回家。陈音已经到了，正在染红鸡蛋，他们三人的手上一片红，让染料浸的。沈欢颜留下五十个鸡蛋，剩下的全部都放大锅里煮。去客厅帮他们染红鸡蛋，他们都说不让她沾手。

先染好的两百个红鸡蛋这会儿已经染料已经干了。方奶奶让她先拿着去医院，剩下的有她们。沈欢颜先拿出三个红鸡蛋给他们。让他们沾沾喜气。然后才去隔壁收拾一些小衣服，尿布之类的去医院。

经过哨岗，沈欢颜拿出十个红鸡蛋给他们，哨卫欣然接受。路上陆续又遇到几个家属，她也一人给了一个。终于到达军医院时，篮子里的鸡蛋只剩下一百五十个左右。还没走进风铃的病房，就听到里面有哭声，吓得她赶紧往里冲。

风铃已经醒了，精神还不错，半坐在床头有些无奈的看着床前的一个中年妇人。床边除了风昔年，赵师长，秦院长和沈建业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其中有一个穿着满是补丁棉袄的中年妇女由一个年轻男人和沈建业架着。

沈欢颜在旁在那中年女人的哭诉中知道。这几个不认识的人原来是风铃救的那个小战士的家人。从别的战士口中得知风铃救了她儿子，被救战士的母亲非要给风铃下跪感激。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不说他们是战友，就算是医生的职责也让她不能见死不救。

风铃自己不能下床就让沈建业搀扶着，小战士的母亲现在身无长物，不知道要怎么感激她这才失声痛哭，这才有了刚进门的那一幕。

这会儿气氛有些僵持，沈欢颜灵机一动，上前给所有人发红鸡蛋。小战士的母亲不好意思的擦擦泪，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旧手绢，一层层打开，露出一沓毛毛票。她把这些钱一股脑地都塞到风铃的手里说：“我们走的急，啥也没有带。风大夫救了我儿子，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看给孩子买点啥。”

“大嫂，这是风铃应该做的。不说郭向东是我们的战友，就是普通老百姓，风铃作为大夫也要救治，这是她的职责。”这次执行的任务是机密，连沈建业知道的也不多。他把郭大嫂的钱又推给她，替风铃说。

“那怎么行，那怎么行。风大夫现在这样我咋过意的去。”郭大嫂嘴笨不知道要怎么说，急的哭着说。

“部队有纪律，大嫂你这是逼着我犯错误啊。”风铃露出笑声音还很沙哑。

“那个，娘，我们还是不要为难风大夫了。让她好好休息，我们去看看二弟。”同郭大嫂一起来的年轻男子很有眼色，见到这里有这么多领导，风铃也是满脸的倦色，劝起他娘。直接给钱人家肯定不接受，还是出去买点东西送来比较好。

赵师长他们随着郭大嫂他们出去，他们还要去看望别的受伤战士。人走完，病房立马空了，沈欢颜也就这时候才能凑上前：“二嫂，你好些了吗？大夫说什么时候可以吃东西？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燕子，你成心的。明知道我快两天没吃饭了，还馋我。”风铃这时候才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给她一个白眼抱怨。

“呵呵，我就是知道你两天没吃饭了，才问你的。”沈欢颜乐了。

从外面检查回来的两个小家伙被两个护士抱着走进来：“风大夫，白大夫说你醒了就让孩子吸吸奶，免得回奶，以后孩子也有奶吃。”

把一个孩子递给沈建业，一个护士小心翼翼地帮风铃侧身，然后把沈建业怀里的孩子放在她身侧。

众目睽睽之下，风铃还真不好意思露出胸让孩子吃奶。那两个护士很有眼色的把孩子放下就走。走时一个护士说：“白大夫还说了，如果孩子吸不出来就让孩子她爸吸吸，直到通奶。”可能是不好意思，说完落荒而逃。

留下风铃和沈建业也是闹个大红脸。不愧是留洋回来的，什么话都敢说。沈欢颜也尴尬，借口送红鸡蛋，也遁了。

走廊两个小护士正在说笑，见到沈欢颜出来，了然的笑笑。沈欢颜从篮子里拿出四个红鸡蛋给她们，然后去找风昔年。他和赵师长为首的领导代表团正在慰问受伤的战士，还要安抚受伤战士的家人。

沈欢颜等到方奶奶派人把另三百个红鸡蛋送过来，他们还没有忙完。就先去食堂帮老胡两口子做饭。顺便把胖老板给的小米熬上。

忙完她给沈建业送饭，这时风昔年在风铃的病房。风铃和两个孩子都已经睡了。见到沈欢颜，风昔年满意的笑笑：“中午白菜豆腐和酸辣土豆丝是你炒的吧？”

“这您都尝的出来。”沈欢颜没有否认，把饭给沈建业，顺便把红鸡蛋的事和他说了一遍。

“我们的小燕子就是能干，风伯伯谢谢你。建业，等会儿，你去把红鸡蛋挨个给医院的同志们发。每个人都发。听说明天是赶集日，你和燕子多买些菜，明天中午就准备请他们吃饭。对了，风铃生的事，你给你爹娘打电话没有？”

风昔年沉吟一下，他还要在这里呆几天，有些事能先办完先办。想到昨天他给孙慧打电话让她来看一下风铃，她以应酬为由拒绝了。看来风铃生了两个女儿让她很放心，连面子情也不愿意做了。心里一片阴郁面上却不显。

“我们那个乡还没有通电话，我昨天已经发电报过去了，这两天他们就会得到信儿。”当兵的吃饭速度快，沈建华几口就把碗里的饭菜吃完。听到老丈人的问话恭敬的回答。

“眼看着也快要过年了，风铃这样的情况也不能回去，不如请亲家他们来这里过年。一来看看孩子，二来也一起过个团圆年。”

“我爹这人固执，肯定不会来。”

“来不来是他们的事，请不请是你的事。还是和家里说一声。”女婿这些年都在部队，这人情世故还是要练。

“好，我晚点就发电报回去。”沈建业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