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陆鸣回家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听到儿子关心的话,陆大娘看了自己。昨晚忙了一夜衣服也没顾得换，身上还沾有陈音的血水，在深灰色的衣服上留下一片片印渍。早上她去医院又躺地上了,整个身上脏的不成样子。现在儿子和她说话的口气很温和，心想他还不知道他媳妇的事。·

扑上去抱住陆鸣的手臂大哭：“阿鸣,你可回来了。你是不知道我这段日子过的多糟心。伺候你媳妇吃喝，还担心你在外面别出了事。娘就你姐和你两个孩子，你姐是闺女，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你是儿子,娘下半辈子能依靠的只有你。”

陆鸣有点哭笑不得地给她擦眼泪：“娘,你怎么说这些。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咱快点回去吧。天太热。”

“阿鸣。你媳妇给你生了个闺女。”陆大娘边说边瞅儿子,见他高兴地裂开嘴,笑起来，想跑回家,但是又顾忌她。心里很欣慰，儿子是把她放在第一位的。“就是阿音她，阿音她。。。”

“阿音怎么了？她没事吧？小丫头生下来几斤？长的像谁？”陆鸣完全沉浸在当爸爸的喜悦中,所有没看到他娘的欲言又止,还高兴地问他娘。

“阿鸣,阿音她去了。”当时情况那么紧急,谁有空给那丫头片子称重。反正早晚就要知道,心一横就说了出来，说完哭起来：“都是娘没用，没把大人保下来。阿鸣啊,娘对不起你。”

陆鸣脑子停摆，没反应过来他娘说的话：“去了。去了是什么意思？”

“阿音死了，她死了，生小丫头的时候大出血，赵师长送她去的医院。我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去了。阿鸣啊，你还这么年轻，以后可怎么办呐？”陆大娘嚎啕大哭。

陆鸣睁大眼呆在原地，然后猛然往家的方向跑。短短几十米的路程，他跑的太快，一路上摔倒了好几次。陆大娘看他的样子也伤心的不行，不过是心疼她儿子，也小跑着追在后面。

陆鸣快跑到家的方向，发现他家模糊不清，只看到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他什么也看不清，听不见，只一心跑回家。那个温柔的女人还在家等着他，见到他会抿嘴笑着喊他：“你回来啦。饿不饿？我去给你做吃的。”而现在那个人静静地躺着堂屋的木板上，像是睡着了。他脚一软，颤抖着手抚上她的脸说：“阿音，我回来了。”

所有人看到他的样子都心酸的不行，本来就不干净的迷彩服因为摔跤更脏的不能看，膝盖破了两个洞。他眼里都是泪，却没有落下来，抚上陈音脸的一刹那，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但是很快他就被别人拉走，拉走他的人还说：“陆鸣，眼泪是不能滴到去世的人身上的。你想让你媳妇走的不安心嘛？让她在阴间增加罪孽，不能投胎吗？”

陆鸣像是失了全身力气，任由人把他拖到一旁。他眼都不眨一下，呆呆地看着陈音。

死人是不能上床的，陈音去的急，也没有棺材。只能抬块木板，让她躺在上面。已经托人去老乡家借用，棺材运来才能装殓进去。

陈佳比他早回来。一回来就被嫂子们给她套上白色孝衣，头上也带着白布。跪在陈音灵前烧纸。外界的一切都被她屏蔽起来，她就一直笔直地跪在那里，神情呆滞，机械地不停烧纸。

陆大娘回来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巴掌哭喊：“阿音啊，你怎么就忍心去了呀。留下我可怜的孙女怎么活呀？阿音啊，你年纪轻轻就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你是要剜了我的肉啊。。。。。。”

她哭的情真意切地，让心软的军嫂们也都跟着伤心起来。有人上前扶住她，劝她。

“哎。”赵师长都不知道叹几次气了。眼看都下午三四点了，帮忙的很多人连早饭都没吃。他吩咐警卫员找炊事班的人来帮忙埋锅造饭。接下来还有很多事呢，不能把人饿夸了。

沈欢颜先去看了小囡囡，然后才来陪陈佳。给陈佳端水端饭她都一口没动。她真怕她熬不下去。短短一天的时候，陈佳憔悴的厉害，但是脸色却越来越红。等她意识到不对时，陈佳已经晕过去了。她一摸，陈佳全身滚烫，这是发高烧了。她急忙喊人帮忙，众人才要把陈佳抬走。她却悠悠醒过来了，见她们要把她抬离灵堂，顿时激动了。哀求道：“求求你们，再让我多陪会儿姐姐吧。她自己躺这儿，会害怕的。求求你们。不要把我抬走。”

众人都沉默了，死者已逝，不能不管活着的人。但是这姑娘哀求的也太可伶，她们反而不忍心把她抬走。

“佳佳，你要先喝水，吃饭，吃药我才让你留下。”沈欢颜知道她的感受。和她约法三章。

“好，好，好，我一定乖乖听话的。”陈佳点头如捣米。

其他人倒水的倒水，端饭的端饭，拿药的拿药。陈佳不是滋味的狼吞虎咽完，重新跪在地上。

陆鸣这会儿已经缓过劲儿了。看看妻子，仰头眨掉泪水。一一向来帮忙的所有人鞠躬道谢。这时候棺材也借到了。他亲自把陈音放进去。

傍晚的时候桂滨城开车赶来，不仅带来了肖和平，还有他的妈妈桂明珠。肖和平一见陈佳，心中大恫，正要跪下一起烧纸，就被桂明珠一把拉起来，也不管有人在场，当众大骂：“肖和平，你脑子被驴踢了。那是谁呀，你上来就跪。你也不怕她受不起？”

她的话让所有人皱眉。肖和平更是一把甩过她的胳膊，急道：“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这话干嘛。那是佳佳的姐姐。燕子，你先带我妈休息一下。”

桂明珠看他不听话，跺脚冲着陈佳喊：“陈佳，你们还没结婚呢。就算是父母，和平也没跪的理由。何况是只是你姐。”

陈佳呆呆地看着她不停蠕动的嘴，心中见到肖和平的惊喜一下子消失殆尽，疲惫地说：“和平，你带着桂姨先去休息。情况特殊，请恕我招待不周。”

“三姑。你先去休息下，这些小辈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桂滨城从外面进来，先给陈音三鞠躬，烧了纸才对桂明珠说。

作为桂家唯一的继承人，桂明珠还是很给她面子。走之前狠狠地瞪了眼儿子说：“你敢跪，我要你好看。”

陆鸣家人多又乱，沈欢颜把陈佳交给肖和平后带着桂明珠去二嫂家坐坐。遇到方奶奶，她顺便邀请她一起去二嫂家。方奶奶人老成精，看一眼怒气冲冲却一点儿不伤心的桂明珠就知道怎么回事。二话不说就点头。到风铃家就说她来招呼桂明珠，让她去忙。一个师长的娘陪桂明珠，还是很有分量的。

桂滨城来的稍晚一些，就是去采购婴儿用品去了。搬来有二三十桶奶粉，五六个奶瓶，婴儿床，包被，小衣服等等。装满了整个后备箱和后座。

她去陈音家收拾出来一些尿布，就拿着奶粉，奶瓶去翠云嫂子家。现在她一个人奶两个孩子肯定很吃力，早点送奶粉过去也不能饿着孩子。

陆鸣看到她拿那些东西，意识到这是送给他闺女的。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没见到她。就拿过沈欢颜手里的东西沉默地跟着她走。

两人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婴儿哭闹声。中间还夹杂着翠云嫂子的声音：“娘，你再去熬点小米油给小牛喝。我这奶快没了，都留给小囡囡吃。”

“牛牛在熬着呢。我们小牛乖一点儿别哭了，马上就能吃饱喽。我们是哥哥，要让着妹妹。”牛大娘也哄着孩子：“陈音咋忍心的。抛下这么小的孩子。哎，没了妈的孩子都是草。”

沈欢颜和陆鸣都在外面听着，陆鸣突然低下头，擦了下眼睛。然后高喊：“牛大娘，翠云嫂子，我是陆鸣，想来看看孩子。”

屋里有坐月子的女人，而且还在喂奶，他一个大男人直接进去不合适。

“陆鸣来啦。”屋里一静，过会儿牛大娘掀开帘子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婴儿出来。“快来看你闺女，长的多俊，这才一天，小脸就白嫩嫩的。长大了肯定特别好看。”

陆鸣的怀里被塞进一个小小的软糯糯的小婴儿。还没他半个手臂长，头发乌黑浓密，眉毛淡而弯，紧密着眼睛哭，小嘴红润，皮肤粉嫩。他都不知道怎么抱她。还是牛大娘帮她调整姿势，他才浑身僵硬地抱住孩子。

张嘴大哭的小婴儿仿佛知道抱着她的是爸爸，抽噎了几下，睁开了一双如黑葡萄似的大眼，对着他竟然咧嘴笑了。陆鸣的心瞬间被融化了，凑上去轻轻地吻了下她的小脸蛋。他也咧嘴笑着泪却直接落到她的脸上。

牛大娘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女俩擦眼泪。本该是喜事，现在却变成了丧事。心里不由地庆幸她媳妇福大命大，看到沈欢颜更亲切了，多亏了她呀。